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送给我的,他要我必要的时候,可以取出它来防身。”
玉贝勒道:“抽出点来我看看。”
李豪道:“有那个必要么”
玉贝勒震声道:“我叫你抽出点我看看。”
李豪觉得玉贝勒的反应奇怪,点头道:“好”
他按弹簧,抽出了点匕首,森寒光芒脱鞘而出,逼人。
玉贝勒神情再震,脸色再变:“李豪,你说你那位雇主金老爷,是何许人”
李豪插回匕首:“我认为他该是位皇族亲贵的亲王。”
玉贝勒忽然神情肃,向着李豪手中匕首躬身:“见刀如见人,纪玉给金老爷请安”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玉贝勒的态度转变,前倨而后恭,使得李豪不由怔。
玉贝勒冷肃的望着李豪又道:“李豪,算你那位雇主金老爷的这把匕首救了你,保住了你,但是它究竟能救你保你到什么时候,要等我见过金老爷子以后才知道,走。”
声“走”,他转身就要走,他那四名贴身护卫也就要跟。
但是,玉贝勒他忽然又回过了身:“你告诉我,你那位雇主金老爷,雇你为他做什么事”
李豪道:“行有行的规矩,没有雇主的允许,草民不能泄露,贝勒爷既要去见金老爷,何不当面问他。”
玉贝勒点头:“好,我问他。”
没再说二话,转身走了。
那四名护卫急忙跟去。
李豪没想到金老爷给的这把匕首这么好用,连玉贝勒这样的人物都能退,还有什么人物不能退的,他回到后院跟楚云秋白回回说了,楚云秋跟白回回致认为,当今能让这位执掌帝都禁卫大权,炙手可热的玉贝勒前倨后恭,甚至见刀如见人,躬身为礼的人不多,玉贝勒他既然说连王公大臣都得听他的,那么这位金老爷定不是位普通的和硕亲王。
可惜,楚云秋白回回李豪三个人都只在“亲王”上打转,都没有往深层想,也难怪,谁会想得到嘛
楚云秋除了认为该好好为金老爷办事外,并举玉贝勒之来为鉴,再次要李豪不可再沾格格纪翠。
李豪除了答应外,还能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不会有结果,他原先没那个意思,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玉贝勒离开了“白记骡马行”,没回“肃王府”,径直进了宫,他要见皇上。
玉贝勒见皇上,是不必经过奏禀,传唤的,他只要知道皇上在哪儿,就直接去见了。
这会儿皇上刚下朝,在御书房里。
玉贝勒就径直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站两个大内侍卫,见玉贝勒到,忙见礼:“贝勒爷”
大内侍卫归领侍卫内大臣管,玉贝勒领帝都禁卫,领侍卫内大臣他就只有那个名,没有实权。
玉贝勒摆手:“我要见皇上。”
两名大内侍卫立即垂手站好,齐声高呼:“玉贝勒求见候旨。”
随听书房里传出个阴阳嗓话声:“皇上召见玉贝勒。”
玉贝勒立即整理衣衫,迈步进入书房。
书房里两个人,皇上坐在书桌后,名老太监在旁侍候,看容貌长像,那不就是李豪认识的金老爷跟宫里当差的万老爷么,只是他们的穿着不同了。
玉贝勒趋前见礼:“纪玉恭请圣安。”
皇上对玉贝勒很慈祥,也和蔼:“起来吧”
玉贝勒起来了,老太监连忙见礼:“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玉贝勒“嗯”了声,老太监起身退立原处。
等老太监给玉贝勒见过了礼,退立原处,皇上才说了话:“什么时候回来了”
玉贝勒道:“昨天夜里。”
皇上道:“六叔辛苦了。”
皇上这“六叔”是指肃亲王,行六,是皇上的六叔,论起来玉贝勒跟皇上平辈。
玉贝勒道:“谢谢皇上,还好。”
皇上道:“六叔让你来给我个话”
“不”玉贝勒道:“他老人家自己会来见皇上,纪玉是为自己来奏禀皇上,同时也是为另件事。”
“另件事儿,什么事儿”皇上问。
玉贝勒道:“纪玉见着您那把匕首了。”
老太监脸色变,急望皇上。
皇上像没看见,也像个没事人儿:“怎么回事儿”
玉贝勒道:“您把那把匕首赏给个叫李豪的
”
“没错。”皇上截了口:“可是他不会无缘无故亮出那把匕首,你也不会轻易见着它,究竟怎么回事儿。”
玉贝勒不得不实说了,他把妹妹认识李豪,跟李豪交往,以及他去找李豪,想抓李豪,逼李豪离京的经过说了遍。
对李豪跟纪翠认识的事,皇上没说什么,但是皇上说:“没错,我就是他那个雇主金老爷,这里头还有个万老爷”
指老太监:“万顺和就是。”
玉贝勒望老太监,老太监忙低下头去。
