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来找茬》 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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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当当当,龙门九小姐龙依终于满十八岁了。

按照龙门惯例,十八岁即成年,可以离家创业去了。

这要创什么业没有任何限制,世界各国随人挑,要结党立派参选公职,甚至是开赌尝酒店也无所谓。

唯有个大前提得遵循不管去到哪里,只要遇到华侨有难,便得伸手相助,因为龙门就是群华裔孤儿所组成的。

身处异地,父丧母亡后,个孤儿会有的下场不言可喻。

这些从死亡堆里打滚出来的孩子是靠着互助合作才活下来的,有了这样的经验,他们明白团结力量大的道理,长大之后自然就努力实践这个理想。

也不是想求回报,不过就是明白了单靠自己人很难活下来,想要生存,互助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鱼帮水水帮鱼嘛

于是,龙依思前想后,终于决定了她想做的事业,便是创立家「夜逃屋」,专门帮助那些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华侨们,逃离致命的环境。

她的构想很好,事前也接受了各项训练,包括易容武术遁逃隐忍等等,各科都优秀完结,开业前的广告也打得叮当响,但可惜啊夜逃屋开了三个月,桩生意也没接到。

倒不是没客人上门,不过就是见她的脸,客户转身走人。

她长得张娃娃脸是她的错吗那些人见她就走,真是不识货。

走走走,全走了也好,省得她费神操心。

但是喂,至少留个嘛全走光了让她面子往哪儿搁而且,她已经守着这家破店面三个月,快无聊死了,再不给她工作做,她就要在这里杵成「望夫石」块了。

别全走光啊了不起她不收钱免费奉送总成了吧

「刘先生。」捉住走在最后面的客人,也顾不得面子,龙依几乎是涕泗纵横地请求对方恩赐工作。「何必急着走我们谈谈嘛,如果是价钱太高这样吧看在你是第百号客人的分上,也不是不能商量,就打五折怎么样不然三折两折唉呀,看你是识货的行家,就折大拍卖啦你喂,你去哪儿别走喂」

客人去心如箭,任她千呼万唤也叫不回。

龙依真是恨啊她用力咬着衣袖,咬再咬三咬唰地声,衣袖裂了。

好惨,没工作也就算了,还得赔上衣服钱。

「去你的,本小姐不干了」用力踢上办公室大门,砰地声,铝门凹了个大洞,正式宣告阵亡。

别看她个子小小,才百六出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再配上圆润的小鼻子,副洋娃娃的样子。

她的力气可不小,握力随便测测都有百儿八十斤,堪称力拔山兮气盖世了。

可人不走运啊喝水都会塞牙缝,想她立誓要创番轰轰烈烈的功业,奈何却无人欣赏

她不禁摇头叹气。「我的伯乐到底在哪里难道这世上已经没有注重实力的人了我唉哟」许是老天见她可怜,苦熬三个月也不放弃,竟让生意主动撞进怀里。

两男女神色惊慌地与龙依撞成团。

龙依只是倒退了三步,摇晃几下,仍然站得稳稳的。

另外两男女就惨了,作用力加反作用力登时摔得他们眼冒金星。

龙依看着那三个在地上滚成三只葫芦的男女,除了中间那个尚属年轻外,其余两个人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老人家最经不得摔了,随便个折腾都可能骨碎筋折,也顾不得这撞是谁的错,龙依个箭步冲过去,踢开年轻人,拉起两位老人家。

「老先生老太太没事吧要不要看医生我给你们叫救护车。」

「喂」老人家没答话,倒是年轻人不高兴了。「妳干么踢我还有,谁是老先生老太太我爸妈不过四十出头。」

啊四十出头竟老成这副德行,满头白发,两张脸上的皱纹好似风干橘子皮,这也太离谱了吧

龙依瞠目结舌。

反而两位「老人家」不甚在乎地捉起龙依的手,急慌慌问道:「小姐,听说这附近有家夜逃屋,是专做逃亡生意的,妳知不知道在哪里」

夜逃屋不就是她开了三个月,却半件生意也没接到的公司吗她怎会不知公司在哪龙依连忙点头。

两位「老人家」立刻把年轻人拉过来,塞进龙依怀里。「小姐,这是我儿子杜皓天,麻烦妳送他去夜逃屋,请那位龙九小姐保护他去台湾,上台南找位名叫朱世绅的人。」

「爸妈,我走了,你们两个怎么办」杜皓天紧张地问。

「傻孩子,我和你爸好歹也是流的研究员,他们那项计划如果要继续下去,非我们不可,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只要你安全离开了,我和你爸爸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老太太劝着儿子。

