说,只听她继续道:“我真的不怪他,所以妹子你别说他绝情寡义,我听着很难过。”她又缓缓睁开眼睛,yi双眼眸清澈乌亮,“唐公子从未许我任何事,这世上对他有意的女子何其多,他哪有必要非要对我好是我不好,虽然你们人人都早已看出我对唐公子之心,我自己却始终不肯承认。”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在早些明白,早些承认,唐公子便不会觉得阿谁与众不同,或许彼此早已相忘江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yi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玉团儿睁大眼睛,有yi半没有听懂,“就算他不喜欢你,他也不能把你丢过来”
“傻丫头,”阿谁微笑了,“他把我丢过来,柳眼因此得救,但你们却恨他怪他,难道他就不会受伤后么”
玉团儿迷茫极了:“他不是不顾你的安危吗他心里又没有你,你干嘛替他说话”
阿谁看了她好yi会儿,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yi层红晕:“我不怪他,即使我因此死了,我也能纵容他。”
玉团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谁,呆了半天:“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唐公子希望你会这么想”
阿谁同意看着玉团儿:“我不知道,”她轻声道,“但我真的就不怪他。"
玉团儿咬住嘴唇:“他难道真的不爱你吗”
“应该是”阿谁道,“不爱吧。”
“那他会受什么伤害阿谁姐姐你根本是在替他说话,还在胡说”玉团儿蹙眉,“他不爱你的话,你死了他也不会难过啦”
阿谁缓缓摇头:“高高在上的唐公子,出手救人尚要以命换命这种事他不会接受得了的。”她轻咳yi声,“就算明知我不会怪他,这件事他yi样会记在心里,日日夜夜刺伤他自己。”
玉团儿摇了摇头:“我听不懂啦”顿了yi顿,她又道,“我只知道你对他很好很好,他对你很坏很坏。”
“他没有对我坏,唐公子yi直对我很好。”阿谁笑了笑,“只是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玉团儿瞪眼,随即笑了起来,跳到柳眼身后,”只要你想得通你明白就好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对阿谁yi直很好。
虽然他对别人的”好”,只是想博取别人的爱,既非出于善良,也非基于温柔,更像是yi种陷阱。
她本来很恐惧这种“好”,尝试用尽她所有的方式去抵抗,只盼能独善其身,安然离去。
柳眼黯然,但也许在阿俪将她掷出来的那yi瞬间,她想到的不只是逃开,而更想要安抚那个遗弃了她的 男人。
或者说她是急于安抚那个遗弃了她的男人。
他yi直知道阿谁逃不开唐俪辞,但从不知道她陷得如此深,深得早已没了定,噬魂跗骨,里里外外都是唐俪辞的烙印。
第五十四章 孑然yi身
春过夏至,江南莲荷盛放,而由南往北,前往嵩山少林寺路途却是越走越冷,越行越是凄寒。
奎镇,距离嵩山尚有数百里之遥,奎镇是个热闹的地方,方圆五十里赶集的卖唱的耍把式的偷鸡摸狗的统统都在这地方聚集,地虽不大,却是个龙蛇混杂的所在。
镇上有处客栈卖白酒和阳春面,本说应卖些肉食,但烧肉的厨子和黑虎寨起了冲突,悄无声息地就被人做了,至今下落不明,所以客栈里有名的酱牛肉自此绝了种。
但客栈的生意依然兴旺,每日来这里喝酒吃阳春面的人很多,大门对面就是个耍把式的戏台,奎镇的人都惯了坐在这里看不花钱飞把式。
不过今日,坐在客栈里看把式的人恐怕有yi大半心不在焉,目光不住地往客栈的角落瞟去。
"咳咳咳”
角落里的客人不住地咳嗽,声音虽然不大,却听得人心惊肉跳,每yi声都有点带血的味道。他穿着yi身白衣,但衣袖和背后都微微渗出血迹,身上显然带着伤,脸色白皙,脸颊染有醉酒的酡红,看起来更似病态,yi个人坐在客栈角落最里头的位置,斯斯文文地吃yi碗阳春面,只是吃yi口咳几声,彷佛那碗热汤总能呛着他。
客栈里很安静,只有他低咳的声音,过了yi会儿,领桌的老丈终于忍不住转头道:“年轻人,莫不是路上遇了歹徒看你这yi身伤,要不要看看大夫”
白衣人微微yi笑:“承蒙关照,不碍事的。”看外表他是有些狼狈,但神态温雅从容,倒也沉得住气。他将那碗面吃了大半,放下筷子,付了面钱,便要起身离开。
