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第 14 部分阅读

爱情,毕竟正常状况下,我扪心自问,我既不会想吻他,更不会想跟他上床。但是除了这些之外,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这个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初雪落下的那天晚上,我抱着姑且试的心里,再次驾着直升机来到研究院的宿舍。这其间我用尽了方法,想要找到友人行踪的蛛丝马迹,但都徒劳无功。

我打开沉重的大门,期待看到那张满是胡渣的脸猝不及防地回头,但迎接我的,还是片黑暗,还有这些日子来积起的灰尘。我本来还怀着丝期盼,友人会忽然回心转意,但我现在明白,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搞什么鬼......"

我拳重重 在空荡荡的床上,在那张床上,曾经无数次哄着我入睡,但如今却冰冷的像不曾睡过人样。铁架上结的薄霜被我击得落了地,正常不是都会留封信什么的吗至少说句道别的话吧把事情讲清楚再走,难道有那么难吗

这想法让我起了另个念头,对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或许某个人会知道的去向,他在地球上还有另个朋友,而且还是雌性。

我很轻易地在研究院找到了阿姨,她从研究室长廊那端走来,看见了我,竟然蓦地停住脚步,讶异地张大了口:

"喔,天呀"

我还来不及开口,手中的资料落了地,三五并步地朝我冲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还在这里"我覆诵她的话。

"你不是应该和......难道你们不是起离开的吗"

"姐姐,你知道去了那里吗"我嗅到丝希望的曙光,忙抓紧她的手。我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心急和害怕,害怕这唯的讯息断了,我便真的再也见不到友人。低头看着我,表情从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而后又显得有点哀伤。

"来吧,我们去地下室的咖啡厅坐坐,你把详情说给我听。"

她催促着我,他背后有个研究员挥舞着手上资料,对她大叫:"小姐,要开会了"但大姐扭头说道:"没空我忙着拯救地球"便推着我进了电梯。我们在研究院附设的咖啡馆里对面而坐,请我喝柳澄汁,自己则点了杯摩卡咖啡。

"对你......做了什么吗"试探地问我。

我搅动着杯里的果粒。"他吻了我。"我说。

"喔"地声,我觉得她有种"终于做了啊"的意思在,现在想想,和这么好,应该早就知道友人对我的意图,这想法令我满脸通红,几乎不想直视这位与同龄的大姐。我和她大略说了那天的情况,然后低下了头:

"那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还不见他人影。"

"那你是怎么想"打断我的抱怨。

"怎么想......"

"他对你说了吧,那你的心意呢你喜欢吗"她侧着头问我。

"我......"我张开口,却欲言又止。老实说,这才是最困难的地方,如果这个问题可以如此轻易回答,我就不用在森林里想想上三个月了:

"我不知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见,他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地跑走。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像他喜欢的形式那样,因为这对我而言真的很突然,突然到......我以往所认识的世界,好像整个被颠覆了。可是在我能进步思考前,他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蓦地抬起头,这几个月来的旁徨恐惧不甘气苦懊悔还有思念,忽然全涌上心头来。我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的,但这回眼泪来的突然,我用双手握紧玻璃杯,泪水全落到杯子里,激起小小的涟漪,我觉得心脏像块抹布,被人扭转榨干,又扭回来,疼得难受:

"他这样......叫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姐姐,我要怎么做才对我要怎么做,才会回到我身边"

直静静看着我,直到我哭够了,抽咽着停了下来,她才叹了口气。

"啧,这家伙。"她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平常冠冕堂皇地说了大堆,什么不能让你在混淆的感情下表白不能强迫你做出抉择还有什么会面对现实等等的,结果到头来,这个男人还是跟个初恋的小学生样,选择了最坏的做法嘛这个卒仔阳萎软虾脚"