老先生也跟着宽慰年轻人。

家子就在大马路口这边推过来那儿劝过去,哭哭啼啼难分难舍。

外人看来,这真是出亲情伦理大悲剧。

龙依倒觉是喜从天降了。本来以为她的第份事业就要这样夭折,想不到黎明前的最后道黑暗过去,便是万丈光芒的朝阳升起。

她有预感,旦办妥这桩委托,不必再打广告,她的工作也会如潮水般滔滔涌来,推都推不掉。

她喜不自胜地拉住杜皓天。「你们放心,龙九小姐我很熟,定把你们的委托办得妥妥当当。」故意不说明自己的身分,以免客户见她年轻又担心地离去,下桩委托就不知得去哪找了

「那就麻烦妳了。我们夫妻还有事,先走步。」老先生说着,递给杜皓天张现金支票。「这是委托金,皓天,你记得要交给龙九小姐,知道吗」

龙依眼角瞥见支票上的金额,狠狠咽下口唾沫。哇出手真大方,居然丢就是百万美金,这回她可是撞撞进财神爷怀里了。

杜皓天红着眼睛目送父母离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本来切都好好的,前两天还听说爸爸在研究所的研究有了新发现,老板很高兴,要升爸爸职呢

他对生技研究也有兴趣,本来还计划大学毕业后也要跟着父母起进入研究所为老板服务,谁知计划夕生变

爸妈突然丢下所有研究,句解释也没有就把他从大学里召回来,然后开始跑路。

从纽约路来到洛杉矶,行匆匆心慌慌,好像后头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似的,不仅晚上要匿名住三流宾馆,连吃东西都是随便买点速食,迅速在车上解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毫无头绪。

如今父母又将他塞给个陌生女子,瞧她那稚嫩的样子,高中都不知道有没有毕业这小丫头片子真能带他找到那劳什子逃亡专家龙依吗

他不清楚,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只能无助地看着父母骤然苍老的身影逐渐消失,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变得模糊起来。

「嗨,小子」把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霍地打醒他的沈思,将他自迷雾中拉回。

原来是那可爱如娃娃的小女孩。

「看妳的年纪,应该比我还小吧」杜皓天斜睨她眼。

「年龄能够代表什么生活的岁月,还是生存的经验」龙依嗤笑声,从他手中抢过支票。「告诉你,小子,年龄与能力是不能画上等号的,尤其在你条小命还拎在我手中的时候,你最好对我有礼貌点。」

「把钱还给我。」杜皓天伸手去抢那支票。「那是我父母要给龙九小姐的。」

「我,龙依,龙门内行九,人称龙九小姐,又名逃亡专家。」她根纤白玉指点着自己圆润的小鼻头。「所以,这些钱就是给我的。」

杜皓天彻底呆滞。所谓的逃亡专家居然是这么个小娃娃他他和爸妈都被骗了。

可恶他愤怒地胀红了脸。「妳居然骗我」

「谁骗你了我不是答应过你爸妈,定安全把你送到台湾去吗」她开心地亲吻着支票,第桩任务真是收入丰富啊

「就凭妳」个小不点,到了机场都会迷路吧还说什么把他安全送到台湾「我不必妳送,妳把钱还给我,我自己会坐飞机到台湾找外公。」

「。」龙依根食指摇得像博浪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已经接受你父母的委托,就定要全程陪同毫发无损地将你送到朱世绅手中。」

