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汉子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们老爷子交待下来收拾你。”

李豪道：“好吧够了，你回去替我带话给你们老爷子，我跟他无怨无仇，今天我只占便宜没吃亏，所以我不再深究不计较，叫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要不然等我找上了他，那就不好善了了。”

那汉子又连点头：“是，是”

李豪道：“你可以走了。”

那汉子如逢大赦，忙又点头：“是，是”

转身就跑，溜烟似的没了影儿。

那九个黑衣汉子这时候已经不满地乱滚了，都忍着疼爬起来跟着跑了。

只有那女子没动，她道：“我也可以走了么”

李豪道：“我已经放了你了，要是跟你计较，就没有现在了，临走你听我句，或许你真如那个人所说，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可是以后最好不要再用这种手法了，你不会再碰见第二个我了。”

那女人没说话，深深的看了李豪眼，转身走了，走得不快不慢，但是美好的身影很快就被影背墙挡住不见了。

李豪收起了软剑，向着散落四处的那些刀跟断手，投过了最后瞥，然后他也走了。

没多久工夫之后，他回到了“驿马行”，直进后院上堂屋，楚云秋跟白回回都在，见他进来，白回回站起来就问：“怎么样有眉目么”

楚云秋也站了起来，但是没说话。

这是礼，白回回跟楚云秋，个叫李豪大少爷，个叫李豪少主。

李豪从来也没把自己当大少爷，当少主，他忙跟楚云秋白回回起坐下，道：“恩叔白叔，我去了肃亲王府。”

白回回倒没怎么样，只忙问：“怎么说，大少爷去了肃王府。”

楚云秋却是脸色微变，“呃”了声道：“这我倒是没想到。”

第二十章

李豪看得出来，他这位恩叔是有点不高兴了，只因为他这位恩叔不赞成他走翠格格这条路查，他自己原先也说过不走这条路的，他只好解释了：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别的可循之迹”

楚云秋淡然道：

“不然，不必绕路走，查缉营定知道那个女子来自何处，是什么人，从查缉营着手，直接了当。”

早怎么不说

也让李豪下不了台，这哪是拿李豪当少主。

李豪时间没好说什么，他只觉这位恩叔最近性情变得好怪，当然，那是牵扯到女人，旦有朝生情愫的可能。

李豪可以接受，因为恩叔是为他任重道远，怕他分心。

就不是为这，李豪也会接受，因为恩叔毕竟是他的“恩叔”。

白回回何许人，立即不着痕迹的打了圆场：

“大少爷，怎么样，有收获没有”

李豪当即把趟“肃王府”的经过说了遍，点也不隐藏，甚至于把那位贾姑娘怎么对他的事都说了。

静静听着，白回回道：

“也对，托那位翠格格查，她好着手。”

楚云秋却脸色冷冷的，淡然道：

“少主，不要再到肃王府去了，没有必要受他们那些奴才的这种气。”

白回回道：

“已经托翠格格查了，不去怎么听回音。”

楚云秋道：

“老哥哥放心，不会有回音的。”

李豪跟白回回都怔，白回回道：“不会有回音”

楚云秋道：

“查不出什么来的，谁拿了谁会承认，据推测，那位金老爷也是位亲王流的人物，内城各大府邸，各亲贵之间，不可能没有来往，或许金家人上肃王府做客的时候，偷偷拿了张也说不定，怎么个查法”

白回回等了等，道：

“这倒是”

李豪道：

“好在不必我非再上肃王府不可，翠格格说，有发现，会尽快出城来告诉我，等等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形了。”

白回回道：“也对”

楚云秋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李豪有意的改变了话题，道：“恩叔白叔，我往内城出来的时候，碰见了件事。”

楚云秋没吭声。

白回回问：“什么事”

李豪又把遭人诱骗，险些上当遭了毒手的事说了遍。

听毕，楚云秋脸上的神色变了，不再那么冷漠了，代之而起的是震惊，是关切：“有这种事”

白回回的脸色也变了：“天爷，怎么这个主儿也淌了这池浑水”

李豪道：“白叔知道这个褚老爷子”

白回回道：

“何止我知道，京畿带，甚至北六省恐怕都没有不知道的，城外皇甫城内褚，这是北京城地面上，两块响当当的招牌，连官府的大小衙门都得让他们三分，他们这号的人物，是从来不沾官府的，这回怎么会为查缉营所用，内情定不简单，查缉营不知道许了他什么大好处了”

