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深》 第23部分阅读

起来同乔妈妈相视,说道:“你这是哪门子的谢呀!要谢也该姑姑谢你帮忙才是!”

马槐安一愣,自知失言,忙陪笑道:“侄儿怎当得起姑姑说‘谢’,侄儿这是谢姑姑给侄儿一个学习历练的机会呀!”

“贫嘴!偏你歪理多!”马氏好笑瞪了他一眼。

马槐安讪讪陪笑,又试探着道:“侄儿今日还不曾见过表妹表弟们,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再回去?”

马氏略一沉吟,摇头道:“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横竖明日就来了!”

“是,那侄儿告退。”马槐安心里有些失望,一想来日方长便又打起了精神,恭恭敬敬的施礼告辞,乐颠颠的回家去了。

那边红蓼和小杏把马槐安骂了个狗血喷头,尤其红蓼,一脸的气恼不快,直骂马家表少爷无礼,竟敢如此跟二小姐说话!

姚存慧反而态度淡然,淡淡笑道:“为那种无聊的人生气多不值当?不理他不就完了,你们呀,也别生气了,瞧瞧这小脸都绿了!”

“奴婢这是为小姐不平!”红蓼听姚存慧调侃,瞪她一眼更是不满,倒把姚存慧逗得直乐。

可第二天,姚存慧就乐不起来了,她没有想到马氏竟然留下了马槐安在府中帮忙。

第81章 姐姐出嫁

帮忙救帮忙,这人帮什么不好,似乎想方设法总要跟在她身边转,有事没事找话同她说。

姚存慧心生警惕,原本以为是马氏故意将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监视自己的行动,可是细细看去,却又不像。再说了,马氏手底下丫鬟妈妈又不是没有,也犯不着巴巴的从娘家弄个人来监视她!

再细细看去马槐安的言行举止、神形态度,姚存慧要再不知道他居心何在就是傻子了!

姚存慧不禁大怒: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打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既然如此,她不妨学一回王熙凤!

马槐安仗着爹娘宠爱,从小到大便是个胆子大的,更兼哄得马氏欢心,姚家上上下下的奴才也无不高看他一眼,在姚家他的胆子同样很大。他正是鬼迷心窍之时,哪里顾得了其他,姚存慧轻而易举便将他哄诱入局。

夜黑风高的大晚上,马槐安悄悄躲藏在人迹罕系的一处穿堂中等着和姚存慧幽会,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惊觉欲离开时,两边的穿堂门已经紧紧闭上。

三月初春,晚间京城里仍是寒意沁人,马槐安又兼白日里被姚存慧不动声色设计,吃了易引起腹泻的食物。晚上被浇了冷水,吹了冷风,肠胃立刻闹腾起来,这一夜可谓是生不如死,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憋不住拉了一地的污秽之物,远远便闻到臭气熏天。

一个大男人晚间竟然留在内宅没有出去,这已经令姚老爷暴跳如雷了,再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是气得半死,连带马氏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马氏也自觉面上无光,在姚老爷面前忍气吞声不敢辩驳,反而还要陪着说软话求情。

“把他送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姚老爷冷着脸吩咐:“至少,在嘉儿出嫁之前我不想在府上再看到这个人!”

“老爷这话有些过了吧?他好歹是我娘家的人!”马氏脸上挂不住,心里也不服,忍不住嘀咕。

“哼!”姚老爷冷笑,“若不是你娘家的人,我早叫人乱棒打死扔乱坟岗子去了,岂能这么便宜了他!大晚上的出现在内宅,夫人啊,他有何居心还用我说吗?”

