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那些从心底翻涌而出的灵魂底蕴,漫上了眼角眉梢,幽幽的,像一只孤单而飘忽的白鸟,就是那样一种淡漠而忧郁的气质,硬生生地撞进了我的眼睛,再也无法更改,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了吧?
我问苑松,“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是要干什么?”苑松跟我说过,“芮云房基本会为了要去城东买一本限量发行的摄影杂志,而放弃一整天排好的课或者约定的事情,他说……城北的一家杂志亭摄影杂志限时打折……他逃课去买了……”果真视摄影如生命。我非常想说,这种事芮云房我跟你一起去吧,无奈他动作太匆匆,我还没从教室这头跑过去他就离开了。
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扒着冯之绝的肩膀问,“你们是怎么认识芮云房的?”
冯之绝往下甩我的手,“朵咩,你在学校里注意点,别让林蒂心看见了,不是被她看见,就算是被她一群小弟看见也不太好啊,就算不被她小弟看见,被他小弟的熟人看见了,传给她小弟也不好啊,就算不传给她小弟,传给她也不好啊。”
他还没说完我就使劲捶他,“好哥们儿,哦不,好姐们儿,别又转移话题,快点说!”
“篮球赛的时候”,冯之绝不太乐意地说,“我不告诉你帮我留心林蒂心吗,你都没替我去看看她身边跟着谁。”
我一摊手,“我对青禾学院地形这么不熟,交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你这分明是在欺负我,我还想让你弄一份芮云房的每天行踪路线给我呢。”
冯之绝推拒,“你找恩泽魇吧,他对各系的谁谁都比较熟,我可不行,隔系如隔山啊,而且还是喜马拉雅山。”
这时候舞蹈教室的门开了,一群来观摩排演的姑娘挤了进来,我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个穿着浅粉色衣服的姑娘吸引,她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带着桃花花朵发卡,小颗的浅粉色芙蓉石项链,穿着真丝的浅粉色的裙子,整个人像一抹轻轻浅浅的桃花花瓣,轻飘得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在风中。
我一碰冯之绝,“冯冯你看那个姑娘多漂亮。”
冯之绝见惯了似的,“我早就见过她了,她是服装设计专业的。”
我猛敲他的头:“冯冯你对林蒂心不忠吧,这么关心别的姑娘呢?你刚还说隔系如隔山。”
冯之绝赶紧辩解,“这姑娘可不止我认识,全青禾学院的人估计都认识她了,别看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性格一点都不柔弱,也不知怎么的,有一天下课,正好青禾学院钟楼前广场人最多的时候,她在青禾学院打上下课钟声的钟楼上呐喊,‘我一定要成为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师!像约翰·加利亚诺那样的国际大师!!’大家都被她与外表不相称的彪悍举止震慑到了。不过,我跟恩泽魇还有苑松都只知道她这张脸,却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记得那一天恩泽魇狠狠地踹了一下路边的垃圾桶,说,‘这小姑娘可真狂,她能行吗?’苑松倒是说,‘有意思,我倒是想看一看她会怎么成功’,后来就有消息过来,说她是服装设计专业数一数二的美女来的,不过都是男生们喜欢她,女生们都不太待见她,估计是觉得她太出挑了吧,恩泽魇也是始终对她不冷不热地谈起,‘还好嘛,蛮普通的啊’,就没见过他对别的美女这么冷淡过。”
说着话,服装、造型、化妆、音乐、灯光、道具、摄影……各组全部就位,苑松喊开始,我正等着第一场试演的优雅白天鹅,柳在婷正要准备第一个动作,却突然撩了撩头发,对恩泽魇斩钉截铁地说,“恩泽魇,我真的不想演。”
恩泽魇瞄了一眼准备就绪的所有人,有点急躁,他的脖子上带着一个皮绳,挂着一片蝙蝠的翅膀,现在也不那么狰狞恐怖了,他说:“非你不可,这个角色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气质符合白天鹅呢?”
