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 第 2 部分阅读

来,两位节度使所率的精锐护卫们脸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当杨崇训贪婪地盯着陌刀阵打量的时候,折御勋则在盯着另侧的弓弩队,折御勋早从“随风”那里知道芦州正在秘密训练陌刀阵,对这个已不算是秘密的秘密,虽说个天才是他头回见识到陌刀阵的威势,他还是做得到泰然自若的。

他真正在乎的是芦州的弩。他早听说芦州正在秘密研制制造种新型弓弩,据说射程和杀伤力较之传统的弓弩有天壤之别,可惜这种武器太过秘密,由于它的机密之处在于设计使用了许多精巧的助力构件,射箭的基本要领与普通弓弩相似,个精擅骑射的士卒就算不曾接触过它,只要稍经训练,也能迅速上手,所以芦州所造的这种神弩直秘不示人,平常根本不交予士兵深练,所以他也不明其中底细。

今日他还是头回见到这种被芦州秘技自珍的神弩,他端坐马上,微眯双眼,抚着长须细细打量,见这神弩较之普通的大弓似乎还要小了些,般来说,要想射程远射速快,弓臂总要长些,而这种弓既宣称比普通的弓射程更远射速更甚,却又比寻常的弓更小,那显然是绮仗机关的精巧了力未见他们演示,其威力如何尚不知其详,这样目测也无法看出其精巧,他只得遗憾地打量起弓弩手的整体装备来。

每人都披半身皮甲,腰间佩刀,身前竖着柄齐胸高的大盾,人手只大盾,那弓弩手的防御力便大大增强了,培养个弓弩手并不容易,要他们随身携带巨盾,自然可以大大减少战场损耗,可是如此来,如何发挥弓弩手的战力

折御勋很快又发现,那盾移动起来十分轻便,估计是以坚韧的藤条类的东西制成,外裹铁皮,而且那盾可以放手立在地上,折御勋惊诧不已,向侧前方的盾手看了看,才注意到大舟后面有个支架,支架两角与盾底呈三角形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这来弓弩手们就可以专心侍弄弓弩,而不必照顾遮身的盾牌,同时又能起到极好的防御效果。

折御勋暗暗称奇,心道:“只增加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回去后我倒要令府州工匠好生效仿下

再往前去,左右就是轻骑兵和重甲骑兵方阵,轻骑兵自不消说了,看到右面雄骏高大的阿拉伯马,那武装到马腿的身披挂,还有端坐马上,全身甲胄,丈八长矛前举,如同铁甲怪兽般的遮面武士,杨崇训的眼都红了:“老子要是有这样支重甲骑兵,人挡杀人,佛招杀佛,那还用处处看人脸色行事”

折御勋更是眼馋不已:“想不到杨浩这么有钱,他奶奶的,想当初我还自以为慷慨地给了他不少兵甲武器,早知如此,我该反手敲他笔东西才对,这小子直哭穷,老子让他给骗了,不成,不成,将来我妹子若真嫁过来,说什么也得敲他笔厚厚的嫁妆,哥仗义,你也不能拿我这大舅哥当傻子耍啊。”

他想着,忍不住回头往侍卫队伍中看了眼,侍卫丛中,个眉清目秀,生着两撇八字胡的侍卫正是折子渝所扮,望着齐整威严的芦州军队阵容,折子渝眸中异采频闪,她本以为自己的“随风”已是无孔不入,放眼整个西北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瞒得过她的,想不到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间杨浩已经拥有了这么庞大的实力,这得需要多少财力物力,需要多久的训练准备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避世啊归隐啊,劝我不要与天意为敌啊,谁信啊这个骗子超级大骗子

折子渝头想头恨,恨得牙根痒痒,浑没注意自家兄长很猥琐地望着她,关二爷那双丹凤眼中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两枚“宋元通宝”的形状

见到拆杨两藩经过重骑兵方阵,山冈高处崔大郎和李听风不禁相视笑,脸上露出自矜之色。这支重甲骑兵,芦州早就开始着手培养练了,但是这种铁片式的盔甲,还有这高大雄骏的阿拉伯马,可是全赖他继嗣堂之助才得以装备,见到自己用巨大财力手武装起来的威武之师,两人自然与有荣焉。

再往前去便是长枪阵和短刀阵,长枪阵和短刀阵还分别玩了个举枪刀劈刺收势的动作,动作整齐划,千百人齐刷刷动作,如臂使指,真是漂亮极了,那种视觉效果绝对震撼。虽说这些花哨动作在战场上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军队讲究的就是训练精良,号令如,这些士兵能把这几个动作做得整齐划如同人,还怕他们在战场上做不到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吗

