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 第4部分阅读

惊叫道,“哎呀,你进来,怎么不穿拖鞋呀?还有啊,瞧你这光脚,莫非你今天是光脚穿运动鞋出去的?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像个姑娘家!”

其实,关艳今年27岁,关碧才2o岁,两人有7岁的年龄差距。

再加各自学习生活的轨迹不同,姐妹俩的个性和言语风格,自然也不同。

而且,这个家里,显然没有家长。

那么,关艳理所当然地担当家长的责任。

因此,对这个妹妹说起话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长辈的口吻。

“哎呀,老姐,我求求你,能不能别用史诗级大妈的口吻教训我呢?”关碧嘟哝着小嘴,显出不悦的神色,很快便又搂着姐姐的胳膊,嘻嘻哈哈道,“何况,我的老姐,可不是街道居委会的大妈,而是兴化县委县政府的第一美女部长,人称兴化高圆圆呢,还要引领着全县四十万人民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呢。”

关碧的意思是,引领四十万人民解放思想、开拓创新的宣传部长,思想怎么能这样保守俗气呢,要能接受与众不同和别具一格嘛。

关艳当然知道这意思,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丫头,古灵精怪着呢!

不过,关艳并不打算跟妹妹较真下去,而是突然话音一转:“关碧,你不是老吵着要去爷爷下放劳动时的地方去看看吗?过两天,姐带你去一趟,看看那里的山水——”

一向调皮活泼的关碧,顿时陡然也严肃起来,惊讶地问:“老姐,你打听到爷爷和老爸当年生活的村子了?叫啥名?”

关艳轻叹了一口气,居然流露出一丝自嘲:“大概是找到了。说来也奇怪,在兴化生活了这么多年,做宣传部长一年多了,从来也没打听到叫灵水村的地方。昨天,我到兴化北部的十里镇,搞一个扶助贫困生的现场捐赠活动。活动结束之后,回去的路上,无意之间,那里的党委书记指着一条河告诉我,它叫灵水河。我当时就紧张得快没呼吸了,因为妈去世前,曾在电话里告诉过我,他们当时就在灵水村——”

只是说到这里,关碧就惊叫起来:“那十里镇是不是有一个灵水村的村子呀?你叫他们去查呀!”

关艳道:“没有。”

关碧不信:“怎么可能没有?”

关艳道:“确实没有。而且,那党委书记也如实说了,他也是刚知道那条河叫灵水河。至于灵水村,他从未听说过。”

关碧一脸失望,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关艳心疼地抱了抱妹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叫人去了十里镇镇政府的档案室,看看灵水河周围是不是曾有一个叫灵水村的村子。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加班呢。如果能查到,固然好。如果查不到,我再叫人去县里的档案馆。实在不行,只能去那里的村子,向年长的老人打听。不过,我有预感,也许那个叫十里村的村子,原先就叫灵水村。不知为什么,那天走进村子,特别是来到那间老屋跟前,我觉得特别亲切,说不出来的亲切——”

无独有偶,经历了白天一番闹腾之后,老范家的灯火一直亮着,亮到深夜,不过微弱而昏黄罢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坟的事情和去看望九两的事情,都被暂且搁置了。

今天晚上的老范,跟以往很不同,没有笑脸,没有喝酒,当然也没有早早上床休息。

坐在床沿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两个儿子,他似乎有话要说,却犹豫不决。

倒是今晚的范坚强,出奇地能言,持续不断地向老范和一斤陈述自己的想法,并异常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有时,他还能旁征博引诸多因积弱而自强奋起的古今典范,以证明自己的想法并非无稽之谈,甚至还思维全面地作了假设。

“跟6二龙讲道理,是没用的。十里村的绝大多数人,宁可相信6二龙的板砖,也不会相信我们说的道理,这是事实啊!这就好比如,你把一摞子钞票,和一摞子书分块放着,让十里村的人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钞票,而且会哄抢。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只看到近的,却看不到远的,只看到钞票的作用,却看不到书本的作用。书生不跟山贼比拳头,山贼不跟书生比诗书,到最后拳头还是盖过诗书,为啥?因为山里不信诗书,拳头才是硬道理——”