“年轻人,过了奎镇可就是百来里山路,你身上有伤,不等伤好了再上路吗我家里尚有空屋两间,如果不嫌弃,可以在我家里住。”那老丈人见了白衣人斯文的样子,心里欢喜,突然便热心起来。
“我另有要事,对不住老丈了。”白衣人淡淡地笑,那浅笑的样子有点幻,看在人眼里都觉不太真实,眼前活生生站着yi个人,却似见的是狐怪妖精yi般。
“唉”那老丈坐回位子,身旁的人好笑,“老覃医术不凡,难得热心,这读书人却是有眼不识泰山。”老覃喝了口面汤:“我看着读书人生的yi团秀气,带着伤要过黑虎山,只怕是有去无回,唉,年轻人不懂事,不听劝。”
“黑虎山那些煞星,谁也惹不了,我看这读书人也未必什么好来头,看这yi身伤就像是给人砍的,你还是少多事,多喝酒。”
“哦黑虎山上的煞星,去了有去无回你可不要忘了你那回春堂的生意兴隆,是托了谁的福没有我黑虎寨替你招揽生意,你能开得起医馆,买得起那间破瓦房覃老丈啊覃老丈,听说你年轻时是读书人,怎么对恩人没有半点感激之情”门外人影yi闪,yi人挡在门口,手持长柄关刀驻地,冷笑着看着覃老丈。
这人拦在门口,就挡住了白衣人的去路。客栈里众人眼见此人来到,哗然yi声望风而逃,翻窗的翻窗,闯后门的闯后门,顷刻间逃的干干净净,只剩覃老丈yi桌两人,还有被堵在门口的年轻人。
“覃老丈,把洛玟那死丫头交出来,人交出来,我饶你yi跳老命,不计较你从我手上就走的那些人命,这笔生意你可赚大了。”挡在门口的人身穿豹皮长衣,天气转热,他便把两截衣袖撕去,手臂。看起来宛如野人yi般,但头发虽乱,看得出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左右。
洛玟早已走了,你就算把我逼死,我也交不出洛玟。”覃老丈变了脸色,与他同桌的邻居吴贵更是早已瑟瑟发抖,却仍然陪着覃老丈坐着,惊恐地看着那豹衣人。
“我在奎镇方圆十八条道路布下黑虎寨三百多人手,你说当真会看不住那样娇滴滴的尤物哈哈哈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豹衣人狞笑未毕,突然眼前有人道:"让开。“
覃老丈骇然看着那白衣人对豹衣人语气温和地说出那句“让开”,这年轻人yi定不知道眼前这位“黑山九头豹”鲍豹的厉害。这个人yi手创立黑虎寨,网罗了方圆百里之内专擅打架斗殴的流氓混混,集结在山头,看准了来往奎镇的富商,yi旦有合适目标就下山杀人劫货。
这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煞,不是对他客气,他就会让步的善人,看来这位相貌秀雅的白衣书生也将遭难了。
鲍豹入耳那句“让开”,也是yi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上下下看了这位白衣人几眼,“你说什么再说yi遍让我挺清楚。”
“让开。”白衣人语气平和,当真说得和方才yi摸yi样,甚至比刚才更平淡。
“你是新来的外地人吧”鲍豹关刀yi挥,“真是不知死活”
“年轻人快走”覃老丈见鲍豹就要动手杀人,突地扑上来抱住他手中长长地关刀,“快逃命去吧这不是你惹得起的煞星”他身边的吴贵大吃yi惊:“老覃,你疯了吗”
鲍豹见覃老丈舍身要救人,也是颇为意外,飞起yi脚将他踢落:“想死偏偏不让你死”挥起关刀就往他双脚斩落,吴贵闭上眼睛大叫yi声,不敢再看,却听yi声喝落之后,既无兵刃砍腿之声,也无覃老丈惨叫之声,甚至连代表鲍豹突然改变主意的什么语言都没有,yi切就突然静了。
过了片刻,吴贵悄悄睁开眼睛,只见鲍豹那柄关刀就悬在覃老丈双腿上,仅差yi线,覃老丈脸色惨白,僵在地上,鲍豹脸上yi片青紫,用尽气力往下砍落,偏偏那柄刀就是纹丝不动。
只是有人yi伸手抓住了那柄刀,随着那人手腕yi翻,青钢关刀竟而从他手握之处开始弯起,随即被他随手yi扭,折成了两段。
鲍豹脸上的青紫瞬间变成了惨白,覃老丈脸上的惨白yi瞬间涨成了通红,吴贵迟迟地yi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白衣人顺手将扭断的半截断刀还他,就这么走了出去。
他并不看地上的覃老丈,覃老丈却yi下爬了起来,失声道:“这位英雄请留步这位英雄请留步”
白衣人足下微微yi顿,突然间门里门外奔出了不少人,也不知谁带的头,yi下对他全跪了下去:“英雄救命啊鲍豹作恶多端,我们深受其害,他杀害了不知多少往来的客商,谁家有漂亮姑娘他就下手掳走,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见到你这样yi个能治他的英雄少年请你为奎镇上千百姓出头,杀了鲍豹,赶走黑虎寨吧”
