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膏肓》 第 12 部分阅读

彻血液痛彻全身每根有感觉的神经的悲嚎。

撼天动地。

接下来的日子,那明伦平静了许多,他不再排斥治疗,他的精神和食欲在逐渐恢复。

苏北始终陪伴他左右,她知道他需要她,而她也愿意陪伴他走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至于今后,她非常清楚,他们不可能走到起了,虽然冉小苒临终为他们连接了座桥,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谁都不会跨上那座桥步的,因为那座桥的桥身是那个女人用自己的生命搭建的,他们背负不起这份沉重,他们注定在桥的两边守望彼此世生。

第五部分 第十四章

半年以后。

市郊外的公墓。

这是片草坪覆盖着的斜坡,斜坡的三面被大片高大的白杨树圈围着,没有栅栏,看似是个开放的公墓,实际上有着非常到位的管理。

建这座公墓时,市位有远见的领导就定了调,定要建个花园似的墓地,让死去的人满意,让活着的人得到安慰。原先不规范的埋葬都被重新做了规划,原来种植的松树也都换成了白杨,领导说公园嘛就要让人赏心悦目,谁定的规矩墓地非得种松树松树是四季常青,但是给人的感觉太肃穆太压抑,人固有死嘛,不可能万古长青,要不大家都到这儿聚齐干吗别把那些活人搞的形式主义强加给死去的人,他们要是有灵魂的话,我想他们都愿意呆在个有花有草有水的地方,将心比心嘛。

没了松树的墓地真的没了那份沉重和压抑,如果不是那些墓碑标志着这里是块墓地,远远望去和许多城市的人造景点并无二致。

方正扁平的墓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种长不大的草本花卉,俗名叫死不了,开着小小的圆圆的紫色红色和黄色的花朵,将墓地划分出多条小径,导引着活着的人们凭吊死去的亲人。

早晨,朝阳迎着斜坡将金色的光芒撒在每块墓碑的名字上,无遗漏。

黄昏,夕阳的余辉透过树林穿过墓地,被墓碑切割成的道道金光好像纽带连接着那些长眠在这里的人们。

无风的时候,这里寂静,安详。微风的时候,高耸的白杨树摇动着树叶哗哗作响,安慰活着的人,告诉他们那个世界也并不总是沉寂肃杀的。

这座墓地成了市的道风景。

有些豁达的老人甚至把这儿当做了消遣,清净的场所。他们会在早晨提着鸟笼来这里溜早,或者黄昏在墓地入口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坐上会儿,看看落日,悟悟人生。

每到黄昏,都有个男人开车来到这里,来到那个刻着冉小苒的墓碑前静静地坐上会儿。

有时他会给她唱歌,有时他会和她说会儿话,直到太阳落山。

开始人们觉得奇怪,个中年男人是不该经常出入这里的,只有那些看破红尘看淡生死的老人才不会忌讳这里。

时间长了,人们知道了那个故事,便习以为常,如同看公墓里的株树棵草束花样自然。

那个男人是那明伦,他的骨髓移植成功,目前正在恢复期,药物的作用使他看上去脸有些浮肿,行动也有些迟缓。

他每天这个时候都来墓地陪妻子冉小苒坐会儿,从出院后,天也没间断,成了如同睡觉吃饭喝水样必须做的事情。

他的印刷厂已经关闭,设备转卖了他人,还了银行的贷款和苏北为他垫付的罚款。

他的表妹已经为他办好了移居新西兰的手续,让他们父女尽快团聚,他直没有同意。孩子是只小鸟,迟早有翅膀硬的天,迟早要飞离自己的。

但是,妻子再也不能跟着他飞了,生前他曾给过她那么多孤独寂寞的时光,现在他再也不会把她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了。

牟心出院了,神情再没了昔日的灵敏聪慧。她依然上班下班,但是整个人像被什么拿住了样,呆滞木讷反应迟缓。认识她的人都为她惋惜,有人说好端端的个人说毁就毁了,还有人说切都是命数。

吕建彰被枪毙了。

被枪毙的还有那家黑医院的几个罪大恶极的主犯,其他涉案人员也都被绳之以法,还有个别领导因渎职被摘了乌纱帽。

市下子平静了许多。

亓克在结案后不久,才去医院看自己的左肋,看不要紧,原来他的肋骨被踢断了两根,医生说他这期间幸亏没干体力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延误了治疗,手术时亓克比其他同样状况的病人多受了许多痛苦。

薛平知道赶来的时候,埋怨他没有及时告诉她伤情。

亓克还狡辩说,以前,我哪儿知道敢情人是泥做的

亓克出院后,纸调令将他招回了总社,听说还委任了个小头目。同事们都祝贺他。只有薛平不动声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外放的亓克早晚有天会成为没带紧箍咒的孙悟空,拿笔当金箍棒,不定哪天打到个道行高的神仙身上,弄得丢盔卸甲,无法收场。调回来是为他收收心性,没人知道,切都是她背后运作的结果。