这手却是杨浩从后世的阅兵式中借鉴来的花样,果然引来阵情不自禁的喝彩声,武将们看门道,只是频频点头,两藩带来的文官们已是禁不住高声喝彩起来。

迎接两藩的所在并不在节度使府,而在府衙外的高阶上,那里搭了个高高的彩棚,两旁流水席依阶排列而下,十分壮观。

今日两藩联袂来访,意义非凡,这是种政治上的表白,杨浩也是有意借这个机会公开亮相,所以就接迎之处就设在明处。在芦州往来的商贾中,不可能没有朝廷的耳目,甚至夏州李光睿和银州庆王的耳目也大有人在,从今天起,他要以强者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招摇那是必须的。

“两位节帅,来来来,我再给称们介绍两位好朋友。”

杨浩拉着折御勋和杨崇训的手臂,在高台上站定,笑吟吟地道:“这位,叫小野可儿,是野利氏部落的少族长,本官荣升节度,重返芦州,党项诸部与我芦州素来友好,闯讯不胜之喜,特意委托小野少族长代表党项诸部前来相贺。”

小野可儿上前步,向折御勋和杨崇训叉手施礼,满面笑容地道:“小野可儿见过两位节帅,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折杨两家对西北诸部落自然了如指掌,党项八氏中最为凶悍的野离氏部落他们都是知道的,也听说过小野可儿的名声,听说眼前这位形容彪悍英武的年轻人就是小野可儿,两人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客气地向他还礼,双方寒喧番。

双方见礼已牛,杨浩又道:“这里还有位贵客,是吐蕃亚陇觉阿王后育,亚陇觉部落少头人赤邦松赤大人,赤邦松头人,这位是府州折大帅这位是麟州杨大帅,来来,你们见上见。”

折御勋和杨崇训听了暗吃惊:“杨浩连吐蕃人都搭上关系了”

吐蕃曾经是西北之王,从武则天唐玄宗时期他们就与大唐争战不休,这边和着亲,那边打着仗,到后来终于夺取安西四镇,灭吐谷浑,夺走河西和陇右,甚至度攻陷唐朝都城长安。可是这时大食帝国的势力开始东侵了,取代大唐势力延伸到葱岭的吐蕃首当其冲,与大食人连番恶战,这边战火未息,那边回讫帝国又趁势崛起,吐蕃两面作战,国力耗尽,终于轰然崩溃。

自最后任赞普达玛死后,吐蕃分崩离析,分裂成四个较大的政权,个是阿里王系;个是亚泽王系;个是拉萨王系;个是亚陇觉阿王系口这四系势力又宇裂成许许多多的小股势力,比如阿里王系分裂为孟域象雄布让三部分;拉萨王系分裂成冲波巴姜郊瓦拉波浪巴至巴业塘巴芦巴藏巴等等。

虽说吐蕃分裂无数,回讫和党项诸羌分侵其地,奴役其民,但是瘦死的骖驰比马大,他们之中强大的部落还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强大武力的,以府州和麟州而言,夏州如果入侵其地,他们会出兵对战,但是就算让他们两位节度使连起手来,他们也不敢主动向夏州轻启战端,而吐蕃部落却拥有这样的实力。

听说杨浩与吐蕃部落也有密切联系,折御勋和杨崇训不得不对这个小滑头刮目相看,对他的真正实力重新评估番了。

赤邦松年纪不大,与小野可儿相仿,只比小野可儿小几个月,不过他身材魁梧健壮,脸大胡子,看起来比杨浩岁数都要大些,模样看起来憨厚率直,并无方少主的老成诈,听杨浩介绍,他已快步迎上前来,双手高举,向两人弯腰施礼,笑容满面地道:“亚陇觉部落赤邦松见过府州,折帅麟州杨帅两位大人威名远播赤邦松,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这句客套话说完,杨崇训和折御勋差点没噎着,赤邦松的汉话说的倒是流利,只是他总要口气说完了才断下句,也不管断在什么地方,听得人愣愣的,他说的难过,折御勋和杨崇训听的自然更加难过。

杨浩打个哈哈,上前代为解说几句,邀几人入座,番开场白后,便端起杯来,踌躇满志地扬声说道:“诸位,本官重回芦州,受朝廷旨意,出任横山节度使,今日承蒙四方友好前来祝贺,杨某感激不尽,这碗酒,杨某先敬大家,请“