杜皓天气炸。「妳这分明是诈欺。」

「什么诈欺真难听,这是正当委托,标准收费。」龙依赶紧把钱收进怀里。「现在废话少说,依照你父母临走前紧张的程度,这里你肯定是待不得了,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去机场,三天后你就能安全回到你外公怀中。」龙依说着,拔腿就走。

杜皓天倒没想到,这女孩个子小孝副天真娃娃的模样,走起路来却快得像飞,他居然得小跑步才跟得上。

而且她还越走越快,杜皓天不禁跟得有些吃力了。

龙依却没想那么多,多年来在危机中求生所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她,得尽快离开这地方,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然而这毕竟是她头回接任务,事前准备工夫是做了不少,可惜欠缺经验,没想过要先调查杜氏夫妻与杜皓天的来历,怎会匆匆忙忙将儿子的生命安全交到个路边撞到的小女孩手上

而这也将两人推进了个步步危机处处血腥的地方。

杜氏夫妻离开,龙依立刻拖着杜皓天回到她小小的夜逃屋本部,想借着简单的易容技巧,将个年轻人变成名平凡的中年男人。

不过杜皓天的五官太突出了,剑眉凤目挺鼻丰唇,因为还是学生的缘故,身上流露出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对着他,龙依两只手微微抖了起来。

不由自主地,她只能草草迅速地完成易容的工作。

「好了。」她仓皇拍掉手中的粉屑,转过身去,不敢再直视他的眼。

「这么快」她不由分说就将他拖进夜逃屋本部化起妆来,可是不到五分钟,她就已经将他易容完毕,他不太敢相信。

「要不你自己看。」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面镜子给他。

他对着镜子看,吓了跳。

镜中人五官轮廓依然清晰,不过就是两鬓刷上白粉,再上些胶质类物品,原本平滑的面孔立刻布满细细的纹路,彷佛久经岁月的侵蚀。

这还是杜皓天,但应该是四十岁之后的杜皓天。

除非是极熟识他,或者有心仔细寻找他者,否则般人很难识破他的伪装。

这个洋娃娃般的女孩不是泛泛之辈,难怪敢自称「逃亡专家」。

「没有让你的钱白花吧」龙依轻哼声。

杜皓天挑眉。「这笔钱是不是白花,得等我们安全踏上我外公家才算数。」他也是不轻易认输的人。

「走着瞧。」龙依对自己的本事是很有信心的。夜逃屋开张三个月,没接到半桩生意并非她功力不够,实在是现代人太以貌取人了。

这第桩任务她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完美无缺。

「我拭目以待。」就算对她的能力有些小佩服,他也绝不在言语上表达出来,开玩笑,那多损男人自尊啊

「好。」她把捉起他的手臂。「我们现在就去机场,看我怎么帮你离开美国,返回台湾。」

「立刻走」他脸色变。「那我父母怎么办」

「照你父母的说法,追你们的人应该是你父母的老板,直很信任并且重用他们。我是不晓得你父母与他们的老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们要连夜逃亡,不过他们似乎有自信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脱身,我想他们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但他仍旧不放心啊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妳没办法查出我父母逃亡的原因吗」

「我是逃亡专家,又不是侦探。」

毕竟是刚出道,经验不足,还无法体会凡事要有其因才会得其果的道理。

她心只想着要如何送杜皓天抵达台湾,却从没想过他为何要逃亡而逼得他们家要逃走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反正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只要她有本事自其眼皮子底下溜过,谁又能奈她何

她忘记逃得了时,逃不了世。

就算让他们顺利到达机场,上得了飞机吗

顺利坐上飞机,飞抵台湾,离开得了桃园吗

即便走出桃园,又要如何路安然无恙南下台南

知识可以靠努力学习而得来,但经验却只能靠亲身历练去体会

龙依带着杜皓天离开夜逃屋后,就路直奔机场,以争取在第时间内将他送抵台南朱世绅家。

但他们离开夜逃屋,车子开不到两条街,她就发现他们被跟踪了。

对方的人来得好快聚集得也很迅速,龙依这才警觉到,他们是不是惹上了哪方的牛鬼蛇神

她偏头问杜皓天。「嘿,你晓不晓得你父母的老板是什么人」

「周问添,春芳集团总裁。」他说。

「什么那个传闻富可敌国的家伙旗下有药厂生技研究所医院」哇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据龙依所知,周问添是侨界的传奇人物,出身豪门,在民国初年就放洋留学,不料战争突然爆发,不仅万贯家财尽付流水,本身亦受到战火伤害,导致半身瘫痪,只能辈子坐在轮椅上。

