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戏水1》 第 6 部分阅读

谙鲁 揄茬裣攵疾桓蚁搿

「珩」湛浔不解地偏头望着苻聿珩。

苻聿珩高深莫测地深深凝望湛浔,尔后微微笑,「没什么,咱们走罢」

「嗯。」湛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跟着飞呀飞地在竹林间穿梭。「珩,快来啊,我们快走」

苻聿珩缓步走于竹林间,眼眸不曾离开湛浔那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的身影,他深叹口气,狠狠转开视线,片片竹叶旋转而落,他伸手欲接,可竹叶穿过他的指缝落地,他再次叹息,抡紧拳,体悟到该舍便得舍,强求不得的。

这也更加加强了他将湛浔留给惠麟的决心。

开始,也许湛浔会先哭个几十年,之后他会渐渐忘却这段回忆,届时,他途经黄河之时,也许去水神殿看看湛浔,那时湛浔或者老早忘了自己,忘了他们相处的切切,都如同过往云烟,他未曾视湛浔为心中最重要的人,而湛浔也能独立长大成人,湛浔将不再危害他的修行,甚至是他的性命

「啊──」前头飞来飞去的湛浔终是尝到了苦头,只闻他声痛呼,不见人影,显是撞到什么跌到地上去了。

苻聿珩嘴角微擒笑意,上前寻找他的身影。

「珩珩不要过来」湛浔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让苻聿珩听更是循着声往湛浔的方向去了。

「湛浔。」苻聿珩身子飘于半空,足不沾地地来到湛浔跟前。

只见湛浔横倒于地,脸痛苦,金眸含泪,尖耳下垂,青白的俊脸冒着斗大的汗珠,微喘着气。

「珩,不要来」湛浔拉衣摆,苻聿珩才发现湛浔的脚被捕兽器给夹住了。

苻聿珩见状,不由哼笑,「你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眼睛么」

「我我没有」湛浔吸吸鼻子,想哭又不敢哭,怕惹苻聿珩不高兴。「珩,你别过来,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东西,你要是也被吸下来就不好了」

「你以为我同你般呆么」苻聿珩好气的反问。

「因为因为是它把我吸下来的嘛」湛浔好心被雷亲,有些难过的低下头,那如瀑的黑发也跟着他低头的姿势而垂落胸前,遮住他半边俊颜。「方才人家在飞,突然就被吸下来了嘛我也不想的」

说到后来,湛浔哽了声,半是痛,半是因为自己笨,被吸下来夹住。

苻聿珩知湛浔不敢对他说谎,他低头观察夹住湛浔的兽夹,发觉上头有青色的雾气缭绕。

苻聿珩见,脸色变,「魔」

他起身,环视竹林,才发觉竹林透着股魔物的气息,那原本白色的氤氲,定睛看,竟渗着青色的烟岚,而这正是魔物栖息之地特有的表征。

「魔那是什么」

「这附近竟然有魔族出没。」方才苻聿珩被自身的心魔缠住,时间竟嗅不出这明显的气息。

「珩」见苻聿珩如临大敌的模样,湛浔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拉拉苻聿珩的袖襬,「珩,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事。」苻聿珩垂下眼,睨着湛浔。

「嘎我」

「这兽夹你可知你为何被吸住」

湛浔眨巴着金眸,摇了摇头。

「因为这兽夹只夹笨蛋。」苻聿珩用手指戳了戳湛浔的头,这小子怎么都学不乖,学不会在陌生环境慎思慎行,有他在身边尚且如此,若他将其交给惠麟,又当如何

「我我已经努力在变聪明了嘛」湛浔瘪着嘴,泪已如断线珍珠般地滚落腮边,他那么笨,也不是他愿意的,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爹跟娘把他生成这样的。

「我说你就信,哪天我把你卖了你是否还要替我数银两」苻聿珩失笑,原本还戳着他头的手指改而轻抚他青白的俊脸。

「珩说的都是道理,我没不信的理由啊」湛浔傻傻的看着苻聿珩,笑问:「如果被你卖了,你还会让我跟在你身边么」

苻聿珩没有答腔,收回手,低头观看夹住湛浔右脚的兽夹,本想伸手掰开的他,因发觉上头所下的禁制而收手。

这道禁制会将任何出手相助的人也道卷入兽夹,但被兽夹箝住,便会丧失动弹的能力,到时放置兽夹的人只需前来收取猎物即可。

苻聿珩尝试探识辨别下禁制之人的气息,藉以得知是哪种魔族,进而找出方法解开禁制救出湛浔,然而不知是他心绪紊乱或是法力退步,又或者是他的试探对魔族无效,总之他分辨不出是那种魔族下的禁制。