皇上道:“李豪是还没有把我的事办妥,你还要抓他,赶他离京么”
玉贝勒道:“纪玉不敢,那就等他给您办完事以后。”
皇上道:“他犯什么罪了,你非要抓他,赶他离京。”
玉贝勒道:“纪玉刚奏禀过,因为纪翠”
“我听见了。”皇上道:“不能假公济私,你只能从纪翠着手,不能扣人家个罪名抓人,或者赶人家离京。”
这位皇上不失为位明君。
其实,这种状在皇上这儿是告不准的。
玉贝勒道:“可是您知道,纪翠仗着老人家的宠爱,不听纪玉的。”
皇上微笑:“这就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事了,是不是”
玉贝勒微旺,时没能答上话来。
皇上又道:“傻纪玉,你也不想想,这种状在六叔那儿怎么告得准。”
显然他是指肃亲王跟贾姑娘的事,他倒没说他自己。
他接着道:“其实,这种事不会发生就是不会发生,要是会发生,是谁也拦不住的,你何必操这个心,费这个事。”
恐怕他这是以他自己的事为例,他这是有感而发。
玉贝勒瞪大了双星目:“您的意思是说”
皇上道:“由它去吧,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
玉贝勒面现惊愕之色:“可是家法”
“家法有的地方不尽合理。”皇上说。
玉贝勒为之震动,身为皇上,批评祖宗留传下来的家法,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就算是皇上,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他不由脱口,惊叫:“皇上”
皇上道:“我说的是实话,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都遵从家法,肃王府里就不可能有那位贾姑娘了。”
玉贝勒视贾姑娘如母,这话他听得进,他沉默了下:“可是纪玉还是觉得,纪翠跟那个李豪不适合,两个人的出身相差太远。”
皇上“呃”地声道:“据你所知,李豪是个什么出身”
玉贝勒把纪翠跟贾姑娘告诉他的,禀知了皇上。
皇上微摇头:“恐怕那只是他的掩饰,我怀疑他是西郊李家的后人”
玉贝勒道:“西郊李家”
皇上道:“前明大儒李逸尘,高风亮节,风骨嶙峋,义不事贼,当年李自成破北京,家几十口尽遭毒手,听说只有李逸尘的两个稚龄儿子,被义士保住脱险,幸免于难。”
玉贝勒道:“您问过他,他承认了么”
皇上道:“他既掩饰,我怎么好问”
玉贝勒道:“那您怎么知道”
皇上道:“有些可以掩饰,有些是无法掩饰的,你见过他了,你看他像个江湖亡命徒么”
玉贝勒没说话,显然,他这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像。
皇上道:“我正派人雇工重建李家宅笫,方面固然是因为我仰慕李逸尘已久,另方面,也不无拢络他的意思。”
“拢络他”玉贝勒问。
皇上道:“你见过他了,应该知道他是个少见的人才。”
玉贝勒双眉微扬:“皇上,咱们自己可用的人才不少。”
“我知道。”皇上道:“你就是个大才,所以我把京里的禁卫交给你,但是有的我的事,你不能办。”
玉贝勒双眉梢儿扬高了三分:“纪玉还有不能办的事”
“不是你力有未逮不能办,而是你身在宦海不方便。”皇上说。
玉贝勒道:“什么事”
皇上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
玉贝勒道:“譬如你雇他办的这件事儿。”
“对。”皇上点头:“这件事只是件,还有别的。”
“也不能说。”
“不能,还没到时候。”
“纪玉想不出,您有什么事纪玉不方便办的”
“不只是你,只要身在宦海,任何人都不方便办。”
玉贝勒还想说话。
皇上道:“纪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皇上都这么说了,玉贝勒还能说什么,他没说话。
皇上又道:“纪翠是你的妹妹,她的事是你肃王府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许你对付李豪,除非他真犯了什么罪,可是那也得先让我知道。”
玉贝勒只有恭声答应,皇上有用李豪的地方,皇上要把李豪留在“北京”,玉贝勒他要是非把李豪赶走,或者是扣个罪名抓起来,那岂不是存心跟皇上作对,要是为纪翠的事非抓起李豪来,或是赶走李豪,而不顾皇上有用李豪之处,那岂不是不识大体,这,玉贝勒他都不能,也都不敢。
皇上道:“好了,要是没别的事儿,你就出宫去吧。”
