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第14部分阅读

气质着装平凡的,根本就得不到领班的推荐、客人的青睐。那些小姐追求喜欢的衣饰不惜重金,为求新潮突出鹤立鸡群的效果,无所不用其极。我近墨者黑,多少受了传染。

掏包却发现根本没带那么多钱。满含歉意地笑,“我把衣服先放着,现在去拿钱。这衣服可别再卖别人。”

她的眼里充满不信任,有丝鄙夷让我不快。

有一刻我心生放弃,不想买了。但就是因为她那浅薄的目光让我生厌。怎么?以为我蒙你?我有的是钱!

不想跟小人一般见识,我正要转身走,她叫住我,“诶,这裙子只有一件。你要诚心要,就先给我定金,我也好给你留。”

我想都没想就从皮包里掏出5o块。

“等着。”我简短地答复她,而后匆匆去寻任蕊。

四十四 暴徒行径3

任蕊跟我一同回来。目光瞟向那裙子逡巡几眼,对我耳语,“这件,我有别家货源。卖给你最多1oo块。”

我听了当然后悔。转身就对店主说退钱。她却理直气壮地逼问我,“你刚说买的,怎么又不买了。”

“生意还没成交,为什么不能反悔?”我冷冷地问,她的强硬让我厌烦。“5o块押金退我,我去别家买。”

“不行!”她铁硬的语气拒绝我,“你说要买才交的定金。现在是你反悔要退,买东西哪有这样的!你不买可以,退钱,没门!”

一向与人谦和讲理,今天遇到了这么个粗野妇人,气还真是不打一处来。

我还没再和她理论,一旁的任蕊说了话,“这是谁说的?”

“我说的!”那女人强硬如故,凶恶的眼神看向任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试了衣服,就要收钱不是?”任蕊语气有点冷。

“我没那意思!你们这么买东西,欺负人!”那女人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我气不过了,愚钝妇人!

“押金是我的钱,我反悔你又没有什么损失,怎么这么强词夺理?!”

“我就是不退!”她似乎吃定了我们两个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语气更加蛮横,无理可讲。

“你退不退?!”任蕊暴躁一语,引得众人围观。

“不退!你能把我怎么的!”犟种一个。

“等着!”任蕊翻脸,一边叫我走。“我他妈的真不信!在渭城混了四五年,还有敢动我的人!”

她把我留在她朋友的店里。

“我去打个电话!”

我当然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有一刻,我也心生恨意,恨不得赏那女人几个耳光,让她无耻贪财的心清醒清醒。但我终归不是暴徒,这点涵养尚有,要真要不回来钱,也怪我有眼无珠,见面不识人,吃亏也就算了。

但她要做的事,一定不会对此善罢甘休。等我渐渐明白时,她已经回来,还不免气势汹汹地数落,“我他妈还没见过呢!渭城哪个人敢这么惹我?你看她那恶心样,还敢跟我叫板!哪来这么狂的人!我今天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人隔岸还骂向这边,“小贱人,了不起啊!牛什么牛!你能怎么着我?能怎么着我?小小年纪不学好,有没有爹妈教啊?”

一边还得意洋洋地向人低语,表情看向我们时一脸阴险,似是笑我们是傻瓜,被她欺负也无可奈何。

我在这边,眼见着任蕊姣好的面容被气得青一块红一块,也是暗暗担忧。这女人欠揍,连我都忍不住。但她这么争强好胜,要是一会没人帮我们,倒弄得人家耻笑,这状况不可收拾,该如何是好?

四十四 暴徒行径4

不过1o多分钟,商场外摩托声大作,任蕊表情激动喜悦起来,拉我出去看。

商场门外的广场,停了4辆野狼,下来七八个身材健硕的小伙子,白色或黑色的t恤衫,胸前或后背不是印着骷髅就是美女蛇的图样。

任蕊似看到救星,跑过去就拉住其中为首的那个人。

“跟我上去!”她嚷着。一边冲我过来。

我糊里糊涂就被卷入这伙人的中心,被他们拥持着上二楼,奔向那家店。

任蕊将我护在一旁,自己上前挡住店门。七八个小伙子看到目标,蜂拥而上。那女人一头雾水,毫不识相地上前责问,“你们干嘛?哎!哎!你们干嘛?”