“救命啊”
“杀了鲍豹”
“为我女儿报仇”
“求求你求你了”
“大恩大德,奎镇上下做牛做马也当回报”
鲍豹的脸色很僵硬,撩起豹皮衣,从衣内摸出yi支五爪钢钩,阴森森地看着那白衣人,
“咳咳咳”白衣人举袖掩口,咳过之后,衣袖上染有血迹,众人心头yi阵紧张,这位英雄看来摇摇欲坠,不知能否抵过眼前这名凶徒但见鲍豹yi声大喝,挥舞钢钩迎面冲上,只听砰地yi声闷响,众人眼前yi花,鲍豹仰天飞出,yi头撞在对面的砖墙上,头破血流,顿时不动了。
却是谁也没看见他究竟是如何被击败的。
白衣人转过了身,已拂袖走出去两三步,鲍豹那yi扑全然没有阻住他的脚步,满地跪求的百姓仍在惊愕,只听他道:“人还未死。”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百姓不约而同yi拥而上,将昏死在地的鲍豹捆绑起来,等到将人五花大绑,抬起头来,却见那穿着白衣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恩人已经不见了。
就如云雾yi般,出现得迷蒙,离去得无踪。
也像yi场妖魅变幻的戏法,超脱了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这白衣人当然是唐俪辞,自他离开万福客栈,前往少林寺,今日已是第六日了。
好云山yi战,他实在伤的不轻,伤后不曾好好调养,大还丹又悉数给了阿谁,这前往少林寺的路途真可说是他有生以来走过的最颠沛流离的yi路。
孑然yi身,身边既没有柳眼,也没有池云,没有供他差遣,也没有人任他折磨。他杀了池云,带回柳眼逼走了沈郎魂,又掷出阿谁差点逼疯了柳眼,yi路上他也会想: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挖方周的心,杀池云,救柳眼每yi个决定都做的很艰辛,为这每yi个决定,他都付出了代价,权衡过利弊,结果也并没有距离他的预期太远,但
但怎会如此痛苦
怎会如此痛苦
"咳咳咳”黑虎山并不高,翻过两座山头,距离嵩山就又近了百里,他走得有些摇晃,却并不停步。
胸口剧烈地疼痛,他分布清楚是因为伤势或是单纯的痛苦,过往所做的种种决定,杀过的人布过的局不停地在脑中盘旋,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其中每yi个细节,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如此决断但在清楚记忆的同时,沈郎魂看着柳眼的那种眼神c阿谁满身的鲜血c玉团儿的哭声,还有柳眼口口声声的那句“让我死吧我再被你救下去,你还没有疯,我就先疯了”那种眼神和鲜血历历在目,那种声音声声在耳。
“啊”他呵出yi口气,胸口疼痛窒闷得无法解脱,那些凄厉的声音不住地在耳边回响,他快要稳不住自己的灵魂快要守不住自己的决断
如果救柳眼是错的,如果弥补当年错误的方法只是听任柳眼去死,如果希望柳眼变回从前那样的想法是yi种恶毒的妄想,那他为了什么抛弃好云山的大局为了什么要负担全江湖的仇恨和怨毒他为何不在青山崖上直接杀了他或者只需听任他从青山崖上跳下去
还有他就不需要将阿谁掷出去
“咳咳”
在将阿谁掷出去的时候,他明白他已付出了yi切,而换来的并不是从前的欢乐,只是众叛亲离。
“这位公子”
唐俪辞停步,静静地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的山林里有位女子站在影影绰绰的树丛之后,yi眼看去便可见衣衫褴褛,但她个子高挑,身材婀娜,全身充满着yi种细腻的古铜色,与白皙清秀的江南女子不同,别有yi种野性的味道。
“这位公子,可否送我yi件衣裳”那女子的声音也是略带沙哑,富有磁性,像床榻间的低语梦呓。
"咳咳咳”黑虎山并不高,翻过两座山头,距离嵩山就又近了百里,他走得有些摇晃,却并不停步。
唐俪辞抖起外衫,那yi件白袍张的很开,轻轻飘落的时候正搭在女子肩头,那女子yi怔,穿好衣服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她果然很高挑,丰胸细腰,有yi双很长 的腿,五官轮廓很深,略有些不似中原人的样子,但长的很美,充满了不同寻常的风情。这世上若有yi百个男子见到他,只怕会有九十九个扑在她身上,而剩下的yi个不是年老多病四肢残疾,就是犹如唐俪辞这样的怪人。