柳在婷更加坚决,“就是不行。”说着拿起外套和化妆包就走,留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苑松和恩泽魇愣了一会,然后都追了出去,一屋子的人立时炸了锅。
只听一个说:“什、什、什、什么情况啊,柳在婷是不是失恋了?”
另一个摸摸头说:“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啊。”
一个又说:“不是被男朋友甩,难道是被女朋友甩了?”
另一个扶着额头:“你实在想得太多了……好像看到她写小说来着,对,正在写长篇小说。”
一个又说:“哦怪不得,早听说她玩文字游戏玩得跟小孩弄水似的,长篇小说最费时间熬心血了,可能她体力不支,时间也不支吧。”
另一个双手成作揖状:“哇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第一才女的小说会是什么样的呢?言情么?像《情深深雨蒙蒙》那样的,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一个非常配合:“不不不,是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你跟他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怎么不跟我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另一个拍了她一下:“你真的想要跟我搞蕾丝边吗?”
一个撒娇:“就蕾丝一次又怎样嘛?你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我跟冯之绝都看的呆掉,这俩人才应该演女主角吧,看演技和台词功底,简直堪比好莱坞的奥黛丽·赫本、娜塔莉·波特曼和安妮·海瑟薇!
这时候舞蹈教室门开了,苑松和恩泽魇一起进来,苑松对着一屋子乱哄哄的声音下指令:“大家先不要吵,一会儿秦qing要过来,我们等一下她,直接排练第二场。”
哦对了,那天那个跳上台的紫色衣服姑娘叫秦qing来着,具体哪个qing我还没搞清楚,冯之绝说他也不知道。
那个浅粉色衣服的姑娘,轻轻柔柔地挪了过来,她站到恩泽魇和苑松的面前,一张小脸憋得粉粉的,她异常缓慢地、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试试……演白天鹅吗?”她的手和声音一样,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柳在婷突然走了,恩泽魇明显很不情愿,这时候他来了兴致,“哦?你?你叫什么名?”
浅粉色衣服的姑娘依然声音抖啊抖,“我叫……宫香……喏,宫廷的宫,檀香的香……”
看她说话都发抖,恩泽魇很是不屑,苑松却是低头看看她,“宫香?好名字,你有几年的芭蕾功底?”
宫香的眼睛一直瞄着恩泽魇,“嗯,从小就学芭蕾,十多年了。”
苑松又看了看她,“反正秦qing现在也没来,你试试看吧。”
恩泽魇冷笑,“学过芭蕾指不定会跳成什么样,说话都发抖还试什么?你怎么证明你能胜任,你知道报名竞争这个角色的有多少人吗?”
宫香又抖了抖不说话了,半晌,她转过身去,往门口走,我以为她被打击得放弃了,没想到她从门口的包包里取出舞蹈鞋,迅速地换上,然后在镜子前压腿,动作还是柔柔弱弱的,仿佛谁这时候碰她她都会抖一抖。
恩泽魇又“哧哧”冷笑,我使劲横了他一眼,冯之绝嚷嚷,“朵咩,你眼珠子都快横出来了。”
我也冷哼,“要你管!”
