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第42章

两三年里,我们的一些官员投资开矿,其中也有职务较高的,海建设染指煤矿的传闻他渺渺听到些。李雪峰今天说得那样肯定,那天海小安也说到了安监局牵涉鬼脸砬子煤矿,虽然没明说与他父亲有牵连,但也露出了这方面的意思,所以他才请求回避。

“如此看来,选海小安继续上这个案子没错,相信他能干好。”梅国栋为此感到欣慰。

梅国栋回到局里,把海小安叫到办公室。

“明天进驻鬼脸砬子煤矿,梅局。”海小安说他们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出发了。

梅国栋若有所思,说:“鬼脸砬子煤矿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凶手在那个矿上,李雪峰还有人在矿上。”

“他不是承认李作明是他的人吗?”

“可是李作明安插了人在矿上,而且是一个女人。”梅国栋说。

“女人?”

“李雪峰也不知道她是谁。”梅国栋说,“她的处境很危险。”

专案组进驻鬼脸砬子煤矿,要查清郭德学到底是不是该矿的矿工,如果确定顺着此线索查下去,终极是卐井;另一条线索是李作明,查清谁人制造的车祸,害死他的人是不是受矿主指使。

“再加上一个任务找到那个女人,劝她撤出是非之地,她若不听就暗中保护她的生命安全。”梅国栋说。

“没问题。”海小安表态。

“卐井隐藏着我们不知的秘密,你的责任重大啊!局党委会反复研究,决定还是由你牵头破案。”梅国栋关爱地,说,“小安啊,我还是先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决心破这个案,如不行,现在就把你换下来。”

“局长的意思我明白,鬼脸砬子煤矿深查下去,可能牵涉安监局,说不准牵涉到我父亲。”海小安神情变得严肃,语言铿锵,“请领导相信我,我是一名刑警……”

“海小安,我没白培养你。”梅国栋说。脑海里闪过一串词汇:不徇私情、大义灭亲……他说,“你先带人去,我到省厅开几天会。”

“是。”

“鬼脸砬子煤矿情况极为复杂,你们必须注意安全。”梅国栋叮咛。

“是,梅局。”

次日,海小安率领李军、小王等五名刑警到鬼脸砬子煤矿。

刘宝库和办公室徐主任、许俏俏在招待所迎接。

“啊,欢迎海队。”刘宝库满脸热情。

(bsp;把许俏俏见五名刑警的目光分成十等份,给海小安三份,给小王三名刑警两份,剩下的五份都给了李军。

李军听到一双热辣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行走的声音。

“海队,我还有事去办,”刘宝库说,“中午,我在鲇鱼村给你们接风。”

“接风就免了,下午我们到矿上,有些事和你谈。”海小安推辞道。

“哎,哎,这可不行。”刘宝库对徐主任吩咐:“你安排好海队先住下,然后你去鲇鱼村,让他们做条最大的鲇鱼。”

“我去安排。”徐主任脸堆积着笑,点头哈腰。

“鲇鱼要野生的。”刘宝库又嘱咐。

“刘矿……”海小安仍在推辞。

“吃顿便饭总不能算腐蚀警察吧,吃,吃定啦。”刘宝库说完匆匆忙忙带上许俏俏离开。

许俏俏临上轿车前,意味深长地望李军一眼。

“海队,你们的房间在三楼。”徐主任说。

第十六章迷离怪影(5)

71

许俏俏感觉刘宝库一夜之间变了,变得判若两人。她在动脑筋想,归结到昨晚他独自去红罂粟酒店,去见海建设回来。他离开别墅像一张揉皱的纸,回来就平展了。

许俏俏睡了,妈咪没睡。

最先听到刘宝库走进卧室脚步的妈咪,它从床上跳下,躲藏在一只柜子的空格子里。近日它染上一癖,愿看床上发生的故事。天知道它看没看懂。

刘宝库见许俏俏像本书那样大打开睡,就去洗澡。情不自禁地唱那首在将军岭学来的改词儿的歌:

日落西山黑了天,

孙悟空来到花果山,

妖精要吃唐僧肉……

许俏俏睡梦中听见妖精要吃唐僧肉,还以为是做梦,四黑子不会唱歌,妈咪也不会唱,刘宝库更不会唱。

刘宝库今天高兴,笼罩在心灵上的阴影,烟一样地随风飘散。老板原来是亲姐夫,一下子阳光灿烂起来。

“宝库,你放心大胆地干。”海建设鼓励他说。

“张扬呢?”

“不用管他,你干你的,有事直接找我。”

彻底摆脱阴影,张扬是最后一块阴影。刘宝库提到他,想摆脱他。两座扬哥压着,喘不过气来。

“四黑子还在你身边?”海建设问。

“在,张扬安排四黑子监视许俏俏。”刘宝库抱怨的口吻,说。

“许俏俏到底怎么样?”

“姐夫,她和我有段日子了……据我观察,没问题。”刘宝库说了她许多优点,部分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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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为没问题,让四黑子撤吧。”海建设说。

“我打算叫他回护矿队……”

“不,他暂时不能回去。”海建设说,“警方到矿上,就是冲着四黑子去的。先叫他到白狼洞去躲一躲,风平浪静他再出来。”

“警察呢,外甥在里面。”刘宝库说的外甥指海小安,说,“我和他……”

“不能接触。”海建设说,“现在公开你们的关系不合适。”

刘宝库没有海建设对儿子了解,海小安是一名好警察,爱憎分明,亲情与法理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维护法律尊严。当然,他没失去说服儿子的想法。眼下时机不成熟,他不露声色,静观事态的发展,必要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和儿子谈。

“我们的关系暂且不能公开。”海建设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包括那个许俏俏。”

“姐夫放心,我照你的话去做。”刘宝库说。

迈出红罂粟酒店旋转玻璃门,刘宝库整个人回了一次炉,重新铸造的刘宝库,说陈宝库也成,脱胎换骨地变了一个人。

“我是矿长。”刘宝库心里朝罂粟沟乌云密布的天空喊,“我不是傀儡,我不是!”

走上别墅的腿比平日有劲,气脉特别够用。

“库哥。”四黑子来开大门。

“叫矿长。”刘宝库说。

“以前,你不让我叫矿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刘宝库说,“从今天起改口。”

四黑子给闹懵啦,怎么突然就改口叫矿长?库哥的称呼含着更多的东西,友谊、义气……一段历史,他和他的关系史。改口,意味着关系改变吗?

“四黑子,”到了客厅里,刘宝库说,“你明天去白狼洞。”

“白狼洞?”

“白狼洞。”

“那我不回矿上?”四黑子迷惑。

“不回。”刘宝库语言简练,老板都少言寡语。

“庸乎(因为)啥呀?”

“庸乎啥,庸乎啥?庸乎啥你还不明白吗?”刘宝库训斥,很老板地口气说,“脑袋给驴踢了!警察冲谁来的?冲你四黑子。”

“冲我?”四黑子不服气,说,“我怎么啦?”

“郭德学的事你做的?”

“我。”

“李作明呢?”

“我。”

“都是你,不就完啦。”刘宝库列举四黑子办事不利,如郭德学的尸体给人发现,让李雪峰充分利用一下——赶尸,弄得满城风雨,不好收拾;李作明的假车祸也漏兜(露馅儿)了。他责备道:“你说你还能干点事不能?黑子,你弄一腚屎,多少人给你揩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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