他看着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若是平时,他或许会对她笑上yi笑,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任何造作的心情。
他甚至不想多看她yi眼,也不想和她多说yi句话。
但他却知道这女子是谁,她就是鲍豹欲得之而后快的那个尤物,那个叫做洛玟的女人。
她果然是个罕见的尤物。
但他平生见的尤物多了,洛玟虽然很美,却也不过是众多尤物之yi。
“谢谢你这件衣服。”那长腿细腰的尤物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和她姣好的身材和容貌全然不合,“我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
唐俪辞看她yi眼,便如没有瞧见yi样,径直走了过去。
“等等yi下,你是你是”那个女子追了过来,“lazaruslazarus吗天啊lazarus”
唐俪辞充耳不闻,就当lazarus这个名字与他毫无瓜葛,根本不曾相识。
身后的女人yi把拽住了他的手,失声道:“lazarus,我是洛玟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瑟琳的好朋友,世享集团的模特”
“我有没有说过”唐俪辞任她拽着,突然柔声道,“我很讨厌外国名的女人”瑟琳的好朋友瑟琳的好朋友和她过往的情人yi样多,他从不管她的私事,怎会记得她有哪些朋友
洛玟yi呆,唐俪辞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阴冷得像yi条蛇:“不放手的话,我就撕了你的衣服,把你丢进比这里偏僻十倍的荒山野岭。”
洛玟情不自禁地放了手,退后yi步,突然尖叫yi声,仍然拽住了他的衣袖:“lazarus不不,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瑟琳出了什么事我和她调查你失踪的前后,跑进你们失踪的那个着火的现场,然后就从着火的地方摔了下来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被人卖给强盗,又被人抢到这里,我我实在活不下去了lazarus,lazarus,救救我救救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家你带我走你带我走啊”她整个人挂在唐俪辞身上,“上帝是看得到我的,佛祖也是看得到我的,我每天都在祈祷,终于让我遇到了你,这是天意,你yi定会救我你yi定要救我”
“咳咳咳”唐俪辞被她yi阵摇晃,低咳了几声,“你和瑟琳到这里两年了”听到这句话,他的确有些意外,没有想到那晚造成的后果,竟然连累到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难道那个通道yi直都在
“两年了这两年我都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如果不是瑟琳太爱你她太想你太不相信你会死,我们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洛玟死死拽着唐俪辞,“她太爱你了她太想找到你,你不能相信她那样 的女人能找到那个着火的地方,她甚至能判断你根本没有死,她去给现场所有的遗物做检测,她发了疯yi样到处悬赏找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她那样爱你,我们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能丢下我就走你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天啊上帝啊”
他以为自己不会受到震动,却是微微颤了yi下,这种女人的哭叫,撕心裂肺飞呐喊无论是个怎样肤浅的女人,那声音里的痛苦却是那么真实。
那么能令他深深记忆起方周是怎样死的,记忆起自己曾经是如何让地渴望拥有金钱和力量,却又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看了洛玟yi眼,洛玟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肌肤:“救救我,带我走吧,我感激你我会当你是我的神,我做你的女仆,我做你的猫你的狗救救我”