玉贝勒道:“纪玉还有别的事儿。”
皇上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玉贝勒双眉微扬:“纪玉要在各王府之间查办件事,旦查了出来,纪玉要把他送请宗人府究办,先在您这儿报个备。”
皇上目光凝:“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玉贝勒道:“纪玉这趟陪老人家出去,有天闲着无聊,个人上了趟五台山”
皇上道:“五台山不错,是处佛教圣地,北宋杨家的五郎曾在五台刹出家,我老早就想去看看,可惜直分不开身。”
玉贝勒道:“纪玉在五台碰见个女子要上吊,不是纪玉救得快,她就冤死在五台了,纪玉救下她之后,问她为什么要寻短,她除了两个字命苦以外,什么也不肯说,纪玉没奈何,逼问寺僧,这才逼出了端倪。”
皇上道:“那女子为什么要寻短”
玉贝勒道:“寺里的和尚说,那女子是京里的位王爷的外室,被老福晋跟福晋强送五台,下令主持逼她出家,以绝那位王爷之念,那女子不愿出家,无力抗拒,只有寻短”
老太监万顺和脸色惊愕,忙叫:“皇上”
皇上脸色有点异样,抬手拦住了万顺和,问玉贝勒道:“你救下了那女子”
玉贝勒的目光,从低下头去的万顺和身上收回:“是的”
皇上道:“你是怎么处置那女子的”
玉贝勒道:“纪玉交寺里的和尚照顾她,不许再逼她落发出家,准备回京来奏禀皇上,然后再查明这是哪家王府的事。”
皇上道:“知道那女子姓什么叫什么吗”
玉贝勒道:“寺里的和尚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只知道她姓董。”
老太监万顺和脱口惊呼:“皇上”
皇上脸色发白,猛可里站起。
玉贝勒忙上前步:“皇上”
他隔着桌子要扶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又坐了下去,半天才说出话来:“纪玉,你能不能不管这件事”
玉贝勒道:“纪玉不懂您的意思。”
皇上道:“这种事,在各王府之间,不是没有,也不是头件。”
玉贝勒道:“纪玉知道,肃王府就有,可是肃王府已经没了福晋,也没有闹出事来。”
皇上道:“那你的意思是”
玉贝勒道:“王府里不该闹出事,更不该逼人家个无辜的弱女子出家,断送人家辈子。”
“说得好。”皇上点头道:“毕竟你有正义,你肯仗义,可是,纪玉,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管。”
“您还有什么别的理由。”玉贝勒高扬起双眉:“您英明,您不能再惯这些亲王”
皇上道:“纪玉,我没有惯那些亲王,他也不是个亲王。”
玉贝勒道:“他不是个亲王,您怎么知道”
皇上脸上闪过了丝抽搐:“我怎么不知道,纪玉,他就是那个金老爷啊”
玉贝勒身躯猛震,脚下不由退了两步,失声道:“什么是您”
皇上道:“你现在明白了吧。”
玉贝勒道:“那五台和尚说的老福晋跟福晋是
”
皇上道:“就是太后跟皇后。”
玉贝勒脸色大变:“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皇上道:“我让李豪给我办的,就是这件事。”
接着,他毫不隐瞒,把李豪帮他找寻董小宛的经过,都告诉了玉贝勒。
听毕,玉贝勒大为震惊:“怎么说,连查缉营也查缉营的史迁是死在李豪手里,不是急病亡故。”
皇上道:“边是太后跟皇后,边是我这个皇上,他们有几个脑袋敢说,敢张扬,或许,查缉营的这个大班领可以不死,但是史迁是李自成旧部,是当年残杀李家人的杀手之,由此,我也更能确定李豪是李家后人。”
玉贝勒道:“您就由他假公济私”
皇上:道:“比起我要李豪办的事,还有我能拿李豪换史迁,我太划得来,何况,史迁是李自成旧部,当年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玉贝勒扬了扬眉,没说话。
皇上道:“纪玉,不要心里不舒服,李豪的情形跟你不样,我用你跟用李豪也根本是两回事。”
玉贝勒让皇上说中了心事,神情震动了下,道:“纪玉不敢。”
皇上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以金老爷的身份,雇李豪给我办这件事,而不让你们知道的道理所在,你们最好不知道,奇书网什么都不知道,对你们最好。”
玉贝勒没说话。
皇上道:“边是太后跟皇后,边是我这个皇上,你能帮谁你能不帮谁就算你能决定帮谁,你能放手去办事吗,李豪就没有这种顾虑,是不是”