杨浩捧碗饮而尽,折御勋和杨崇训对视眼,也都微笑着举起酒碗,已在两旁酒席上依次就坐的各路属官们纷纷举杯起身,高声应和,声音栗动山谷,久久回荡不止。

放下酒碗,杨浩并不归座,他已捧起碗酒,高声说道:“为官任,自当造福方,靖方国土,保方平安。银州本我大宋治下之地,原受定难军管辖,如今却被契丹叛逆占据该城,定难军自顾不暇,无力收复国土,杨某身为横山节度,与银州近在咫尺,安敢坐视今杨某开衙建府,第件事就是要征诗银州,今日各位友好齐至,正好为杨某誓师做个见证,愿为大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光复银州驱逐契丹乱军,众位友好,请酒”

折御勋和杨崇训听喜动颜色,他们此来,本就有意说服杨浩暂缓对夏州用兵,先取银州之地,因为银州现在庆王手中,而庆王是契丹叛王,契丹绝不会坐视庆王在银州坐大,早晚必引军来攻。相比大宋,契丹人更加野蛮,他们旦打败庆王得了银州,这口到嘴的肥肉却不会再吐出去,旦银州成为契丹的桥头堡,那就是西北诸藩致的噩梦了。相比这头猛虎,夏州李光睿暂时反而对他们无害了,想不到英雄所见略同,杨浩已有如此打算。

芦州文武 轰然应喏,又带头将这碗酒喝了下去,杨浩归座,杨崇训捻须微笑道:“太尉英雄了得,固然让人钦佩,可是这契丹庆王自东而西,路杀来,兵威之盛,不容小觑啊,太尉先宣后战,当然是光明磊落,可是让他先行有了戒备,这起可就不好打了。”

杨浩狡黠地笑道:“收复失地,当然是先宣后战那才威风,不过杨某不是宋襄公,岂会在战场上与敌人讲仁义。呵呵,杨某虽是今日誓师,这大军么,却未必是今日出师呀。”

“哦”

关二爷丹凤眼眯,心道:“这小子明里光明磊落,可他玩阴的本事颇有老子当年的风范,当初他就曾偷袭过银州,李继迁父子窝里窝囊的就丧命在他手上,莫非他要故技重施,悄悄派人偷龚可他今日已然公开此事,还如何除非他已早早地派出了大军,可是看他谷中军容,难道他还有隐藏的强大实力”

折御勋越想越惊,忍不住试探道:“折某也是宋室臣子,收复失地,人人有责,太尉欲征银州,如需本帅相助的话,只须言,折某立举大军助阵。”

杨浩哈哈笑,十真半假地道:“多承折帅美意,不过欲谋银州,还不需劳动折帅兵马,杨某师从道家大圣纯阳真人,学就手剪草为马撒豆成兵的本事,这征讨银州的大军么,哈哈,已然有了。”

台下那个小胡子侍卫折子渝轻轻撇了撇嘴:“又在胡说八道地骗人了。”

杨崇训目光闪,哈哈笑道:“太尉说笑了,若真有剪草为马撒豆成兵的事,那天下帝王,都是道家高人了,哪还论得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逞英雄想必太尉早有绸缪,兵家大事,越机密越好,只要太尉没有莽撞行事就好,我们也就不过问了。呵呵,我与太尉都姓杨,五百年前本是家,今日拜会太尉,与太尉更有见如故之感,本帅有意与太尉结为生死兄弟,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杨浩惊喜地道:“杨某正有此意,节帅抬爱,杨某求之不得”

折御勋未料杨崇训忽有此意,不由有些暗恼,他们两人向同进同退,麟州向来唯府州马首是瞻,今日杨崇训却忽然自作主张,折御勋自然不快,可是眼见杨浩就要答应,折御勋无暇多想,连忙长笑声道:“杨老弟,折某也正有这个意思,想不到却被你抢在了头里,哈哈,杨太尉,本帅也有意与你义结金兰,咱们从此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如太尉意下如何”

赤邦松听了雀跃而起,嚷道:“不错不错这个提议甚好,算我个算我个小野少族长你也算个咱们,五人就此结拜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折子渝小胡子翘,冷哼声道:“男人之间勾心斗角实在无趣。”