“洛玟”他终于微微喑哑地开了声,“站起来。”
洛玟立刻站了起来,比驯服的狗还听话。
他轻轻摸了摸她那yi头乱发,那曾是yi头令世界上绝大多数男人怜爱的蜜色卷发,现在只是yi把乱麻:“别哭了,我救你,我送你回家。”
洛玟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看的很清楚,原来人能哭得这么真实,这么毫无目的:“瑟琳呢”
“她还在寨里她被关在狗屋里,因为她不肯和那头野兽上床”洛玟浑身在发抖,“你会去救她的是吧你会去救她的,她是那么爱你,她爱你爱的都要疯了”
“会。”他再度揉了揉她的乱发,“别哭,别怕。”
“lazarus”洛玟哭出声来,“对不起,我以前以为你是很冷酷的人,我以为你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瑟琳死心塌地地爱你,我还劝她忘记你我对她说你是个妖怪”她揪着唐俪辞的衣袖,“我不知道你这么温柔”
温柔
他笑了笑,温柔如此容易抚摸yi个女人的头,说yi些她想听的话就像他刚才做了yi回救世主,举手之劳就能让yi个镇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但为何这yi次的感激与感恩再不能给他满足感他已逐渐开始明白,自己渴望得最热切的东西,能支持他不倒的东西,并不是作为yi个垂手就能听到赞美诗的神。
神充满争议,全能而孤独,无人理解。
即使拥有再多的膜拜又如何他要yi个女人真心实意地为他为他去死,当她当真为他去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只觉得整个灵魂孤独得瑟瑟发抖。
“别哭。”他再次柔声说,与他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别哭。”
洛玟放声大哭,匍匐在地,他站在那里,yi下yi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他现在是洛玟的神。
过了好yi会儿,洛玟慢慢收起了眼泪,哽咽道:”瑟琳在后山的石窟里,我们快去救她。“
他习惯地微微yi笑,放开了抚摸她的头的手:“不要叫我lazarus,叫我唐俪辞。”
“俪辞”洛玟愕然,“这是你的名字吗”
“是,”他柔声道,“我讨厌外国名字。”
洛玟眨眨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他讨厌外国名,但他yi直和瑟琳在yi起,难道他从来没有对瑟琳说过不喜欢她的名字如果他有说过,瑟琳yi定会马上改的。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惊呼起来:“你受伤了怎么会这样痛不痛”
唐俪辞解下外衣之后,透过那层中衣,看得出后肩都缠有纱布,纱布上血迹 殷然。他又对她微微yi笑:“不痛。”
怎么会不痛呢洛玟畏惧地看着他身上的纱布:“受了伤,你还能救瑟琳吗"
"能。”他柔声道,习惯性地再度微笑。
洛玟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敬畏和小心,他以前很喜欢这种目光,现在只觉得很索然。
黑虎山的后山有不少石窟,洛玟显然已经有yi段时间没有来过,找错了三四次才找到方向。所谓黑虎寨“狗屋”是个硕大的洞岤,黑虎山盛产花岗,石头坚硬异常,这个岤洞不渗水不透风,可谓坚固。鲍豹在洞口装上yi扇粗壮的铁门,平时他把他圈养的yi群獒犬关在里面,那些獒犬体型各异,有强壮如熊,有纤细如狐,有的长毛有的短毛,有高有矮,但它们都是鲍豹精心调教的杀犬,用来追击被黑虎寨伏击却受伤逃脱的商人。
这些狗会把受伤的人从十几里地,甚至几十里地的人拖回来,不论死活。
而瑟琳也正是被他关在这个石窟里。
唐俪辞走到石窟前,并没有嗅到yi般狗屋里那种古怪的臭味,气味很清新,甚至有yi股淡淡的花香。
他伸手抓住铁门的铜锁,用力yi扭,这铜锁粗壮,他受伤后真力不调,yi时竟然扭之不开,微微yi顿,立掌如刀,yi掌对着铜锁劈了下去,只听咯的yi声微响,铜锁内的机簧碎裂,应手而开。洛玟敬畏地看着他,在她和瑟琳沦为禁脔的两年里,看来唐俪辞过的很好,甚至学会了武功。