“杨白劳只知道求饶,这事求,那事也求,求来求去,又求到了啥?求到了黄世仁的变本加厉,最后把闺女都求跑了。没有尊严,没有能耐,凡事不分原则地求,求老天惩恶扬善,求山贼良心发现,这现实吗?小日本侵略我中华时,能求来安宁吗?对待6二龙这种人,咱就得揍,揍狠了,揍疼了,他就崩溃了,最后都能服你——”

“三颗老榆树既然是老太爷留下的,那就是祖业。人想要咱老范家祖业了,就是触犯了咱老范家的底线,触底反弹难道还不是应该做的吗?而且,6家这样做,不是简单的索要赔偿,而是敲诈勒索。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都敢敲诈咱光脚的了,咱还有啥需要顾虑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重头再忍,就是自我作贱,都自我作贱了,还指望谁会看得起咱老范家?”

“老爹,真要出事了,我来承担,绝不连累你们。如果老爹还是举棋不定,那我只好独自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老范家的尊严。没替老范家讨回尊严之前,这师范大学,我绝对不会去读——”

就这样,范坚强一口气地往下说,大有立即提刀杀出而后快的气势。

而这气势,与其说震惊了老范和一斤,不如说吓坏了老范和一斤:八两啥时这样能说会道?而且句句在理,句句惊心!

第o14章 主心骨

凌晨的一丝光晕跳跃在东方的天空,没过多久,更多的光晕聚集在一起,欢呼雀跃一般。天色开始蒙蒙亮,太阳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正张开双臂伸着懒腰,双臂所到之处都泛出了点点霞光。

老范睡不着。十年前开始,他就睡不着,总是早早醒来。以前睡不着时,他是不起床的。但今天,他起床了,满腹心思地在堂屋里踱来踱去。

小儿子昨晚说的那席话,一整晚都在他耳朵周围传响,响得他心口像是扎了一大把针:八两这分明是要去跟6家争斗啊,指不定还能去拼命!

真要去拼命,莫说这个为老范家挣来脸面的小儿子,便是那两个注定平庸一生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老范也不容他们这样做。三个儿子,不分优劣,都不能有闪失,这是为父的基本护犊之心。老范也不例外。

可是,不容他这样去拼命,未必能拦得住、拦得下。

孩子们都大了,小儿子都快2o岁了,远不如小时候那样言听计从。

以前的八两,那叫一个温顺,都不怎么吱声。

可现在呢?不但敢胡乱说话,还敢对6二龙抡板砖,而且都是背着自己做。

也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平时几乎不怎么去跟他们多说话,光念想着罐子里的老酒,由着八两这孩子不吭声、不吭气。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不吭声、不吭气的八两,不仅出人意料地考上了青州师范大学,昨天晚上还发出了叫他这个父亲听了都胆战心惊的声音。

联想到6魁他们上门来闹腾,他有一种预感:这孩子,不是一时冲动啊,而是真要这么干!

唉!都说读书好,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可自己的小儿子,读着读着,就要朝死路上走,一副宁死不回头的犟牛脾气。

真要出了事,自己怎么跟坟里头的孩子他娘交代呀!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让这孩子读书,就像九两那样也挺好。

是的,只有读书才能达理,才有眼界,才有出路,老范懂得这个道理。

然而,一件曾经发生、至今历历在目的往事,又让他对读书充满了抵触情绪,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尤其是眼下。

但他不敢回想,回想那个叫老范家扼腕痛惜乃至永世愧疚的岁月——

“老爹,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大概是听到了堂屋中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一斤披着一件汗衫从西屋走出来。