肆无忌惮地对着咖啡馆天花板骂着,里头人全往我们这里瞧。我目瞪口呆。

"这个样做,不是要逼你转变你的感情吗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做出来效果就是这样......不,他定不会想那么多,定只是因为无法面对你的决定,所以就逃走了,但却造成这样的结果,定是这样没错。"

我依旧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重新转回头来。她的眼神温柔下来,把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覆盖在我掌上,放轻了声音:

"小鬼,你听我说。既然他已经主动戳破,那我也不必要再有所顾忌,他很爱你,非常爱你,爱到超乎你想像的境界,你是他生命里无可取代的人。"

我微微震了下,听到亲口说出喜欢我时,我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当时实在是片混乱。但如今从外人口中对我坦承,我忽然真切地感觉到,是真的对我抱持着那样的情感。

"但是就因为太过在乎你,小鬼,你要知道件事,他是非常优秀的人,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是优秀到无法再优秀的人类。"

"嗯,我知道。"

"就因为他是如此优秀,所以其实他这个人,没有真正尝过失败的滋味。简单来讲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真正的挫折,那和实验失败数据搞错的挫折不同,是把他的人整个否定的那种挫折。而你对他的拒绝,就是那类的挫折,这对他来讲是全新的体验,他感到害怕,也无法承受,所以他就逃走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又有好多话想问。但不让我插口: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把你当成种战利品,想征服你获得成就感。而是我想告诉你,就因为太在乎你,他才没办法面对你,他的优秀造成他的脆弱,他对你的爱又加深他的混乱。只有离你远远的,才能稍微阻止他即将崩溃的自信心,这样你懂吗"

我想起那天在我的家里,那副旁惶不知所措的模样,心口的闷疼又阵阵涌上来,我实在不想见到那种表情。

"可是,我想见他,我真的很想见他......"这回换我不知所措。

"你想见他,是基于儿子对父亲的孺慕,对挚友的关心,还是对情人的相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鬼,你听好,"看着我的眼睛,不容我有丝毫逃避:

"会离开那么久,虽然害怕的原因是有,但像他这种人,定同时也在寻找调适的机制,他不会辈子浑浑噩噩下去。他在试着离开你,看看过了这十八年,有没有可能找出条没有了你也能好好活下的人生道路。这段阵痛期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但等他找到了,他定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吗真的吗"我几乎站起身。

"我想总会有那么天,但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当然,我也不排除是辈子。"说。她的话又浇熄了我的兴致,我捏紧吸管不发语。又继续说:

"但你如果下定决心去找他,你就要负起责任。小鬼,我不会帮说话,他闹消失这步棋确实是走得很没品,因为他应该想得到,那会使你陷入怎样的个境地。但我也要说实话,假使你真的被逼着随他起舞,你去见了他,那就是给他希望。如果你给了他希望,却不能对他有所回应的话,他会比永远见不到你,还要更加痛苦百倍。"她严肃地盯着我:

"所以你要想清楚,这个人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假使你只是对亲人的依恋,那么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那分能力忍受孤独,假使只是对朋友的依恋,那么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你也不必急着去见他,缘份到了自然会重逢。如果你有生活上的困难,我也会协助你,比如想念大学或什么的,"

她深吸了口气,把手中的咖啡,像啤酒般饮而尽:

"假如你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那么唯的前提就是,你已经做好了最终的抉择......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我听了的话,时沉默不语。我从个不懂世事的高中生,突然有许多人伸出手来挡住我,逼迫我做出生的诀择,我觉得很气苦,这些人还真是相信我的恋爱慧根哪。彷佛读出我的心意,她捏紧了我的手:

"不要怕,不要觉得有压力。这是你的人生,不要因为那个人对你的恩情,让你做出违逆心愿的决定,问问你的心,他会告诉你答案。"

送我到研究院的门口,临走前,她又叫住我。

"如果你做了决定,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告诉你的去处。你放心,你可以慢慢考虑,就像我说的,他这个人很坚强,放久了也不会烂的。"