铜锁开了,门里骤然爆发出yi阵深沉的犬吠,那些犬吠声低沉浑厚,与yi般土狗完全不同,唐俪辞打开大门,是苦力yi片黑暗,与yi般土狗完全不同,唐俪辞打开大门,石窟里yi片黑暗,只见数十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光,戾气十足。随着洞外的光线照进洞岤,数十条毛发俊俏的獒犬映入目中,随之而现的是yi只线条均匀c白皙纤秀的小腿。
这条绝美的腿就搭在最大的长毛獒犬背上,抬头望去,同样是线条均匀无可挑剔的大腿,晶莹的肌肤,毫无瑕疵yi个拥有如此肌肤的女人就倚坐在那条獒犬背上,身后尚有另yi头长毛獒犬为她做靠背,她yi只脚搭着犬背垂下,另yi只曲了起来,踩在犬背上,脚趾同样绝美得犹如宝石。
“瑟琳”洛玟踉跄了yi下,呆呆地看着洞里犹如犬之女王的女人,她坐在犬背上,yi双水晶般的眼睛看着洞外,姣好的身体陷在柔软的犬毛里,身上穿的是虎皮,看起来艳光四射,犹胜当年。
“嗨”唐俪辞打开大门,见到如此画面,笑了yi笑,“每次见到你,果然都会给我惊喜。”
那坐在犬背上的女人双足落地,搂着她身后巨大的獒犬:“在见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认输”她如猫般无声无息走了两步,“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狼狈,因为我还要活着见到你。无论在你眼前或背后,我永远都是女王。”
唐俪辞已伸手,瑟琳扑入他怀里,她的声音柔软而动听,比起洛玟的性感,她更充满了玫瑰般的柔软和诱惑力:“我就知道你yi定会来救我。”
“就算我没有来,看来你也过得很好。”唐俪辞将她打横抱起来,“你驯服了这些狗”
瑟琳的手从他怀里垂了下来,yiyi抚摸过那些獒犬的头:“驯服狗比驯服你容易多了。”她轻轻地笑,“我让它们出去给我采花,让它们帮我在这里挖洞,让它们叼食物c水果和扫帚回来,它们很聪明。”
“挖洞”洛玟跟着唐俪辞走进来,在瑟琳身边,她永远黯然失色,就像个灰姑娘,“这里是花岗岩,怎么能挖洞”
唐俪辞抱着瑟琳往石洞更深的地方走,yi路都没有撞到石壁,这石窟渗出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被挖开了,形成yi条长长的隧道,yi直通到山地暗河,暗河喝水清澈异常,水底有鱼,河边有yi处柴火堆点着火,将水面和石壁照得光影闪烁,就是瑟琳平时进食的地方。
“两年来,你就在这里生活”他柔声问。
瑟琳点了点头,洛玟脸色惨白,她害怕被关入狗屋,屈从了鲍豹,结果被关入狗屋的瑟琳却过得比她好得多。瑟琳搂住唐俪辞的脖子:“这里好不”
“很好。”唐俪辞将她放了下来,“你也很好。”
瑟琳轻轻地笑,她笑起来真如玫瑰,彷佛从笑颜里能嗅到花香:“我爱你。”
唐俪辞不答,瑟琳赤足站在地上,伸手环住他的腰:“为什么不说你也爱我”她脸颊在他身上轻轻地蹭,“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为什么不说你也爱我唐俪辞微怔了yi下,依稀从前的确是瑟琳说yi句“我爱你”,他就会顺理成章地说句“我也爱你”,那能让任何女人都爱他更深。
但
但如果对搂着他吻着他不断说爱他的女人说“爱你”,那么那个从来没有说过爱他,被他掷出去救人却心甘情愿的女人是不是就会显得更加卑微
卑微得像yi点碎沙,就算风不吹,它也像不存在。
他走神了。
瑟琳搂着唐俪辞的腰:“你在想什么”
“嗯”唐俪辞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根阿谁的不同,阿谁的头发柔顺而直,发量不多,瑟琳的头发有点天然卷,越长的地方越卷,头发浓密。
“你是不是在这里又有了其他女人”瑟琳柔声问,闭上了眼睛,“她或者她们有我好吗”
瑟琳对于他另有新欢这件事已经很习惯,她从不会为此与他大吵大闹,她yi向很自信,自信无论他到哪里寻新鲜,都不可能找到比她更美的女人。所以她从不在乎唐俪辞另有新欢,因为新欢越多,最终只是越能证明她才是女人之中的女人,女人中的帝王。唐俪辞永远不会离开她,因为他永远找不到更好的。
这句话已问得很习惯,但怀抱里的人仍旧没有回答,她蓦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他显然是想了yi会儿,才柔声道:“没有”
“为什么要想”瑟琳环住他的腰,yi下yi下轻轻吻着他的手背,就如yi只蹭人的小鸟,“真的遇到了其他女人,不是吗而且让你有点牵肠挂肚。”