他不肯放弃地再试,可心底却微微起了波动,那细微的颤动化为强烈的情潮,几将苻聿珩淹没,他及时抽身,因指尖微颤而抡拳,他盯着湛浔,深深明白是自己对湛浔的情感开始发酵作用,影响他运行法力与修行了

「珩你不会丢下我个人吧」湛浔久久等不到苻聿珩的响应,不由得急得拉住他的衣袖,摇来摇去,催促着。

「我若说是,你肯让我卖么」苻聿珩被摇得不耐烦了,他抽开手,湛浔顺势往后跌──

这跌,可好,湛浔用来支撑的右手,也被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兽夹也夹住了。

「啊」湛浔痛呼声,「呜好痛」

「你别再乱动了」苻聿珩喝道。

「嗯」湛浔含着泪,点点头,不敢妄动。

苻聿珩手掌翻,卷镶着繁丽花纹,制工精美的卷轴出现,他拉开卷轴至底,找不到所需的方子,于是卷卷,仍是找不到,最后他叹口气,收起所有的卷轴。

「珩」湛浔直在他身边乖乖地不敢吵他,但见苻聿珩眉头深锁的模样,不由脱口唤着。

苻聿珩瞥他眼,只环视四周,想着有什么方子能将湛浔自那两个兽夹里救出来,然而魔族下的陷阱是他们仙人的克星,即便是神族,也会因井水不犯河水而避免与魔族冲突。

由于魔族对他们是另种存在,彼此是两个对等的存在,若仙人是光,那魔族便是暗了,仙人魔族基本上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尽量不起冲突,否则两股相抗衡的力量斗起来,孰生孰死尚是未知数。

因此苻聿珩亦不知如何在不碰触的情况下解开兽夹。

「珩」湛浔见苻聿珩背对他,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没得到苻聿珩的响应,他低下头,「对不起,珩,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被夹住的」

「我没生气。」苻聿珩回头看他,双手背后。「我在想怎么救你出来。」

「不是掰开就好了么」说着,湛浔就要掰开在兽夹,但不论他怎么掰怎么挣扎,都只是让兽夹更吃进他肉里,徒惹痛楚。「呜呜好痛哦」

湛浔边喊痛,边努力想摆脱兽夹,无奈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别动。」苻聿珩淡淡地命令。「看来只能等陷阱的魔族来了。」

「魔族是什么」湛浔动了动尖耳,好奇的问。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苻聿珩冷淡地看他眼,不再开口。

「珩,你还在生气啊」

「要我说几次我没生气」苻聿珩这下真的生气了。

「我不问,我不问了」湛浔连忙住嘴,省得苻聿珩丢下他人,现下可不同以往,以往他没被夹住可以追上去黏着,现在他被夹着动弹不得,苻聿珩可以挥挥衣袖就这么也头不回地离开。

苻聿珩瞪湛浔眼,不再理会他,他个轻跃,踩上根竹子,竹子因而下弯,他便于弯下的竹子枝干上盘坐,在四周撒下铃铛后,闭目养神,伴着被兽夹制住的湛浔。

湛浔叫也不是,碰也碰不到,只能眼巴巴痴痴地望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苻聿珩。

「珩。」

「嗯」

「你离我好远哦」湛浔伸长自由的那只手,朝苻聿珩的方向腾空抓了抓,觉得心头落了空缺,致使他好想好想近苻聿珩。

苻聿珩不搭腔,但湛浔似乎也不需要苻聿珩的响应,只径道:「珩,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离我有段距离我就开始好害怕你会丢下我个人,每次我学不会你教的东西,我也好怕你气就扔开我珩,我想永远跟你在起,你说好不好呢」

