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地又嘱咐道:“嗯,亏得你提醒,要不然人家的钢刀架到我脖子上,我还在睡大头觉呢。天轮,你也得小心,继谈,你有军职在身,手中还有定的兵马可以调动,这些时日更得打起精神来,咱们的身家性命,可都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李继谈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小弟明白。
李天轮道:“仅凭咱们,恐怕自保都难,继谈,大王那里,你还
得去说说,大王多几分警觉总是好的。
李继谈深深地吸了口气,答应道:“我会的。
拓拔苍木喘了口粗气道:“嗯,我儿昊风是有军职
在才的人,这事儿,我也会跟他说说,让他也去大王那边吹吹风。李继筠引来群吐蕃人,阿古丽那个娘们领着帮子回纥人也在闹事,他娘的,怎么就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杨浩怒气冲冲地道:“嗯,飞羽随风业已报了消息上来,本王正派人监视着他们呢,哼我倒要看看这些鼠辈有多大的胆量,搅得起多大的风浪
李继谈道:“这个也只是臣的担心,或许他们并没有这
只是想趁大王之危拿捏番自重身份罢了,还请大王慎重其
个意思,只是事。毕竟他们都是我拓拔族,如果贸启杀机,对大王的令誉”
杨浩展颜笑,嘉许道:“李卿忠心可嘉,这个么,本王省得,断不会做出不教而诛的事来。
既如此,臣告退了。
“嗯。
李继谈施礼退下,目注他远去之后,杨浩对丁承宗道:“说起来真是奇怪,好象这天底下充满了阴谋诡计篡位夺权,在宋国时,我遇上了骨肉相残,争的只是那把九五至尊的宝座。在辽国,也撞上桩,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做个乱臣贼子,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丁承宗淡淡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其实何止皇位天下,就是百姓人家,每日又有多少桩这样的事在上演呢,远的不说,就说咱
丁承宗脸颊抽搐了下,没有再说下去,时间两兄弟都静默下来。过了许久,杨浩才猛地扩双臂,振奋道:“不招人妒是庸才,不想做庸才,就得大权在握,若想大权在握,岂能不招人嫉不管是谁想要在我背后狠狠捅上刀,那就来吧,我接招
丁承宗也笑了:“是我兄弟络,接招
杨浩重重点头,握住他的手道:“不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咱们都打他个原形毕现
箭镝流星,人如镰刀下的牧草般齐刷刷倒下,刀剑挥舞,映日生寒,鲜血就在这刀剑中四溅。头颅滚地,断肢飞舞,呐喊声咆哮声,马嘶犬吠牛哞骆驼吼羊群慌不择路四处逃奔,杀戮把整个鸣沙城下都染成了红色。
张浦面无表情地站在处沙丘上,观望着前方这场大战,四下站务七八名手执大盾的侍卫,笔直地立在那儿。雁瓴阵的主阵在苏尔曼的大军潮水般不断抨击下已经松动,就在这时,敌军又像两把尖刀,从两翼急抄过来,马蹄践踏,箭矢飞洒,俟短兵交接,立时血肉横飞。
敌骑借着短程冲刺的猛劲儿,就像两柄尖刀,狠狠刺入左右翼阵近三百米,然后才像扎到了骨头,停止了前进,双方浑战在起,很快就再也无法保持界限分明的阵形,双方各寻对手,展开了刀枪的搏斗。
二唯舒生紧张地看着两军交接的场面,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对张浦道:“将军,恐怕抵敌不住了,再不收兵,全军就要被回纥人分而歼之了。
张浦抿了抿嘴唇,慢慢格起了手
鸣金声起,中军阵中,张浦的帅旗开始徐徐移动,本就落了下风的西夏军队见主帅鸣金,帅旗后撤,顿时士气大挫。此消彼长,回纥人却是气势如虹,不断地冲锋切断包围压缩西夏军队开始从有序撤退渐渐演变成了混乱的败退。
俟变成落花流水般的大溃退,什么号令旗鼓都没用了,比得只是谁的马力长逃得快而已。二唯舒生注意到,张浦本阵的两万精兵自始至终都没有投入战斗,那是真正的精兵,装备最精良训练有素骁勇善的铁军,也是张浦的嫡系部队。如果张浦能及时把这支部队投入战斗,很可能就会彻底扭转战局,但是他选择的却是让出鸣沙,退往峡
口
二唯舒生嘴角不禁悄然露出抹阴冷而得意的笑容。
他的话已经奏效了,他在张浦心中埋下了粒种子,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至开花结果的。
这粒种子很快
他告诉张浦,胜不如败,进不如退。因为种放在大王心中的份量明显比他重的多,即便是他全盛的时候,也不是种放的对手。而今,他已被贬为防御使,即便立下再大的功劳,又有多少前程呢旦打了胜仗,岂不更证明大王英明,种放睿智何况,外敌强盛而内部不稳,胜算并不大。
在此情况下莫不如主动退兵保存实力,通过战争失利配合拓拔诸部头人们向朝廷施加压力,迫使大王罢黜种放等众急进顽固坚持奉行中原王朝统治策略的大臣之后,众头人将把他再度捧上五军大都督的位子,全力投效,助他击溃外敌,那时他在朝中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如今看来,这番话已经生效了。