女人对于感情的事,总是敏感得犹如能够未卜先知,他轻轻笑了笑:“不,爱我的女人很多,但我很忙。”他柔声道,“忙得没有心情比较谁比较好。”
瑟琳缓缓松开她的手,这yi次,唐俪辞的美剧回答都不在她的期待之中:”你在忙什么“
“忙男人的事。”唐俪辞搂住她的腰,揽住洛玟的肩,“别怕,我会先送你们回家,回去之后,yi切都会和原来yi样。”
瑟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那双水晶般的眼睛折射出yi种深邃的光彩:”送洛玟回去,我要和你在yi起。”
“瑟琳”
“不要说服我。”她道,“也不要命令我。”她搂着身后巨大的獒犬,如玫瑰般的女人冷眼起来有种摄人心魄的杀气,“我会很不高兴。”
她感觉到了危机。
他明白为什么瑟琳突然要坚持留在他身边,他们在yi起同居很多年,每yi次瑟琳都愿意在家里等他,等到他玩够了回家证实是她比较好,她不是甘于吃苦受累的女人,yi生以绝美的容貌坐拥奢华享受,突然决定要留在他身边,那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危机
是他的心真的变了吗
他真的有爱上另yi个女人,而把眼前的珍宝忽略了
轻轻伸手,抚摸着瑟琳柔润的面颊,他有爱上阿谁么总觉得并没有,但要问他有爱上瑟琳么
那也好像没有吧
与此同时,阿谁和玉团儿c柳眼也正在前往少林寺的路途中。
唐俪辞走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无论如何对待阿谁,在yi阵愤怒过后,柳眼和玉团儿yi样担心他的伤势。阿谁提议不如去少林寺,因为唐俪辞怀里带着大还丹,既然带着这种药物,想必这种药物对他另有用途,他将大还丹尽数给她救命,她便想上少林寺向普珠方丈求情,讨取yi瓶大还丹。
既然人无处可寻,讨取大还丹也是yi项可行的的提议,几人打点了包裹行李,便雇了yi辆大车,yi路向少林寺进发。
yi路上听闻传言纷纷,尽在说唐俪辞与柳眼勾结,拥敌自重,意图将中原剑会等yi干众人推进风流店设下的陷阱,唯yi的目的是夺取江湖天下,怀有谋反之心等等等等。
这等流言,yi半是出于好云山下那yi战,另yi半是有心人故意造谣,导致越传越恶,越听越是骇人,不过数目,唐俪辞已从人人敬仰的贵公子,变为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人人欲食之而后快。
听着这些流言,马车中几人相顾而言,默默赶路。
阿谁的伤在大还丹之下好的甚快,唐俪辞在万福客栈留下不少银钱,yi路上柳眼挥金如土,为她购买最好最贵的伤药,这六七日来阿谁大有起色,已经能起身坐上yi会。
她很少说话,凤凤这几日也乖巧得出奇,娘俩相拥而坐,yi起默默望着窗外。看着她望着窗外的眼色,玉团儿会紧紧抓住柳眼的手臂,她有时候会想象她和凤凤都在回想与唐俪辞相处的时光,眼神很温柔的时候就是在想他对她温柔的那些时光,眼神哀伤的时候就是在想他对她不好的那些时候
想到什么时候,就会想到现在
想到他弃她而去,让她身受重伤,茫茫天涯不知何处去寻他
想到她所爱的男人对她是如此薄情
那会不会很伤心
玉团儿紧紧抓住柳眼的手,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无论柳眼心里最爱的人是谁,无论他有多么不耐烦,至少他从来没有扔下她不管,也从来没有为了交换什么对他来说更有价值的东西就遗弃她,更从来没有伤害她。
他甚至舍不得让她去试毒。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她不自觉就用脸颊蹭着柳眼的手臂,感受那手臂上传来的温暖,听着那血脉中传来的心跳,心里就觉得平安。
“干什么”;柳眼微微皱眉。
她抬起头笑:“觉得你很好很好哦。”
他的心情并不好,唐俪辞走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被他逼走了吧他终于放手不再救她,他开始放任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但逼走了yi个为自己身受重伤,并且很可能就从此不治的人,他的心情很乱。他以为忍痛割爱,劝阿谁去爱他结果就是他将阿谁当作肉盾凌空掷出去,这让他要怎样面对阿谁阿谁越是淡然,他越是悔恨,只是就算他现在死了,也无法弥补她任何东西。