不过,姚老爷只以为马槐安是想跟哪个丫鬟勾搭,万万没有想到人家看上的是他的女儿。

马氏一惊,脸色一下子煞白,不敢再辩。回头将马槐安恨铁不成钢的好好数落了一顿。质问他原因他又不肯说,见他脸色苍白、咳嗽不止、有气无力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一时又担心哥哥嫂子知道了这事会心里不快,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将他留在府中添乱。

马槐安心知肚明是受了姚存慧戏弄,嘴里不敢说,心里恨得咬牙,恨不得将姚存慧痛痛快快的教训一顿,想起她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痒,一时又爱又恨,暗暗发誓非要将她弄到手不可。

赶走了马槐安,姚存慧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到了姚存嘉出阁的日子,这一天姚家人山人海,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来往宾客道贺恭喜声连绵不绝,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在这泼天的热闹中,姚存嘉在喜娘的搀扶下,拜别了爹娘,辞别了姐妹兄弟,上了大红花轿,走出了姚家的大门。

望着众人簇拥中姐姐火红的身影,喧天的锣鼓和人群的喧嚣笑闹声中,姚存慧静静的站在一壁。一切的声音交织成混沌的背景,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抹红。

姐姐终于出阁了!无论如何,比之前世,今世的她风光无限,至于未来,那便看她如何经营了!她相信,好的开端意味着更好的发展,她的姐姐今生必定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锦绣人生!毕竟,她的前世,太苦!

姚存嘉热热闹闹出阁之后,姚家所有人都有一种大事已了的轻松感觉。

姚老爷发了话,等谢家派人来报喜之后,府中所有人等都重重有赏!

只有等姚存嘉与谢府运拜了堂、入了洞房,婆婆检验了喜帕落红,喝了新媳妇敬的茶,才算是正式承认新媳妇的身份。那时,这一场婚事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细算算,这得等到四月十二三左右谢家的消息方能够传来。

姚老爷是绝对相信自己女儿的清白的,谢家的喜信肯定会来,这一点他从不担心,因此早早的便吩咐马氏将赏钱打点好,到时候谢家报了喜就将赏钱发下去,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

姚存嘉那边,沿运河由水路南下,好在这时节水流和缓,还未到汛期,一路上还算太平。兰香、琉璃四个陪嫁丫鬟晕了一路,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姚存嘉和绿荷、绿叶却还好。姚存嘉主仆哪儿知道,这是姚存慧赠送给她们的香囊的效果。

到了吉日,进门、拜堂、行礼,一系列仪式下来,终于送入了洞房,姚存嘉脑子晕乎乎的,明明迷糊得晕头转向,那张俊美的脸庞在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原本早已想通、打定了主意的她在这一刻忍不住又有点儿紧张起来,握着的手心里满满是汗。

谢家这一回娶的是嫡长媳,是将来的当家主母,为了从一开始就保持当家主母的威仪,是不允许闹洞房的,更不许人恶作剧让新娘子出丑妨碍了新媳妇将来的形象。涌入洞房看热闹的人群只嬉笑着象征性调侃了几句,说了些吉利话儿,便在喜娘和年老嬷嬷们善意客气的笑脸言语中一一退了出去。

撒了帐、挑了喜帕、喝了交杯酒,喜娘和嬷嬷们唱说了一段一段的吉祥赞歌之后,也终于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一对新人和贴身伺候的绿荷、绿叶以及谢家的两个丫头星儿、若芳。

屋子里处处都是大红挑金、大红锦绣的颜色,喜庆而张扬,几有手腕粗的龙凤红烛供在案上,烛身盘旋雕琢着洒金缠枝牡丹,三四寸长的烛火摇摇曳曳,映出一室火红,空气中流淌着甜腻柔和的馨香,熏人欲醉。

姚存嘉梳着油光水滑的牡丹八宝鬓,此时凤冠已经取下,盘旋繁复的发髻上只有数点用以固定发型的红宝石簪钗,耳上的赤金红宝石榴绽百子双喜字吊坠无风轻动,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凝霜般的纤手在一片繁复绮丽的大红中格外醒目,她微微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丈夫,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俊美男子。

一时人人都不说话,两位主子是不知说什么,四个丫鬟是不敢说,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红烛“噼啪”爆出一声轻响,绽放出耀眼的灯花,火星四溅,是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折腾了一天大奶奶该是饿了,扶大奶奶去吃点儿东西,我去沐浴。”轻咳一声,谢府运终于轻轻说道。