出来之前,他还小心地掩上房门,生怕惊扰里面的八两。

其实,不光是老范,一斤也睡不着。

与老范不同的是,听了昨天晚上八两的那席话,老实憨厚的一斤,当场就冒出一身汗渍。

这汗渍,并非害怕,也非恐慌,而是不可控制地浑身发热。

一方面,光知道自己的三弟成绩优秀,人见人夸,从小到大捧回的各式奖状一大堆,却没有想到他能说出那么有学问的话来。莫说自己这大老粗,便是那些镇里的教书先生们,怕也比不上三弟的满腹学问。

再一方面,三弟说的话很提气,叫他能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在滚烫流动。

甚至,他当场就想,只要三弟跟6家打起来,自己就啥也不管了,这条命直接豁出去,死了也要护着他。

毕竟,这些年来,做大哥的,其实有很多愧疚。

“我哪里睡得着?睡不着呀——”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独自叹息,老范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一斤到堂屋外面去说话,“八两还睡着呢?他昨晚又跟你说了啥子没有?”

一斤赶紧跟着走,小声回答道:“还睡着呢。昨晚上床之后,他啥也没说,光双手抱着后脑勺,盯着房梁了。琢磨着他在想事情,我也没说话,怕影响他。不过,他昨晚一直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

出了堂屋的门,老范想了很久,一直没有跟一斤说话。

一斤担心道:“老爹,大清早的,这山上的野风有些凉,你还是回屋去吧。”

老范向后摆摆手,示意一斤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才说道:“一斤,那天关部长来的时候,给了多少钱?”

一斤想也不想地说:“一千块钱呢!老爹,这关部长到底是部长,出手就是不一样。我打开信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我没见过一次捐这么多钱的。”

可不是么?

逢年过节的,村委会也有这类捐助。

半袋子大米,五六斤豆油,几件半新半旧的羽绒服。

至于钱,最多一次,也不过一百块。

是啊,一斤原本就是井底之蛙,长这么大,除了跟老范去过几次十里镇,几乎都没怎么出十里村,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是花花绿绿的。

网络猛人李宇春,一斤不知道。

年度人气少女厉娜,一斤不知道。

韩寒、老徐、赵赶驴这类风云人物,一斤也不知道。

当然,一斤就更不知道,这一年国家外汇储备突破万亿美元这样的金融大事件。

一斤就是一斤,脑子装的都是十里村老范家的里里外外,别的东西,他不是装不下,而是不愿装。

听了之后,老范又想了想,终于打定主意,转过身来,对一斤说:“老爹跟你商量个事情。这样,你从那一千块钱里提五百块钱,趁八两还在睡觉,送到6家去,顺便给他们说,八两这孩子,一时糊涂——”

未料,只是听到这里,一向憨厚老实的一斤,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干!”

老范以为他说的是“不敢”,便笑着说:“你放心,你把钱送去,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一斤,你最听老爹话了,乖。”

哪知,一斤又说了,还明显有情绪:“老爹,我不是不敢,是不干!”

老范顿时愣住了:这一回,他是彻底听清楚。

见老范愣在那里,一斤左右为难,急得直挠头,却很快一跺脚:“老爹,这钱是人家关部长送给八两的,又不是送给6家的。咱用这钱,起码得让八两知道。再说了,八两很快是要去读大学的,我还计划着准备给他买些质量好点儿的被子和衣服,免得他在大学里被人家瞧不起。老爹,这钱,真不能用。”

这些日子以来,八两已经足够叫老范震惊了。

但没什么,读书人嘛,书读得越多,就越有自己的主见。

有主见,自然就有逆反,这可以理解。

但一斤这孩子,已经是26岁的庄稼汉子了,哪里读过几天书啊。

平时那叫一个听话,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听话了,犯起了犟驴的脾气。

这叫老范如何是好呢?

不过,老范还是忍耐住了,假装生气道:“一斤,连你也不听老爹的话了?”