那些少年根本对她视而不见,有一人大力将她推开,她立足不稳,差点摔倒。为首一个回头问任蕊,“姐说怎么办?”

“这还问我?!”任蕊移情别恨、目光凶狠,“烧了!撕了!砸了!不会啊?!”

少年们得言,三下五除二地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上挂的、下存的一切物品,均无一幸免。场面相当混乱,每件衣服都遭受七手八脚地撕扯蹂躏。连衣架都被刻意费事地掰断。能撕扯开的,小伙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它成为碎片,撕不开的,有人拿打火机直接点燃。怕引起火灾,每件都烧得差不多了,上前踩灭。

那女人急得求这个护那个,却哪里拦得住。

周边的看客和店家,见这阵势自然躲得远远的。

直到我看上的那件裙装也并无幸免。

任蕊上前刻意扯下,“把这件烧了!”

旁边的小伙子听了立即点火。我眼看着那么美丽的裙子被烧出狰狞的窟窿眼。还来不及惋惜,听到任蕊一身戾气,“谁稀罕你这破东西!你不是能个吗?你不是挺狂吗?挺有本事吗?我告诉你,姑奶奶今天就砸你摊子了!”她随手从衣袋里扔出一张名片,“这是管你们这东风派出所的所长!要不,我替你报案,看看今天的事怎么收场?”

那女人此刻神采尽失,飞来横祸惨烈无比。她若知此刻,绝不刚才那般心入邪魔吧。现在她满脸苦泪,一心绝望,苦苦哀求任蕊,“小姑娘,别跟我一般见识。算了,算了吧,我向你认个错!”

任蕊似乎心有不甘。

但我心一软,我并非此间中人,心里存了多一点的善。这女人做生意没人品,虽然可恨,但这个教训也实在太惨痛。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拉任蕊,“算了!咱们走吧!”

她见我说话,才神色稍缓,对那女人依旧厉色不改,“给你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好惹的吗?下次长个记性,别什么钱都敢拿!要不,小心你身上,什么东西多了少了的,可算不清!”

又对那伙少年叫声,“走了!”

一行人拥着我们,浩浩荡荡,扬长而去。剩下偷看的人们议论纷纷。

四十四 暴徒行径5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任蕊看起来真有黑社会的做派:狠、毒、怒、凶、残。用哪个形容词形容她刚才的狂怒状态,都不过分。

我回忆起那一幕,却心有余悸。自己施暴时并不觉得,似乎血液里着要将恨一吐为快。但做旁观者而言,实在不能泰然处之。

曾以为他们离我很远,但不经意间跌撞进网,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了其中一员。今天的事,因我而起,而最终施暴时,我也参与其中。现实是这般疯狂,我当初从未想到过。

和任蕊坐上摩的,她还愤恨难平。

“什么东西!这种女人最可恨了!真他妈欠揍!”

这话我听着刺耳,却只能将这不悦掩藏。再如何,今天她本意是帮我出气,况且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若再多言,岂不显得我太不识好歹了。

“廖姐,下次我再带你去别处。你喜欢那种类型的衣服,我知道哪儿的最实惠。”她好心还不忘了安抚我,这女孩子还真难得。

我还能再说什么?只好将心里的纠结深藏。身外事不费心思量,太累。

闲逛许久,已近下午。回金花宾馆去,才开门出了声响,隔壁他的门也应声而开,他的脑袋探出半个,带着笑。

“回来了?”

“哦。”我没理他,进屋,踢掉鞋,倒在床上。

他尾随而来,看我四仰八叉地躺着,似乎觉得有趣,上来逗我,“都买什么了?去了半天?累成这样?”