后来他凭借自幼习来的点中医知识在美国替华侨看病,随着时局的变化,中医渐渐受到世人注目,尤其针灸术更获得外国人致赞赏,小小根银针竟有此奇效,简直是匪夷所思。

周问添及时把握住良机,先是开办中药厂,后来结合西医,创立生技研究所中西医合并的医疗院所,近年更将古早的中国美容药方制成化妆品,命名「花想容」。进军美容界,也创出流佳绩。

这家伙的人生可以写成本传奇回忆录了,而且保证比坊间般的奇幻小说更加高嘲迭起。

不过

「我听说春芳集团的福利很好,周问添本人更是个善名远播的大好人,你爸妈工作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走」她好奇。

「我也不知道。」杜皓天陷入深沈的沮丧中。「前年我读大学时,还跟爸妈讨论过,大学毕业想跟他们进同家研究所工作,起做生技研究,那时爸妈还很高兴啊几个月前,爸妈说他们的研究有了新突破,老板很高兴,要给他们升职加薪,谁知道今天他们突然去学校找我,也不管我正在上课,直接拖了我就跑。我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也不说,只说要离开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父母做的是什么研究」

「复制。」

她瞪圆了眼。「你是说那种复制羊复制牛之类的东西」

「对啊」

「那不是违法的吗」

「谁说的」

「报纸啊堆人在抗议,那根本违反人道。」

「胡扯。妳知不知道复制技术如果成功,对于人类的科技医术是多么大的突破届时,人体各器官肢体的损坏都可以获得补救。长生不老将不再是梦想,甚至无药可治的癌症都有可能获得解决之道。」

「不知道。」她直觉那种东西就像柄双面刃,使用得好,或许对整个人类世界将是大福音。

可若有个万,则将陷人类文明于毁灭的边缘。

「我告诉妳」他拉拉杂杂说了大堆专有名词。

她听得个头两个大。

「停」她挥手截断他的滔滔不绝。「现在不是讨论复制技术到底人不人道的时候好吗麻烦你挪下视线瞧瞧前后左右,咱们似乎被包抄了。」

杜皓天愣。他出生就面对双研究狂父母,耳濡目染之下,自己也变成了谈起研究就不可自拔的研究狂。

如今经龙依提醒,他才发现他们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同型号同色系的车子。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哪这么多人偏爱黑色福特,还全跟他们开在起「怎么办」他有些惊慌。做研究他在行,但逃亡这门课他从没修过啊

怎么办天才晓得。龙依这才开始后悔没问清楚就接下这桩任务。

照道理讲,尽管复制研究直受到各方争议,但既然春芳集团下的生技研究所可以正式成立,并且直维持运作,就表示这家研究所拥有基本的合法性。

而且照杜皓天所说的,他父母在那里工作也有段时间了,对那地方十分满意,甚至有意让儿子继自己之路,从事研究工作。

既然如此,好端端地为何要跑还这么多人追过来

到底他们都在研究些什么单纯的复制研究不至于搞得这样离谱吧还是杜氏夫妻在研究所里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以致周问添非将这家三口抓回去偿债不可

这中间到底谁是谁非,她点头绪都没有。

「哇」杜皓天突然惊叫声。「他他他」

龙依顺着他的视线瞧,天哪,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居然拿火箭筒瞄准他们

想也不想,她将油门踩到底,方向盘用力转,先是横撞左方的车子,直接将对方给撞飞出马路,横躺在人行道上,还打了几个转。

对方以为她要利用左方的缺口突围,强大火力瞬间轰上。

砰砰砰,巨大的枪炮爆裂声击破小社区的宁静。

尖叫声怒骂声煞车声,各式各样的声响此起彼落,而落在最后的则是警车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受不了报警了。不过从它细微到几乎可以让人直接忽略的声响,赶得及阻止这场变故吗怕是很难吧