一斤愁苦着脸,说道:“老爹,我觉得抬头过日子,没什么不好。何况,八两这回要是认怂了,十里村的人,怕是要笑话他的。将来,他毕业工作了,在单位里也要被人欺负。老爹,有一回,我在八两的笔记本上,看到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但一直没跟你说。”

老范阴沉着脸,问道:“啥话?”

一斤挺了挺结实的胸膛,少有地表现出了决心:“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想过了,老爹是我们家顶梁柱,那八两就是我们家主心骨。八两要为咱老范家干啥大事,我这个当哥的,帮不上他多大的忙,但有一身的力气。我杀过鸡鸭,宰过牛羊,不怕跟他6家死磕到底——”

一个这样,第二个又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老天爷啊,你为啥要把我们老范家逼上这条路呢!

老范闭上眼睛,默默地哀叹。

一斤上前要劝说什么,老范也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然而,当老范落寞地转过身去,慢慢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这天早晨最耀眼的霞光。苍老的脸庞之上,正泛出了难得一见的红色光亮,即便是那如松树皮一样的皱眉——

第o15章 驴喊马叫

6魁昨晚睡得比较迟。

为啥呢?因为很兴奋。

昨天晚上,他热情地召集来同村的一些光棍汉,眉飞色舞地叙说他白天发威时老范的表情。

那些光棍汉们,本来也闲得慌,喜欢凑到一起说说别人家的事,尤其是别人家媳妇儿的那点事。

而且6魁当时就说了,只要去他家的,管烟抽。看在烟的份上,大伙儿也就去了。

这不,第二天的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他还没起来。

6魁的老婆,原本是外村鲁家的闺女,娘家的家境很不错。

于是,自打被6魁连哄带骗地娶进门之后,她向来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这些年来,倒是勤快了些,偶尔也有兴趣把家里收拾收拾,烧个早茶,做顿便饭什么的。

而这6魁呢,虽说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男人,但没少动歪心思。

今天晚上出去偷王家一只鸡,明天半夜出门逮李家一只鸭。

因此,在吃喝方面,还真没亏待过老婆。

而且,6魁家底子本来就不错,再加这些年跟着鲁智强坑蒙拐骗,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这不,跟老范家相比,6家的条件可以称得上优越:

三间全新的青砖大瓦房,光亮耀眼的白色墙砖,老远看过去就知道这是有家底子的住户。

堂屋中的紫红色八仙桌,高大结实,一看就是上好木料加工而成的,边沿还雕刻着龙形图案画。堂屋东墙是一辆半新的嘉陵摩托车,整个墙壁也是清一色洁白光滑。

至于夫妻俩的卧室,那更不用说了。彩色的电视、宽大的木床、大红的窗帘,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生活水平,在十里村,那绝对是属于名列前茅的。

按理说,嫁到了这样的人家,6魁的老婆应该尚且满意。

但是,凡事总有美中不足。

比如说,那床事。

不知为啥,6魁这挨千刀的,最近是越来越不乐意干那事了。

其实,6魁的老婆不知道,他不乐意干,是有原因的,主要有三:

一来,她又白又胖,下起手来叫6魁发憷。

二来,干起那事来,她总要驴喊马叫,而且特别能干,喂饱一次不容易。

三来,因为她姓鲁,而且还取了个叫智森的名儿。

鲁智深是啥样貌,6魁当然知道,电视剧里看过呀!