“看人打了场架,群魔乱舞。”

他愕然,倏忽笑了,“打什么架?谁跟谁?”

“我啊。”我来了恶作剧的心思。心上想起要是这个狂魔知道今天的事,会如何应对。

他果然中计,见我一脸疲惫,神情间似乎饱受委屈,竟然凑近了来,双眉纠结,“怎么回事?谁欺负你?”

我将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细述一遍,也难为我想得那般周全,将细节一字不漏。只不过篡改事实,改成任蕊和我眼睁睁被那女人欺负,却束手无策。

“她说她认识的人多了,下次见到我,一定毁了我!”我伪装地象饥饿寻食的流浪猫一般无助,偷看着他越来越阴暗的表情。

“任蕊这废物!”他眼中忽然现出愤怒,“混这么久!这个事都对付不了!”

“她是女人!”我强词辩驳,“我们干嘛要大打出手?”

对他细细察言观色,忍住偷笑,“要是你在场,你会如何?”

“那还用问!”他眼里现出暴戾神色,“哪来的泼妇!不教训教训她,以后还了得!”

看他阴冷沉暗的表情,诉说着残忍又决绝的话语。我的心跳突然变慢,节拍沉重的一下一下,似乎我自己都能听到声音。那不是一个温情男人应有的神态和语调,它是被那般凝重的恶毒层层包裹之下,现出的突兀之音。爱憎分明的好恶感,强烈的憎恶语气,彰显着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仇恨和冷酷。

他的整个人,似被冰封。此刻虽然在我面前,却是那样寒冷。

我吞下了恐惧的紧张,“你会怎么教训她?”

“敢动你,还能怎么教训?”他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你说要她的胳膊、还是腿?随你说,我给你出气!”

只不过简短的一句话,我忽然不寒而栗。

我真的不寒而栗。

心里颤抖着、挣扎着恐惧的情绪。那丝刚刚冒出嫩绿枝叶的善良,此刻被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拦腰截断,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怎么他说出来的这些残忍、绝情、血腥气十足的字眼,却是这样一脸平静、不动声色?

他怎么能这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负、愚蠢的畜生。他根本就没权利出生,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人怎么可以良知泯灭到任意掠夺他人的肉体、幸福和生命?而我,又是这么在白白地浪费生命,我究竟在跟怎样的恶魔相伴?群狼共舞啊?一个有理智的人,会象我这般冥顽不悟、自欺欺人?

我曾为拥有他的关心和爱护而沾沾自喜,有一刻甚至为他昙花一现的温柔动心。他曾撩动我的心弦,让我误认为他是我的知己。

这一刻,我忽然发现了现实的危险性。他是一个危险人物,在幽暗里沉埋了自己的人性。他还有人性吗?

我用软弱的眼,遮盖了内心深处的那丝悲伤和恐惧。心在不停歇地颤抖,因为被冰冷的情绪笼罩,止不住痉挛。

“算了。”我淡淡地开言。“还好没事,任蕊最后还是应付了。”

但我知道,这颗心已经沉坠,淹没在如潮水般的忧伤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过是爱你的人在身边,而你却梦想着逃离。

此刻,我如还有力气,依然愿意离去。

四十五 更上层楼1

四十五 更上层楼

今晚,歌舞依旧,气氛和谐。

他不再刻意回避我坐台的事实,只是,除非我要求,他不主动张罗。送我一壶茶、一碟零食,跟我在长廊闲坐。有需要他应酬接待的客人,他去;没事,就回来与我对坐闲聊、评论美女,针砭时弊。

我们的话题,能从黑暗聊到光明,孩童就学时的趣事,竟也成了共同的话题。只不过说到伤心处,我逃避了真实的心,学会了遗忘。

开心处,他和我一同笑着,舒心又随意。眼里深晗着对我的欢喜与柔情,留意记录捕捉着我的真实,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此刻,似乎以供将来回味般沉着笃定。

风声水起,布景如画般怡人。透过木雕的栅栏,在星点的灯光下,我观察着过往的美女:一颦一笑,冰雪肌肤;也观察着任蕊:笑迎客人,得体自如。

才知道那个入骨的裘姐,竟然是老板赵普云的情妇之一。也难怪,象她那样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在美女如云的这里竟有一席之地,没有后台是无法想象的事。

我看着她闪耀着珠光宝气的身躯,摇摆来去。对自己的将来,看到了不可预知的提示。将来,我也会这样老去?或将来,我比她老得更难看,更毫无生机?