楚云秋道：“城外皇甫城内褚，这是说城外城里各有家。”

白回回道：“是的，城外皇甫，皇甫嵩皇甫老爷子，住在八里庄，城内褚，褚彪褚老爷子。”

楚云秋道：“我怎么不知道北京城出了这么两号人物。”

“你当然不知道，”白回回道：

“他们扬名立万，闯出字号来，是近十年的事。”

楚云秋道：“那就难怪了。”

白回回道：“大少爷废了他褚家的几个人，褚家从来没有受过这个，恐怕褚老头儿他不会善罢干休。”

李豪道：

“我想到了”

楚云秋道：

“查缉营到底还是有能人，他们不能打着旗号，明目张胆的干，如今把事交到褚家手里，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白回回道：

“没想到为了个女人，会牵扯这么广，大少爷，明枪容易躲，暗剑最难防，可不能不小心应付啊”

李豪刚答应了声，只听楚云秋接着道：

“何止对外牵扯，夫妻情断义绝，母子骨肉争斗，根本就是人伦惨剧，红颜祸水，这种事怎么能沾。”

李豪还能听不出来，这句话是冲着他来的，他时不好说什么，所以没说话。

白回回当然也听出来了，同样的，他时也不好说什么。

刹那间，堂屋陷入了静寂之中，这份静寂隐隐令人有窒息之感。

可是，很快的，这份静寂就被阵急促的步履声打破了，石三匆匆走了进来，向着三个人哈腰，然后向着白回回道：

“老掌柜的，有个人说是从褚家来的，要见您。”

白回回脸色变：

“来了，没想到是这么样来了，人呢”

石三道：

“在柜房呢。”

白回回道：“请他进来。”

石三道：

“他说要在柜房见您，不进来了。”

白回回“呃”了声，道：

“好，我去见见他。”

他站了起来。

李豪跟着站起，道：

“白叔，您不要去，我去。”

白回回道：

“不，大少爷，就算褚家人的来意不善，他也算先礼后兵，既然指着名要见我，我要是不去，那就礼亏了，会落人话。”

楚云秋道：

“少主，还是让老哥哥去吧”

显然，他也认为白回回说的是理。

李豪道：

“那我陪您去。”

白回回道：

“这可以，走”

当下，他跟李豪带着石三出了堂屋，往前去了。

到了柜房，柜台前长板凳上坐着个中年汉子，穿身裤褂儿，敞着胸，卷着袖，脸骠悍色，像没看见三个人来到似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石三道：

“我们老掌柜的来了。”

那中年汉子这才把双充满冷意的目光落在白回回脸上，从头到脚的慢慢打量。

李豪刚才就有点不高兴，现在他更不痛快，他想说话。

可是白回回已满脸堆笑的向着那中年汉子抱起了双拳：

“我就是白某人，尊驾有什么见教”

李豪只好忍住了。

那中年汉子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冷然道：“我是褚家来的。”

白回回道：

“我知道。”

那中年汉子道：

“跟我上褚家走趟吧”

不说有什么事，也不说去见谁，说完话转身要走，似乎，他说走，就得跟他走。

真说起来，在京畿带，个皇甫家，个褚家，还真有这份份量。

白回回也不愿受这个，可是他忍了，表面上绝不带出来，含笑转望李豪：

“我跟这位去趟。”

李豪忍不住了，他像没听见白回回的，向着那中年汉子冷冷道：“等等”

那中年汉子停住了，回过身冷望李豪，声不吭。

李豪道：

“褚家派人来请我们老掌柜的去，有什么事，去见谁，你总该有个交待。”

那中年汉子冷冷的道：

“去了就知道了。”

他又要转身。

李豪伸手拦：

“我要你先有个交待。”

那中年汉子双眉耸：

“从来没有这种事”

李豪道：

“以前，以后，在别处，我都不管，可是到白记骡马行，褚家最好改改规矩。”

那中年汉子脸上变了色，两眼也闪现了凶光，道：

“你是干什么的”

李豪道：

“要是我没猜错，褚家应该是为了几个人断了腕子，落了残废的事，找我们老掌柜的说话，你回去问问那几个，他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那中年汉子脸色大变，两眼的凶光马上不见了，脱口叫道：