这厮还有一绰号,叫花和尚呢。

自己的老婆,跟那花和尚,不过一字之差。

正是这一字之差,苦得他每次关灯干那事时,听着满屋的驴喊马叫,总觉得那一躺到自己身下就火急火燎地打开双腿的人,就是那电视剧里的花和尚。何况,那鲁智深可是个倒拔垂杨柳的猛汉,而且是连根拔起呢——

这不,昨天晚上,鲁智森等6魁等到半夜,最后失望地独自睡去。

于是,这天早上,见6魁迟迟不肯起床,鲁智森心里没有气,反倒有点高兴,还亲自起来,给6魁熬了他最喜欢吃的糯米粥,一直端到房间里。

而她这样做,显然是有用意的。

啥用意呢?讨个好呗。

指不定6魁一高兴,放下手中的糯米粥,就能把昨天晚上的事给补了呢。

房事对于鲁智森来说,就像脚气,只要痒了,就得止痒,止不了痒,那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这一回,她不是痒,而是特别痒。

如果不是因为6魁正在床上的被窝里,她指不定就能一个人偷偷躲到衣柜里,然后伸出手去挠,自己挠:叫你痒,叫你痒,我戳你,戳不死你——

真要那样,怕是要不了几分钟,这娘们就能活色生香地挠出满柜子的“啊——呜——喔——”来!

此刻,见6魁还捂在被子里呼呼大睡,这又白又胖的女人窃笑了下,将手里的糯米粥放置于床头柜,然后小心翼翼且兴致盎然地脱去睡裤。

脱到大半时,她蓦地停了动作,想了又想。

大概是觉得,这样做有所不妥,她打算将睡裤重新提起来。

未料,其后的情形,完全滑坡:她暂且放下手中的睡裤,直接将残留在下身的花色大裤衩,也硬生生地往下扯,其后居然将下身脱了个精光,再“噗”地一声,把那衣物扔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向床头柜,撅起肥硕的屁股,弯下水桶腰,双手托起那碗糯米粥,颇费力地挪身上了床,再盘腿而坐。

一切准备完毕,她将手中的糯米粥托到胸前,接着竟然猫着嗓子,风情万种地装嗲:“亲爱的魁哥,你看呀,快看看嘛,老婆对你多好——”

便是说到这里,被窝中的路魁,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你说你这个婆娘,一大早就听你瞎闹腾——”

奇迹出现了:正见那被子的一角,神奇地飞向碗底,顿时就将那碗掀了个底朝天!

“噗嗤——”

滚烫而粘稠的糯米粥飞溅开来,有一大片直接扑向盘坐着的鲁智森的下腹,顷刻间又顺着肉身的沟沟坎坎,火热下滑,快速下滑——

这还得了?不得了!

毕竟,那里虽然不是桃花盛开的地方,但起码也是黑木耳生长的地方,而且此刻压根没有任何遮掩!

“啊!啊啊——啊啊啊——”

仅瞬间的工夫,鲁智森发出了驴喊马叫的声音。

不。准确地说,是鬼哭狼嚎。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以及颇为愤怒的嚷嚷:“大白天的,你们动静不能小点?黄|色录像里,也没你们这么喊的!靠——”

不用说,这是6二龙的声音。

6魁哪管外面,慌得立即半坐起来,问:“哎呀,我的老婆,烫着哪儿了?”

鲁智森浑身赘肉蹦跳,那是由于疼痛导致的:“b!烫着b了——你个挨千刀的6魁——呜呜——”

哭吧,大概是真烫着了。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昨晚就开始的痒,解决了!

为了完成对顾玉娇的承诺,周筱妍今天专门坐车来到了十里村,为的就是帮顾玉娇递个信。

范八两的具体地址,她还是通过高三的班主任获知了。

遗憾的是,还真如她预料的那样,学生注册薄里果然没有联系电话。

坐大巴到十里镇,整整用了一个小时。

然后换成电动三轮车,七拐八拐地用了半个小时。

到了村头,便是连马车也没得坐了,直接靠两条细脚伶仃的腿,这才走到鲁家小店。

不消说,周筱妍后悔死了,时不时地就用手机给顾玉娇挂个电话:“玉娇,红军叔叔长征的时候,也没我这么辛苦吧?我觉得,咱这两条纤纤,都快成芦柴棒了,轻轻一折,就能断成两截,哎呦,我的小腰呀——”