杨浩大喜,当下令人取来香烛,五人就在台上焚香祷告上天,然后歃血为盟,义结金兰。论起齿序,折御勋年长杨崇训次之,杨浩居三,之后是小野可儿,年纪最幼的是赤邦松,五个人,代表着五方势力,就在无数人见证下结为了异姓兄弟。

杨浩事先也未料到会与他们结拜,此事对他自然有益无害,惊喜之下当即应允,五人结拜了兄弟,杨浩便嘱咐穆羽立刻去请几房妻妾出来见过叔伯口不时冬儿焰焰娃娃妙妙环佩叮当,风情万种地走了出来,依次拜见大伯二伯,又受小野可儿和赤邦松拜见。

赤邦松路叉手施礼下去:“小弟赤邦松拜见大嫂二嫂三嫂四嫂”

路礼施下来,赤邦松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咧嘴笑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四位哥哥好有福气四位嫂嫂,都比我们吐蕃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还要美丽的多赤邦松,还是头回下子见到这么多仙女儿般的人物。”

“呃”杨浩等人愣了愣,他们得把赤邦松的话从头到尾再捋遍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还没想明白,台下扮作小胡子校尉的折子渝“吃”地声笑,赶紧以掌背掩住了嘴巴。她的动作女人气十足,幸好台上的人听了赤邦松的话都在发晕,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杨浩仔细想了想赤邦松的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时脸都黑了,小野可儿也明白过来,赶紧把赤邦松拉到边,苦笑道:“老五,冒冒失失的胡说甚么,这大嫂二嫂三嫂四嫂,咳咳,都是三哥个人的夫人。”

赤邦松莫名其妙地眨着眼,小野可儿又低声解释番,赤邦松这才恍然大悟,不禁红着脸上前道歉,结结巴巴地道:“四位嫂娩莫要见怪赤邦松不晓中原礼仪以致生出误会嘛愧惭愧。

折御勋哈哈大笑道:“老五啊,你大哥家里可有八个夫人,按你这说法,大哥还得再结拜三位兄弟才能凑足了数呢。”

折御勋这取笑,赤邦红两酡高原红的大脸更是红得发紫,连连作揖道歉不止,冬儿等人却喜他憨厚朴真,把他拉起来好生安慰番,又叙问些家世身份,在阶下无数官员们面前,四个小丫头却都很注意自己的仪态举止,仪态雍容,举止得体,颇具大家风范,阶下许多人包括芦州官吏还是头次见全了杨浩的四位夫人,不免评头论足,赞赏不已。

折子渝见了心里不是味道,小嘴轻轻撇,酸溜溜地道:“女人之间勾心斗角更是无趣。”

折子渝话音刚落,竹韵嘴里叼着半截狗尾巴草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没精打采地道:“男女之间勾心斗角,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可啊你要是碰上个心想要出家的榆木坨挞,那真是想要勾心斗角都没得可能”

步步生莲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10章 盛宴

西北民风粗犷,杨浩要融入这个环境,做为个统兵大帅,也不能总摆出副儒雅模样来,尤其是在酒桌上,那样文质彬彬是很扫兴的事,所以请了几位夫人回内宅后,酒席流水般送上,杨浩便放开胸怀,与几兄弟谈笑风生,殷勤劝酒,气氛在主客双方推动下益加热烈。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八名壮汉抬了头硕大的烤全牛来到台上,整头牛烤得红通通的香气四溢,杨浩举手笑道:“大哥,我五兄弟以大哥为长,这道重头菜,就请大哥执牛耳,下这第刀。”

折御勋倒是真有心下这第刀,但他跃跃欲试番,想到杨浩迄今似乎仍未完全展示出来的强大实力,终于放弃,抛须笑道:“今日之宴,老三是地主,客随主便,还是你来吧。”

“长幼有序,还是该大哥动手口

二人番谦让,明里只是客气礼貌,实则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在试探对方在今后合作中的态度,决定今后新三藩铁三角的同盟关系中以谁为主导,这个意向不但台下的文武官员们看得清楚,就连赤邦松也明白在这样的隆重场合谁下第刀绝不只是吃口牛肉那么简单,所以只是鼓着眼睛旁看着,并不插嘴。

二人谦让良久,杨崇训哈哈笑道:“这头牛烤得肉香四溢,我老杨早已馋涎欲滴了,你们这般歉让不休的,旁人可都无法下嘴了,岂不叫人急死不管谁来平这头刀,只要这头肥牛入了咱们的肚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依我之见,老三是芦州地主,还是你还下这头刀吧。”