玉贝勒没说话。
皇上道:“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你最好装不知道,做不到也要做,这是我的旨意,好了,你出宫去吧。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连六叔也样,否则你只是让他为难。”
玉贝勒开了口,他说的却是:“是,纪玉告退。”
他施礼退出了书房。
玉贝勒走,皇上立即站起:“万顺和,侍候更衣,跟我找李豪去。”
老太监万顺和先是怔,可是随即他就知道皇上要干什么了,连忙答应。
第二十四章
玉贝勒带着他的四名贴身护卫,回到了“肃王府”,焦急等着他的是贾姑娘,见面贾姑娘就说:“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真把人急死了。”
玉贝勒道:“怎么,有事儿”
“你跟我来。”贾姑娘转身走了。
玉贝勒支走了四名护卫,跟了去。
贾姑娘没往后院去,把玉贝勒带进了前厅,偌大座待客大厅只他们两个人,贾姑娘急不可待的就说:“纪翠昨天夜里出去过了。”
玉贝勒道;“您见过她了”
“我问过纪明纪亮了。”贾姑娘说。
玉贝勒扬了扬眉:“纪翠也太大胆,太不像话了,不许她跟那个姓李的再来往,她居然敢半夜偷偷跑出去找他。”
贾姑娘道:“她是不对,可是你做的也太过了,怎么能点她的岤道。”
玉贝勒道:“我不这样制不了她,她根本就不服管,当着几个护卫,我怎么下得了台。”
贾姑娘道:“昨儿晚上跟王爷谈过,王爷并不反对我跟你管纪翠,只不许对她太严厉,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不许对她太严厉”玉贝勒道:“我阿玛怎么不看看她受谁管,怎么不看看她那副任性蛮横样儿,我阿玛愿意惯她,我可不惯她。”
贾姑娘道:“不管你惯她不惯她,我告诉你声,我解开了她的岤道,把她救出来了,纪明纪亮我也救出来了。”
玉贝勒没说话,不知道他是不反对贾姑娘这么做,还是他敬服贾姑娘,没有说什么。
贾姑娘又道:“你上白记骡马行去了”
玉贝勒道:“我要抓起他来,再不就把他赶出北京。”
贾姑娘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什么也没怎么。”玉贝勒道:“他身上居然有皇上赐的匕首,弄了半天他是皇上用的人。”
贾姑娘为之猛怔,失声叫道:“怎么说,他是
皇上怎么会用他,皇上用他干什么”
玉贝勒道:“不知道,皇上不说,我也不能深问,皇上只说他是个可用之材,还说他不是江湖亡命徒,那只是他的掩护,实际上他是当年西郊李家的后人。”
他还是真没敢说皇上不让他说的。
贾姑娘神情又猛震:“什么当年西郊李家。”
“您也不知道。”玉贝勒道:“皇上说,当年西郊住个前明的大儒,叫李逸尘,皇上很仰慕他的道德文章,当年李自成陷北京的时候,李逸尘义不事贼,家几十口都让李自成派的杀手杀害了,只有李逸尘的两个稚龄儿子,被义士保着脱险,幸免于难。”
贾姑娘忙道:“这个李豪就是李家那两个儿子里的个。”
玉贝勒道:“皇上是这么说的。”
贾姑娘道:“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没说,我也没问。”玉贝勒道:“皇上还说,他已经派人重建李家宅笫了,方面是因为皇上仰慕李逸尘,另方面也不无施恩于李家,拢络李豪的意思。”
贾姑娘道:“朝里这么多能人呢,皇上这么样拢络个李家后人干什么”
玉贝勒没说话,显然,他还是没敢说,在这种情形下,对他视之若母的贾姑娘他都不说,看来不论对谁他也是不会说了。
贾姑娘的脸色变得很阴沉,甚至带着些惊慌,她又说了话,可是已经转了话锋:“纪翠连哭带闹,在王爷那儿告了你的状,王爷等着你去见他呢”
玉贝勒眉梢儿陡地扬:“什么她还敢好,让她告去,我不去见阿玛。”
“不行,你得去”贾姑娘说。
玉贝勒还待再说。
“要去,听我的”贾姑娘道:“不但要去,还要在王爷面前认个错。”
“什么还要我认错。”玉贝勒叫了起来。
“我能护你,我定护你。”贾姑娘道:“连我都觉得你做得过份,你还有什么错不能认的”
玉贝勒忍不住叫道:“贾姑娘”
贾姑娘不让他说话:“听我的没有错,疼小的,惯小的,普天下的爹娘都样,何况纪翠她是个小女儿,给自己阿玛认个错不丢人,纪翠她是你的妹妹,是不是”
玉贝勒没再说话了。
贾姑娘拉起玉贝勒的手拍了拍,柔声道:“去吧”
玉贝勒看了看贾姑娘:“我冲您了。”
他转身往外走。