绿荷等一口气算是松透了,悬着的心悄悄放下。

“是,大爷!”四人一齐垂首答应。绿荷、绿叶很自然的去扶姚存嘉,而星儿、若芳则上前欲服侍谢府运。

谢府运却止住了星儿、若芳,再说话时语气中总算自然了些,微微带着笑意道:“我不用人服侍,你们去看看大奶奶沐浴的水还热不热,叫厨房再送些热水来,一会儿还要服侍大奶奶洗脸。”

星儿、若芳怔了怔,柔顺的屈膝应是,转身去了。

谢府运抬眸望向姚存嘉,亮如点漆的眸子温润而深邃,好看的俊脸冲她笑了一笑,“南边的饭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金汤鱼蓉和清汤燕菜不错,你记得尝尝。”

姚存嘉主仆俱是一怔,姚存嘉心中一荡,心口微热,微微的有些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

绿荷、绿叶相视无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头甚喜,绿荷忙笑应道:“大爷放心,奴婢会好好伺候大——大!”

“是个忠心的好丫头!”谢府运大笑,抬脚转入隔断后的厢房沐浴去了。

姚存嘉抬眸扫了绿荷、绿叶一眼,两个丫头欢天喜地,笑得眉眼弯弯,叫着“大奶奶!”上前扶她起身,到外间用饭。

大红圆桌前桌下,绿荷、绿叶不由分说,便舀了金汤鱼蓉和清汤燕菜给她,低低笑道:“大奶奶您快尝尝,味道一定是好的!”

姚存嘉一时微嗔,脸上红晕骤起,不由瞪了两个丫头一眼,轻笑道:“多嘴!”尝了一尝,果然是好。想起那人的话,顿时有些心跳紊乱起来。

面对满满一桌的菜肴,姚存嘉哪里有心思吃,只简单用了几口便不吃了,命绿荷、绿叶也就着用些。绿荷、绿叶谢了恩,胡乱用些,见星儿和若芳催了热水回来,便忙着服侍姚存嘉沐浴。

姚存嘉便笑着向星儿、若芳道:“你们俩可用过了晚饭?若是没有就着用些吧,省得回头还要去厨房。”

星儿、若芳相视一眼,一起施礼道谢,若芳又陪笑道:“如此谢过大奶奶了!沾点儿大奶奶和大爷的喜气,也是奴婢们的福气!”

一句俏皮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时也轻松了些。

第82章 姐姐出嫁(二)

姚存嘉沐浴出来之后,星儿和若芳已经用好,那一桌席面也收拾了出去。两人见她出来屈膝叫了声“大奶奶”,上前笑道:“奴婢们伺候大奶奶洗脸拆首饰吧!”

“有劳你们了!”姚存嘉微笑着点点头,由着星儿、若芳扶着至梳妆台前坐下,绿荷、绿叶便去收拾沐浴之后的东西。

这时,谢府运已经洗好出来,穿着大红镶金边的交领寝衣,墨发以大红络子束在头顶,正坐在案前雕花圈椅上,手中捧着红釉喜字缠枝莲纹的盖碗茶,一手捏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见姚存嘉进来向她笑了一笑。

一时梳洗完毕,星儿等扶着姚存嘉坐在床榻上,四人齐齐退下,垂首屈膝道:“大爷、大奶奶安置吧,奴婢们告退!”

谢府运起身,摆了摆手,四人倒退着出去,轻轻放下帘子,带上外间的门,悄然而退。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又凝滞了起来。

身边蓦地坐下一个人,肩头被他温热有力的手掌搭上,姚存嘉心子一跳,轻轻偏头望向谢府运。

“那天晚上,”谢府运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不好意思笑着道:“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你——可还生我的气吗?”