杨浩推脱不过,只好笑吟吟地说道:石,如此,承让了,那我就来下这第刀。”说着自腰间拔出专门割肉用的小刀走上前去。

范思棋在侧席看了微微皱了皱眉,担忧地道:“折杨两帅如此恭维,未必全是善意。

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节帅何必抢这份风光”

林羽宇含笑道:“范老弟担忧过甚了,折杨两卑久为西北藩,根基深厚,威名远播,我家节帅今日虽大显兵威,论声势地位终究不能与他们相比,如果能成为三藩领袖,固然要承担无尽凶险,却也能迅速闯下节帅的威名,在西北这个地方,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四方英雄才会望风景从,节帅此举,未必吃亏。”

范思棋自知以自己的见识本领,料理内政打点经济还算行家里手,至于这些方面远不如林羽羽这老家伙活泛,所以便不再言语。

杨浩亲手割下牛耳,呈盘端送到折御勋面前,又捡肥嫩的后臀肉亲手为老二老四老五割取了块,然后就由旁人来分割整牛,那厨子解牛只使手中柄薄薄的小刀,不劈不砍,运刀如飞,下边有丫环使盘接着,块块肥腴鲜嫩色泽鲜红香气扑鼻的烤牛肉便纷落盘中,再分送到桌桌酒席上。

待分罢了烤全牛,折御勋杨崇训杨浩这五位刚刚结拜的兄弟起举杯沿石阶而下,逐席向三方僚属官员敬酒。轮酒敬罢,杨浩酒力最浅,已是满脸红潮,醉眼朦胧了。

回到席上稍坐片刻,杨浩便站起身来,向众兄弟告声罪,自去后边方便口赤邦松嗜酒如酒,根本不须人劝,杯来酒干,如同饮牛般,这时也觉腹涨不已,忙嚷道:“三哥等等赤邦松也去。”

赤邦松跳起来陪着杨浩同离去,小野可儿眼珠转,笑道:“大哥二哥,小弟不胜酒力,也去方便下,去去就回。”说着跳起身来也追着去了。

见周围已无旁人,杨崇训向折御勋微微侧身,低声说道:“世隆兄,今日杨浩所展示的武力,令人大吃惊啊。不过芦州初建不过两年,根基尚浅,你以为他与夏州可有分庭抗礼的力量”

折御勋抚须道:“仲闻呐,夏州之强忤,你我合力与之抗衡多年,应该算走了如指掌了,就算吐蕃回讫与之征战不休,似乎不胜不负,但是你我若于此时参战,倾我全部兵力,顶多仍是个不胜不负的局面,为何只因如今夏州与吐蕃回绕之战,不但党项八氏中有七氏部落袖手旁观,就连拓拔氏贵族,也有许多不曾为夏州出力,夏州武力之强悍可想而知口如今之西北,实乃党项之天下,这点你我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改变不了这种事实。别看他们内部常起争战,如果我们出兵,有灭夏州之险,党项诸部必然攘助于夏州,然而杨浩却不同了

他抿了。酒,淡笑道:“两年又如何当年张义潮以介布衣扯旗造反,鸟飞腾,百鸟影从,仅年功夫就风卷残云般占领了瓜沙十州,成为西北王,无他,时运相济而已,如今两甲子过去了,这西北时过已然着落在杨浩身上,有希望与夏州较长短的,唯有杨浩,此乃天命所归。”

杨崇训目光闪,机警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出手,党项诸部会攘助夏州,而杨浩出手就没有这个顾忌”

折御勋哈哈笑道:“来来,喝酒,喝酒。”

杨崇训不悦地道:“世隆兄,你我兄弟相交多年,向来同进同进祸福与共,有什么事你还要瞒着我不成”

折御勋也着眼看他,嘿嘿笑道:“仲闻这话从何说起,喔你这说我倒想起来了,咱们来的时候,可没说要跟杨浩结拜啊,仲闻与我向来同进同退祸福与共,怎么却突兀生此念头,闹了为兄个措手不及”

杨崇训老脸红,讪讪地道:“这个实是临时起意,未及与世隆兄商议,其实我的意思本就是我三人结拜,并不曾想把你世隆兄排除在外呀。”

折御勋哈哈笑道:“如此说来,那是老折误会了你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杯酒下肚,折御勋押了押胡子,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唉,仲闻,你那幼家已经嫁了吧”

“啊”

杨崇训茫然抬头:“嫁了啊,前年秋天成的亲,你不是还随了份厚礼么,怎么今日忽又问起”