我回到了家里,整个人沉入沙发中。

雪在森林里静静地下着,门外片死寂。我脑海里还回荡着的话,照她的说法,并没有失踪,只是像样躲着我而已,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见到那个人,如果是几天前的我,定会毫不犹豫地飞过去见他。

但是的说法,却像铁链样紧箍着我。和变成恋人,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我无法想像和他手牵手,说着甜言蜜语,然后白头偕老的样子,我也无法想像,这个男人以对情人的姿态,对我做出任何亲密的举止,就连上回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也让我觉得别扭。

想到我如果去见,就意味这些事情的实现,我就感到踌躇。这个意思是说,我终究还是无法对产生爱情吗

但如此强烈地几乎要啃蚀我灵魂的,那种想要见到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说服自己,我就知道我输了。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收拾着行李,今天收件上衣,明天又收根牙刷,直觉告诉我,友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

日历页页撕去,直到耶诞节前夕,我终于收拾完所有的行李,站在积得厚厚的雪堆上,握着手中微凉的手机伫立着。那天,友人就是从这里离去,从此去不返。

我朝小路踏出了步,背后便传来草丛的声响。我蓦然回过头,就看那个久违的灰影,高大英挺的身躯亮丽而微刺的狼毛,我不晓得有多久没有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霎那间孤独感几乎被扫而空。我的行李落到地上,冲过去想抱住他:

"......"

"久违了,在下......很想念你。"平静地说。

灰狼的身上盖满了雪,彷佛在森林里奔跑了阵子,胸口微微起伏,吐出淡淡的白烟。我用裹紧大衣的身子紧抱着他,声音几乎哽咽:"你去了那里了你为什么要躲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我也很想你......"

摩擦着我的脸颊,感受到他的体温,我觉得安心至极,我摸着他的身体,数月不见,我的狼削瘦许多,但英俊依旧。我的手臂颤抖着,深怕他再次从我面前消失。"我真的很想你......"

"......阁下要去见那个人类吗"

然而灰狼的话,却蓦地把我拉回现实。他的语气始终很平静,但我却不知如何回应他的温柔:"我......"

"阁下已经做了诀择,对吗"我的狼轻轻说。

"没有,我还不知道......不,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先见到他......"

"如果那个人类见了你,要求你做他的伴侣,你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我......可能......会吧。"我确实是有点心里准备。

灰狼好像深深叹了口气,他挣开我的怀抱,凝视着我。

"就如在下先前所言,希望阁下能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如今阁下心意已定,在下衷心祝福。"他在我茫然地视线下退后两步,然后转过身去:

"愿阁下幸福,在下......就此告辞了。"

"等下"我看着他几下踪跃,就要消失在树林里。这举动令我心惊胆颤,我不管三七二十地扑上去,把他抱倒在雪地里:

"告辞是什么意思你要去那里你......还会回来看我吧"

"阁下已经选择了伴侣,那么就如在下说过的,我愿意放弃,接下来将往何方,在下也不知道,不过吾辈本性习于流浪,倒也没有什么就是了。"

"不我不是问这个你要离开我你永远不再见我的面了吗"我嘶喊着。

"就形式的意义上,的确是的。但阁下将永存在下心中。"

"为什么"我大叫出声,声音片沙哑,雪在我周身落下,满布我的头脸,我却毫无知觉:

"我们难道......不能像以前样,只做朋友么不用天天腻在起没关系,但是我想和你谈天想和你起听音乐想和你聊森林里的八卦,觉得冷的时候,想抱着你入睡,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为什么要永不见面我不要这样"

"阁下是要在下窝在你身边,像城市那些猫狗宠物样,看着你和另位人类伴侣亲热谈笑,甚至交配,然后带着另种生物的气味,抱着我入眠吗"

灰狼的话像击晨钟,"咚"地声击中我的脑子。我呆呆地望着他,望着雪地的投影,声音充满苦涩:

"在下认识阁下差不多年,这是在下第次没在阁下身上,闻到那个人类的味道。在下曾经说过,吾辈热爱自由,所以也不会束缚伴侣的自由,但在下......还没有高尚到,能和另位伴侣分享阁下的切......对不起。"

我依旧愣的像尊泥塑木偶,灰狼说完话,掉过头又要走。我从雪地里站直身,握紧双拳喊着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我不能......我喜欢你,求求你,我受不了再也见不到你,我......我想和你在起,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灰狼顿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我。

"但你还是选择了那个人类,对吗"

"是没错,但那不样,我对......可我对你......我......"

