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二换穿了一套结婚时买的西服，里面是雪白的衬衫，还故意打了条红色领带。走路的姿势也改了，不在一颠一颠，一翘一翘，就像专门进过礼仪学校，一夜之间变了个样。他本来就长得很帅气，加上一米七八的个头，就更加阳光。不知道他身份的，猛不丁地看上去，完全是一副白领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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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和水莲，看着渐渐远去的影子，又高兴又失落，心里翻腾着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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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芦二的身影，从她们眼前完全消失，再也望不见什么了，两个人才悻悻地离开芦花湾，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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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空屋西风人憔悴！这正是她两个人此时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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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芦二不走多好啊？那样的话芦花寨该是多么灿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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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间多少有情人，是能够终日相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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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大千世界本来就是合合离离组成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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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二夹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还是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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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县人事局大院，迎面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拦住了他，说：“你是干什么的？找谁？哪个单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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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个问号，把芦二的满腔热情给勾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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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芦二不能告诉他是来找工作的，说了人家瞧不起；第二，也不能告诉他单位。不要说芦花寨村这个村级单位，对方不知道，就是知道，人家也不会感冒。那只有答复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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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韩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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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听了又是一问：“韩局长也是你随便找的？谁有事都来找韩局长，那全县这么人，韩局长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接见不过来啊！你先登个记吧，然后该找那个部门，就找那个部门。写上你的名字和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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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没工作单位，我找韩局长有要紧事，你就让我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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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工作单位？那更不行，连单位都没有，还想进人事局啊？去去去，一边呆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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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听说芦二没单位，马上变了脸，接着往外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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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有要紧事，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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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说有要紧事，有要紧事的多了。赶紧给我离开，不然我把你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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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芦二突然一激灵，“大叔，韩局长是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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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来的还挺快哩！一下子成了姐姐。你怎么不说韩局长是你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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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围着芦二转圈，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就像芦二是刚刚出土文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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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韩局长真的是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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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说，韩局长家是哪里？娘家哪里？婆家哪里？你是哪里？对上号，就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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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这套还真管用，一下子断了芦二的词，只有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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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冒充局长亲戚的也不是你一个，这招太不新鲜了。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新招吧，想好了，再回来糊弄我这个糟老头吧。”对方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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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年龄不大啊，大叔，我连你大爷都没敢叫。怎么说自己是老头啊？”芦二奇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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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都退休两年了。今年六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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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像。大爷保养得真好，就像四十岁一样。”芦二马上改称了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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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你自己说我长得年轻，好多人都这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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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这会，让芦二说高兴了，也不再说往外赶他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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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二趁机又说：“大爷，我真的叫韩局长姐姐，今天来，是和她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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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什么都好，但不该撒谎。人家韩局长都快四十了，你才多大？还真是叫人家姐姐！？这样，我看你也挺讨人喜欢的，你说说，你来局里办那方面的事啊？我给你参谋参谋。帮你介绍个科室，保证对口，不误你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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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我的事谁也办不了，只有韩茹姐姐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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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你还知道局长的名字？那你说，找她办什么事啊？说出来，我就知道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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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工作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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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就知道你是这事。人事局根本就不缺人手，缺人手那也是考试才得，你就这样来找工作，不成啊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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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韩茹姐，确实约好让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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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让他来的，老毕。让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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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正好韩局长下楼办事，听见了这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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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二就赶紧跟在韩局长身后，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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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看着芦二的身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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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理他，直接上来就好了。”韩茹说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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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不行啊姐姐，人家就是不让上。”芦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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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学的机灵点。再出门办事，先认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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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姐姐，我说了你是俺姐姐，人家根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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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些人这么聪明啊？什么都想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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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打电话啊？”韩茹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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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怎么不打电话呢？”芦二懊悔地问了一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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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个人就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