姚存嘉有一刹那的怔住,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

“我向你道歉,嘉儿!”谢府运见她不出声有些急了,一急之下握着她的双手连忙道歉。

姚存嘉“扑哧”一笑,心里有莫名的情愫流淌而过,缓缓的,慢慢的,那种情愫无限扩大,充满了整颗心、整个胸腔,传达到四肢百骸神经末梢,她的心一下子被撑的满满的,在胸口涌动冲击,仿佛要爆发出来。

“笑了!那就是不生气了?”谢府运望着她的笑容不由一怔,随后也傻笑起来,眉眼弯弯,黑眸晶亮。

“嘉儿你知道么,自那日后我一直想着这事放心不下,我怕你怪我、怨我、生我的气!刚才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肯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就好了!我会对你好的,嘉儿!”谢府运有点语无伦次,满心满眼都是眼前女子如花的容颜和舒展的眉眼。

姚存嘉一时有些愣住了,心里又酸又甜,红唇轻翕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蓦地一声低呼,惊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轻轻抬眼,四目相对,一时有些迷茫和懵懂,脑子里更是空白迷乱成一片。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两人圆满修成了正果。

“嘉儿,你真好!”云收雨散后,谢府运拥着娇妻软声蜜语不愿入睡,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有些濡湿黏在脸颊的发丝,不时低头吻吻娇妻红潮未退的面庞,心里比蜜还甜。

姚存嘉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脸颊贴熨在他光洁精壮的胸膛上,心里是满满的满足。

他说着,她听着,不时应答两句,诧异于他对她的情意,突然有些迷茫,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嘉儿,”男人又在她耳畔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中,只听他腻声道:“自从……那日遇上你之后,我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许是被“别的女人”这四个字引起注意,姚存嘉顿时回复了几丝清明,动了动唇,抬眼对上他的眸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有些迷茫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男人,男人眸子晶亮,唇角一勾,低笑道:“所以,嘉儿你要补偿我!”说着一个翻身又覆上了她的娇躯,温热的唇印上她的,将她的惊呼吟哦尽数吞没……

“嘉儿,我会对你好,只对你好,一直一直对你好!”姚存嘉累极沉睡过去之前,隐隐听到他在她耳畔说着这一句。

次日晨光熹微,两人便已起身。今日一早要给谢老爷、谢夫人敬茶,还要到祠堂跪拜谢家祖宗,还要拜见谢家其他两房的亲属认亲,还要接受谢家上下管家丫鬟婆子妈妈们的拜见,还有二人居住的誉华堂的一应下人们也要前来拜见。到了晚上,还有正式的一大家子的家宴。这一天,是注定要从早忙到晚的了!

两人起身穿好了寝衣,方叫人进来伺候穿衣。谢夫人身边的两名颇有身份的老嬷嬷早已等在外头,听见叫人便同绿荷等人一起入内,两人来至床前,收起床上红梅点点的喜帕,笑着行礼道喜,绿荷等大大小小的丫头纷纷跪下道喜,姚存嘉面上微囧,却仍是大方端庄垂眸立在含笑的谢府运身旁,并未显出小家子气的扭捏扭缩,两位嬷嬷见了心里就又多了两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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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嬷嬷回去复命之后,绿荷、星儿等方起身伺候两名主子穿衣洗漱。五六个小丫头子捧着脸盆、盥盂、放着漱口茶盅、毛巾、等物的托盘规规矩矩侍立一旁。

绿荷、绿叶自是轻车熟路的伺候姚存嘉,小丫头们不用召唤,极有眼色的在一旁传递东西,一切有条不紊。

谢府运那里,就有点状况了。星儿和若芳慢了一步,只见兰香紧步窜到谢府运面前,手中捧着漱口的茶盅递给谢府运,娇俏的粉面上春色半露,垂眸娇声道:“大爷请。”

兰香婷婷袅袅,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子,侧脸勾出完美柔和的弧度,浓而长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只管摆出最优美的姿势任由谢府运看。

姚存嘉那边主仆三个都是一愣,绿荷、绿叶不由心里暗骂不要脸,姚存嘉脸色也微微沉了沉,继而暗暗冷笑:这动作还真够快的!没想到她连媳妇茶都没给公婆敬过,这陪嫁丫头就按捺不住了!一时又气恼,陪嫁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等事情来,自己的脸面又何在?