这意思就是说:我切都看在您的面子上了。
望着玉贝勒颀长俊逸的身影,贾姑娘有着阵感动,可是很快的,她脸色又趋于阴沉,她喃喃道:“孩子,为了保住这得来不易,现有的切,你必须得听我的,r.必须得委屈自己。”
可惜,玉贝勒没能听见。
玉贝勒进入后院上房屋的时候纪翠还偎在肃亲王怀里哭着,肃亲王也正温言安慰着他向疼爱的,这个自小没娘的小女儿。
玉贝勒进屋,纪翠马上不哭了,马上来个霍地转身向里,看也不看玉贝勒。
肃亲王沉了脸,霍地站起拍了桌子:“你还敢来见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眼里还有谁,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这样管你妹妹”
这原就在意料之中,玉贝勒忍住了,他既然是冲贾姑娘来见肃王爷的,当然也冲着贾姑娘忍了,他道:“阿玛,纪翠她”
“我知道。”肃亲王道:“她半夜偷偷往外跑,是她不对,你可以管她,可是你怎么能制她岤道,还把她关了起来,你这身武艺是我给你请师父教的,难道就是教你拿这身武艺对付你妹妹的。”
这倒也是。
肃亲王似乎不是个不讲理,味护短,惯自己女儿的人。
玉贝勒道:“她有没有告诉您,她不服管,让我当着护卫们下不了台。”
肃亲王道:“那还有我呢你为什么就不能等到今天,让我来管,你只知道她让你当着护卫们下不了台,你知道不知道你当着护卫们制她岤道,让护卫们抓她把她关起来,又让她以后怎么面对这些下人。”
玉贝勒没话说了,肃亲王说得是理,这是他昨天夜里正在火头上所没有想到的。
本来已经不哭了的纪翠,突然又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那么伤心,充满了委屈。
肃亲王怒目望玉贝勒,而且怒意又增添了几分。
玉贝勒垂下了目光:“阿玛别生气了,我错了。”
这,他不只是冲贾姑娘,而是知道,贾姑娘说的没错,他做得过份了。
纪翠的哭声更高了些,可是肃亲王脸上的怒意已经减少了:“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找那个姓李的去了”
纪翠的哭声忽然降低了,她是想听听玉贝勒是不是找李豪去了,结果如何。
玉贝勒道:“我进宫去了,回来了,该去给皇上请个安。”
他机灵,就是不说去找过李豪了,因为那么来会套出李豪是皇上拢络要用的人,是西郊李家之后,那么来,不但马上推翻了李豪江湖亡命徒的身份,而且也马上抬高了李豪的地位,不让纪翠跟李豪来往,那就更难了,尽管纪翠迟早会知道,可是能拖天是天。
玉贝勒跟李豪没怨没仇,先前反对纪翠跟李豪来往,那是因为皇族的家法,因为李豪的身份,现在已经知道李豪的身份了,连皇上都不反对,连皇上都拢络李豪,他为什么还反对呢
说穿了是因为心里头不舒服,以前皇上眼里只有他纪玉个,现在皇上眼里又多了个李豪,而且那么看重,试问年轻气傲,不可世的玉贝勒,心里怎么会舒服。
肃亲王微点头:“嗯,这你倒是做对了,待会儿我也要进宫去趟。”
“阿玛。”玉贝勒道:“尽管我没去找那个姓李的,可是我还是认为纪翠不能再跟他来往。”
这话说得委婉了,“认为不能”,而不是“反对”“不许”。
就这,纪翠照样不爱听,她霍地转了过来:“凭什么,我偏要。”
在她以为,这时候定会打赢这仗。
但,她料错了,事却不然。
肃亲王向着她道:“不许胡闹”
这就够了。
纪翠怔,不依:“阿玛”
肃亲王道:“你哥哥管得对。”
纪翠又哭了,不但哭,还闹。
肃亲王脸色微沉:“你再这样连我也要不高兴了。”
纪翠没听肃亲王的,还是哭,还是闹。
肃亲王也并没有进步的不高兴。
金老爷带着万老爷上“白记骡马行”找李豪,在柜房见李豪就说:“李豪,尽快收拾收拾,我要你陪我出趟远门儿。”
“出远门儿,您要上哪儿”李豪问。
“五台山。”金老爷说。
李豪怔:“五台山。”
“少掌柜的,董姑娘让他们送到五台去了。”万老爷插了句嘴。奇書网
李豪心神微震:“您怎么知道的”
金老爷道:“有人从五台回来,看见了,详情路上再告诉你。”
李豪道:“这么急”
“越快越好。”金老爷道:“我怕迟步小宛又被送到别处去,就雇你驿马行的马匹。”
李豪道:“这段路不近,没有周全的准备,您不能出这趟远门。”
“我懂你的意思。”金老爷道:“我只急于见小宛面,别的都不重要了,况且我也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李豪迟疑了下:“好吧,既然您坚持,我去尽快收拾收拾,有件事,我也等路上再告诉您。”