龙依大出众人所料,硬是将排档杆打向倒档,车子飞箭也似地朝后方暴退。

对方包围在后方的车子反应不及,登时被撞飞出去。

龙依又是个急回旋,绕出包围圈,往来时路疾奔而去。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分钟,吓得杜皓天面色苍白,险些直接昏倒了事。

夜像是疋墨色的布,倏忽张开,包围住整个天空。

龙依和杜皓天开着车子,历经了五个多小时的奔波,直到油箱里的汽油全数耗尽,她毫不考虑地将车子抛弃在路边。

「快点出来。」她拉住杜皓天的手臂,将他拖出车子,翻过公路的护栏,直往下方的草丛奔去。

他脸色青白,半是被吓的,毕竟还是个大学生,几时见识过这等刺激场面,在电影上看很痛快,亲身经历,简直比生病还难受。

但最恐怖的还是龙依的开车技术,那副马路是我家开的,我爱怎么开就怎么开的德行,让他这路几乎是晕晕吐吐过来的。

现在还要难为他这副疲惫的身躯下车跑路,这也太折腾人了。

他受不了地甩开她的手臂。「为什么要丢下车子对方有车,我们只靠两条腿,跑得过四个轮子吗」

「那辆车的样式和车牌已经被盯上了,继续开着它就是通告全世界我们在哪里,除非你想找死,否则那辆车是不能再用了。」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带着比晚风更凉的冷意,竟教他背脊爬上股寒颤。

他撇过头望着她,看见双闪着野兽精芒的圆眸,不再有白日里的天真可爱,反而充满血腥的气味。

瞬间,这可爱的洋娃娃已化身为丛林中的恶兽,凶狠嗜血。

他应该觉得害怕的,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跳加快,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转,再也离不开。

隐隐约约地,他有股想要将兽占为己有的念头。

可是当兽旦被驯服,变成人类怀里的宠物,这番美丽还能持续下去吗

非洲草原上的野豹与动物园笼里的豹子,那天差地别的姿态剎那间闪过他脑海。

兽不该被驯养,但野性的兽却是可怕而伤人的,没有人可以拥有只真正野生又温驯的兽。

偏偏,他就想要。

这刻,杜皓天想的应该是如何逃生,但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净是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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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连几天,龙依或亲自或请人试遍美国各大机常也怪了,那些机场的稽查突然严格了起来,每个人每本护照都核对得严严实实,好像在捉什么恐怖分子通缉要犯似的。

她查了近个月的新闻,也没发现有什么重要刑案发生啊

最近也没哪个国家元首或政要名人要来美国访问;这就怪了,哪儿来暗地里只手硬是掐紧了美国的各通行要道。

对方图的是什么杜皓天这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学生吗

真是见鬼了。

她拎着盒披萨两打饮料,晃荡进新租的宾馆里。

不敢投宿大饭店,怕被人认出身分,最近她和杜皓天都找些民宿和三流宾馆栖身,不过这些地方的环境真不怎么样。

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昨晚被跳蚤咬的地方可真痒。

杜皓天见到她,迫下及待地将她拉进房间里。

「怎么样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打从自己被疯狂追杀过后,他就异常担心父母的安危。

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父母与自己是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某方老大,而对方以父母的老板周问添的可能性居多。

惹恼那种人的后果想起电影「教父」里的内容,他浑身窜过股恶寒。

她颓然摇头。

他愤怒得眼睛都红了。「妳不是自称专家,天天夸自己有多厉害,可以飞天遁地,怎么连两个大活人的下落都查不出来」

龙依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这第桩任务是办得很不妥当她忽略很多事情,杜氏家半夜出逃的原因他们的来历背景他们最近有没有遇过哪些奇怪的事她甚至应该先调查周问添的真正为人才对她毕竟是少了经验啊所以要用吃苦来弥补。

「妳说话啊」杜皓天用力摇晃她的肩。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知不知道」龙依也忍不住吼了。憋了这么多天的闷气,她也很烦好吗