星儿和若芳也呆住了,她们俩在谢府运身边伺候了许多年,可算得上是他的心腹贴身丫头,谢府运身边的一应事务都是她二人包办。这种状况两人还是头一回遇见,相视一眼,暗暗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且不动声色,看大爷的意思如何。

兰香半响等不到谢府运的回应,大着胆子微微抬头,眉目盈盈向他望了过去。这一望心神俱荡,芳心迷醉,白皙的双颊悄然染上晕晕浅浅的红云,樱唇微翘,娇羞含笑。

“呵呵!”谢府运这样的世家公子什么阵势没见过,心里只觉好笑,似笑非笑道:“把东西放下,你们是大陪嫁丫头,过去伺候大奶奶吧!”

谢府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顺势扫过一旁的琉璃、素娥、素婵三人,三人身子微微一僵。

谢府是规矩人家,对下人要求也极严,这种勾引主子的行径乃是大忌。府中不是没有眼空心大的丫头,可谁也不敢行此勾当,一经发现就是个死,即便主子喜欢,收了房硬要留下,也一辈子不会有正经名分,还要被上下唾弃。更不用说做得这么当着人、明目张胆。

若兰香是谢府中丫鬟,不用谢府运出声,星儿、若芳早给呵斥下去了,回头给管事妈妈说一声,这府中她肯定是没了立脚之地。

可兰香是姚存嘉的陪嫁丫头,谢府运不能不给她留几分脸面,便笑着淡淡吩咐。

兰香哪儿知道谢府运的意思?她们几个听了马氏的挑拨而来,本就是冲着当姨娘来的,见了谢家的排场富贵,又见了新姑爷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容貌,兰香心头早已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见谢府运和颜悦色的,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心中一喜,非但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更来了精神,娇羞轻笑道:“奴婢是大丫头,进了谢家的门,自然也是大爷的丫头,伺候大爷,是奴婢的本分!”

若芳嘴角一勾,星儿眨了眨眼,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只做没听见,捧着东西侍奉一旁的小丫头们更是垂着头做哑巴聋子。

姚存嘉心下大怒,今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偏偏此时她还不好说什么!她轻轻闭上眼睛,缓缓匀了匀呼吸,扭头淡淡笑道:“兰香你过来帮我搭把手!你哪里会伺候大爷呢,让星儿和若芳去吧,等将来熟悉了再伺候大爷还罢了,这会儿别笨手笨脚的惹大爷不痛快!”

兰香望着谢府运,一双妙目楚楚可怜,似在倾诉着委屈。

“大话你没听见?”谢府运冷下了脸。

素婵见状便上前拉了兰香一把,陪笑道:“大奶奶发话了,姐姐还出神呢!”跟着将兰香拉了过去。

星儿、若芳这才上前,熟络的服侍着。

兰香失了失神,只得打起精神为姚存嘉掌镜。素婵一旁站了站,便去收拾床铺,琉璃、素娥相互望了望,也过去帮忙。

一时梳洗装扮完毕、穿戴整齐,谢府运扶着姚存嘉的肩头细细打量打量,明亮深邃的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姚存嘉让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眼光低头看了看,笑道:“我这样子,成吗?”

大红挑金的富贵牡丹妆花缎对襟袄子、同色袄裙,戴着如意云头赤金盘螭嵌珠金项圈,头上梳着牡丹如意鬓,戴着一套红宝石赤金点翠富贵长春首饰,发簪、花头簪、掩鬓、分心、挑心、压鬓钗一应俱全,峨眉淡扫,脂粉轻染,一双清凌凌的杏核眼清澈柔和,扮相富丽华贵而端庄。

第83章 阴谋求娶

“很好,爹和娘一定喜欢。”谢府运是谢家长房的嫡子,也是长房唯一的儿子,先头老太太在时便是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矜贵,祖父、爹娘也是从小疼宠之极,因此他说话总是随便的时候多。

姚存嘉笑了笑,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谢府运携着她的手,目光一扫,淡淡道:“绿荷、绿叶随我们一同过去,星儿、若芳,你们好好收拾新房,招呼好大奶奶带来的人,还有,大奶奶远道而来,随同的丫头们许是不知府上的规矩,你们细细的给她们说明白了!进了誉华堂的门,也算是我的奴才,莫要做出什么失礼的事,让府上旁人笑话!若有人丢了誉华堂的体面、让大奶奶没脸,我是不会轻饶了的,知道么?”