金老爷道:“贝勒纪玉来找过你了”
李豪道:“他去找您了”
金老爷道:“他见了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当然得去找我问个清楚,我告诉他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了,在五台碰见小宛的就是他,他已经知道我的事了,可是他不知道我要上五台去。”
李豪“呃”了声。
金老爷道:“你快去收拾吧”
这位金老爷的确是够急的,可见他对那位董姑娘用情之深。
李豪应了声,往后去了,到了后头,他把事情告诉了楚云秋跟白回回,很快的备了三匹马,带了些干粮饮水,三人三骑就匆匆上路了。
李豪跟金老爷,万老爷刚走,骡马行又来了个人找李豪,是个女子,这个女子穿着打扮很讲究,只是头脸蒙着块黑纱布,几乎让人看不见她的面目。
当李豪金老爷万老爷三人三骑走得不见的时候,这个女子就出现在大街北边不远处了,入目“白记骡马行”的所在地跟挂的那块招牌,她就身躯震动,脱口说了句:“天,真是”
随即,她迟疑了阵之后,才走过来到骡马行来找李豪。
在柜房的是石三,他忙陪笑前迎:“您请坐”
不管人家是来干什么的,客人上门请人家坐总没错。
那女子没坐,也没说别的,只说:“我找你们少掌柜的。”
石三要说话,还没说话。
只听后头传出个话声:“谁找少掌柜的。”
随着这话声,后头走来了白回回,那女子身子震,似乎有点惊慌,可是,很快的就又恢复了平静。
石三向着白回回道:“就是这位女客官。”
白回回边打量那女子,边道:“少掌柜的出门去了,我是这家店的老掌柜,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样。”
那女子道:“不用了,我改天再来。”
她要走。
白回回道:“少掌柜出的是远门儿,可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那女子道:“不要紧,我不急。”
转身出门走了。
这是谁,这是什么事儿石三愕望白回回。
白回回皱着眉,脸色不大对,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他急急转身往里去了。
进了后院,白回回路叫:“楚爷,楚爷”
楚云秋让他从堂屋叫了出来:“老哥哥,什么事”
白回回道:“刚来个堂客找大少爷,听说大少爷不在就匆匆走了,看她的举止,听她的话声,越琢磨越像燕姑娘。”
“燕霞”楚云秋神情震,眼瞪圆了:“就算再多年不见,老哥哥也该认出是不是她。”
白回回道:“她块黑纱蒙着头脸,看不见她长得什么样啊”
楚云秋道:“黑纱蒙着头脸那她也该认得出老哥哥。”
白回回道:“可是她没有,她像不认识我。”
楚云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但很失望,简直有点颓然:“那就不是燕霞”
白回回道:“可是我怎么琢磨怎么像,不信你追去看看,她顺大街往北去了。”
楚云秋还在犹豫。
白回回道:“没人好端端的块黑纱蒙住头脸,怕人看见面目,楚爷,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缘故”
楚云秋为之瞿然,声没吭,转身直上屋顶,飞似的不见了。
个女子靠在狭小胡同墙角,正是刚上“白记骡马行”找李豪的那个女子,她头脸还蒙着那块面纱。
她靠在这条寂静空荡的小胡同墙角干什么她浑身抖动着,还发出低低的呻吟,她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急病
不是,只见串串泪珠从她蒙着头脸的那块黑纱后滑落,胸前都湿了块。
她是激动,她是难过,她是痛苦。
很快的,她的身子不抖了,也不呻吟了,她恢复了平静,旁罗帕伸进黑纱后擦了擦泪,她离开墙角走了,在这么条小胡同里,她简直像个幽灵。
但是,她刚走了两步,条人影也像幽灵似的飘落,落在她的眼前,挡住他的去路,那是楚云秋。
或许是她吓了跳,这时候,这地方,眼前突然落下个人来,真能吓人跳,她急忙停步,脱口惊呼:“你
”
楚云秋急道:“你是燕霞。”
那女子已经恢复了平静:“你说什么燕霞,谁是燕霞”
不是,楚云秋时没能说出话来。
那女子立即又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要走。
“等等”楚云秋忙招手拦住。