起初,顾玉娇还抱怨周筱妍,说“活该!你去的时候,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一起去呀”,不过到后来,她就心疼上了,一直在电话里安慰说:“亲爱的筱妍,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对我的好!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去大餐,你想吃啥就吃啥。王府的酸鱼汤,你想想那味道——坚持再坚持,加油再加油——”

到后来,也许是真舍不得周筱妍,也许是迫不及待,顾玉娇直接在电话里说:“我立即出发,去接应你。你继续前进,但要保持电话畅通。”

想到顾玉娇正过来,周筱妍勉强抖擞精神,打算去店里买一瓶她最喜欢喝的佳得乐,顺便问问距离范八两家还有多远。

可是,结果又让她痛心:这里没有佳得乐,只有外包装明显作假的汽水,以及过了保质期的劣质酸奶。

“渴死算了!顾玉娇,这是你欠我的,我恨你——”周筱妍欲哭无泪地想,接着便问里面的店主,“大叔,你知道范八两家怎么走?还有多远?”

这店主,自然是鲁智强。

十里村的姑娘,少有花枝招展。

偶有花枝招展的,也脱不了那一身乡土气。

周筱妍虽然不属于花枝招展类型的女孩,但到了十里村,怎么看都是一副城里来的小姑娘家,尤其是那股稚嫩的读书气和俏皮嫩肉。

换句话说,十里村的人家,暂时还生养不出那种气质和肤质。

那么,作为全村为数不多的见过世面的鲁智强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女孩是城里来的。何况,今天的周筱妍,是一身清凉t恤、牛仔裤、运动鞋装束。

再一听说是来找范八两的,鲁智强倒是有些惊讶:这老范家的小儿子,到底是读书人,都能让这么漂亮的城里丫头找上门来!

对于范八两砖拍6二龙的事,鲁智强只是吃惊不小罢了,并没有上心。

毕竟,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没有必要一定过问。

于是,他拿下嘴角的香烟,做出一副温和大叔的模样,笑道:“哎呦,你是来找八两的,是高中同学吧?”

周筱妍没什么处世阅历,又不知这十里村的民风世态,更有一身稚嫩的小城市女孩的优越感,再加一路辛苦,于是听鲁智强这么一说,便嘟哝着抱怨道:“算是吧。这范八两,真是够可以的,我大老远地辗转过来,都不过来接驾。”

这显然是小孩子之间谈情说爱的小怨气,鲁智强猜测地想,便也随意道:“看来,大叔猜错了,你大概是八两的小女朋友,对不对呀?”

啊?八两的小女朋友?周筱妍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鲁智强,稍有不满道:“大叔,您真觉得我是八两的小女朋友?请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不瞒您说,我还真——”

“还真不是八两的小女朋友!”

忽然间,毫无遮掩的怨声,从周筱妍的身后传来,唐突地接下了她的话茬。

周筱妍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正见一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姑娘,目不斜视地走到小店售货窗口,然后“咣当”一声,将一只塑料瓶砸在窗台上:“强叔,半斤酱油——不,八两酱油!”

周筱妍顿时就乐了,笑呵呵地侧头问:“八两酱油?真有意思。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呢?”

那姑娘也侧过头来,却冷冰冰地盯着周筱妍,仿佛示威一般挺胸说道:“因为,我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

周筱妍傻眼了:啊?真的假的呀?真要命!

第o16章 挺能招惹姑娘

周筱妍哪里知道,这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姑娘,其实是于小莲!

她又何曾想到,让顾玉娇牵肠挂肚的范八两,居然在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女朋友!