女人的价值,在于青春;青春的耀眼,在于年少。无惧无畏,生机勃勃,野心、个性都在此时应运而生。这段时期之后,会否殊途同归,重回传统的价值观?

比如,当初裘阿姨一定占尽,艳压群芳。今日,却还不是一样依靠一个男人过活。

“你不喜欢跟裘姐,崔心妍和任蕊,你自己选一个。”他在我身边,看我的目光始终盯着裘姐,慢条斯理地说。

我定神,视线所及之处远观着任蕊。她那妖冶的刺青,令我感到森冷。虽同是女人,但我们应有区分。她有我令我欣赏的气质和脾性,但,我没有发现她类同我的灵魂和喜好,我不会认为:她的风格适合我。

“我可以选择谁也不跟,自己做吗?”我认真地看着他刚毅的脸,此刻,那面容里显露的正气忠直,让我胸有成竹地充满期待。

我期待他给我自主的权利,不要把我划归成任何一个人管理。

我属于我。

包括在这里坐台,我也想用我的方式。

“我想做领班,挑一些我喜欢的女子,给她们选择我认为适合的客人。”

我看出了他灼热发亮的目光中那丝犹疑不决,也深知也许我的要求触犯了此处基本的游戏规则。我一定让他感到为难,毕竟他从没向我显露过如此优柔寡断的情绪。但我加重语气,我想告诉他,虽然我年龄小,但我有与年龄不相符的野心:我要自立门户。

“你没有了解过我。所以,你说不出我哪里特别。”

他的目光从不曾离开我的唇。尤其在我一字一句地郑重说话时,他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默然聆听。

“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原因,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真正的价值。”

“哦?”他浓眉下有纠结的渴望情绪,却有所保留地用了柔和的语气,“你的价值?”

眼睛熠熠发光,却似乎藏了一种的神色。最要命的是,他性感的唇不自觉地抿起。“说说看,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价值?”

“如果你不深究我的来历和过去,我就告诉你。”我暗暗沉下心,却也真愿意和过去做个了断。

四十五 更上层楼2

任何时候,做人上人都是人的本能。

没有任何人愿意自轻自贱。既然现在这条路逃不脱,无形的桎梏将我深锁。我亦无家可归,再没有温情可以打动我。我愿意放下对光明、正派的世界曾有的期望,去臣服残酷、黑暗世界真实的游戏规则。

要黑,就黑到底;要红,就红遍天。

我既然已深刻投入,那么就要舍弃三心二意、心猿意马,全心全意地成为此中花魁。内心的价值感正在复苏,我的价值感,现在已经专情到欢场这人生路途上,再不受任何杂念影响。

那些深藏内心的耻辱,会忽然某一刻凸显灵魂的不安。我要放开心态,再不要一边做着小姐,另一边还期望人家把我当纯情的高中女生看。人,在不同的环境下,终归会得到不同的成长。最后的结局都是——成熟、蜕变。

做舞女,最忌讳的是动真感情;最热爱的应该是利益和金钱。一向宠辱不惊、小费收入多寡也不留意。今朝有酒今朝,沾沾自喜于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天外有天,楼外有楼。在鹊桥,我见了太多的利欲熏心、暴力行径,那些真实的东西,给我的视觉和心态都造成很大的冲击。

人生是什么样的?生活是怎样的现实?这一切,在日常的耳濡目染里,已将我的心沉重地熏上了铜臭味。

我终于有了欲望,有了在这黑暗世界追求的目标。

黑山有路钱为径,我要想改变自己是小人物的命运,就一定要学会踩着巨人的肩膀前行。

拿破仑就曾说过:如果说我有什么成就的话,那全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之故。一将功成万骨枯,要出人头地,无他,要懂得借助外力。

我终于明白行行都要出状元,而我现在,只想在这里出人头地。

不受制于人,就一定要制人。对手太危险,为求自保,我也要改变策略。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目光中的温柔渐渐隐去,有丝不悦在神色间飞舞回旋:“你要做领班?”