那女子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楚云秋双锐利目光凝注:“老哥哥说的没错,你的举止话声,的确就是燕霞。”
那女子道:“什么老哥哥,你说什么呀”
楚云秋道:“我是从白记骡马行来的。”
那女子“呃”了声道:“原来你是白记骡马行的人。”
楚云秋道:“你刚上白记骡马行找少掌柜李豪。”
“没错,我是去了,怎么”那女子说。
“你找他什么事”
“当然是想雇牲口,还能有什么事”
“可是你为什么没雇”
“我只想找他谈生意,他不在,我想等他回来。”
“你见老哥哥就走”
“谁是老哥哥”
“就是你见过的那位老掌柜。”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为什么见他就走,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走干什么”
说的都是理。
可是楚云秋道:“老哥哥说的没错,老哥哥说的没错,你的举止话声,的确就是燕霞,的确就是”
“我不想跟你说了。”那女子又要走。
楚云秋又抬手拦住:“等等”
那女子似乎有点急,也有点气:“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云秋道:“你明明就是燕霞,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
那女子道:“我说过你们认错人了,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为什么你们还缠着我不放”
楚云秋道:“我们没有”
“等等”那女子拦住了楚云秋的话:“我问你,你说的那个燕霞,究竟是什么人”
楚云秋道:“是我的位红粉知己,在次主人家的忧患中分离,她跟我各保了位少主,杀出重围脱险,别就是十多年,音讯渺无”
那女子截口道:“好了,我知道了,这我就要问你了,如果我是你所说的那个燕霞,我有什么理由我不承认,又怎么会不肯跟你相认”
这倒是。
楚云秋怔没能答上话来。
那女子道:“由此可以证明,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燕霞。”
说完了这句话,她又要走了。
“芳驾”楚云秋再次的伸手拦住。
那女子怒意增添了三分:“你”
楚云秋道:“恕我孟浪,我认为有个办法,可以知道芳驾究竟是不是我那位红粉知己燕霞”
那女子道:“什么办法”
“恕我作个不情之请。”楚云秋道:“请芳驾取下覆面黑纱。”
那女子叫出了声:“你也太过了”
“我知道太过。”楚云秋道:“还请芳驾念我十多年想念红粉知己之苦,以及心系另位少主之安危。”
那女子道:“你思念你的红粉知己,你心系你的少主安危,关我什么事”
楚云秋脸上闪过了阵抽搐,哑声道:“芳驾,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这话不通。”那女子道:“不能说你认为我像你的红粉知己,为了让你确认个究竟,我就得有恻隐之心
”
楚云秋叫道:“芳驾”
“你不要再说了。”那女子道:“无论如何我不能答应。”
楚云秋微微扬了扬眉:“芳驾要是执意不肯成全,那我只有得罪了。”
“什么得罪”那女子惊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天子脚下京城所在,可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我要是叫喊出声,只怕你”
“芳驾。”楚云秋双眉扬起,两眼闪现冷芒:“为了找我那红粉知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话落,抬手挥掌,闪电般抓向那女子蒙着头脸的黑纱。
那女子没想到楚云秋真敢出手,也没想到楚云秋说来就来,不及提防,蒙着头脸的那块黑纱,被楚云秋把扯了去。
黑纱拖落,楚云秋神情震,立时怔住。
那是张苍白,而且没有表情的脸,长得倒还清秀,只是右边面颊上有半个巴掌大块黑记,上头还长着根根的黑毛,看上去有点吓人。
原来她是因为这,以块黑纱蒙住头脸,不愿将面目示人。
只听她冰冷道:“你满意了吧”
楚云秋定过了神,他比她还痛苦,道:“芳驾,我很愧疚,很不要”
他出双手递回那块黑纱。
那女子看也没看,双手捂脸,飞似的向前奔去。
楚云秋没再拦她,也没说话,只凝立不动,拿着黑纱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站了会儿,他走了,那身影,那步履,瞧着令人心酸。