对于永远,湛浔已经有了个模糊的概念,虽然他还算不太清楚永远到底有多长,但他想也许永远是他的手爪加脚爪合起来也算不完的时间吧

苻聿珩自鼻里轻哼了声。

「我以前在河里的候,会看见人类偶尔会穿着大红的衣服,群人这样浩浩荡荡的吹着丝竹,走来跑去的,我听人类那叫:成亲,只要成了亲,就可以永远都在起」

苻聿珩微扬眉,但仍不作反应,等着湛浔续言。

「所以,珩,我们来成亲好不好」

苻聿珩叹口气,他就知道湛浔这张嘴吐不出什么金玉良言。

「珩」湛浔自顾自的了说大串之后,发觉苻聿珩全然无响应,他吞了吞口水,唤着。

苻聿珩沉默。

「珩,你入定啦」湛浔好佩服苻聿珩哦,他在什么地方都能入定,而且都不怕有人或兽发现他,说真的,要他乖乖的坐在个地方那么久,他宁可在水里游来游去。

可是珩都不会烦,他真的太强了

苻聿珩不理他,他没得到响应,也不太在意地又开始对着苻聿珩说话,内容不外是他以前见到人类成亲的情形,到最后,更离谱地改了口,不说:「珩,我们来成亲」,而是:「珩,你嫁给我吧」见苻聿珩不理他,他又改了说词:「珩,那你娶我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在起了月老公公会在我们的小指绑红线,这样我们就永不会把彼此搞丢了」

敢情湛浔在迟了几百年后终于历经「遽长期」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发情期」

「珩,你说好不好」湛浔几句不忘夹杂句。

「不好。」苻聿珩皱起眉头,不知湛浔「成亲」的念头是打哪里萌生的。

「为什么成亲不好么人类都会成亲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湛浔受到拒绝,有些激动地动着,但他动,手脚上的兽夹便会自动束紧,夹上的尖牙箝进湛浔的血肉,登时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

而缭绕于兽夹上的绿雾因血而加深了颜色,吸取了血气的绿雾,脱离了兽夹,往某个方向飘去,终至虚无。

「闭嘴。」苻聿珩只是命令。

湛浔听,不敢造次地闭了嘴,但多久,他又开始碎念了,只不过是小小声的念,即使再小声,苻聿珩也听得见,然而他择自动忽略,他向来是任湛浔的想象力自由发挥,等到他受不了才会制止,可也许是因他自知与湛浔相处的时日即使拖得再久,也拖不了多久,因此这回他格外有耐心地聆听湛浔的叨叨絮语。

到最后,苻聿珩真受不了了,于是他个弹指,对湛浔下了哑巴的禁制。

可怜湛浔只能咿咿唔唔个不停,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绿雾悄悄地飘进张红色的大床,床上有对相拥而眠的男女。

男人率先感应到绿雾的存在而睁开眼,骨节分明的修手指轻轻捻起那缕与血同化的绿雾,撷其至嘴边吞没后,意犹未尽地以舌轻舔唇,「有人被兽夹捕获了。」

男人眼角微扬,有两道图腾自左右的太阳岤延伸自脸颊,他笑,露出发达的虎牙。

「哪个笨人类」赤裸趴伏于男人身上的女子闻言扬眸,露出双流转着丝诡异的眼眸,她微微笑,转眸笑语间有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女子不若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图腾,只于右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她肤若凝脂,唇似樱瓣,眸微漾着红色星芒。

「不知道,味道不太像人类,不过血的味道特别好,似乎逮到了个好猎物。」男人有着女子同样魅人的姿态,两人赤着身子,身体交缠着,条鲜红色的丝被覆于两人贴合的下身,两人的头发也缠在起,分不清你我。

「那,是要在去看看还是」女子魅笑,姣好的唇瓣贴上男人的下唇,饥渴地细细啃咬。「会儿」

「妳说呢」男人口吮住女子小巧的唇,大手往女子的胸前袭去,女子因此发出阵阵呻吟。

「嗯我想去看看那个猎物嗯人家人家好久没吃到人类了」女子娇吟喘息着,扭动着身子,纤手爬上男人的颈项,伸出舌头探入男人的嘴,于男人口中舔到猎物的血。「嗯好血」

「妳真性急。」男子拉过丝被,转瞬间,两人已着装。

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是种奇异的颜色,似红似墨似紫又似蓝,看似平凡无奇的布料,隐隐可见织染的图腾。

