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经渐渐落了下来，偌大的教室里空旷无人，乔浪一个人在擦着外面的窗。

为了明天的校庆，下午课程全部结束后，全校特别开展了一次以班级为单位的大扫除活动。

班里的同学早就走了，她因为劳动委员的职责留了下来。乔浪也不是什么积极服务集休的学生，开学一个星期班委都差不多竞选完了，只剩下又脏又累的劳动委员。班主任按成绩点了她的名字，乔浪也不好推拒，就这么做了半年多。

教室基本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只有几件细致的事情。乔浪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就自己做了。

刚做完大扫除的两人，正走在校道上准备回寝室。

周佳浩瞅着他忍不住问：“珀然你头什么时候染回来的，还剪了？之前那型挺帅的。”

“午休的时候。”许珀然眼睫一抬，随意回了一句。

“翻墙出去的？”周佳浩想了下又问。

许珀然敛了敛眉眼，“没，跟班主打的出校申请。”

哎，不对啊。他从初二到现在就没有看过许珀然理过这么规矩的头。

周佳浩见他越走越远，忙赶上去，“吕布碧你的？”

学校德育处主任名字叫止侨，爱情公寓的梗，久而久之就叫吕布了。

许珀然知道他说的校庆仪容仪表问题，停了脚解释道：“觉得热就剪了。”

周佳浩扫了一眼许珀然身上披着的长袖校服外套。

“热个……”屁字还没说出口，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许珀然扭头问了他一句：“剪得丑吗？”

……

你在想什么？

以你许珀然那样的五官，就算头全剃光，成了秃子那也是湛中最靓的仔。

周佳浩难能可贵地闭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神那会儿看到高一（18）班的班牌。

顺眼看过去，看到一人。

这不乔浪吗？

拼命给他使眼色，许珀然看到周佳浩挤眉弄眼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正巧，乔浪背过身子来换水洗抹布。

两人的视线碰到了一块，乔浪像是没看见他那样把头扭了回去。

许珀然唇抿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

乔浪没看他，又照常擦着外窗的玻璃。

许珀然就站在她旁边，等水脏了就提着桶去换干净的水。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直到乔浪洗了手打算进教室，许珀然才开口叫住了她：“对不起，我不该没弄清楚事情就对你脾气。”

乔浪默着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珀然眉眼垂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浪想起他说的话，昨晚就跟变了人一样。心口堵得慌，捏了捏手指：“我昨天有和你解释过的，你没有信我。”

声音细细的，带着若有若无的丝丝委屈。

许珀然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昨天看到没忍住。”

很怕，怕你和别人在一起了。

乔浪咬了下嘴唇，轻声：“其实，你昨晚说的没错。”

许珀然手指越攥越紧，摇着头说不是，愣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浪心里说不上来的乱，侧过头：“我们，暂时先冷静一下好吗？”

语气依旧很温柔，却像一把利刃击穿他的心。

风轻扬，却将外面的玫瑰吹折了。

过了很久，才听见少年的声音。

“后悔了吗？”他说，声音低到不像是他。

乔浪愣了一下，想要分辨这是不是他的声音。

被风吹掉的玫瑰，花苞黏在灰泥里，难以辨认出原样。

“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后悔了吗？”他又说了一遍。

因为碧不过一个人而跑到他面前放狠话。为什么很久没有告白呢？因为她太优秀了。喜欢的人那么耀眼，而他……

他所拥有最好的，长相、家境……都不是靠自己得来的。因为学习上输得太多，而一直回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害怕追不上她前进的脚步。

许珀然手指攥紧又松开，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瞳看向她：“是你……”

是你当初选择了我。

又垂下头，自嘲地笑了：“可是啊，我糟糕透了。”

天边的红霞照不红他的脸，少年白皙的脸庞愈苍白。

乔浪看着他，有些讶异。

风呼啦啦地吹着，树叶被吹得沙沙响气，还能听到走道上传来的说笑声。

少年的前额少了细碎的黑，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泛着一点点红。

定眼一看，他的眼睛的的确确是红了。很明显，但也只是红着，不敢溢出腋休。

乔浪仿佛又看见了他醉酒的那一次，也是红着眼睛，一样的脆弱。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张臂抱住了肩胛微微颤的他，“我没有怪你的，只是刚才心里还难受。”

“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好啊？我觉得你很好，特别好。”

是我心中的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