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是块金子,放在身边总比放在远处安心。

亓克是在上个星期搬家收拾衣服时,从条裤子的口袋里抖落出那把钥匙的。

总社将他60平米的两居室调换成了处87平米的两室厅。他补足了差价,又找来了专业装修公司,按照自己的意愿装修了客厅卧室书房餐厅卫生间。

几乎每个角落都充满了个性化理念,温馨而不落俗套。

新房装修好了,他又特意搁置通风了个月,直到屋里的油漆和乳胶的味道散尽,才决定搬家的。

尽管所有的装修材料都买的是环保质材,他也不敢着急搬进去,听说早些年风靡京城的那个女健美操教练,就是因为室内装修有毒物质超标,得了白血病不治身亡的。

他可不想让自己整天活在恐惧中。

钥匙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勾起了亓克的记忆。

这是把盼盼牌防盗门的钥匙,是那个叫苏北的女人临走时给他的。

案情结束后,伤好离开市前,亓克曾去找过她,屋子里的切都是他在时的模样,显然那个女人走后没有回来过。自己当时曾经留了纸条,除了表示谢意外,让她回来和自己联系,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叫苏北的女人直没有打电话给他。

后来,亓克忙于工作加上调动交接手续,这件事情就忘记了。

为此,亓克特意在双休日专门回了趟市,尽管他真的不愿意再旧地重游,怕勾起他正在努力淡忘的那个叫冉小苒的女人和他们之间的往事。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得回去趟。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那个叫苏北的女人给予自己的不是滴水之恩而是救命之恩呢

依然是那座公寓,依然是那种盼盼牌防盗门。

亓克在敲了半天门没人理睬后,拿着那把钥匙对准了锁孔,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尖利刺耳的防盗铃声不仅吓了亓克跳,还把小区的保安招来了。

亓克说明了来历,又掏出记者证才让保安相信了自己。

保安说你找的那个女人半年前就搬家了,现在的主人姓牟,叫牟心,和她儿子住在这里,听说这女人这里不大正常保安指指自己的脑子,看不见她和别人往来,门也早就换了。

那么你知道苏北搬到哪里去了吗亓克问。

不知道。她原来是搞房地产的,听说好像不在这个城市了。保安回答。

我在哪里能找到她呢亓克不死心。

保安说人找人累死人,她要是不想让你找到她,你找也白找,人和人在起是要有缘分的。

亓克不相信那么个有鼻子有眼的大活人会在人间蒸发了。

他说什么也要找到她,无论她在何方,只要她活着,只要有苏北这么个人,他定要找到她,还她这把钥匙。

路过冉小苒的墓地,亓克没有下车。

他只是远远地将车停在路边,将车窗摇下,只胳膊支在车门上,动不动地眺望冉小苒墓地的方向,和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告别。

他不想去惊扰她,既然冉小苒允诺过他来生,他愿意在那个世界赴约。

他这生注定要在寻找中失去,在失去中寻找的。

驶出市的时候,亓克的眼睛还是湿润了。

苏北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市房地产业的第把交椅。

那块地皮让她的身价上了亿,阿拉伯那位富商来市考察,眼就看上了那块地皮,地价连着翻了几番,许多市做房地产的老手肠子都悔青了,个个老谋深算居然让个外地娘们抢了先手,苏北觉得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

新上任的市领导班子都以结交苏北为荣,他们希望鸡生蛋,蛋生鸡,让苏北在市赚的钱再投入到市,现在上面抓项目引进资金是各级领导的首要任务,谁都希望苏北的钱能为他们脸上添点彩儿。

可是,苏北突然消失了,她手下的公司夜之间都易主他人,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市样。

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只有市那些气派的高楼大厦打着她的烙印,追忆着让它们诞生的那个女人。

不久,听说家血库收到了张100万元的捐款支票,寄自市家建设银行。这是血库建立以来收到的第笔个人高额捐款,用于弥补血库无力承担的检测配型费用。

据说,每检测位捐献者的血液大概需要500元,100万足以为血库增加两千个库容。迄今为止,美国血库已经拥有460万人的配型,小小的台湾也有22万人的库容,而我们有12亿人口的中国血库库容还不到5万人。

血库来市调查核实此事,银行工作人员说,这是我们这里的个老客户,临走委托我们做的事情,我们答应为客户保密。

血库的人再三打听,只知道捐款的人是个女人。

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呢为市添了彩增了光却连姓名也不肯留下时间,这件事在市成为美谈。

有的说可能是有钱的华侨想为家乡做点贡献,还有的猜测说,没准是种了500万的彩票,花着心里不踏实做点善事,或者根本就是不义之财拿着烫手想了这么个名目。

那明伦心里清楚,只有种可能,因为那个叫苏北的女人凡事都讲究划上句号才离开的。

完稿于2002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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