心情是如此烦乱痛苦,触目看到玉团儿灿烂的笑颜,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突然觉得yi阵轻松,无论他又做错了什么,至少这个小丫头,他yi直是护住的。
能看到她笑得如此开心,他就觉得很安心,彷佛马车外的阳光也温暖了几分。
马车辘辘,沿着官道往嵩山行去,路上行至yi处城镇,名唤奎镇。
这日到达奎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玉团儿从马车内跳出来,牵马入街道。yi路上只见奎镇张灯结彩,人人笑容满面,就像正在过节yi般,她好奇地四处打听,才知前几日有位英雄打败了附近黑虎山上的山贼,今日正逢山贼被衙门押走,送去大牢候审的日子,于是镇上人人欢天喜地。
柳眼戴着面纱,索然无味地听着这老套的江湖故事:“丫头,问他哪里有客栈”
玉团儿却多嘴:“那英雄长得什么模样男的女的相貌俊么"她自己爱美,看人最重容貌,柳眼满脸血肉模糊,堪称奇丑无比,她却不觉得。
“那yi下打败鲍豹的英雄相貌可是不凡,他面如白玉,浑身披着菩萨般的莲座白衣,背后镶有血玉般的红宝石,每走yi步,身后就有万丈金光闪烁,他走了三步,就登云上天去了。”说故事的人口沫横飞,“我等只看到他晃了yi晃,就消失不见了。”
玉团儿皱起眉头:“真有这种下凡的神仙”
“当然有当然有,这世上怎会没有神仙”奎镇那老头拈须摇头晃脑,“只是姑娘你年纪尚小,没有缘分见到而已。”
“既然是神仙,下凡了为什么不去杀玉箜篌那样的坏人,要跑到这种荒郊野岭杀yi个山贼”玉团儿满怀不信,狐疑地看着那老头,“你肯定是骗人啦我才不要相信你。”
“小姑娘,”不远处有个年纪更大的老人微笑,“那是个模样很俊的年轻人,身上带着不轻的伤,yi身白衣,满头灰发”
“啊”
那老头还没说完,玉团儿已失声惊呼:“不会吧是唐公子吗他也会做这种惩j除恶的事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那老头正是被唐俪辞从鲍豹关刀下就出来的覃老丈,闻言也是愕然:“姑娘认得那位年轻人”
“认得认得”玉团儿拼命点头,“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他昨日上山赶跑了黑虎寨的恶棍,现在人在客栈休息,听说明日就要赶路了。”覃老丈正巧瞧见了唐俪辞从黑虎山上下来的身影,“他是救我性命的恩公。”他有些欲言又止,玉团儿却没瞧出来。
柳眼yi提缰,马车踏着碎步疾奔而入,阿谁撩起了窗帘,关切地往客栈的方向眺望。
她很快看见了唐俪辞。
唐俪辞与两位女子正从yi家布庄并肩而行,揽着那女子的腰。日光之下,那穿着崭新淡红衣裙的女子散发着yi种难言的光彩,她与唐俪辞并肩yi站,就像整条街数十上百号人都不存在,就连房屋楼宇都暗淡无光了。
她yi步yi摇,走得很慢,但每yi步都让人感觉到她美好的腰身和腿的曲线,那yi双眼睛眼神不看任何人,自信而充满高傲却不傲慢的眼神。
那种眼神并不凌厉,却光芒四射,不看任何人,却聚焦任何人的眼神。
“唐俪辞”玉团儿眼里也看到了这位美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美人的长腿,心里却还记挂着阿谁,“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的伤怎么样了阿谁姐姐放心不下你,要去少林寺给你求药,她心里yi点也不怪你,她说在你把她扔出去的时候她才明白”
“妹子”
马车里的阿谁低和了yi声,玉团儿及时住嘴,她从没有听过阿谁如此急切低沉的声音,随即马车里响起yi阵咳嗽,她动了中气,牵动了伤口。
柳眼看着眼前这位犹如女王是红衣女子,yi动也动不了。
这是瑟琳,她是唐俪辞从十五岁就开始交往的情人,甚至在穿越到大宋之前,他们yi直在同居。
瑟琳对于唐俪辞而言,与其他逢场作戏的女人是不同的。
瑟琳出现了,那阿谁呢
“lala,”瑟琳对唐俪辞露出笑颜,“她是谁”
唐俪辞看了阿谁yi眼,尚未开口,柳眼已开口道:“她是阿俪的婢女。”
瑟琳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奇怪地问:“ve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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