我点头。

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冷冷的笑,“在我这里,每个领班最基本的本事,就是陪男人睡觉。你——”

他脸色转向黯然,就在刚才一刻,我们对生活的浅薄见识,那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已经消逝。他的目光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绝望,看定了我,似乎暗含悲伤,“你若非要这样,倒不如先给我。”

我心里被愠怒占满——这男人,满脑子都只是这样龌龊的念头?他还是不懂我的欲望和野心,看低了我。

我坚定的表情看向他那极力控制的邪气,“照你这么说,这里倒没有一个干净的人了?”

“怎么,你要做特例?”他收起笑,不紧不慢,镇静笃定。在我的胸前上下打量:“也是,他们看厌了风尘女的暴露、,没准对你这种天真无邪、愚昧无知的,会更有兴趣。”

我把他的冷嘲热讽当作耳边风,我要做的,绝对会与众不同。

“你尽可以嘲笑我现在力量的渺小。但任何人都不会生来就有领袖的气质。如果你真的目光短浅、谨小慎微到这件事都没有胆量让我去试,只会造成一个结果——我蔑视你。”

我气愤地起身,垂直的长发摆到我的胸前,坠落着有沉重感。

我听到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心中了然他已经放弃了强硬。果不其然,我还没动两步,他已上前过来牵住我的手,“就随你。”

虽不动声色,但得意已盈满我的心。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一个人,这种感觉真好。

而他用阴冷的面孔,贴近我的面前,目光如炬。我似乎又看到他眼中寒霜和烈火的撞击。

“我以为没有看错人,但你真的是个小妖精。”他恨恨地,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我。

四十五 更上层楼3

“你打算怎么做?”他静默地看着我,唇角冷然,带着挑衅。“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你做领班,谁愿意跟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淡淡一笑,“我要的人,不用你给。”

愕然的表情,飘着一丝笑意,阴险而又恶毒。“我倒真没见过:chu女也自告奋勇当老鸨的,真是耸人听闻。”

“笑什么笑?!”我不愿看他冷脸,也被他恶语伤了面子,红了脸。

“那我等着看好戏了?”他嘲讽昭昭。

“不过,可别再给我捅什么大篓子!”他冷眉上扬,暗含警告,“再得罪了客人,就是1o个你卖给我,我都不嫌多!”

“别小看我!”我对自己认真又虔诚,对他却强硬。

静下心来,也被自己的奇谈怪想吓到。不过是无心狂妄之语,但已经说出口、放出的风,似乎要收回也不容易。

领班原来都是要有那种本事的?我当然不会。心里永远有一条底线:可以出卖时间和命运,但,不能出卖女子的尊严。

我渐渐执迷不悟于一种自恋:为什么在这里,我不能开创属于我的明天?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建立我自己的世界和价值观?按古旧说法,我学富五车,知识渊博,为何不能在这里,英雄有用武之地?