“原来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那个李豪，”李豪道：

“告诉我，我猜对了没有”

那中年汉子脸色不冷了，说话也没那么傲慢，那么横了，道：

“我不知道，我们九哥只叫我上这儿来，叫白回回马上去趟。”

李豪道：

“你们九哥”

白回回道：

“褚老爷子家大业大，除了有帮高徒外，还有几大管事，每位管个院落，下面的称他们为大爷二爷三爷等，每位管事下面有几位得力的助手，下面的称他们为大哥二哥三哥等。”

李豪道：

“我明白了，交待你的那个九哥，只是管事手下的名助手。”

那中年汉子道：

“不错”

李豪道：

“你叫他们为哥，足证你在褚家不过是个起码的小角色。”

那中年汉子似乎有点羞愧，微低头道：

“是的。”

李豪道：

“褚家可真看得起白记骡马行”

那中年汉子没吭声，这叫他怎么敢吭声。

话锋微顿，李豪接着又道：

“我们老掌柜的上了年纪了，况且我才是正主儿，我跟你上褚家去趟，可以吧”

白回回要说话。

李豪道：

“老掌柜的，你就听了我的，这件事不是你这么样应付能善了的。”

许是白回回认为李豪说的是理，他没再吭声。

李豪转望中年汉子：

“你还没有答我问话呢”

那中年汉子嗫嚅道：

“大概可以吧。”

显然，他是不得不说可以，不敢不说可以。

李豪可不管那么多，道：

“那就走吧”

那中年汉子没敢再吭声，连犹豫都没敢犹豫，转身出了“骡马行”。

李豪立即跟了出去，他没跟白回回说什么，白回回是个老江湖，他知道该做什么，也知道该跟楚云秋怎么说。

等到望着李豪跟那中年汉子不见，他马上往后去了。

到了后头堂屋，他把柜房的情形告诉了楚云秋。

楚云秋道：

“少主去是对的，少主应付得了，老哥，你应付不了。”

白回回道：“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愿伤了彼此的和气。”

楚云秋道：“老哥哥，你老于世故，经验历练两够，怎么说这种话，他们为查缉营所用，用那种卑鄙手法想杀少主，少主伤了他们的人，只要你沾上少主，就注定已经伤了彼此的和气，少主说的对，这件事不是你那么容易能善了的。”

白回回道：“这么说楚爷您放心让大少爷个人去应付了”

楚云秋道：“当然放心，老哥哥也不看看少主是谁教出来的，是谁的传人，要是连个褚家都对付不了，又如何能担当复仇大任。”

白回回道：“提起复仇大任，我倒想起来了，正好大少爷不在，楚爷，大少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楚云秋脸色马上就不对了，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他道：“老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二少爷至今毫无音讯，复仇的重责大任全落在少主个人肩上，他如今就是不能分心，吃苦受罪这么多年，为的也就是复仇，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老哥哥你不要过问。”

看楚云秋的脸色，听楚云秋的话，白回回还能再说什么，他没再说话。

这是东城最大的条胡同。

这恐怕也是东城最大，最气派的户人家。

门头高大宏伟，两扇既大又厚的朱漆大门，经两边延伸老远的丈余高围墙，门前对大灯笼，上面各写个斗大的“褚”字，高高的石阶上，边各二的站着四名站门汉子，个个俐落短打装扮，腰里还都鼓鼓的。

这气派，虽内城里的大府邸也不过如此。

那中年汉子带着李豪到了，他忙快几步上前跟四个站门汉子低低嘀咕了几句。

那四个站门汉子八道目光齐打量李豪，震惊，也带着敌意，谁都没说话，名汉子过去推开了扇小门，那中年汉子却对李豪道：“跟我进来吧。”

他先头钻进了那扇小门。

这种样的人家，到哪儿都是样，两扇大门漆亮，可却是不常开的，想经由两扇大门进去，那得看身份，看地位。

李豪没在这上头计较，跟着那中年汉子进了那扇小门。

进了门，是个院子，当然是前院，两边厢房里有人住，广阔的院恐怕还是个练武场，中间条石板路直通往后，两旁的黄泥地既平坦又硬实。

中年汉子带着李豪进院子，东边厢房里立即出来三个人，前二后，后头两个跟中年汉子的年纪装扮样，前头那个较为年轻，也较为白净，中年汉子忙又上前过去跟那白净年轻汉子低低说了几句。