女子柔弱无骨地依着男子,甜腻娇笑道:「谁让咱们是滛魔呢你瞧,多久没吸到精气了,我的手都有皱纹了呢」

「谁让这附近的人类全让咱们吃了呢」贪得无餍的下场便是许久无人类造访,人人视这山头为禁地。

「呵呵呵那些人类还不够我塞牙缝呢」女子最爱的,便是将人类的身撕得碎碎的,然后尽情地嘶咬,想着,她忍不住手痒了,她推推男人,「咱们走吧去看看上门的美味大餐。」

男人笑了,手不安份地侵犯女子,两人嘻笑着化做缕绿雾离去。

两人身影消失后,红色的大床立时不见,残于原地的,是座由人类骸骨堆成的小山。

正文 第九章 滛魔

原本闭目养神的苻聿珩警觉地睁了眼。

此处受到魔障的影响,因而即便是正值夏日也无丝热气,即使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晚,也四周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于苻聿珩无碍,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地下被兽夹囚住的湛浔正打着瞌睡。

他起身轻轻跃,足不着地地来到湛浔跟前,只见湛浔头点点的,完全没发觉有人到了身前,他不由无声地叹息。

「唔珩我们栽来玩」睡梦中的湛浔流着口水,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苻聿珩伸手摸了摸他散落于脸旁的头发,「我们手拉手成亲嘛暪暪」

呢喃着不知名的话语,湛浔微张着嘴,脸往苻聿珩的掌心蹭去,爱娇不已地露出个笑容,彷佛已然掌握永远。

苻聿珩发觉他望着湛浔的睡容痴了,嘴角竟然还微微上扬,好似十分享受湛浔的陪伴,他神情敛,盯着湛浔,手抚上他那因睡着而露出的残角。

不论何时时地,湛浔总是能安然吃睡,毫不受外力影响,如此的蠢笨与执着,总是做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逗弄他总令人心神愉悦,两人路打打闹闹也过了这些年,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嚷着不离开他的湛浔会害他至此

是打从他捡了湛浔开始,就注定走到今天的地步么或是造就此局的人是他自己

「湛浔。」苻聿珩轻喃着。

「呼吼珩我不要吃了」回应他的是湛浔的打呼声,兼杂着梦话。

苻聿珩笑了,湛浔肯定是梦到自己嫌他太瘦小而拼命塞他吃东西那时候了吧所谓修心先修身,他是以仙人的修练方子来训练湛浔的,湛浔是神族,体能各方面比诸仙人自然有先天的优势,无奈空有身无脑子的湛浔,不论教他什么都得学上个千百遍,还不定会,每每教得他上火

可是不能否认的,有了湛浔的日子,十分的开心。

脸不知为何似乎凉凉的,苻聿珩往脸上抹,发现颊上有水,于是抬头看了下夜空,湿气虽重,可并没有下雨。

他好会儿才明白脸上的湿意是来自何方,他冷笑声,抹去那无疑是示弱的表征,伸手摸了摸湛浔的头发。

「我该拿你怎么办」苻聿珩清楚若不送走湛浔,他身的修为会毁在湛浔手中,而他也决心如此做,可心头萦绕的这份难过又是为了什么

他深知自己不舍啊,舍不开养了这么久的湛浔,舍不开这总是黏着自己总爱哭闹的湛浔啊

可舍不下,他面临的便是生死关头,苻聿珩迟疑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何面对如此简单答案如此明显的抉择也会心生纠葛。

他不禁想着湛浔是否真值得他牺牲切来换是否值得他用所有的修行岁月来换取是否能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方子不,不可能,仙人谈情,死路条,他们不若神族能随心所欲,能逆天而行,即便反叛如苻聿珩惠麟流,也都受仙人的规范制约,遵循着定的规律。

身为仙人动情已是大忌,偏生对象却是只黑龙,更别说,天庭与黑龙族向来不合,这是打两方骨血里便带着的。即使苻聿珩对黑龙族没什么感觉,可以先前几次的照面经验来说,那绝称不上愉快,除了湛浔这他从小带到大,全身上下除了外貌外无丝似黑龙的黑龙之外,苻聿珩与大多数的仙人都般,对黑龙族无法有好感。

苻聿珩眼底掠过丝杀意,他手成爪,扼住湛浔的颈子,想着只要他用力,湛浔就会死去,不会有痛苦也不会有挣扎,就这么静静地死去,届时他就会解脱,不再受心底那份无名情感煎熬,更不必要放不放地带着湛浔四处跑,也不必对湛浔有所留恋