这些女人,这些因为各种前因、故事、幸福或不幸,沉沦在这里的女人,是否都如我一样,在挣扎着叹息!一边,沉吟着金钱和欲望的魔力;一边,自愧于道德和价值的埋没。

多少人的青春在这里迷醉,奉献了纯洁与美丽,消逝了浪漫与温情,在无情世界里学会欺骗、鲁莽,然后被黑暗抛弃重返正途,走上熙熙攘攘的旅程。那些朦胧的灯火是她们曾经的倦怠,星光远去,真正的天空一片灰暗。她们的自我都丢失了,并且随后就被深深遗忘。多少次,心门为真心开启又被虚伪关闭,美丽在重复,心却变复杂。不管人生四季风光多好,终归萧索冬季歌喉寂寥,冰肌夏晚夜露凝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掌声不休的舞台。那时,谁还会想起谁?还有谁会想起她曾经美丽纤然、风云一刻的价值?总有一天,她会衰老,丽眼布满皱纹,肌肤凝上浓霜。生命虽然生生不息、轮回不止,却会褪色枯朽、沉默远去。孤独的灵魂,会黯然神伤于年少的放纵,灿烂的花会凋零,融化于疲倦的泪珠;生命的绿叶横纵网纹,却会纠结暗缠,显得老态龙钟。

优伶们风光不再,等老了,独自面对炉火,会知道那些静静的灵魂在等待中回味——那些真爱她们的人,曾经爱过她们重返往复的变化,爱过她们热闹一时的吹嘘和喝彩,听过她们挣扎的眼泪,沉默着她们的无言;倾听着她们的独立和丰满;无尽着她们的烦恼和忧伤。

终有一天所有愁绪纷纷,会在碎了的梦前,黯然神伤、向隅而泣。

我不要这样的梦,也不要梦碎之后,令我感伤的现实。这里明明是美的,为何充满了色欲利诱?为什么一定要以的交易,做为年轻、热爱自由、追求平等相互尊重的补充?每个人都应有权利,去选择自己与社会沟通交换的方式。即使是在这污浊气氛里,为了求得一息生存,也应活的幸福、有尊严。

少年的心,没有背叛的勇气。却可以孤独地在荒野上,借由寂寞独立。万象喧嚣,不过是望眼云烟;虚声浪名,又安需真心在意。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暴风雨来来去去,扫尽一切脆弱的情绪。而我,坚强而独立,是要做颠覆黑暗的力量,用沉默的眼睛,看向世俗的黑暗与肮脏。

心里升腾起了勇气,是向以往的世界挑战。我与它隔岸观望的距离,是心灵家园自我保护的栅栏。但从今天开始,这道冷漠的隔墙将拆散。

我不再冷眼旁观那些女子的喜怒哀乐,企望拯救那些堕落的灵魂,慰藉值得帮助的人,让他们重新懂得爱和希望。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梦想自己有能力承担别人的苦难。但我愿意试试,用新的身份完成新的理想,因有了信念的支撑而满腔热情、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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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

空|岤无风。鹊桥的大厅,空气细密得飞不进外间的一只苍蝇。但美女如云,暗香浮动,将此间熏陶得别有风味。

刚刚请战要做领班,真正的领班就迎我面而来。

“廖姐!”任蕊细腻的妆容光鲜靓丽,冲我连连微笑。见我面前坐着唐博丰,倒是先向他汇报,“程哥来了。点名要让廖姐去陪。唐哥,你看?”

唐博丰戾气顿起,笑意古怪,不放过任何机会损我,“找廖领班啊?好,去!去!”

那神情饱含奚落与嘲讽,真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任蕊也是对这称呼一愣,不解地看着他。而他,却燃起一支烟,半是解释半是调侃,“廖小姐要自己出马当领班,到时候少不了给大家添麻烦。再碰到打架斗殴的,大家千万多照应啊。”

他语出惊人,我分明看到身旁的人都忍不住笑意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心生怨气瞪他一眼,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存心。

犟脾气上来了:走着瞧。

“任蕊,平常你都怎么选人?除了客人自己要,还怎么安排?”

新官走马上任,却对流程一窍不通。我这么痴恋权力,由此可见一斑。

“嗯,那个,”我半道出家,她突遇高徒,不知从何教起。想了半天,只好拉我,“廖姐,你跟我来。”

走之前看到唐博丰憋了一肚子的坏笑,似乎存心看我出丑。他越这样,我反而越有要让他刮目相看的祈望。

等台的地方坐了不少小姐。

第一次从被挑选的角色,转变到挑选别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她们中有人与任蕊熟悉,见我们过来,所有女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们。万剑穿身,让我脸上有火辣辣的尴尬。

初战如不能告捷,再战必然气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明摆着:今天我如果再砸了场子,别提再做领班了,就是再做小姐,那男人也会说我‘不配’。

而要首战告捷,我选的人就很重要。

拉过任蕊耳语,“她们里面有新来的吗?”