折御勋眉开眼笑:“嫁了好,嫁了好,对了,你那女儿今年几岁”

杨崇训更是莫名其妙:“小女今年方只七岁,怎么你不是想与我辈亲家吧你家老三今年有十七了吧年纪大了些,老四好象与小女同岁,倒还般呢,

折勋御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地道:“才只七岁那就不用担心了,还早得很,来来来,喝酒喝酒。”

杨崇训莫名其妙地举起碗来,又灌了大碗糊涂酒,于是更糊涂了。

折御勋却是洋洋得意,碗酒喝罢,下意识地向阶下望去,却见小妹原本站立的地方已是空空如野,不由怔:“这么会儿境夫,子渝去了哪里”

杨浩正解着手,赤邦松在旁鬼头鬼脑地看他,杨浩扭头,奇道:“老五,你做什么”

赤邦松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杨浩笑道:“为兄不胜酒力,老五却是海量,会儿你陪老大老二他们多喝几杯,替三哥劝劝酒口

“使得使得。”

赤邦松忙不迭答应着,杨浩向门口努嘴道:“那个木桶里的水可以净手,你先去吧。”

“好好好。”

赤邦松连忙跑到茅房门口,掀开木桶盖儿,净了净手,便扎撒着双手跑了出去,刚绕过丛丁香花,就见小野可儿急急跑来,赤邦松迎上前去把抓住了他,兴奋地叫道:“老四老三老二老大了。”

“啥”

小野可儿根本没弊懂他在说什么,忽见他湿淋淋双手,小野可儿登时怪叫着跳了起来:“哇你小子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都洒手上了”

赤邦松憨笑道:“这是水,不是尿,刚刚净了手。”

小野可儿这才放心,挥手道:“那你去前边陪陪老大老二,我去方便下。”

小野可儿说罢就往茅房那边走去,赤邦松挠了挠头,都囔着走到月亮门口,四下看看没人,他往自己裆下看了看,又是惭愧又是羡慕地道:“跟老三比我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明明比他身体强壮这里可远不及他那般壮硕,师傅说人不可貌相当真是至理明言哇。”

赤邦松话音刚落,竹韵姑娘就跟只鬼似的冒了出来,笑吟吟地问道:“什么东西那般壮硕“

赤邦松吓了跳,怪叫声道:“鬼呀口

竹韵姑娘恼了,抬腿照他屁股上就是脚:“鬼你个头啊,杨太尉可在里边”

赤邦松吓得脸都白了,仔细看看,眼前这位姑娘眉目如画,身姿袅袅,果然不像只恶鬼,再说这光天化日的,这才惊魂稍定地道:“是是呀,老老三在里面。”

赤邦松话音刚落,竹韵姑娘嗖地下又不见了,赤邦松呆了呆,忽地蹦三尺,大叫道:“真的有鬼啊”说着迈开大步飞也似地逃了。

小野可儿绕过丁香树丛正碰上杨浩甩着手从里边出来,小野可儿个箭步迎上去,匆匆叫道:“少主”

杨浩见是他,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四,你我既然结拜,就是异姓兄弟,叫我少主,不如叫我三哥听着亲切,以后不管人前人后,你我只以兄弟相称便是口

小野可儿看,自己肩头又是个湿淋淋的大手印子,这趟过来自己的袍子成了他们的擦手毛巾了,着实有些吃亏,可他这时也无暇顾及,只是追问道:“三哥,这番又要打银州了缸”

杨浩颌首道:“不错,事有轻重缓急,夏州现在腾不出手来对付我,我也不忙着去对付他。庆王之子耶律文是死在我的手上,就算我不去寻庆王晦气,只要知道我回了芦州,他也定会来对付我,如果我先与夏州战,恐怕反被庆王抄了老家。况且,狡兔尚有三窟,欲与夏州争战,这根基之地怎能只有座芦州银州城池险峻,易守难攻,如果能被我得到,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当务之急,必得先取银州。”

小野可儿摩拳擦掌地道:“既然如此,这番少主三哥定得让小野可儿去打头阵。”

杨浩凝注着他笑道:“怎么,你现在心甘情愿奉我号令了么”

小野可儿脸儿红,却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不是现在,当初三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连拔银州七座大寨,袭杀李继迁父子,搅起夏州与吐蕃回讫大战时,小野可儿对三哥就心服口服了,你才是有勇有谋能屈能伸的大英雄卜野可儿就像谋沫儿说的,只是有勇无谋的介匹夫罢了,能为马前卒,难当将帅之才。”