这范八两,简直就是神奇小子!周筱妍暗暗惊叹。

为啥呢?因为她知道范八两,一个有点营养不良的农村男孩而已,虽然不是那种清瘦到风吹就倒的,但绝对谈不上强壮有力;虽然因为习惯沉默寡言而给人大智若愚的印象,但绝对算不上天才;虽然五官端正、有点耐看,但绝对说不上是让女孩见了就尖叫的大帅哥;虽然——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土里土气的男孩,居然在赢得了顾玉娇这种到哪所学校都是校花级的小美女的芳心之后,还在村子里藏着一朵看着就清秀的野山菊。

毕竟,以女孩的眼光来看,周筱妍初见于小莲,便觉得这女孩铁定是村里最俊俏的小辣妹:如果这女孩都算一般,那十里村绝对称得上是美女如云而震惊苏杭了。

然而,想到自己这趟来到十里村的目的,周筱妍心情顿时又糟糕起来:妈呀,顾玉娇要是知道这事情,那还不要香消玉殒吗?即便不香消玉殒,恐怕也要哭个死去活来。

那么,已经准备很久的生日会,也许就完蛋了——

作为顾玉娇最好的闺蜜,周筱妍太了解她对范八两的默默暗恋,尽管自己并不喜欢这一款。

离开十里镇,去新的中学住校读书,太多个夜晚,她在被窝里听了太多关于顾玉娇默恋范八两的私密话语,那真叫一往情深。若非这样,她才不会亲自辗转奔波地跑来十里村帮顾玉娇递信。

就这么想着,心情又从糟糕变成怨愤,周筱妍眼神里有蔑视,鼻翼微动,不屑道:“你是八两的小女朋友?依我看,你是自我感觉良好吧。我也不骗你,我真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但我还确实知道范八两真正的小女朋友是谁——”

于小莲有点紧张,立刻接话道:“是谁?你告诉我!”

于小莲是不是范八两的女朋友,于小莲自己当然清楚:不是!最起码,需要八两承认了才是。

而当前,八两虽然也说过代表那种意思的话,自己也主动投怀送抱,但他那晚终归是躲闪了,也没有任何表态。

那么,现在呢?

现在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城里来的姑娘,随便露出一块皮肉来,或许都要比自己嫩滑,竟然还口口声声说知道八两真正的小女朋友是谁。这不是晴天霹雳么!

于小莲自然沉不住气,一点儿都沉不住。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脱口就问。

周筱妍稚嫩,但不失机敏。

闻听于小莲这么问,她心中大概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便是跟范八两关系不简单,也谈不上一定是他的小女朋友。

不是么?话语里,根本就听不到自信呀。

于是,她不怨愤了,笑道:“不告诉你,除非你带我去见范八两。”

于小莲到底单纯,利索道:“行!我带你去!”

叫周筱妍惊讶的是,正要打算跟着那女孩走,刚一回头,就见身后居然七零八落地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刚刚降落地球的外星人——

也难怪,十里村太闭塞了,闭塞到城里人不肯来、村里人不愿出去。

一身清凉t恤、牛仔裤、运动鞋装束,且俏皮嫩肉的周筱妍,就如同是陈列在一堆枯枝落叶上的一块珍珠翡翠,又好似他们在别人家电视里偶尔能看到的时尚模特。

要知道,纵然已是2oo6年,也并不是所有的十里村人家都有电视,而除了中央电视台和兴化电视台为他们所特别熟悉之外,尚且不知道数字电视和网络电视是啥玩意儿。

“闪开。看啥看?有啥好看的?她是八两的高中同学,又不是八两的媳妇儿,真是的——”接连拨开挡住自己的两个人,于小莲生气地往前走。

周筱妍赶紧来了一阵惊慌的小碎步,小心谨慎地跟上,生怕自己跟慢了一步就能被扣留下来——

范坚强哪里知道周筱妍,更不用说顾玉娇了。

置身老范家,他整天都在想如何在十里村树立家庭尊严,脑子里全是书上读来的那些话:每个人都是一座金矿,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么巨大!

但是,对于那些陌生的儿女私情,他原本不在意,现在却不得不正视。

于小莲趁黑抱住自己,半道上还拉着自己往桑树林里钻,这是小绵羊怀春,撞上狼都以为是郎啊!