「妳这是什么鬼话」尽管这些天看多了她行事的狠辣下手的不下留情。有时候他会被震慑住,那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从未见过的风采。

可他从来不怕她;他骨子里有股天生带出来的傲气,愈见强横,就愈想去征服。

「难道你想看见你父母横尸街头的消息出现在报纸新闻上」龙依讽他。「你晓不晓得,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就算这样,也不能置我父母的安危于不顾啊」他放开她,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妳想想,有妳这样的专业人士在我身边,我们都能遇到这样多的狙击,我父母是标准的研究员,连基本的健身都没练过,辈子只会拿试管,要如何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

他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认为我们还有能力去找你父母,并且救出他们吗你自己想想,我们都逃得如此辛苦了,凭你父母的能耐又能逃多久也许他们早被捉了。」还有点,她迟疑着不敢告诉他。

她始终觉得,杜皓天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杜氏夫妻才是。

之所以敌人直紧追着他们不放,是因为杜氏夫妻太固执,敌人无法逼他们妥协,因此想尽办法要捉他们的独生子来威胁他们。

若真如此,只要她能保护好杜皓天,暂时就不需顾虑杜氏夫妻的生命安全。

当然,那对夫妻是会吃些苦头的。

可杜皓天很坚持。「就算现在能力不足,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要我看着父母有危险而不救,那我还算是人吗」

她冷冷地翻白眼。「然后把我们两个起陪进去」

「妳」他无话可说了。「那妳说,现在该怎么办」

「先想办法送你回台湾,然后我再回美国想法子救你父母,可」龙依忽然浑身紧绷,随手把新买的披萨扔到床底下,然后拉着杜皓天跃上床铺。「脱衣服。」

「什么」他愣祝什么时候了,她还有闲情逸致想那些风花雪月,脑子有病啊

「我说脱衣服」他迟疑着不动手,她干脆就替他行动了,迅速俐落地把撕去他全身的衣服。

杜皓天瞬间只觉气血上涌,整张脸,下连脖子,接着是全身肌肤都变得片通红。

他以为这是他生遇过最尴尬难堪的事,谁知,真正刺激的还没开始。

龙依紧接着脱去自己全身的衣物,拉起床上的薄被遮住两个人。

然后,她就着个暧昧的姿势,在他身上起伏起来。樱桃小口微张,随着粉嫩娇躯的起伏,发出甜腻蚀骨的呻吟。

杜皓天搞不清楚状况,瞬间僵成木头根。

随着她的嫩白身躯在他眼前晃荡,那美丽的曲线和惑人心魂的娇哦声响起,他的体内也渐渐升起股灼热的情火。

她圆圆的眸底漾着层迷人的水雾,刻意染红的长发在半空中摇荡,卷出个会引人深深沉沦的血色漩涡。

他的心神紧跟着她魅人的动作步步地移向那致命的吸引力,情不自禁地,他伸出大手想揽住她的腰砰客房的大门被粗鲁地踢开来,三名大汉炮弹也似地冲了进来。

龙依起伏的动作乍停,杜皓天的双手也就这样僵凝在她的柳腰间。

两个人四只眼,呆呆地瞪向突然出现的三个大男人。

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足足有分钟过去。

「啊」龙依的惊叫抢先响起,整个人缩进杜皓天怀里。

幸好杜皓天还不算太笨,几天的逃亡生涯让他后知后觉地顺应眼前的变故。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勉强咽下口被龙依的美丽激起的唾沫,拉起被子盖住两人完全赤裸的身躯,强撑起精神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三个闯入者也呆住了,好半响才期期艾艾地回答:「找错了。」

说完便迅速地退了出去。还算有礼貌,临走前不忘把门板再掩回去,虽然它已被踢坏,但有遮总比没遮好嘛

杜皓天眨了眨眼。「呃这就结束了」他低喃,回想三名大汉凶狠闯进来的情况,还以为就算下彻底来回搜身检查,简单盘问几句也是要的,怎么他们什么也没问就走了呢

他哪知,不是三名大汉忘了问,实在是他们见识过很多企图利用类似行为摆脱追缉的人。

但那些人通常都把被子盖得紧紧的,敬业点的顶多脱掉上衣,做出些暧昧动作,发出几声甜腻呻吟就算了事。

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完全捰体,由女子在上头动作,除非是真正的情侣或正在做性茭易的客人,否则谁会演得如此逼真