我不知该如何诉说,我真的慌了,整个人跪倒在雪地里,心痛的像刀割般,手脚片冰凉,几乎像要死了样,即使发现远走高飞,我也不曾这么惊慌。

我浑身都在发抖,对空间和时间失去了感觉,直到温热的舌接触我的颈子,踱回我身边,轻轻舔着我的面颊:

"不要这样,分离是常有的事。人类的寿命如此漫长,你们生都在邂逅分离,说来惭愧,在下早有预感,也乐见这样的选择,阁下是人类,理应回归同个族群,这样对阁下而言,才是最幸福的事。无论你如何亲近狼群,狼群也不能给你个稳妥的家,就像人类排挤吾辈样。在下是确信你能幸福,才下定决心放手的。"

我无法说话,泪水模糊了我的视觉,我只能尽其所能地抱紧我的灰狼。我不知道和他在雪地里相拥了多久,我疯狂地拥着他,甚至亲吻他的额角,试图记住他每根骨头的形状,直到我四肢冻得僵硬,他才轻轻退开:

"......"我呜咽着。

"这是个好名字。在下会永远带着这个名字......谢谢你。"

""我再次叫住他,但这回没有扑上去。他依恋地回过头来,我粗鲁地抹掉泪水,知道自己再也挽留不住他,也没有资格挽留他:

"你会幸福的......对不对你还很年轻,你说你成全我的幸福,但你也会寻找你的幸福,对吗"

灰狼低首蹭了下雪地,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仍然满溢他独有的沉稳。就像我们第次在动物园里见面,他对我求救,而我伸出援手样,我们的生命,曾经如此紧紧相系,分享彼此的温柔:

"在下说过了,狼的生很短暂,但做了决定,便终生至死不渝。"他的话让我眼泪又失了控,我几乎无法站稳:

"但阁下请放心,我永远不会孤独,和阁下相处的时光,会陪着我辈子,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成就我个人的幸福......永别了。"

我伸手扶住那株橡木,不久前,还在满丛白花间,对我表达心意。而今他的脚印渐行渐远,我个人站在雪地中心,周围样是无边的白,却只剩下我个人。

我路颠颠倒倒的尾随,直到再也不能往前,我的两脚也冻僵了。我看着灰狼越过道溪沟,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放声大叫:

"......"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最后次对他大喊。

"我下辈子......下辈子定会投胎成母狼然后......然后永远和你在起,听见没有,我会永远和你在起"

风雪疾卷而来,淹没了灰狼的背影。蒙胧间,我看见他回过头来,温暖的语调随风送进我耳畔,那是我记忆里最后的:

"不用母狼,公的......就可以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可流,好像把我过去十八年的泪水,在夕间用尽似的。灰狼离开后,我痛苦的无法移动脚步,几乎要昏倒在雪地里,强撑着返回我的小窝,连行李也没捡,窝在沙发上哭个不停。

我不断地落泪,哭累了睡着,醒来又继续哭,几乎不觉得饿,只觉得好无力好无力。我终于明白何谓痛不欲生,我的心痛到难以想像,好像有什么人拿了把刀,硬生生把我的灵魂刨去块,伤口空荡荡的,不停渗出血水。用再多的泪水,也无法补满。