白净年轻汉子脸色变，两道目光立即盯上了李豪：“怎么不是那个姓白的回回”

中年汉子道：“他要来，他不让白回回来。”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李豪。

白净年轻汉子道：“你就是那个姓李的”

李豪道：“不错，所以我要来，你认为我来错了么”

白净年轻汉子道：“你总是白回回的上司，所以我们先找他，这是给他面子。”

“我们心领，”李豪道：“我人已经到了，听说叫咱们来的，是这儿的位九哥。”

中年汉子道：“这就是我们九哥。”

原来白净年轻汉子就是九哥。

李豪道：“有什么见教，就请说吧。”

“听说你伤了我们几个人。”

“你要是听说我伤了人，就应该听说你们的人是怎么对付我的，也应该听说我那是自保。”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伤了我们几个人，而且是让他们落了残废。”

又显露了蛮横霸气。

李豪淡然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我的答复是，是的，怎么样”

白净年轻汉子脸色变：“怎么样，我马上让你知道会怎么样”

他抬手招，喝道：“来人”

这挺威风，挺神气的声还挺管用，立即往东西两边厢房里涌出了十几二十个人，围了上来。

李豪道：“这算什么，下马威”

白净年轻汉子突然激怒：“他奶奶的，你敢伤我们褚家人”

李豪抬手指，冷然道：“说话嘴里放干净点儿，再有二次，我打你满嘴开花”

白净汉子显然不吃这个，不受这个，怒笑道：“姓李的，你以为你到了哪儿啊”

李豪道：“你试试”

身随话落，跨步欺前，扬手就是巴掌。

那样快，白净年轻汉子别说躲了，恐怕连躲的念头都来不及。

只听“叭”的声脆响，只见白净年轻汉子踉跄后退，只站稳了他才来得及捂脸，可是已经满嘴流血，半张脸红肿了。

李豪及时又道：“要想给我来下马威，最好有十分的把握，要不然那会很难看。”

刚才那巴掌，再加上这句，再想想那几个断了腕子，没了手，落了残废的，那十几二十个，包括那白净年轻汉子在内，没个敢动的，可是那白净年轻汉子敢嚷嚷，他满脸流着血，含混不清的指着李豪叫：“你敢打人，你敢跟到褚家来打人”

嚷嚷，就是让人听的，他达到了目的，收了效，马上就有了回音，只听有人扬声道：“谁在这儿嚷嚷，什么事呀”

大家伙都往话声来处望，看见了，通往后的石板路上，走来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前头那个，是个中年人，中等身材，壮壮的，穿件长袍，卷着袖口，带几分潇洒，他后头几个年轻人，穿着打扮则跟挨了打的白净年轻人样。

白净年轻汉子忙叫了声：“二爷。”

那个二爷跟几个年轻汉子，当然看见了白净年轻汉子，几个人都脸色变，那个二爷叫了声：“老九”

几个年轻汉子忙过来了，七嘴八舌：“老九，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白净年轻汉子抬手指了指李豪：“他”

那个二爷到了，顺着年轻汉子所指，两道犀利目光盯上了李豪，冷怒道：“你是”

李豪淡然截口：“李豪，白记骡马行的少掌柜，是你们派人请我来的。”

那个二爷脸色又变：“你就是那个姓李的”

李豪道：“不错”

几个年轻汉子怒骂声中，扑向李豪。

褚家人没受过这个，所以他们激怒之余也没多想，幸好他们没有动家伙。

李豪也只是用双肉掌，他摆摆手，逼得那几个又退回了原处，那几个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谁也没再动，甚至也没再骂。

那个二爷道：“你伤了我们的人，还敢上门来打人”

李豪道：“我为什么伤你们的人，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打他，你可以当面问他。”

那个二爷转望白净年轻汉子，还没有问。

白净年轻汉子瞪着李豪道：“相骂还能有好口。”

李豪道：“是啊相打又怎么会有好手。”

不用问了，就这两句，已经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行”那个二爷点头：“姓李的，敢对褚家人这个样的，你是头个。”

李豪道：“你们派人请我来，应该不是只为跟我说这句话吧”

那个二爷道：“我们老爷子只是叫白回回来。”

李豪道：“我才是正主儿，当然应该由我来。”