他手拉拔长大的小黑龙呵他们共处的岁月如今回想起来,漫长又短暂得不可思议,苻聿珩发觉他竟然心软了,他下不了手,但想到湛浔的存在只会危害自己,他不由得铁了心肠起来

湛浔似是因感受到颈上的压力而呻吟出声,苻聿珩加重手劲,想手折断湛浔的颈骨,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去,可见着湛浔皱眉痛苦的模样,他心头竟紧,原本杀意盛盛的心霎时了开条缝

他的手劲轻了,掐着湛浔颈子的手松,瞬时,他喉头甜,吐出口鲜血,身上的白光大为减弱,他捂着胸口,感觉全身贯穿过股前所未有的疼痛,他颤着手,取出怀中的瓶子,倒出颗仙丹食入,仙丹食入口中,霎时气血翻腾,反而呕出大量鲜血,原就微弱的白光已然熄灭。

走火入魔。这四个字闪过苻聿珩脑海。

他微喘着气,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原本浮于半空的身影有如千金重地沉跌于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念之差,竟让他变成这样。

湛浔醒了,他睁着金眸,想看清在面前的这个奇怪物体,他在夜里向来看不太到东西,他只能感受,眼睛至黑暗之处上成了无用之物,除非是身处于水中,他的视线于水中比在陆地还清晰。

「珩」但自气息来辨别,他肯定眼前的人是苻聿珩,他直觉地唤着苻聿珩的名字,唤出声的当口,他发觉自己能说话也能动了,苻聿珩对他的禁制已然解开。

「珩」湛浔伸出没被夹住的手想碰身边的苻聿珩,但被苻聿珩挥开。

「别碰我。」苻聿珩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他现在心底的杀意仍残留着,走了火入了魔,他的自制力急遽降低,他不知道自己会对湛浔做出什么事来。

「珩,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湛浔听出苻聿珩声里的虚弱,紧张的猛问。

苻聿珩咬紧牙关,好不容易稳住气息,他吃痛地合上眼,不理湛浔关心的询问,径自打坐盘息,无奈受伤已巨,他得花上段时日方能复原。

「珩,珩,你说句话啊呜呜怎么有血的味道」湛浔努力揉着眼睛,想看看揉揉能不能让眼睛看清楚,可惜他再怎么揉眼前还是片黑暗。

「别吵。」苻聿珩尝试稳住紊乱的内息,可体内仍似移山倒海,五脏六腑全移了位似地痛,他胸口窒,喉头腥,再次吐血。

要命,没人同他说走火入魔竟是如此难受不过苻聿珩深知自己的走火入魔不是因修练走了偏差,而是心念走偏了,才会伤得如此重。

他不由笑了,只觉这切全是自己种的因,现在自食恶果。

「珩。」湛浔这回再伸手终是抓着了苻聿珩,苻聿珩捂着胸口,微喘着气,已然没有气力挥开他。「珩,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流血了」

「我没事。」苻聿珩好想拳打昏湛浔,要他别再乱问了。

「可是怎么会有血味呢」湛浔嗅到十分浓烈的血味,不可能是错觉的。

「是你自己的血吧」苻聿珩忍不住轻咳,瞥瞥湛浔教兽夹夹着的手脚,他伤处流出的血比他吐出来的还多。

难为湛浔浑然无所觉。

「我的血」湛浔方才觉得有些昏沉,直想睡觉。「嗯珩,我头好晕哦」

「流那么多血当然晕。」苻聿珩反手握住湛浔抓着自己的手,感受那沁凉无丝褶裂的肌肤触感,那光滑的触感像丝缎般地顺着肌肤相碰渗入他的血液,让他心动,好不容易稳下的气息又开始乱了。「醒醒,别昏。」

「珩,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湛浔揉揉睡眼,勉力支着身子,想更加靠近苻聿珩。

然而苻聿珩只肯与他的手相握,不过没多久,苻聿珩终是因情动而乱心地前倾身体,靠在湛浔身上,他牙齿打着颤,身体发着抖,心却意外地安稳踏实了起来,可这样是不对的,苻聿珩很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心里那深种的情根在意识到的瞬间已然成长茁壮到苻聿珩来不及拔除的地步,那名为情的毒素已深深深深地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无幸免,苻聿珩试图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却已不复记忆,就像是颗不小心落地的种子,未曾特别照料注意,等到发觉后,才知道其已茁长至自己也不知道的程度了