他们完全相信两人演的好戏,因此才毫无疑问地立刻退去。

毕竟他们也不是偷窥狂,没理由直站在房里看人家办事嘛

「你当人人都跟你样是情狂啊」龙依翻脸如翻书,三名大汉走,娇颜上醉人的酡红立刻消失,换成片冰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精神发情」

她淡漠地踢开被子,下床穿衣服。

倒是杜皓天这个大男人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像只蛹样深深埋在被窝里,更把眼睛闭得死紧,不敢多瞄她下。

想起几分钟前她在他身上摇晃的旖旎景象,恍若朵魅惑的妖花,姿态冶艳蕊吐异香,直炽得他快烧起来了。

好美。他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

他的心怦咚怦咚,越跳越快。

怎么办他的身体好热,热得就快冒出火了「喂」突然,她巴掌狠狠落在棉被上高高鼓起的地方。「你还傻在床上干什么快起来穿衣服,我们的下落曝光了,要赶快转移阵地逃命。」

好疼哪她也打得太准了吧

他两泡男儿泪狼狈又愤怒地在眼眶里转着。这该死为女人,日后他如果断子绝孙,定是她的错。

「还蘑菇什么」龙依不耐烦地掀开棉被催促他。

杜皓天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今生今世都不要出来了。

龙依鄙夷地瞪他眼。「拜托,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情想那些无聊的事」

「妳以为这是谁害的」他怒吼。

她圆圆的大眼满含着天真。「你瞪我干么你搞清楚好不好,刚才要不是我机警,我们已经成为人家的阶下囚了。」

「就算要作戏,也没必要牺牲到这么彻底的地步吧」可怜他二十年的生命都埋首于研究中,至今犹是童子身,差点就毁在她手上了。

「你以为半桶水的演技骗得过刚才那些专业人士而且」她两只眼睛锐利地瞪着他。「杜皓天,请你想清楚认明白,我们现在不是在玩冒险游戏,是在逃命。玩游戏输了,顶多是痛下。但在逃亡过程中,任何点疏失都是致命的。性命丢,是再也无法重来的。」

她的话让他震撼,却也令他愤怒。

「就算这样,妳个女孩子这样轻易赤身露体,妳不觉得吃亏不觉得难堪不觉得羞耻吗」

「人本来就是赤裸裸地来到世间,我何必感到难堪和羞耻」

天啊,这是个什么样惊世骇俗的女人杜皓天个头两个大。

「人是群居的动物,如果不遵守基本规则,怎么活下去」

「真要遵守你那套规则,我不知早死过几百遍了」她嗤笑声,精光闪耀的圆眸底隐藏着丝凄凉,竟藏着大片荒漠,冷冷清清无生趣。

杜皓天愣住,说不出话来。这是要遭遇怎样的经历,才会将个人的心伤成如此德行

天真只是她的掩饰骄傲是她的面具,而事实上,她对于自己还有未来是充满不安与悲观的。

他的心仿佛扎进根刺,顿时觉得好疼好疼。

在第五次企图离开美国本土前往台湾失败后;龙依改弦易辙,决定不直接去台湾,拉着杜皓天转进墨西哥。

在她想来,自己的每步计划都能被敌人料中,极可能是他们的目的地早被知晓。

那不如就来玩玩捉迷藏,既然杜氏夫妻给的钱够多,而且彼此又未限定任务达成的期限,她大可带着杜皓天游遍世界各国,美洲玩完就去欧洲,或者澳洲非洲也不错,等她把敌人耍得累了头昏了;届时,机会就来了。