我在夜里沉沉地睡去,那天北方捎来了大雪,我眼角挂着泪痕,在雪地里待得太久,我发了高烧,却无心吃药退烧,因为心要比身体难受多了。

在痛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恨起我的友人,为什么要爱上我为什么不保持原来的关系就好虽然我知道,这种恨终究是无理取闹,任何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就像我不能割舍我的狼,也无法欺骗自己,做我辈子的父亲。

而后我终于在晨曦中醒来,屋外的雪依旧下个不停,我发觉我眼角的泪,竟然有舔过的痕迹,我立时惊的直起身来,紧张的东张西望,发觉屋外有行足迹,沉重地点在初雪上。我才知道我的狼去而复返,在大雪夜里为我舐去眼泪,又默默地独自离去。

于是我最后次痛哭失声,抱紧我身上的毡毯,上头还留有灰狼的味道,是他衔来为我盖上的。我知道,我将永远忘不了他,我这辈子,我不管选择何人,都将欠他颗真心份憾恨,这是我的报应。

我又在小屋里过了几天,天气逐渐放晴。哭过疼过之后,我的心竟奇妙地渐渐平复下来,对于去见这件事,终于真正下定了决心。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事情和他说清楚,虽然不见得全像建议的那样,但现在我不仅止是个人,我身上背负着只狼的善意,决不能因为我的犹豫,令他付之东流。我有义务要幸福。

我选择在r前天去找。当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到研究院门口时,却意外地看见她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

我有点惊讶,她对我灿然笑,手上拿着不知什么叠东西,快步朝我走来:

"好啦,你真的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把那叠东西塞到我手里,我愣愣地瞧着她:"呃......大姐,你直在这种地方等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定会来"

"哎哟,也没有啦,我只是偶尔会出来探个头,望望,最多天四五次而已,今天刚好就碰上啦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你马上就可以去找他。"

"呃......这些是......"

"你的护照和机票,你还没成年,又没出过国,办护照本来要监护人代理,不过这种事情对我爸来说是小啦要伪造的也行喔啊,知道市的机场在那吧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我满怀复杂的心情收下那些东西,把他收到我的随身包里,然后抬起头。

"对了......大姐,现在到底在那里"我瞄了眼机票的目的地。

"喔,其实你应该也猜得到啦,那是他失去切,又得到切的地方。"望着我,好像想透过我,看见彼方另位友人的身影:

"西伯利亚的里斯特温卡,科学中心附属观测站,也是你父母曾经待过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愚蠢又迟钝的人。听了这么多关于的故事,竟然还猜不出他的想法,或许我真的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他,我所知道的,只是他是个全能学者外加严肃监护人的部分。而身为人类的情感和想法,我却丝毫不曾去碰触。

我是第次出国,送我到市国际机场。帮我办了登机手续,寄了行李,从这里坐飞机到伊尔库茨克要二十多个小时,我的直觉果然没错,真的躲我躲到地球另端去。她直送我到候机室,然后因为工作被了回去:

"保重啊,路上有怪叔叔跟你搭讪的话,要叫救命喔"她大力挥着手。也不管候机室的人都在看她。这个女子,总是活着如此我行我素,却又莫名令人钦佩:

"还有,帮我痛揍顿那个混蛋,要不然把他拎回来让我自己扁也行,知道了吗路顺风"

我怀着忐忒不安的心上了飞机,因为是非假日,机上几乎都是要到国外出差的公司职员。到处都是西装笔挺的男人,而且我上了飞机才惊骇地发现, 这位大小姐竟然帮我订了头等舱,我不安地坐在宽大到夸张的西班牙小牛皮座椅里,看着眼前的高档视听仪器。空服员大姐迟疑地把我领到座位上,毕竟坐头等舱的高中生并不多见。

旅途路很平顺,除了菜单让我看不懂之外。我的斜对角包厢里坐着位中年大叔,看起来某个企业的大老板,从起飞就频频往我这看。

"小弟,你要去西伯利亚吗嘎喔"晚餐过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跑过来跟我搭讪。

"嗯,啊,是啊。"他讲话有奇怪的尾音,看来不是市的人。

"个人嘎喔"