苻聿珩克制不了想近湛浔的欲望,他抓着湛浔的手臂,遏力压抑那悸动不已的想望。

「珩」湛浔受宠若惊,向来不肯亲近自己的珩竟然会靠着他,他实在太高兴了,他忍不住想将珩抱个满怀,可惜他手被夹住,怎么也无法好好的抱珩,于是他只好手脚并用地想抱住苻聿珩,但苻聿珩在他脚想环住他腰时手拍掉他的手脚。「珩,你干嘛」

「我才想问你要干嘛。」苻聿珩轻咳几声,推开湛浔,捂着狂跳不已的胸口,警告自己不能再犯忌,此时的他可比初生的婴儿,毫无反击能力。

「人家想抱你啊」呜呜,好难得好难得的机会呢湛浔眨眨酸涩的金眸,握住苻聿珩的手,吸吸鼻子就想哭求苻聿珩再给他次机会,但他忽地背寒,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他讨厌的东西来了。「嗯珩。」

苻聿珩甩开湛浔的手,冷睨他眼,压抑身体里那翻江倒海的纷腾,不想同他有再深的肢体接触。

忽地,他听到铃当响的声音。

「有人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等他走火入魔才来,这些人未免也太会挑时间了吧

「珩,我觉得害怕。」湛浔金眸闪着无助的光芒,他牢牢抓住苻聿珩的袖子,觉得心头堆积起了层厚过层的不安。

苻聿珩嗅到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心下明了是布下陷阱的魔族人前来验收成果了。「魔族人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好的。」

来的千万不要是道行高深的魔,更别是滛魔或是魇魔,否则他与湛浔肯定会被啃得根骨头也不剩。

「哎呀呀这不是仙人么」转眼间,说曹操曹操到。

对男女腾空而落,踩在半空中像是空中有阶梯似地阶阶地走到他们面前。

「娘子,妳错看了,是只落入陷阱的神族与只半脚踏入魔道的仙人。」男子妖异的眼眸扫过苻聿珩与湛浔,诡谲笑,「好难得能见到黑龙与仙人走在块儿」

能说那话的人必定知晓仙人与黑龙族的恩怨,只是魔族向来自成格,不与仙人神族混在起,三者并无沟通桥梁,知晓此事的魔族人,不是修为年份高,便是属于魔族中除了食人外,也会食仙人的魔族。

而能食仙人的魔族,算来算去也只有滛魔与魇魔,这两种魔族人是仙人克星中的克星,他们非但食人,也吃仙人,藉以此增长自己的功力,他们才会寻思去找仙人的弱点,否则般见到仙人的魔族是能避便避,谁想见天敌呢

「珩」湛浔是真怕了,他吸了吸鼻子,推了推苻聿珩,「珩,我们走吧」

「别吵。」能走他早走了。

湛浔噤口,只敢吸着鼻子,努力躲在苻聿珩身后,不敢造次。

「来者何人,少装神弄鬼。」苻聿珩暗暗抡拳,深吸口气,强装冷静地说道。

「怪了,我们才要问你是什么人呢闯入我们的地盘,毫不愧疚,竟还喧宾夺主了起来。」女子妖魅笑,出口的话即使充满怪罪也另具风情。「呵,仙人把自己搞到走火入魔,我瞧也十分的有趣呵」

「珩,走火入魔是什么」湛浔见不得女子调笑苻聿珩,拉拉苻聿珩的袖子,小声的问。

「闭嘴。」苻聿珩瞪眼湛浔,他手掌翻,用尽最后点仙力,凝聚其为颗白色的光球,白色光球于掌心浮现,照亮四周。

这照亮,那对男女有些承受不住光似地微瞇起眼,而湛浔则清楚看见苻聿珩身上血迹斑斑,与他平素那干净飘逸的形象二致,不由得红了眼眶,想问苻聿珩发生什么事了,但见苻聿珩脸凝肃,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在下误闯,实在抱歉,但小儿的手脚皆被阁下的兽夹所制,望请阁下出手相助。」

「你们是父子」男子微微笑,怎么也不相信仙人与黑龙会成父子,他弹了下指。「本来仙人开了口,我们是该好好招待的,但是你半只脚已经入了魔道,我想你该知道,这样的仙人,我们魔族是不需要听的。」