的确,现在就有双泪眼望着他,当他走出胡同不见的时候,那双泪眼的主人从胡同底转了出来,是那女子,她抬起颤抖的手摸上她的脸,她从脸上扯下了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后的那张脸,完全不同了,那赫然是“肃王府”的那位贾姑娘
楚云秋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白记骡马行”,白回回正在后头堂屋里等他,见他进来,急忙站起来就问:“追上没有,怎么样”
楚云秋有气无力的声:“不是燕霞。”
他把手里那块黑纱往桌上扔,就进耳房去了。
“不是”白回回有点讶异,可是望着桌上那块黑纱,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黑纱既在楚云秋手里,那就表示楚云秋已经看到了那女子的面目,她究竟是不是燕霞,当今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比楚云秋更能认得准了。
白回回不禁替楚云秋难过起来,也对楚云秋有些愧疚。
这时对楚云秋是个很重的打击,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这位爱侣燕霞,而这个打击,是白回回带给他的。
“肃亲王”从宫里回来,有点气急败坏,他进门就命人传话,要玉贝勒在后院花厅见他。
他刚在后院花厅坐定,玉贝勒就来了,他冲着进来的玉贝勒劈头就道:
“皇上不见了,皇上不见了。”
玉贝勒忙道:
“皇上不见了,怎么回事”
肃亲王道:
“我刚进宫请安,居然到处找不到皇上,谁也没看见他,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玉贝勒就马上想到皇上哪儿去了,他心头震,欲言又止,难怪他欲言又止,这哪能说。
肃亲王道:
“你进宫去的时候,皇上不还在么”
玉贝勒定了下神,道:
“是啊”
肃亲王道:
“你知道皇上哪儿去了么”
玉贝勒心头又震,忙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肃亲王道:
“别人都可以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能不知道等太后皇后,领侍卫内大臣,还有九门提督问起你,你怎么说”
玉贝勒心头连震:
“没有那么严重,或许皇上只是出了宫。”
肃亲王道:
“皇上出宫,宫里会没人知道,要是皇上不让宫里的人知道他出了宫,这内情就不简单,得赶紧下令禁卫各营找寻皇上。”
玉贝勒道:
“再等等看。”
“等什么等”肃亲王道:
“你昏了头了,这是什么事,能等等看,要是皇上出点什么差错,你担待得起么”
这倒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既至今,还能不说么。
他迟疑了下,道:
“阿玛,要是我没有料错,皇上恐怕上五台山去了。”
肃亲王怔,脱口叫道:
“皇上上五台山去了,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玉贝勒只好全盘托出了,他话刚说完,肃王爷霍地站起来:
“这成什么话,堂堂的国之君”
“阿玛。”玉贝勒道:
“您别生气,堂堂的和硕肃亲王可如何”
肃亲王怎么能不生气,脸色变:
“你”
玉贝勒道:
“阿玛,皇上,亲王,都是人。”
“我不样。”肃亲王沉声道:
“不能跟我比。”
“我不这么想。”玉贝勒道:
“就家法来说,您跟皇上犯的错没什么不同。”
肃亲王脸色又变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得进宫奏禀太后,然后知会宗人府。”
“阿玛。”玉贝勒道:
“要能那么做,也轮不到您了。”
肃亲王道:
“为什么不能那么做”
玉贝勒道:
“这是皇家的家务事,咱们何必落个帮谁不帮谁,再说,这种事旦张扬开了,您将何以自处,是不是要自请领受家法,是不是要把贾姑娘赶出肃王府”
这,肃王爷他作了难。
他沉默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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