"对。"

"是要去找女朋友吗嘎喔还是未婚妻嘎喔"他可能以为我是那个企业的小开。

他的问题让我略呆了下,脑海里浮现那张令人怀念的布满胡子的脸。想到就要能够见到他,我觉得既害怕,又有点紧张,脸色微微红。

"不,是比那些还要重要的人。"我悠悠地回答。

大概是因为坐头等舱的关系,旅途虽然长得夸张,但大体上还算愉快。那位中年大叔对我充满兴趣,不停跑来跟我串门子,还直点红酒请我喝。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有大叔缘,但是女性或与我年龄相近的少年,我就完全相处不来。

下机之前,他还抽出名片递给我,上面除了电话外,都是我看不懂的文字,可能是俄罗斯文吧他好像在当地有事务所之类的。我索性拿出写给我的指南问他,里面详细记载了到了伊尔库茨克机场后,如何去观测站的方法。

"喔,这个地方很偏僻呢嘎喔,我请人送你过去好了嘎喔。"

那位大叔出机场,就有两辆蓝宝坚尼和辆劳斯莱斯在bb外等他,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排黑衣人从车上下来,用红地毯把那位大叔请上车。然后他手挥,和某位样西装笔挺的人交代了几句,那个人就朝我走过来,把我半强迫地拉上其中台车。

"请上车,老板交代我,务必把少爷送到贝加尔森林的生态保育观测站,嘎喔。"

看来尾音是会传染的。

北地的冬季风光很美,但也冷得要命。要不是这车子的内装奇佳,暖气也很强,我大概会冷到变冰棒。陌生的街道在窗外掠过,橘红尖顶的房屋罗列在城市里,车子不断往北开,覆盖满白雪的山头从窗口掠过,最后经过片小树林,钻进宁静的湖边公路。

我看见几辆大卡车轰隆隆地经过,送我来的黑衣男子跟我解释,那是铲雪车,在里斯特温卡,冬季每天都要铲掉几吨的雪,马路才能正常行走。我听得愣愣的,同时也真正感受到,我真的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离开湖滨公路后,路便渐渐狭窄。司机替车轮缠上雪链,又继续往北开,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森林扑天盖地而来,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怀着恐惧又好奇的心情,瞻仰着片我从未见过的世界。路边的雪堆忽然翻起,抹黑影掠过,我警醒地抬起头:

"那是狼吗"

黑衣男子看了眼。"不,只是只獾。狼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嘎喔。"我松了口气,不知怎地又有点失望,森林里随处可见小动物的踪迹,还有只松鼠滚到马路上来,慢慢的,连马路也不见了,百里之内无灯光,车子也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再过去路太小,车子进不去。你顺着小路过去,就可以看到那个观测站,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嘎喔。"

我下了车,踩在坚硬的雪地上,雪的反光让我睁不开眼,我把帽沿拉低,再把准备好的雪镜戴上。车上的人和我鞠躬后,就掉头走了,我看着我在车上的倒影,简直像团毛球,不禁笑出声来,如果见到我,说不定还认不出我。

天空灰蒙蒙的片,延伸到无边无际的那头,根本分辨不出来是白天或晚上。我驻立在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这是我头回脚踏西伯利亚的土地,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只有几只乌鸦嘎喳地振翅朝空飞去。我忽然觉得心痛,却不知是为什么。

观测站发出微弱的灯光,我摸索着靠近,建筑物上压满了厚厚的雪,外观和市的研究院有些像,像个冰冷的巨人般矗立在那。我沿着墙绕了圈,很快便感受到无边的寒冷,但又不知该怎么进去进去后又该怎么办。