“有,不太熟的。”任蕊急忙回答,神色间颇有疑问,“程哥是个老客,新人恐怕应付不了。”

怕什么?我见识过那男人的笃定和气度,认定他和吕延春一类。如果是这样,我要迷惑他就好办了。如果他的同伴和上次类同,那坐我这个台的女孩子还不是会被我乖乖收服——廖冰然的名声,就此一炮打响。

“你帮我挑挑。”我侧身不看那些女人逡巡的目光,“要年轻的,越年少越好;气质柔和秀气的,太野性的坚决不要;化淡妆的,着装品味雅致的;最好问问有没有念过书,读过高中的最好。”

这是什么标准?小姐还要看学历?任蕊一脸惊异。

但看我那样认真,心知肚明我志在必得,得罪我没什么好处。

她去那一群人里,细细询问。我在这边暗处,冷眼观察。

不多时,她带过来两个女孩。倒真符合我说的标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聪慧灵气不足。须知今日我已是高堂看客,用自己的眼光搞招聘,有点苛刻刁毒啊。

“廖姐,问遍了,就她们俩读到高中。”任蕊勉为其难。估计她的用人标准,绝没有我这么独树一帜、别出心裁。

我也不能说不满意,毕竟她这么帮我已令我感激。无意间再去远望,突然一个女子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2

白色的长裙、挺括合体,不似惯常的修身塑形般的紧身衣,穿不出贴身性感的效果;如我一般的黑色长发,细长的脖颈,戴着一串镀金的项链。不知是不是因为金光耀眼惹我注意,但她的美真的很吸引人。眼神中有淡淡的忧郁、气质淡然、空灵,纤弱、苍白,身躯瘦长柔弱、身体里似乎没有热度也没有活力。

她本来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我一心想拉入我这个团队的,是爱热闹、个性活泼,有点才情又会察言观色的女子。甚至想趁业余教她们读点文学作品,受点艺术熏陶,开拓视野陶冶情操,从而获得新的希望,开创不一样的美丽人生。但这女孩子,明显不入我的法眼。那孱弱失血的脸色,就让我感到无法克制的爱怜。

这样的女孩子,本应该被家庭呵护珍惜,维持她的健康尚是难事,还要被迫在这里强颜欢笑,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我暗自摇头,正打算走去。

那女孩颤颤地过来,拉住任蕊,“任姐,今晚好歹安排我坐个台。你不知道,今天我要是再挣不到钱,回去就是……”

下面的话被泪眼打断,声音竟是哽咽着泣不成声。任蕊风风火火干脆利落,见她这样,竟一脸厌烦,“行了!行了!谁家都有难念的经!我安排你,可也有客人肯要你啊!你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谁肯安排你!再这样,别说坐台了,下回想进这儿的门也不容易!”

领教过她指挥人砸店,这点狠话在我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承受力。但那姑娘听了,却是更伤心不已。她心中又怕又惧,似乎委屈万分,不哭不足以消弥;但哭了,又要强忍泪意,以免惹任蕊不悦。

我悄拉任蕊到一旁,问,“她怎么回事?”

“嗨,”任蕊偷看她一眼,附耳对我低声说,“她有个男朋友,男朋友带她从汉中来的渭城。本来那男孩有工作,结果被辞了。生活没着落,就让她跑来坐了几次台,挣了不少钱。那男的尝到甜头,就贪得无厌,逼着她天天来。听她说,她挣的钱都要上交,要是哪天挣不到钱,回去就得挨打。”

还有这种事!这男人也太无耻了吧,靠女人赚钱养活自己,还是以暴力逼迫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干这种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况且我本来就是好事之徒。这个不平,我刀拔定了!