那个二爷道：“你来了最好。”

李豪道：“我已经来了，你们打算怎么样呢”

句话问住了那个二爷。

倒不是那个二爷不知道，而是他明知道凭眼前这些人做不到，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他还是说了，只是他是这么说：“你就会知道了，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话声方落，往后院方向又过来几个人，算算共是五个，四男女，男的有中年人，有年轻人，女的最年轻，只二十上下，柳眉杏眼，相当美艳，身红，身材也刚健婀娜，十分动人。

只听其中个最年长的道：“对你就会知道了，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那个二爷带着几个年轻人跟院子的人都躬了身，那个二爷还叫道：“赵大爷秦二爷孙三爷王四爷姑娘。”

连这位二爷都叫爷跟姑娘的人，那么来的这四男女，在褚家的身份跟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那个最年长的，应该是赵大爷，他抬抬手，微点点头。

那个二爷带着几个年轻汉子立即退向旁，让出了石板凳。

那美艳红衣女子双美目紧盯着李豪，突然道：“你就是伤了我们褚家的那个姓李的。”

李豪道：“不错”

美艳红衣女子的两道明亮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豪：“说像不像，说不像可又有点儿像嘛。”

李豪懂她的意思，可是懒得跟她啰嗦，所以没说话。

那个赵大爷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碰褚家人，褚家人也绝不允许人碰，你来了，你就要偿还这笔债。”

李豪道：“褚家人绝不允许人碰，你的意思是说，别人就这么不值钱，可以随便截杀，随便毒害了。”

那个赵大爷道：“江湖上本就是这么回事，谁强谁活着，是不是”

李豪道：“那么我强，没受丝毫伤害的是我，又有什么不对。”

那个赵大爷道：“没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又是个比谁强的时候。”

李豪笑了，笑得很淡：“你这么说我不反对，只是我要提醒句，你们最好有比我强的把握，否则你们褚家会更难看。”

那个赵大爷身后，较为年轻的个冷喝道：“好大的口气”

李豪道：“我的口气是不是大，我想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那个赵大爷冷冷笑道：“我们知道你有点扎手，否则对付你的差事，也不会落到褚家手里，只是你还没有扎手到让褚家对付不了的地步，我老实告诉你，褚家估错了你，所以你几次碰到的，都是些不够强的人手。”

李豪道：“那最好不过，希望你们这几个都够强，都有把握比我强。”

那个赵大爷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这句话声方落，他身后刚才那个冷喝出声的，较为年轻点的，闪身跨步向前，冷然道：“先试试我吧”

他就要投向李豪。

李豪抬手拦，道：

“等等”

那较年轻点的收势停住，道：

“你还要干什么”

李豪道：

“从这位二爷对你们的称呼跟态度看，可以知道你们在褚家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低，可否让我知道下，你们几位在褚家是”

那个赵大爷道：

“我们在褚家的身份地位，似乎无关紧要。”

“不，”李豪道：

“打蛇打在七寸上，你们的份量要是不算很够，我就不跟你们太计较了，我找你们那位褚老爷子。”

他这句话扣住了人，以向高傲的褚家这些人来说，谁也不会隐瞒他们有身份的高地位了，否则的话，那就是怕李豪跟他们计较了。

那个赵大爷淡然笑：

“听说过褚家七郎八虎么，我们老爷子有七个徒弟，个女儿，合起来人称七郎八虎，那就是我们，现在在这儿的，有我们老爷子的大徒弟，我。”

指身边那个：“二徒弟，他。”

指正要跟李豪动手的：“三徒弟，他。”

指美艳红衣女子身后的：“四徒弟，他。”

指美艳红衣女子：“我们的小妹，老爷子的独生爱女，她。

你看，够不够格跟你计较啊”

敢情这几个是那位褚老爷子的高徒跟女儿。

“差不多了，”李豪道：

“这么说，我头个试的这位是孙三爷了。”

他听见那个二爷叫“孙三爷”了。

那位孙三爷傲然点头：

“不错”

李豪道：

“七郎八虎是连褚老爷子爱女都算上，姑娘家也称虎。”

美艳红衣女子道：“姑娘家为什么不能称虎”

是了，母老虎，昔日“梁山”上，不就有位“母大虫”

么

李豪道：

“我都明白了，孙三爷可以动手了。”