但因为他们的立场还是不太妙,追在他二人屁股后的追兵并未彻底消失,所以她入境各国的手段都有些嗯,不光明。

像她今天就下手打劫了两个美国游客的护照,行动期间,她直蒙住脸,也没让杜皓天露脸。再加上刻意拿捏力道,那两个人预计要睡上整天,那时她和杜皓天都不知溜那儿去了。

就算他们醒来报警,警察也不知道要捉谁,总不能通缉名蒙面大盗吧

最后她和杜皓天再化妆成他们的样子,这才安然通过边境,进入墨西哥国内。

杜皓天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

「妳这是犯法的。」直到坐在墨西哥边境的间小酒吧里,他还在不停碎碎念。「妳明明有管道花钱伪造护照,为什么要去抢别人的还把那两个人打昏。」

龙依点了些玉米饼啤酒,才对着他长叹口气。「杜先生,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很奇怪吗打劫犯法,难道伪造护照就不犯法同样是犯法的事,为何前者不可行,后者就可以」

呃杜皓天顿了下。说实在话,若非经此奇历,他可能生都不会犯法。

自从跟龙依碰在块儿后,他乔装易容伪造文件偷车逃亡几乎大半的法律都犯过了。但至少这个多月来,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个人啊

当然,那些企图追捕他们的人例外。

这回无端伤害两个陌生人,他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

「我不想伤人。」他抱着脑袋说。「这路上为了逃命,我们在超市停车场里,随便就开走别人的车子,汽油用完,立刻抛弃再偷辆,我们没有想过那些失车者是否急着用车,说不定他们连车子的贷款都尚未还清。为了摆脱追捕者,我们还几度在大马路上发生追撞,造成交通混乱,耽误了很多人的行程。我们用假身分去住宾馆还伪造文件上银行弄钱我们不知道给多少人添了多少麻烦,但起码从未伤害到无辜者的生命安全。这中间是有差别的,妳能明白吗」

「不能。」她翻了个白眼。「第,我虽然为了抢护照而打昏两个人,但我力道用得很好,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们。第二,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我劝你改变心态,现在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你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去可怜那些你口中所谓的无辜人等;因为你的立场比他们更加危险并且更加无辜。」

「妳这种说法太自私了。」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世上谁不为自己着想」

「难道妳至今没有真正爱过个人妳总有父母或兄弟姊妹吧面对他们,难道妳也是这么自私」真正的爱情友情亲情都是无私的,他不相信有谁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像他的父母,拚着命不要,只求他安然无恙。谁说这不是世间最无私珍贵的亲情至爱

「很抱歉,我出生就被扔在垃圾堆里。虽然我有十二个结拜的兄弟姊妹,但我们是为了生存才团结在起的,彼此间可没有你口中那些无谓的情情爱爱。」她说得云淡风轻。

他听得瞠目结舌。

难怪她的行为如此出人意表,原来切都是其来有自。

他该说什么安慰她还是劝她

看她那脸讥讽的表情便可知,那些抚慰开导之词她定是从小听到大,早麻痹了。

也许小时候她也曾相信过那些美丽的话语,可真实的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幻梦,让她开始只注意真正的现实。

他只能摇摇头,低喟口气。「羊吃草虎狮吃羊。这就是食物链,切都是为了生存,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为了自己而侮害别人,所以除非到了生死关头,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两眼放光,笔直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慌慌,低下头拉着自己的衣服东瞧瞧西看看,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期期艾艾开口。「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应该没有多出只手或者多长个鼻子吧」

她粉嫩的唇轻轻地勾起,笑意如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瞬间带起抹生趣。

他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乱跳了起来。

她柔声低喃。「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懂得点点道理,不像那些光会说大道理的伪君子,心里尽藏着堆男盗女娼的混帐事。否则我就把你扔在墨西哥,让你个人自生自灭去。」

他脸红了下,被她的笑容骗得。

但她的话仍令他生气。「喂,妳收了钱的,答应过我父母要送我去台湾。」

「那又如何」她冷哼声。「早知道你的情况这么麻烦,这桩任务我才不接。」仔细想想,百万美金还算收便宜了呢

天知道姓杜的家人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连美国警方都有意无意地留心起杜皓天的行踪,如果是因为杜氏家人犯了法,那直接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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