星儿、若芳明了谢府运的意思,忙屈膝垂首答应,姚存嘉悄悄睨了谢府运一眼,心情有点复杂。一面感激他给自己撑腰,一面又觉自己带来的人做出这种事着实没脸!

“咱们走吧!”谢府运一笑,轻轻揽着她的肩出去,直到出了誉华堂的院门方放开了。两人走在前边,绿荷、绿叶垂手小心的跟在后头。

“嘉儿放心,今早的事没有人敢说出去,星儿和若芳知道怎么让小丫头们闭嘴。”谢府运忽然凑近她小声笑道。

姚存嘉心里一暖,抬眸感激一笑:“谢谢大爷为妾身着想。”

谢府运呵呵笑了笑,说道:“往后没人的时候别叫大爷,叫我名字就好,要不,叫夫君也行啊!”

姚存嘉“扑哧”一笑,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夫人、谢老爷见儿子整个人容光焕发、满面喜色的,心里也自高兴,又见姚存嘉举止端庄得体,很具大家闺范,心中更喜,对她不由得高看了几分。高堂中欢声笑语不断。

这一整天下来,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晚宴过后回到誉华堂,姚存嘉几乎没累散了架。

丫鬟们规规矩矩上前伺候,不知星儿和若芳跟兰香她们说了什么,四个陪嫁丫头再也没有人敢凑上来献殷勤。

姚存嘉一边卸妆一边同谢府运说着话,转眼瞥见巨大的玻璃镜中的一室富丽,心头有微微的怔忪,她知道,她全新的生活,已然正式开始了。

姚存嘉在谢府的生活全新开始,京城里姚存慧的日子也仍在继续。

谢家报喜的人如期而至,姚老爷大喜,府中下人们每人多发了一个月月钱,体面的管事妈妈、大丫头们还赏赐有布料和尺头等物。

姚存嘉远嫁,三朝回门是不可能了,这次谢家来人带来了丰厚的礼物,又有姚存嘉和谢府运的书信。谢府运的是官方言辞,看过就罢了,姚存嘉特意写给姚存慧的却是流露着一片姐妹情深,姚存慧见了也暗暗代她欢喜。

趁着姚老爷高兴,马氏命马槐安上门谢罪。

马槐安赔罪不已,指天指地说是一场误会,说那日自己有些累了,在穿堂那里略歇一歇,没想过不留神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两边门都打不开了,没奈何只好在里头过了一夜。

马氏又传了那日关门的婆子问话,所言与马槐安没有出入,证实确是如此。

姚老爷本不想理会,可再一想好歹是亲戚,且又不曾造成什么后果,又看在马槐安诚心认错的份上,也就没再说什么,此事算是揭过。

姚老爷放过了马槐安,马氏却不放过。

屏退了下人,拉着马槐安问话。“说吧,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哼,别拿方才那番话来糊弄我,我知道那是假的!你要是不说真话,今后便不要上我的门了!”

马槐安呆了呆,仍是不敢将姚存慧捉弄自己的真相说出来,不是为姚存慧着想,也不是怕事情闹大,而是觉得说出来太丢人!

想他马槐安也是个风流倜傥、人才一表的读书人,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折腾得颜面尽失、丢了半条命,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今后还要不要活?纵是马氏和姚老爷不说,他也没脸再上姚家的门了。

“你真的不说?”马氏冷着脸挑眉。对娘家人,她的耐性已经够好的了!

马槐安盘算计较一番,吞吞吐吐道:“二表妹,呃,是越长越标致了……”

“二表妹?慧儿?”马氏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发怔,继而大惊失色,指着他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太不像话了!你竟然是想——”

马氏以为马槐安是躲藏在内宅中晚上好对姚存慧不利,不由脸色都白了,恨声道:“你这没脸没皮的东西,果然是给我惹祸来了!老爷知道了,腿不打折了你的!”