那位孙三爷还真听话，扬掌就扑向了李豪。

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褚老爷子的高徒，毕竟比刚才的那些个，甚至截击李豪的那些个，高明多了。

只是，可惜

李豪道：

“你不行，换个来吧”

他随话出手，把就抓住了孙三爷的腕脉，微用力，立即松手。

只这么下就够了，那位孙三爷只觉腕子上像上了道火热铁箍，荡麻，吓得他急忙抽身暴退，差点没撞在那位赵大爷身上，等赵大爷伸手扶着他站稳时，他还惊魂未定，混身直冒冷汗。

也真是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那位孙三爷如今知道李豪扎手到什么程度了，他没敢再动了。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个是傻瓜，入目那位孙三爷的遭遇，谁还能不知是怎么样个情形。

赵大爷秦二爷王四爷褚姑娘几位，或许是关系着面子，不能就此退缩，或许是还有点不服气，秦二爷那里卷袖子就要动。

那位赵大爷抬手拦，道：

“我来吧”

不知道是“正好”，还是“师兄有命，不敢不听”，秦二爷他没再动。

那位赵大爷副从容泰然模样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副从容泰然模样的抬起手，向李豪招了招：

“来吧”

能从容泰然，就表示有把握，也表示份高傲，没把这种阵仗跟对方放在眼里。

李豪没来，也没动，道：

“你来吧”

那位赵大爷道：

“我来”

李豪道：

“动手过招，只要是来真的，我从不先动。”

那位赵大爷道：

“巧了，对你，我也是这样。”

李豪淡然笑：

“真巧了，既然是这样，这架就打不起来了，我告辞，谅你不会有什么意见。”

话落，他转身要走。

错了，褚家怎么能让李豪全身而退，此时此地，那位赵大爷又怎么能让别人出手拦李豪。

李豪这手还真高。

“等等”那位赵大爷随着他自己的这声，探掌抓向李豪肩头。

李豪笑回身：

“这不就是了么”

那位赵大爷出手快如风，也带着劲风，只这句话工夫，他那五指曲如吊钩的抓，已近李豪肩头，刚才从身后抓肩，是为不让李豪走，现在再抓肩，已经没有意思了，他倏地沉腕变招，直抓李豪胸口要害。

李豪双眉扬：

“半途截击，想诱杀我的是你们，现在下手狠毒的还是你们，你们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他脚下微滑，身躯忽侧，那位赵大爷那抓立时落空，擦胸而过。

赵大爷他也是个不错的练家子，不会不知道要糟，惊色之余就要撤掌变招。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李豪没给他撤掌换招的机会，已经指头敲在了他腕脉上。

有赵大爷他受的了。

他叫了声，抽身急退，左手握着右腕，脸色发白，额头上都见了汗珠。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豪这下已经留了情，否则赵大爷他这只手就报废了。

连老爷子的大徒弟都没能在人家手下走过三招，这个姓李的扎手的程度可想而知，大伙儿都惊住了。

突然，那位美艳的虎褚姑娘声娇叱，带起阵醉人的香风，闪身扑向了李豪。

那位赵大爷急叫：

“小妹，不可”

迟了，他还是叫迟了。

那位褚姑娘已经出了手，好在李豪只是封住了她的扑击。

那位赵大爷忙道：

“姓李的，她是个女儿家。”

褚姑娘叫道：

“大师兄，你什么意思，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在七郎八虎之内。”

话落，撤手变招，又攻向李豪。

那位赵大爷还是真怕李豪伤了他这位小妹，还待再叫。

那里李豪也不知真的出了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招式，什么手法，只听褚姑娘她叫了声，只见褚姑娘她连好几步的退了回去，正好退回了她原来站立处，她那张娇靥上阵红，阵白，她惊怒叫道：

“好哇姓李的，你敢打我”

赵大爷不顾自己的右腕红肿老高，忙过去道：

“小妹，有没有怎么样”

褚姑娘她既惊又怒，更多了份羞，她把气出在这位大师兄身上：

“不要你管”

那位赵大爷也把气出在了李豪身上：

“姓李的，你不要得意，待会儿等白回回来了，看你还横得起来不”

李豪道：

“我来了，我们老掌柜就不会来了。”

那位赵大爷冷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我们料定了你也可能代白回回来，所以我们另派人专为请他的。”