杨浩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什么东西都是练出来,今日的马前卒,安知来日不是方统帅”

小野可儿喜道:“这么说,三哥是同意了”

杨浩点了点头:“你放心,仗有得你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芦州按兵不动,先让它银州草木皆兵番再说。对了你与谋沫儿还未成亲么”

小野可儿听说有仗可打,心中大悦,搓着手笑道:“已经成亲了,她还给我生了个女儿。”

杨浩喜道:“哈哈,你小子动作倒快,恭喜,恭喜。”

小野可儿腼腆地笑道:“嘿嘿,生了个丫头片子,有甚么好恭喜的,等她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再请三哥来喝喜酒。”

杨浩呵呵笑道:“言为定领兵挂帅的事,你不要急,暂且不动声色,这回打银州,党项七氏的人马我是要动用的,银州城打下来,咱们就亮明棋号,跟夏州明刀明枪地干啦。”

小野可儿兴奋的满面通红,只是连连点头,杨浩笑道:“这下你安心了吧好啦,我先回前面去。

杨浩绕过丁香树丛,忽地左侧林中啪地响,杨浩警觉地向声响处看去,恰见块村皮掉落到地上,杨浩信步走去,甫入林中,身青衣的竹韵姑娘就像片落叶儿似的从村上飘了下来

步步生莲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11章 随风潜入夜

竹韵飘身落地,抱拳道“太尉。”

杨浩淡笑道:“有何所见所闻”

竹韵道:“府州所属的官员直安安静静地喝酒,倒还规矩,只是太尉执牛耳,隐然有;藩之首的意思,府州官员大多面有不豫不忿之色。私下里也少不了发些牢马蚤,不过看起来折御勋驭下甚严,他们虽有微辞,却也无人敢闹事。”

杨浩领首道:“意料中事,最难收服的不是城池与土地,而是人心。慢慢来,不着急。麟州呢”

竹韵道:“你那本家兄弟的属僚官员们可不及府州所属地道,台上杨崇记和你亲亲热热二哥三哥地叫着。他们在下面却绞尽脑汁不断地盘你的底儿,太尉今日亮出来的武器装备,他们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大食骏马和那种眼睛上只留道缝的全身甲,麟州官员们旁敲侧击多方打听它们的来路,看那样子恨不得蒙上脸去劫个士兵,带回去套好好研究番。”

杨浩又是微微笑,折家有无孔不入的秘探组织“随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强大的侦伺能力在西北十分有名,府州官员们对“随风”很有信心,自然无需在酒宴上向芦州所属探问什么,而麟州不同。麟州直唯府州马首是瞻,府州进则进,府州退则退,就连情报消息也与府州共享,自己就算也有情报机构,基本上也是扮演着“随风”分支的角色,如今麟州官员有这样的表现这是好事,说明自己股刚刚立州两年的势力不但有实力与府州分庭抗礼,而且隐然还要凌居其上的事,真正地刺激到了麟州官员,他们也不甘心继续这样依附于他人羽翼之下。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给他没有限制的权力,既要充分地利用它,又要确保它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最好的办法不是压制,而是扶持另股势力来约束它,帝王心术,制衡之道,古今皆然。既然麟州有这个,心思那就好办了,以前他与府州关系密切,与麟州的关系都是通过府州来进行的,不妨伺机向麟州提供些先进武器,在两州之间建立直接联系。

杨浩自然不会把这种心思向竹韵说明,他哈哈笑道:“由得他们去打听,他们越弄不明白,心中便越生畏惧。如今我芦州尚未彰显强大的武力,这种表面光鲜么,震慑力还是有限的,总要他们感觉莫测高深。那才镇得住他们,否则我刚刚崛起的芦州安能让这些骄兵悍将低头还有么”

竹韵笑道:“还有件事,着实有些奇怪。在彩台下面的府州侍卫中,有个小胡子校尉是个西贝货,折御勋造访太尉,还带了个女人来,扮做男子,鬼鬼祟祟的,你说奇不奇怪”

杨浩怔:“西贝货女人”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嘴角悄然露出丝玩味的笑意。

竹韵道:“这个。女子的易容手法在我看来十分拙劣,不过混在军士中,倒也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易容术,谁会逐个打量那些士卒,若不是她说了几句话,恰被我听到声音,我也不会去注意她,被我看破身份之后,她已躲避开了,我正使人盯着她,对此人要不要严密监视切行踪”