「在下走火入魔,但非入魔道,这中间有所区别,你可别含血喷人。」若非苻聿珩无法控制仙力,他也不必让他们这样轻慢。

「哈哈哈」男子放声大笑,「仙人啊仙人,我可不怕你们,我堂堂滛魔,可是你们仙人最大的梦魇呢哈哈哈」

「但滛魔也不是无敌的,不是么」苻聿珩淡淡地说,魔最怕什么东西,他们心都明白。

「相公,他小看我们」女子个扬手,隔空就是个巴掌打在苻聿珩脸上。

苻聿珩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打,脸上浮现清楚的红痕,嘴角也泛起血丝。

「珩」湛浔急,冲着女子大吼:「妳做什么伤人啊妳这可恶的魔物」

说着说着,他就想冲上去同女子拼命,但苻聿珩拉住他:「湛浔,住手。」

「是。」湛浔这动,也让自己吃了苦,他觉得手脚快断了。

「会儿我让你引雷你便引。」苻聿珩暗声交代。

湛浔闻言愣,虽不明白,仍然使劲点头,且凝聚全身的力量,只待苻聿珩发令便砸下雷火。

「娘子,先别气,我倒想看看他能耍什么把戏,尤其是」男子眸微敛,个弹指即禁制了湛浔,「黑龙被夹住又被禁制的情况下」

湛浔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被禁制,这回他被下的禁制可不似苻聿珩下的,他觉得心里痒痒的,不是痒到不行的那种,而是觉得好像有人在他的心上轻轻吹轻轻吹,有点舒服,可是也很痒。

他不自在地扭动身躯,感觉股怪异的躁热自体内深处缓缓地缓缓地发了出来。

苻聿珩神色未变,只轻轻笑,将掌心的白球往湛浔心口送去,霎时,股沁凉无比的气息萦绕着湛浔,他舒适无比地叹了口气,方才的躁热已全然消失,但他全身的气力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竟全数消失,气力全失的他只能半倚在苻聿珩怀里,疲累的他只能合上眼,在苻聿珩低声的抚慰下入梦。

见湛浔入睡,他扬眼看男子,「你倒似是个有脑袋的滛魔。」

「多谢夸奖。」男子毫不客气的收下又是讽又是刺的话,他打量着苻聿珩,大为不解地扬眉,「你何需费尽最后丝仙力只为救他」

要知道苻聿珩仙力已罄,那颗白球是凝聚他最后点仙力所成,虽然苻聿珩已经没什么气力,但要是准头够的话,样能将白球扔向他们两人,让他们两人灰飞烟灭,可苻聿珩竟舍去这最后点脱逃的希望,浪费在那黑龙身上。

「我说过,他是小儿,为父的保护当儿子的是天经地义的事。」苻聿珩微扬手护住湛浔,「你要食我,行,但请你放过他。」

反正他现在无法保护湛浔,也走火入了魔,身修为毁去大半,不妨做做好事,救救湛浔。

苻聿珩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因心系湛浔才肯牺牲自己相救。

「我对神族没兴趣。」向再好吃了黏牙,也够令人厌恶的。

「相公,吃了神族不是能增强修为么」女子贪婪的目光落至苻聿珩怀里的湛浔,正要飘到湛浔跟前,却教男子给拉住。

「黑龙族性暴戾,不适合咱们吃,比较合魇魔的口味。仙人跟人类比较好吃。」

「原来如此。」女子可惜了,她依依不舍的目光在湛浔身上溜转着,显然她觉得湛浔比较好吃。

「仙人,我答应你。」男子语结,夹着湛浔的兽夹瞬时解开,而苻聿珩也被他腾空抓,抓至身边,他以看着美食的目光打量苻聿珩,「这么干净的仙人很少见,想来肉也很美味」

说着男子露出垂涎的脸色,伸舌往苻聿珩的脸舔了下,眸微露兴味。

「相公,肉怎么样」

男子未答,打量着苻聿珩,似乎理解了什么,他冲着苻聿珩露出笑容,苻聿珩见了背脊发寒。

「你想做什么」苻聿珩只求快死,但男子显然另有打算。

「仙人动情,哈哈哈仙人竟会动情哈哈哈难为你不过半只脚入魔,你早该堕入魔道了哈哈哈」笑着,说着,男子突然吻住苻聿珩,苻聿珩大惊,狠狠往男子胯下踹,将他踹离的同时,也被男子咬伤。