这也可以说是个调虎离山计，把李豪先引到褚家来，然后再派人对付白回回。

李豪脸色变了，两眼倏现懔人冷芒，道：

“你们好卑鄙”

他就要动，可是忽然他又忍住了。

他想起了恩叔楚云秋，褚家可不知道“白记骡马行”

里，除了白回回外，还有个楚云秋，白回回可能应付不了那些褚家人，但是楚云秋可是够那些褚家人应付的了。

他威态渐渐敛去，道：

“我们老掌柜要是有毫发之伤，我会让你褚家付出十倍赔偿，不过，你褚家付出十倍赔偿的机会不大，倒是有可能已经付出相当的代价了。”

那位赵大爷道：“你什么意思”

李豪要说话，但是他忽然改了口：“恐怕是你们的人回来了，你自己当面问他们吧”

赵大爷他们的听觉毕竟差了些，入耳李豪这句话刚怔，阵急促而杂乱的步履声往大门方向传了过来。

第二十章

随着这阵急促而杂乱步履声，往大门方向奔进来七八个黑衣汉子，有的衣裳破了，有的带着伤，个个都很狼狈，看就知道是群败兵。

这七八个黑衣汉子见眼前情景，立即停住，其中个像是带头儿的，脸苦像向着那位赵大爷不住躬身哈腰：“赵大爷赵大爷”

那位赵大爷摆手道：“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是，是，是。”答应声中，那七八个匆匆往里去了，转眼间没了影儿。

李豪淡然笑，道：“刚才那几位，大概就是你们派去请我们老掌柜的吧，是不是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那位赵大爷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两头儿都碰了硬钉子，眼前就站着这个李豪，却拿他没办法，赵大爷他的脸色怎么能不难看。

其实，褚家的声威不是浪得虚名，这些人个个并不弱，只是他们碰错了人，碰上了李豪这样的高手而已。

李豪又道：“现在我要走了，临走之前，我要说几句话，你们派人请我来也好，主要的目的，是为要我的命，最起码也要我不再管这档子闲事，可是现在轮到我说话了，从这刻往前的已经过去了，我不再计较，从这刻往后，我希望你褚家不要再挡我的财路，我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挡我的财路就是砸我的饭碗，我当然会起而自保，到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说完那话，他转身要走。

突然，个苍劲话声传了过来：“年轻人，你等等。”

李豪停步回身，向着苍劲话声传来处的后院方向望去，他看见后院方向行来四个人，这四个人前三后，后头三个是跟那个赵大爷穿着打扮样，年纪比那个赵大爷轻的年轻人，前头那个则是个身材魁伟的红脸老人，老人穿身裤褂儿，看上去有五十上下，头有点秃，步履相当沉稳，浓眉大眼配上张红脸，相当有威仪，右手里还托着对个头儿不小的铁胆，发亮，转得滴溜快，可就是碰不到块，听不见声响。

那个赵大爷带头儿，院子的人向着魁伟红脸老者躬下了身，神态相当恭谨。

这魁伟红脸老人是何许人，李豪猜出了九成九。

只听那位美艳的褚姑娘叫了声：“爹”

她扭动腰肢飞身迎了上去。

果然，魁伟红脸老人是京畿带的霸，褚家当家主事的主人，褚老爷子。

褚老爷子至前停住，双火炬也似的炯炯目光直逼李豪：“年轻人，我就是褚某人。”

李豪道：“我知道。”

褚老爷子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叫你等等再走，是因为我要告诉你，慢些说那些话，因为谁强谁弱，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李豪“呃”了声，没说话。

褚老爷子突然震声喝道：“来人”

就这么声，不得了了，往后院方向，从两边跨院方向，下涌过来几十个，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黑鸦鸦的片，都快把偌大个前院挤满了。

褚老爷子又摆手，再次断喝：“围上”

黑鸦鸦的片，包括刚才原在这儿的那些个，疾快移动，立时围住了李豪。

那个赵大爷几个，神情激动振奋，生似这下可以报仇雪恨了。

刹时，院子里片静寂，静寂得几乎能令人窒息。

可以想见，只要褚老爷子声令下，马上就是血风腥雨，惨烈异常的场厮杀。

李豪神色转为冷肃，两眼威棱闪射，直逼褚老爷子：“褚老爷子，我不愿多说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这场搏杀的结果，不是我李豪死在你褚家，就是你褚家从此从北京城地面上除名，褚老爷子你要三思。”