我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建筑物的后头有个小门,好像是让里头的人方便进出。小门连着厚厚层挡雪墙。开门的是群研究员模样的人,我趁着他们在门口讨论着事情,像老鼠样悄悄溜了进去,还在积雪上滑了跤,才艰难地抓着墙垣爬起来。

因为怕被风雪吹破,里斯特温卡的建筑物几乎不设玻璃窗,我找不到可以窥视的地方,好容易才找到个小小的窗子,是用来透气的气窗。我像只溺水的鸟般拚命垫高脚尖,想要看得清楚点,但我才把脸凑上去,就听见了那个声音:

"喂,把那边那叠照片拿过来下"

我瞬间冻结在那里。仅止是句话,就能让人如此感动,我不知有多久没听见这个嗓音,熟悉的令人心暖,又陌生的令人心酸。

"极地的冻土层因为气温逐年升高,以致产生过速的融化,冻土层的土壤多为碳所组成,因而释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如果西伯利亚的冻土层全数融化,则目前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可能会是过去的倍有余,我认为这是主要原因之......"

我努力地扶着窗沿,那个令我想念近半年的男人背对着我,双手支在房间的长桌上,脸专注地用笔在大叠资料上比划。我很少见到工作的样子,他的态度坚决眼神严肃,随时充满信心,如他做任何事情样。我看得百感交集,看来他在这个地方也过得很好,是认真在寻找他的生存知道,认真地往梦想迈进。

快半年不见,的脸还是样满布着胡渣,还结着淡淡的霜,人好像瘦了圈,西伯利亚的气候让他更像只苍劲的老狼,浑身充满孤独的力量。这让我又想起那个永远离开我的朋友,心头像针扎样地痛起来,我忙咬紧下唇瞥开头。

我不禁犹豫起来。这样的,真的还会需要我吗说不定他早已想开了,把我抛到边,决心把全副精神放在他心爱的地球生态系上,看到我来,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困扰,认为我打扰到他全新的生活。

我缓下垫高的脚尖,静立在挡土墙间,握拳暖了暖十指,或许我应该立刻掉头。现在回里斯特温卡机场的话,还有回市的班机,我应该像从没来过样,悄悄地回到属于我的森林。而或许还没有走远,我可以找他回来,我们仍可像过去样。

"先生,我明白了,您的见解很有参考价值。不过您也真厉害,才刚被调驻来这个鬼地方,就马上适应这里的气候,您不累吗要不要去起居厅喝杯里斯特温卡的可是很有名的喔。"

我几乎就要付诸于实行,但我才动了下,房里的人好像也告段落,纷纷站起身来。我看见起身,沉默而缓慢地伸了个懒腰:

"不,我不累,待会我还想看会儿早上拍的幻灯片。"

"这么认真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吧,小心累坏身体啊,年轻人。"

房内大多是年长的研究员,有个满头白发的人拍了掌,爽朗地大笑起来。会被派驻到观测站的人,好像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家伙,友人是里头最年轻的,我看见微侧过头,对着长者挤出丝客套的笑,随即恢复那副令人心痛的冰冷。

"无所谓,让自己忙点,才不会胡思乱想。"他毫无音调起伏地说道。

我心脏重重跳,深邃的褐眼微现在灯光下,竟布满了血丝,眼眶也有明显的黑眼圈。难道是在说我的事吗他为了我的事,在胡思乱想吗那么我还是应该去见他,让他安心下,这样比较好吧我时心中紊乱,没注意到房内的人开始移动,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身边的研究员叫住他:

"喂,,你去那里快吃晚饭了耶。"

"去外头走走,散散心。"他简短地答。

"又去散心夜晚的西伯利亚有这么好看吗"

"嗯。"

我心中惊,门在毫无预警下被推开了,我才发觉那里竟然还有个密不通风的门,可能怕风从缝细中吹进去,那扇门整个内嵌,我才会没有看到。等我察觉时,友人已经低垂着头,穿上大衣快步走了出来。