爷们都不敢干的事情,她一小姑娘却浑然不怕,还说什么“今天晚上,你要怎么都行,我不怪你,天亮之后也不怪”。

如果不是后来控制住,真钻进了桑树林,夜漆黑,风正爽,说不定她就能把姑娘家的身子剥个精光,然后就地躺下,眼巴巴地央求咱给她来一个痛快的。

若是只管痛快,不管后来,那倒也无所谓。

可是,自己穿越而来,为的正是后来。后来娶了一个山村妹子,生下一批娃娃,守着枯藤老树还有那老黄狗,过上了安贫乐道的悠闲生活?

那这穿越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任何意思!

而且,男女之间,只要干了那事,就像打开了身体的洪闸。

这个道理,十五六岁的初中生都懂,何况自己这个将近二十岁的小伙子呢!

这不,如往常那样坐于破石墙上俯视十里村,一不经意间,忽然瞥见坡道上走来的于小莲,范坚强几乎就想越墙逃跑:这里虽然不是“一览众山小”的绝顶之处,但也是人迹罕至的山腰,于小莲若再犯花痴,说不定能比那晚还厉害,看到墙角,腿脚就走不动路,那可怎么办?

于小莲老远就看到了范坚强,气呼呼地喊:“想跳墙逃跑?不怕摔死,你跳啊,跳啊!我告诉你,你跳下去,掉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坟。那道墙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洞——”

范坚强早知道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山洞,当然不会跳。

但听了于小莲的话,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便道:“你就这么巴望着我去死?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姑娘的心,也跟针似的?还带毒的呢!我想跳墙逃跑?有必要吗?真是笑话——”

何曾听过八两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于小莲顿时就把之前的闹心事忘却了,喜出望外地抢话道:“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有墨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嘿嘿,真奇怪,我都被你说成这样了,心里却没有气,一点气都没有呢。”

范坚强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于小莲身后的坡道上冒出一个脑袋来,慢慢地,整个人都走进了视线,分明是一个有几分打扮的陌生小姑娘。

而且,眼前这小姑娘,显然不是十里村的。

正纳闷着,那小姑娘忽地抬起下巴,使劲儿地喊:“范八两,你个挨千刀的,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嗨,你还挺悠闲的嘛,老同学爬山涉水,不远万里来找你,你不亲自接驾就算了,见到我却还是不闻不问,叫什么事嘛?傻什么眼呀?本姑娘姓周名筱妍,高一那会儿,坐你前面的那个。快下来,下来拉我一把,我累得都快没气了——”

周筱妍所谓“爬山涉水,不远万里”,自然是夸张之词,不过是认为跟眼前这个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很熟悉,而故意开玩笑罢了。

何况,如此辗转颠簸,终归找到了,她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起初,范坚强是惊讶的,还皱起眉来。

可听了那一番类似自我介绍的话语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来的,大概是八两的高中同学,而且是城里来的女同学。

哎呦,你这个穷小子,这些日子以来,没见你有任何一个要好的哥们,却挺能招惹姑娘的。莫非,姑娘家天生就充满母性,越是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子,她们越是心疼?范坚强默默地想。

考虑到现实已经是这样,不如就顺势而为,范坚强假装微笑起来,并跳下破石墙,打算前去迎接,为的就是避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但他这一跳,却把于小莲跳停住了。

只见于小莲略微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迎着周筱妍一阵顺坡小跑,近前居然伸出热情的细手来:“来吧,我拉你一把!”

周筱妍明显感到意外,犹豫不决地伸出手:哎呀,妈呀,这一路上山,光见你撒腿走得飞快,理都不理我。这会儿,倒是热情起来,真是别有用心呀!

是的,于小莲还真是别有用心了,因为她生怕那刚刚从破石墙上跳下来的臭小子,真去拉这个城里来的姑娘的手:才不让你摸八两的手呢,要摸就摸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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