褚老爷子同样的威态慑人，冷怒道：“这是我生平头回听这种话，你也是头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我就不信凭我褚家这块招牌，这么多人，对付不了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你这个。”

李豪道：“好，那我就言尽于此了。”

他手探腰，铮然龙吟声中，软剑已然掣在手中，微振腕，软剑笔直挺起，纹风不动，只有软剑映着天光，闪射出阵阵森冷光芒。

满院子的人微现惊容，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微微挪动了下。

但是，褚老爷子张红脸上的神色也已转趋冷肃，眼看他就要出声下令。

就在这千钧发的当空，个阴沉话声倏地传了过来：“老爷子，等等”

循声望去，后院方向快步走来个人，又是个老人，不过这个老人是个瘦削老人，都瘦得皮包了骨，鬓发灰白，看样子年纪比褚老爷子大，长得鹞眼鹰鼻，副心智深沉模样，手里拿根旱烟袋，翡翠嘴儿，湘妃竹子杆子，相当讲究，只是那个黑黝黝的烟袋锅是有小孩儿的拳头大，特别显眼。

瘦削老人脚下不慢，很快的到了褚老爷子身边，冷冷看了李豪眼，道：

“老爷子，放他走。”

不是褚老爷子怔，满院子的人都怔。

褚老爷子红脸上浮现起诧异色：

“怎么说”

瘦削老人道：

“放他走。”

不知道这瘦削老人是何许人，但显然褚老爷子对他言听计从，十分信任，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摆了手：

“让开”

褚老爷子真是令出如山，围在李豪身后大门方向的人，立即退向两旁，让出了出去的路。

李豪没再说什么，缓缓收起了软剑，转身往外行去，很快就被影背墙挡住不见了。

场血风腥雨的惨烈厮杀，立即消失于无形。

褚老爷子转脸瞪瘦削老人：

“让他活着走出我褚家的大门，传扬出去，我褚家就完了。”

“老爷子。”瘦削老人道：

“只您声令下，那褚家才是真正完了呢”

褚老爷子脸上怒色增添了三分：

“你怎么说”

“老爷子。”瘦削老人道：

“您听见他说的了，场搏杀的结果，不是他死在褚家，就是褚家从此从京城地面除名，以我看，场搏杀的结果，绝对是褚家从京城地面除名，他顶多是没办法全身离开褚家。”

褚老爷子道：

“照你这么说，我褚家岂不是浪得虚名，从上到下这几百口子都成了酒囊饭袋，没用的废料。”

“那也不是，”瘦削老人道：

“而是这个姓李的身修为太以高绝，他不是普通般的江湖人，您想，要是能对付得下来，查缉营怎么会把他推给咱们，他们那个大班领史迁，怎么会败在他的手里。”

褚老爷子脸色变：

“怎么说史迁毁在了他手里”

瘦削老人道：

“我刚听说的，消息可靠，绝错不了。”

“怎么没听他们说”

“老爷子，这不是露脸的事。”

“难道你叫我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有这个姓李的在，今后京城地面上就没有我们褚家了。”

“那”

“老爷子，这个人只能智取，不宜力敌。”

“智取，怎么个智取法”

“您交给我就是了。”

“好吧”褚老爷子微点头，说了这么句，然后转身往后院方向去了。

瘦削老人，原跟在褚老爷子身边的三个年轻人，还有那位赵大爷秦二爷孙三爷王四爷，都跟着走了，谁都以为老爷子的爱女也跟来了。

院子里的那么多人，也都散了，谁也都没留意老爷子的那位爱女。

而褚老爷子的那位爱女褚姑娘，如今却呆呆的站在那儿动没动，双美目直直的望着李豪逝去处，似乎人家没留意她，她也没留意别人已经都走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李豪回到了“骡马行”，进门就见柜房片凌乱，弟兄们还在收拾，见他回来，石三忙迎过来：

“少掌柜的，您可回来了。”

李豪道：

“我已经知道了，有没有伤着弟兄们”

石三道：

“还好，有两个，也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人呢”李豪问。

石三刚要说，只见从后头过来两个弟兄，胳膊上都扎着布，还透点血迹，石三指道：“那不是么”

那两个弟兄也看见李豪了，当即哈腰叫李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