我吓得整个人跳起来,本能地想从挡土墙外的小门再溜出去。但急又被同样的地方滑倒,整个人碰地声倒在坚硬的冰雪上,立时敏锐地抬起头来:

"什么东西"

他会说"什么东西",大概是这附近常有獾或狐狸之类的生物跑来吧我捏着鼻子狼狈地爬起来,霎那间与他四目交投。完全僵住了。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像闯空门偷鸡被抓包的黄鼠狼,的眼睛越张越大,因为我浑身裹紧,还戴着雪镜,他果然时认我不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等我查觉时,我已经转过身,拐拐地往雪地外狂奔。

"等下......等下"

我踏着观测站外的小路拚命往前跑,离开散发热气的屋子,小路的积雪便越来越松软,结冰的地方也变少了。我感觉到在后面追我,面追面喊着我,我也不明白为何要跑得这么拚命,其实我直想停下来,但生物本能趋使着我,让我像只被狼追赶的猎物,结果脚踩到松开的深雪里,跌了个筋斗。

"哇......呀"

我听那位黑衣人大叔说,西伯利亚草原上到处都有这种雪洞,有的深达数十公尺,掉下去就和掉进流沙样,必死无疑。我挣扎着攀爬出来,还想继续往前跑,但猛地向前扑,像猛兽样把我扑倒在小路上,双手钳住我的臂膀,让我动弹不得。

"放开......放开我,,放开我"我无意识地大叫着。

我们在雪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周围的积雪被弄得团乱。但死都不肯放开我,我们滚到座像汲水管的机器旁,我的毛帽掉了,雪镜也被扫到旁,围巾在搏斗时缠到枯枝不翼而飞。最后我筋疲力尽地躺在冻土上,仍然紧抓着我不放。

"是你......真的是你......"

自己也喘着不停,浓稠的白雾飘散到冷空气里。我的脸冻得通红,几乎没有知觉,他把我的脸捧正,跨在我身上凝视我的眼睛,好像要确认我是本尊样。我忙挥开他的手,从他身下钻出来,随即又滑倒在路面上,我双手着地退了两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的语气仍旧很激动,大衣也乱成团,他缓缓站起身来,我们隔着两公尺对望,我喘息着,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没力气站起来:

"......你还敢说"

我的声音沙哑,赶忙咳了两下,让它恢复正常。我狠狠瞪视着许久不见的友人,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他看起来更加高大:

"是谁这么突然地在我家吻了我对我说了堆没头没脑,听起来像是表白的话,而后又声不响的远走高飞,连点信息也不留下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姑且不论我的心情如何,我们十八年的交情,你这样说斩断就斩断,能叫我不担心吗你知道我看到空荡荡的宿舍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雪镜不知滚到那去了,雪的反光刺的我眼睛好痛,我的眼眶片红,眼泪也渗了出来。看起来也很难受,眨巴着眼呆望着我。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很在乎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你还这样自跟我赌气,我才几岁,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到成年吗你老是摆出副大人的样子,现在却......"

我说不出话来,在这种寒冬中,口舌笨拙的我更加迟钝。我抿着唇瞥过头,满脸痛苦地看着我,他的手在发抖:

"可是你并不爱我......对吗"

"我当然爱你"

"不,你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你只是把我当父亲......"

"对我就是来跟你说清楚这件事"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少了围巾和帽子的庇护,我的头发上结满了霜,脸也冻僵了,但我满腔火焰都燃了起来,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你们这些人发什么神经你也是,大姐也是我被你手养大,和你相处了十八年,我直当你是好朋友,心里也直把你视为亲人,对你充满感情,这些感情是用各种记忆各种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全是我生命的部分。"

"但现在你们却跟我说,因为你爱上了我,所以我必须马上把我这分感情切割,分出那些是亲情那些是友情那些是爱情......然后把亲情和友情的部分通通忘掉,只抽取爱情的部分,这样我才有资格追你回来"

我可能是喊得太大声了,有只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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