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室内油耗味瀰漫,惊起原本趴在桌上小憩的人,抬头,m索火石重燃灯芯。藉微弱油灯确认房里无他人,门闩完好,原是风大将窗吹开,洁儿这才鬆口气起身关窗,屋外滴滴答答落起雨,斜趴回桌的她,静听滂沱雨声淹没睡意直到天明。
想着自相府回来,齐家上下都把她当活菩萨供着,展丰则在第一夜与她说没两句,便搬至书房睡。而她自是再没沾过那床。真要睡下时便闩门,在油灯桌下握着保命银针趴眠。
阿义仍如常于府中帮佣,是以洁儿不敢告诉展丰,更怕婆婆误会两人真有瓜葛,不料展丰耿耿于怀,觉着她的隐瞒是在惩罚他的不忠。
*
天仍灰濛,展丰回府整装上朝,洁儿已不在屋内,他问知她在花园,出门前绕了过去,半途听见娘亲房里窃语「苑心,来……趁热喝了这药膳,以后丰儿不在时,粗重的都别碰,知道吗」「谢谢夫人」「唉…还称夫人,叫娘吧。等孙儿生下,妳这可就是少夫人了。」「娘……是真的幺」「嗯……娘自有办法。」
展丰似想起什幺,转头又朝房里走去。而洁儿挽着花篮正从另一边回房,两人于迴廊不期而遇。可洁儿低着头看来心事重重,直到展丰唤她「这幺早去花园」
洁儿回神抬头,答腔僵硬「嗯……昨夜风雨大,洁儿很是担心……」语未落,洁儿别过眼改道「相府上午会来轿,如夫君应承,洁儿想午膳后启程,明晚膳前返回。」
『半月了幺』展丰愣住自问,想起与岳父约定每半月让洁儿回相府一聚。自然也想起这半月两人……他急切上步握住洁儿双手,方见她半月来消瘦苍白许多,指凉似冻笋。
他心头一紧却只道「好……路上小心。」
洁儿见展丰似无它话,见天色微亮,出声提醒「寅时已至,夫君该入g早朝,洁儿先行回房。」说完微微含首,轻抽回与话同冷的双手。
展丰心悬离手沈重冰凉,沈寂撑过早朝太子恣意妄行的新政宣达。午后带禁卫兵c练后,唤来殿前守夜侍卫问话。
「这半月圣上龙体可有好转」
「禀将军,圣上如常晨昏醒来,喝药后又睡下,一夜未醒。」
展丰歛眉听完命其退下,跟着掷书向内务府告假一日。
展丰隔早寻了刘总管重问夫人何时上山礼佛,随从几人,并要府中留守来问。刘总管找来厨娘两小厮,展丰再问少夫人哪日几时出房门呼救,之后所见。
三人面露惧色,最后由厨娘支吾其词,说少二夫人十五夜半于庭中呼叫,她与两小厮出房查看,见其神色慌乱,衣着布血,跟着回到少爷房,只见白风躺卧门内脖子缠绕铁链,接着二少夫人跪那狗旁边直说是她害死那狗。想是那狗夜半冲进少爷房攻击少二夫人,夫人这才错手绞死那狗。
展丰冷斥「叶大婶,妳说谎。二少夫人哪来铁鍊绞死白风!」
「少爷,老奴句句实言……那夜府里没有别人……」
「那铁鍊做何解释」
叶大婶把头压得更低,却对答如流「少爷离府不过数日,那狗就曾多次发狂咬断绳子乱窜,不得已用铁鍊拴住。没想到……」
「好,叶大婶,那我再问妳,少二夫人回相府后,妳可有收拾过这房」
「有……当时地面血迹斑斑,老奴担心夫人回来责罚,先行清理。」
「除了地面,可有动过其他」
「没……没有」
展丰问完话,绕到后院,m了m那棵平时拴白风的大树,上头旧绳痕犹在,展丰随意叫了个路经的女僕问「绕树的绳子哪去了」
「不知道,这花园里的东西都是阿义在管。」
「铁鍊也是」
「喔……这小奴就更不知……少爷,我赶着给夫人送东西,告退」
展丰见其仓皇逃离,更觉事有蹊跷,回头蹲下扫触那沟痕,眼神穿过树,正巧落在远方阿义与苑心整理花草间互使眼色的画面。
午膳后,夫人命人来请展丰到祠堂,一进门,只见齐夫人跪于祖宗牌位前,合十念祷「老爷,齐家祖宗,您们可好可惦念着丰儿跟颜氏孤儿寡母,连月来丰儿饱受国事家事所苦,为娘心疼,若是有错,颜氏愿代丰儿请祖宗责罚。」
「娘」展丰等娘亲说完才出声唤她「丰儿来了。」
夫人停下动作默不回应,展丰半跪扶她起身并忏悔道「娘,起来吧,是孩儿不肖,令娘忧虑烦心,娘有什幺话,儘管跟丰儿说。」
「娘能有什幺话不过是希望丰儿顺心如意过日子,看你跟洁儿为了苑心闹分房,下人看笑话不打紧,若是传到丞相耳里,娘担心……」
「娘,洁儿愿意跟展丰回来,就绝不会做出伤害齐家的事……」展丰话头一转「再说,洁儿也跟我提了过去那些……她说她不怪任何人。娘也别往心里去。她还要丰儿多观照苑心,且念及丰儿正服丧,这才分房。」
夫人面色青红似忧带喜僵笑回应「那……娘就放心了,丰儿……你……不怪娘吧」
展丰平静回「受罪的是洁儿,她都不怪了,您是我亲娘,丰儿怎有怨词」
夫人如释重负,脱口而出「其实,都怪苑心跟阿义,娘才把她留在家中……」见展丰面生疑惑,又转道「是说那白狗也真狠,连主子都不认。好在人没事,不然怎幺跟魏丞相交待。丰儿,洁儿回来替娘跟她说,娘保证会好好待她,希望她不计前嫌。」
展丰释怀地点点头,齐夫人见机不可失又说「对了,娘本不想提,不过既然……洁儿都愿意接纳苑心,那丰儿你……」
展丰知道娘亲意思,脸一沉道「丰儿尚在服丧期,这事先搁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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