马氏不由心惊肉跳,暗暗后怕。如果真的让马槐安得了手,姚家脸面尽失,姚老爷还不得气成什么样!还有云家,岂能罢休?自己是继母,马槐安又是自己娘家侄儿,将这些联系在一起一想,自己的名声也要败尽!

到了那时候,碍于家丑不可外扬姚老爷即便不休了自己,自己将来的日子也定然不好过!何况,还有一个四姨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马氏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惊,越想越怒,将马槐安狠狠的数落了一顿。

马槐安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脸上、心上早已讪讪的要命。

读书人嘛,面子总是薄一些的。

“这事过去了便过去了,我警告你,收起你那糊涂心思,要是再敢起什么歪心邪意,别说老爷,我也断断不会放过你!”马氏瞪着马槐安,面色一沉徒然喝道:“听见了吗?”

“姑姑息怒,姑姑息怒!”马槐安忙陪笑道:“侄儿知错了,侄儿早知错了!侄儿发誓,定不敢再干这糊涂事!可是姑姑,侄儿是真心仰慕二表妹,还请姑姑,成全侄儿一片痴心啊!”

马槐安“扑通”一下,顺势跪在马氏面前,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马氏更气,冷着脸道:“天底下的好姑娘都死绝了不成?那个刁钻冷情的丫头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马氏焉能不气?姚存嘉姐弟三个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从来就没有看的顺眼过,尤其是这个姚存慧,一次次不动声色的便将她摆了一道又一道,她早就恨得牙根痒痒,没想到娘家的侄子,居然对她上了心、居然还说什么“真心仰慕”!她呸!

“姑姑,侄儿也是为姑姑着想啊!”马槐安秉着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姑姑您想啊,只要二表妹做了侄儿的媳妇,便是咱们马家的人了,她还能不向着马家么?而且,跟姑姑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了一层,对姑姑只有利没有害处啊!”

马氏心中一动,一时有些怔住了。深深的瞥了马槐安一眼,陷入了沉思。

马槐安知道她已经心动,便没有再多言,而是乖乖的垂头等着。

“这个么,亲上加亲,传了出去倒也是一桩美事。”马氏微微一笑,眸光微闪,缓缓的笑道。

不错,侄儿说出仰慕姚家丫头的话的确令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可他说的也未尝不是道理!只要姚存慧做了马家的媳妇,她还有什么立场、什么姿态跟自己作对?

她横竖是要嫁人的,万一跟姚存嘉那死丫头一样攀了高枝嫁了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岂不是便宜了她?而且,自己也不甘心!倒不如将她嫁入娘家,有哥哥嫂子看着,她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不成!到时候,再给侄儿送两个善解人意的美貌丫头做姨娘,膈应她一辈子!

“你想的倒美!”马氏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却仍是绷着脸训斥马槐安:“你看看你,快二十的人了,连个举人都没中,就你这样的,老爷能把女儿嫁给你吗?先头大小姐嫁得那么好,这二小姐的夫婿太差劲,老爷岂不是没面子!你看看人家云家大少爷,二十出头就中了状元!别整天琢磨这些花花肠子,先认认真真把书读好是正经!你呀,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马氏说着叹了口气,心里是真有点儿烦躁起来。

父亲的好运气似乎用到了头,到了大哥的时候,也就勉强中了个举人,在外地做了两任知县,父亲动用了许多关系、托人送礼将他弄到了京城,如今也就在礼部混个从五品的小官。二哥是庶出,更没指望。

三个嫡亲侄儿读书至今,最好的大侄儿也就中了个举人,然后便再也没中了,家里已经打算好了,下一科若是再不中便也托关系给他弄个知县外放去算了。而剩下两个侄儿,更是一个不如一个!

说起这个小侄儿,三兄弟中数他长得最好,小的时候也最聪明伶俐,一家子都格外的疼宠他,全家人都对他寄予厚望,满心期盼着他能够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不想,现实总那么不尽如人意,小时候看着好,长大了反而不那么好了。人仍旧是聪明,读书也读得好,做的诗词对子人人都夸的,可是一上场却成绩一般般,让寄以厚望的全家人都冒火。

第84章 阴谋求娶(二)

马槐安不吱声,心里老大不服气。自己又不是神仙,十二岁中了秀才已经很出众了,不过是考了两场乡试不曾中举而已,还年轻着呢,又不是不能考了,至于一个个的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吗!