回头看那女孩子楚楚可怜,又不由回头再问任蕊,“她多大了?”

任蕊觉得我好笑,“廖姐,你要感兴趣,就自己问。好歹你也是领班了,你愿意要她,她就跟你。”

一语点破,我都忘了本职工作了。

我上前柔声细语,“行了,别哭了!就跟着我好了!”

她泪眼看我,一会儿露出天真的笑意。我发现她有着姣好的面容,五官细致。是那种很干净的女孩儿。

柔弱的天使类型。是个男人,都会对她生出保护的欲望吧。

“你是?”她含着泪笑着,目光迟疑,让我好不心酸。

“我叫廖冰然,是这儿的新领班。”赶紧给自己封上头衔,生怕这小妮子看低我,又板起脸,“跟我的人,可不能哭。我最讨厌人家哭哭啼啼了。”

她被我逗笑了。拿出面巾纸细细地擦了泪。

“刚好有个台,去补补妆,我等你。”

我看她的背影消失,自己却背负上沉重的心事。刚想信誓旦旦、壮志凌云地要做救世主,第一例救助对象就这么棘手。那个无耻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呢?这女孩子也傻,跟了这种人,就不会离开吗?

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3

程哥气度不凡,出手阔绰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深种好感。

坐他的台,我不紧张,亦无悬念。但上次出于他对我的大方,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愿意今日费尽心机、出卖才情,博他一欢。

陈琳补妆后的大眼珠,更是璀璨美丽。看着我的目光,友好柔和,充满温柔的感激。有一刻,我甚至都心神激荡,为她愿意主动结交我而心中喜欢。美女丽质天成,偏偏红颜薄命、遇人仳离。那男人实在可恶,静下心来我一定要帮她对付。这楚楚动人的女子被我收编入美女团,不能不说我有伯乐之眼,能慧眼识珠。

我给她安排了一位看上去儒雅温和的男士。心里暗暗有了想法:希望她在我的保护下,平平安安。

另外两个刚挑来的女孩子,也都被我妥当安置。现在团团围坐,以我为中心,笑看我的左膀右臂们,竟是春风得意。

程哥在沙发上舒爽而坐,一边却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快坐下,瞧你,不要总是咧嘴傻笑。”

的确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程哥,今天还不愿唱歌吗?”我察言观色,生怕这个后台不牢靠,决定紧紧抓住这个男人,吃定他。

“专程来和你聊天。”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可不是。我掩不住笑意,“托您的福,今天您来,我就高升成领班了。”

“啊?是吗?”他一惊,鼻子都快掉下。

又上下打量我一番,之后下着定语,“我要是你老板,也得看中你。”

“小廖真是胸有大志啊!”

“呵呵,”我寒暄,“哪有?男人都说我们女人胸大无志,承蒙您夸奖。”

他大笑不已,“胸大无志?哈哈!你可真是才女!”

他一开心,那些同来的人也笑得放肆。

他笑过后,却揽住我,认真地看着我的表情,却低声只用我能听到的分贝,“怎么看你,也不是在这里的女人。识文断字、才学满腹。怎么,甘心在这里混?”

“混?”我跟他聊,“瞧您说的,人生在世,哪里不是一个混字。”

看他一眼,见他一脸欣赏,不由锦上添花般得意,“混得开心就是有意义。我不是跟您说过吗?这里别有风味,让我欲罢不能。”

他愕然,倏忽现出笑意,“跟我说说,怎么别有风味?”

“世上只有两种人,不过是男人和女人。这里也是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于是故事说不完,历史写不尽。体验生活、让自己成熟的最好地方,不就是这里么?”

他兴趣盎然,“这倒是有点意思。你体验出什么来了?”

关于黑暗,关于红灯区,关于。远如殷商时的女巫、春秋时的女闾,中如秦淮河上的管弦琴瑟,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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