「呸」苻聿珩忙吐了好几口口水,想把男子的气息吐掉。

「相公,男人有什么好亲的,你做什么亲他啊」女子可不依了,搂着男子的手臂直撒娇。

旁还在吐的苻聿珩,忽地双膝软,全身发起寒颤来,他睁大眼,干呕了起来,呕不出东西,便开始呕血,他抖着手,指着男子,「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

男子亲他,他便觉有个东西借口钻了他体内,想呕出来,奈何这小东西钻得深,眨眼已融入他的骨血,无所不在了。

苻聿珩只觉全身麻痹,又有股奇异的热度自体内深处急遽高窜,后脑像被狠敲了记般地晕沉沉地,大颗大颗的冷汗自额角冒出,不会儿他全身上下都冒出冷汗,不住地发着抖。

这是什么苻聿珩觉得死都现在难过。

「情咒」女子双眸亮,笑颤如花,「你在他身上下情咒这还不弄死他呵呵呵」

苻聿珩听,只觉天地皆弃他而去了。

若仙人动情犯忌,那么滛魔下的情咒就是致仙人于死地的毒,滛魔之所以不怕仙人食仙人,是因为他们拥有催情动欲的能力,而情咒便是滛魔的武器之。

中了情咒的仙人,下场不是被吃就是自爆了。

当然仙人也不会完全没有防备能力,只是倒霉若苻聿珩,偏生是在走火入魔又早已情动之下中了情咒,所受的磨难自然比正常的仙人多上百倍。

他连自爆的气力也没有。

「娘子,会儿,有好戏看了。」男子拎起苻聿珩,吩咐女子带着湛浔。

「你说过要放他的」苻聿珩咬着牙,忍过波的奇异麻颤,抖着声说。

「魔物可没仙人跟神族那种遵守契约的好精神。」男子哈哈大笑,在苻聿珩背上摸了记,苻聿珩如遭雷殛般,不可遏抑地发出声呻吟,但他没时间讶异,只能让男子同女子带着他们离开。

留在原地的,只有缭绕不去的笑声。

「嗯」湛浔打了个哈欠,睁开金眸,映入眼底的是片红,不禁怪奇地偏着头打量,好会儿才发现那是床帐,「咦」

他同苻聿珩除了在水神殿那段日子是睡在床上之外,其余日子都是餐风露宿,鲜少入世,现在他醒来张眼就见床帐,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珩」湛浔想起身,发现自己双手被种质材特异的红丝线缚着,丝线另端绑在床柱,他使劲扯了扯,竟然扯不断,他反手抓住丝线,勉力起身,环视周遭尽是片陌生的景象。

这床坐落于竹林间,床是红的竹是绿的,身边还有奇异的白色烟岚飘着,配起来诡异无比,他没看到珩,也没看见昏睡前见着的那对男女,这里似乎只有他个人,可是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窥探着。

「珩」湛浔又唤了声,但没人回他。

他又扯了扯丝线,奈何他扯到床都快散了丝线还是断。

「珩」湛浔心慌,大吼出声,可响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那声「珩」就这样声声迭迭地递了出去,终至虚无。「珩」

「小弟弟醒啦」耳边突传句轻声悄语,惊得湛浔下意识便出拳,那声音娇笑着,「小弟弟脾气不太好哦呵呵」

湛浔这才发现说话的是先前在竹林里看见的那个女子。

「是妳。」湛浔瞪着金眸,想装出凶恶的模样,无奈那张俊美艳丽的面皮怎么装也不像。「珩呢」

「他不就在那儿么」女子纤长的手指指,湛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苻聿珩盘坐于不远处的地上,浑身像捉到湖里洗过遍般的湿透了,他脸色惨白,双眼闭合,斗大的汗珠不停地自额角冒出,微微喘着气就像无法呼吸过来样。

更要紧的是苻聿珩身上的白光完全消失,他看起来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样。

「珩」湛浔见状大叫,他看得出苻聿珩不知被什么东西折磨着,不由得心颤,使力扯着丝线想到苻聿珩身边去。「珩妳对珩做了什么」

「没什么。」女子可不怕那看起来像要将她吃下肚的湛浔,笑笑地飘到苻聿珩身边,柔若无骨的身子依着苻聿珩,而向来人不亲,甚至疏离的苻聿珩竟然没推开她。「他正在逞强呢没看过这么可爱的仙人,就算走火入魔中了情咒也想保持丝情醒,啊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螟蛉戏水1 倒序 正序

《螟蛉戏水1》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