云大少爷?马槐安心里冷笑,他怎么能跟人家比?人家是书香世家门第,是三朝元老云相的嫡孙,他比得起吗!

他又没个做宰相的爷爷!

马槐安压下心底的厌烦与不服,陪笑道:“是是是,侄儿谨遵姑姑教诲,侄儿一定不会让姑姑失望的!只是二表妹年纪也不小了,先成家再立业也是一样嘛!难不成您侄儿还能一辈子没出息?姑姑,您可是姚家的当家主母啊,若没有您操持家务、打理好内宅这么多杂乱事务,姑父哪儿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在外头打拼?姑父心里定然敬重您的,这事只要您略提一提,姑父还能不卖您的面子?再说了,咱们马家也不辱没了姚家!”

马氏不语,半响说道:“这件事,倒不好着急的。毕竟,这大小姐才刚刚出阁呢,哪有急巴巴的又嫁第二个女儿的?你好好读书便是,这事我心里有数。”

脑海中闪过姚存慧的倩影,马槐安心中一喜,忙作揖道:“是,侄儿先谢谢姑姑了!有姑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想想姚存慧,心里又爱又恨,又笑道:“其实这事也可以先定下来,过一年两年再成亲都使得!”

马氏瞅着他,突然“嗤”的一笑,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真对那丫头动了真心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马槐安一顶一顶的高帽子戴过来,马氏自然要接下,总不能在他面前显出自己劝说不了姚老爷、做不了主的意思吧?这一件事她是下了决心非要做成不可的了。可是看到马槐安对姚存慧如此上心,她又不甚痛快。

马槐安讪讪一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被别人捷足先登嘛!”

“哼!”马氏眸中蓦地划过一丝凌厉,冷冷道:“不会有!你放心便是!”

“姑姑的话我自是信的!”马槐安立刻跟了一句,令马氏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马氏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同他说了一阵话,又关心叮嘱一番,便让他回去了。

马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情突然间大好!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她可是母亲,姚存慧可是女儿,这女儿的婚事还不得做父母的说了算?就算她再有本事、再能闹腾又如何?她的七寸可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呢!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平日里生的那些暗气实在是不值当。

外院的大书房中,姚存慧规规矩矩垂手站在父亲面前,秋水般明亮的眸子瞧着父亲,微笑道:“爹,您找女儿有何事?”

“呵呵,坐下说话吧!咱们父女之间,不必那么拘束!”姚老爷大方的挥了挥手,满脸和蔼。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现在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谢谢爹!”姚存慧笑着答应,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含笑望着父亲。

姚老爷问了些姚诗赞这段时间来的状况,又说起姚存嘉的婚事准备期间她受累了云云,好好的抚慰了她一通。姚存慧不好意思的微垂着眸子,笑着同父亲客气谦虚,心里却有些纳闷:好好的他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爹这两日要出一趟远门,”姚老爷总算说到了主题,缓缓道:“可能要两个月才能回来。爹不在家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好赞儿,知道么?”

“爹要出门这么久!”姚存慧吃惊的抬起眸子,说道:“什么事非得要爹亲自出门吗?不知道是去哪儿?马上就是炎炎夏日了,在外头赶路可多辛苦,爹要多多保重啊!爹放心吧,慧儿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无妨,呵呵!这点儿苦头爹还吃的起!”姚老爷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心头十分畅快欣慰,还是女儿贴心啊!首先想到的便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他心里一高兴,本来懒得跟姚存慧说的话也顺口说了出来:“爹要去山东、河南、河北一带跟那些地主们套套交情,顺便瞧瞧地里庄稼的长势,将粮食先预定下来,到了秋收,才好去拉粮!”

“原来如此。”姚存慧点点头,一副恍然的神情,笑道:“这事关系到我们姚家米行的货源数量,难怪爹爹如此重视了!可是,爹爹为何不跟那些地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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