宫香压好了腿,又走到苑松和恩泽魇面前,“那我开始咯。”
她在教室里不停地跳起、落下、旋转、旋转……怎么说呢,她舞起来,就像桃花花树在散落美好的花瓣,千万株花树的中间,一个人长袖善舞、舞动其间,桃花散落成千万片浅粉色的花朵在不断地飘落、飘落……温温柔柔地覆盖你的心,温温柔柔地覆盖,覆盖而后抚慰,抚慰而后温暖……她脸上有明朗的笑意,不是嘴巴在笑,而是整个脸上焕发出神采,就像是有明灯在脸上笼罩,光芒在缓缓蔓延……
从苑松脸上的神情看得出,他非常欣慰。
就在大家全都沉浸在宫香美好的舞姿的时候,舞蹈教室门“啪”地打开,一个穿着深紫色与墨黑色相拼的芭蕾舞裙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穿着紫色的大衣,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壳是安娜苏的,也是深紫色与墨黑色相拼的,上面贴着亚克力材料做的紫色花朵、心形、蝴蝶结、小豹纹亮片、小小的包包、镜子、梳子、高跟鞋……跟她的高跟鞋和包包交相辉映,她脚上穿着一双紫色的镂空高跟鞋;她的包包选择了黑色,一种最高贵的单色,配合着丝缎般的长发,就像是她盈亮而透着魅惑的黑瞳。总之打扮得灿若星光,一看就知道必然是花了很多的心思。
在场的男生都愣住了,盯着她一言不发,在场的女生“哇”的感叹,那些伴舞的演员也全都盯着她,只因她实在太美,美得不让人嫉妒,只让人臣服。每个女孩子都把自己当公主,没想到碰上了真正的公主。
她高高昂着头,这让她原本就白净的脖颈显得更加修长白皙,她快步走到宫香面前,抱着衣服也不伸出手就打招呼,表情非常倨傲,“我叫秦倾,秦始皇的秦,倾国倾城的倾。”很明显,她不用试镜也不用摆出舞蹈动作,她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不用你质疑,我可以胜券在握”的自信。
宫香没有说话,像是在费力回忆着什么。
我也努力回忆起来,哎?这姑娘怎么看着眼熟?噢噢噢噢,她不是那个我在飞机上遇见的蛇仙姑娘吗?也是和恩泽魇、冯之绝第一次在青禾学院吃完饭时碰见的那个,那天吃完饭之后天太暗了也没看清,那天在舞台上太远我也没看清,就是她,只是这天的气质和飞机上完全不一样了。那天是妖媚入骨的风情万种,今天是高贵典雅的细致玲珑。
恩泽魇像是马上忘记了柳在婷离开的不快乐,他挪过去,亲昵地说,“秦倾你来了。”
就这样,恩泽魇看着秦倾,秦倾看着宫香,宫香看着恩泽魇。他们仨的站位和眼神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苑松拍了拍手跟在场所有的人说:“大家辛苦一下,我们按剧情的时间顺序过一遍,可以开始了。”
恩泽魇腻着秦倾,说着:“你把外衣都脱了呗。”
秦倾笑靥如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是就像之前已经练习了无数遍,她缓慢把外衣脱下,露出里面的芭蕾舞裙神秘又高贵,充满了魅惑,把在场男生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吸引了去。
《天鹅湖》,第一场是白天鹅,第二场是黑天鹅,第三场又是白天鹅,所以说其实白天鹅比黑天鹅的戏份要多,按照现在的戏份分配来说,就是宫香比秦倾的戏份要多。
各部门准备就绪。宫香轻盈舞蹈时,秦倾眼睛里一闪而过深深的黑色嫉妒,恩泽魇一旦望向她时,她的眼神里又换成了清涟的纯情,瞬间的转变,完全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物种。
我不近不远盯着她,她和恩泽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秦倾捂着嘴笑,媚眼如丝地瞟着恩泽魇。
这样一个复杂的人,可以说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和宫香的清纯非常像,又没有宫香的怯生生,我想,她贴近恩泽魇肯定另有所图,是那天看到恩泽魇的玻璃大提琴,得知他爸很宠他,所以来参演《天鹅湖》来靠近他爸,来争夺他家的家产吗?对对,肯定是这样的。我为自己的逻辑推理赞叹不已。
不一会儿,恩泽魇就过来笑嘻嘻地跟我说话,秦倾的眼神跟随着恩泽魇也瞟到我身上来,在这之前,秦倾始终没有看向我,此刻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其他复杂的表情,看来,她根本不记得见过我,也不认识我是谁。恩泽魇笑嘻嘻地说:“秦倾跟你一样,也是这学期才转到青禾学院的,怪不得我之前都没见过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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