杨浩笑道:“不必不必。叫你的人不必理会她,除非她探到了后让。秘窟的蒋息,想去那里探究竟才可以阻止她,其他地方么,她想去哪儿就由她去哪儿,任其出入,概不耻拦。”

竹韵眸中异采闪,细细的眉儿微微挑,微笑道:“任何地方,,都可以么”

杨浩道:“不错,任何地方。哪怕是本官的寝室,她要做贼,那也任她登堂入室。不得阻拦。”

竹韵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杨浩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竹韵身形闪,已翩然消失在灌木丛中,她的声音此时才从远处幽幽传来:“不过是痴情女子负心郎的故事罢了,还能有什么呢”

“什么”两字袅袅地传到杨浩耳中时,从她声音判断,身形已掠出十余丈外,身法端地快速。

杨浩嘴角却溢出丝诡异的笑意:“雕虫小技”

杨浩猛旋身,五指莫张,屈如鹰爪,猛地扣向身后棵合抱粗的大树。

“啊”

那大树猛地发出声尖叫,树影动,斑澜的树皮出现人形,似有双臂向前撑拒,尖叫道:“不许抓”

杨浩陡地缩手,腰杆儿拧。单足旋踢过去。

那大树又是声惊叫:“不许踢”

与此同时,树干动了下,似乎产生了个虚影,虚影脱离了树干。急急向前逃去。

可杨浩这脚快逾追风,那影子闪得虽快,还是被杨浩踢中了。

只听那虚影“哎哟”声娇呼,向前飘出两丈多远,攸地立定,双臂扬,现出身青衣的婀娜身姿,正是刚刚离去的竹韵姑娘,她正迅速收起原本披在身上的块褐黄斑澜的布料。

竹韵捂着屁股,又羞又气地大发娇嗔道:“太尉既然发现了我的行迹,指出来便走了,何必戏弄与我”

杨浩似笑非笑地道:“很抱歉。我还没有练成奔星迅电之眼,只知你大概藏身之处,哪里分得清上下左右不过我劝你不要再试我了,你的遁术是瞒不过我耳目的,今番几知是你,才只踢脚,要是剑挥去,姑娘香消玉殒卜洲刚可不冤枉”

杨浩绵里藏针,竹韵听出他的警告,俏脸不由微微变色,但是听他说及“奔星迅电之眼”双眸又不由亮,脱口道:“天眼通太尉大人习练的这门道家功法中有修习天眼通的法门”

杨浩微笑道:“不错,你还想试试吗”

竹韵连忙摆手道:“不试了不试了,我以后不再暗中跟踪你就是了。

她嘟囔道:“也不知有多少见不的人的事要做,这般怕人看见。”

她犹豫了下,期期艾艾地道:“竹韵答应大人,为大人练飞羽秘探,教授他们五行秘法,可不曾向大人讨过丝好处,太尉大人。你说是吧”

杨浩眨眨眼道:“怎么没有好处旦本官梳西北,这数不尽联牛羊马匹,运进来的茶叶布匹铁器。打通西域商道后与天些波斯大食乃至更西方国家的生意往来,那是何等庞大的财富”

竹韵皱了皱鼻子,嗔道:“可是本姑娘却不曾沾得半点好处。”

杨浩笑道:“似乎”有些道理。那你想跟本太尉讨些什么好处”

竹韵的眼神热切起来,陪着讨好的笑脸道:“太尉大人”可肯将这天眼通的秘术传授于我缸”

见杨浩露出古怪神色,竹韵赶紧又接了句:“年韵身所学乃是家传,并不曾拜过师傅,如果太尉恪于师门规矩。不便外传的话,那”竹韵便拜在你门下也是可以的。”

她说到这儿,把酥胸据。骄傲地道:“带艺拜师看中,像我这么有成就的徒儿可不多见,太尉开宗立派。这开山大弟子进门儿就是个,武艺高强的人物,还不给你脸上增光”

杨浩苦笑两声,摇头道:“可惜”我这功法,你学不得。”

竹韵不忿地道:“我怎么就学不得若论学武的天份,恐怕我比太尉还要高明几份,太尉这是藉词推脱么”

杨浩作仰天长叹状,说道:“说起我这身功夫,我便很是苦恼,将来有了女儿,固然不能教他,若是有了儿子。我这当老子的也不知该如何启齿,唉实在烦恼

竹韵奇道:“学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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