自古英雄如美女,第次既已向人就范,下次还会玉洁凉清么
想到这里,二唯舒生得意地笑。
人喊马嘶,败军如潮中,二唯舒生向紧紧随在身边的亲信胡索驼悄悄递了个眼色,胡柰驼会意,立即拨马头,斜向奔出。混乱的战场上,掉队的逃跑的,自相残踏的,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谁会注意这么个小人物的去向。
二唯舒生又是微微笑:“兴州那边,是时候动手了
他狠狠磕马腹,紧追张浦而去。
第103章 螳螂捕蝉
进入冬季了,傍晚的时候零星飘落了些雪花,当雪花尚未落地便化作了湿润的空气,待到风来,陡然便有了几分寒意,温度较之白天时下子下降了许多。
狗娃夹着枪,上街被寒风吹,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娘的,今天晚上还真够冷的,亏得婆娘心细,翻出了狗皮披肩来,要不这半宿的值宿下来,还不懂成了人干”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这小队的士卒,个个都瑟缩着脖子,不由得嘿嘿笑:“还是娶了媳妇的人有福啊,俺家兔娘模样是不咋的,可是知冷知热的,知道疼自己的男人。”
他摸了摸媳妇又硬塞到自己怀里的两个馍馍,大块牛肉,啧啧,还有点热乎气呢,狗娃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低喝了声:“都精神着点,巡夜啦”
于是,个小队便在街头巡弋起来
拓跋武的家里,刺客人头攒动,族人们都拥挤在后宅里,个个执着明晃晃的兵器,有的还披挂着简陋的皮甲,瞪着双双凶狠的眼睛,满脸嗜血的申请,副杀气腾腾的架势。
“这西夏国,是咱们拓拔氏的西夏国,大王能有今日天下,可是倚仗咱定难五州,倚仗咱党项人起家的,现在如何呢大王坐了龙庭,咱们拓拔家的人不但没得什么好处,没得到最丰美的草场,没分派各处城池做城主,还得拿出些好处来分与其他部族。这也罢了,大王前些日子又借口拓拔寒蝉兄弟两个不尊王命,砍了他们的头,取消该部世袭之制,把嵬武部落从此除名了”
“没有了头人,你们就像没了爹娘的娃儿,还不尽受别人的侮辱没有了头人,谁为你们当家作主在这大草原上,家户,人单势微,如何生存大王是咱拓拔氏李光岑大人的义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咱们的族人就因为他身边有种放丁承宗林朋宇秦江,还有姓徐的姓萧的那些人蛊惑大王,还有李继谈李天轮拓拔苍木这些吃里扒外的败类屡进谗言,迷惑大王。”
“今晚,我们杀佞清君侧,这不只是为了争取咱们族人的利益,也是在维护大王,维护咱们拓拔家的天下。今晚,不只我们动手,拓拔百部齐心协力,共襄盛举。大家都把分发下去的白毛巾系在左臂上,只要不是系着白毛巾的,就不是咱们的人,格杀勿论”
院中片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之后,拓跋武扫准备停当的族人,把手中的长刀挥,喝道:“出发”
狗娃正巡弋街头,忽见前方乱哄哄涌来群人,立即挺身迎了上去,大喝道:“站住,三更半夜,什么人擅自上街不知道朝廷下了宵禁令吗”
边说着,他已经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不了迎面那些人根本不予应答,劈头盖脸便是顿乱箭,这队巡城的士兵猝不及防,登时被射倒片,惨呼连连。随即就见条条臂上系着白巾的胡服大汉猛扑过来,满脸狰狞挥刀便砍。
那轮箭雨已将这只巡弋的小队人马伤了个七七八八,有几个幸未中箭的也没来得及逃脱,如狼似虎的敌人已猛扑上来,片刻功夫就把他们斩为肉泥。拓跋武血淋淋的长刀轻轻拔起,地上个中箭惨呼的士兵已然停止了呼吸。
拓跋武挥手,低喝道:“时间紧迫,直奔王宫”
数百名族人随他急急离去。皮靴踏在满地鲜血上叽叽作响。
等到这群人离去之后,死尸堆里忽然动,爬出个满脸鲜血的人来,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囗胸口,心口正中支箭矢,庆幸的是,被揣在心口的大块牛肉和两个馍馍给挡住了,箭头入肉不深,并不足以致命。他使劲拔,把箭往地上扔,又看了看伏尸当地的众多袍泽,嘴唇哆嗦了下,迅速闪进了条小巷。
片刻之后,小巷中枝穿云烟花弹破空而出,在黑寂寂的夜空中响起,炸开朵灿烂的烟花
此时,拓拔苍木手执双刃率领族人刚刚杀退群围攻他们的人,这群人隶属于拓拔氏的个小部落,部落头人是个身材矮墩墩的胖子,平时见了他总是未语先笑,谗媚无比,想不到此时着矮胖子居然像头豹子,刀在他大腿上削下块肉去,足有半斤重啊,疼的拓拔苍木呲牙咧嘴。
“他妈的,幸亏听了继谈的提醒,早把家人悄悄送了出去,要不然真要栽在这儿,我家人就全交代了,我那媳妇玛布伊尔可刚坏了我的小孙子呐。”
拓拔苍木庆幸的踹了口粗气,紧接着,城中各处次第亮起了烟花,拓拔苍木脸皮子紧,叫到:“不好,这些贼子果然奔着王宫去了。”
他回头看了看紧紧虽在自己左右的数百名族人,大叫道:“来吧,随老夫杀向王宫,勤王救驾”
与此同时,拓跋武也看到了夜空中的烟花亮起,不由狞笑道:“大王倒也小心,哼哼,既然行踪已露,便无需遮掩行藏了,往前冲,只要冲过去就好,无需恋战纠缠,速速赶去宫门外,与其他嵬武部落汇合”
部下答应声,放开手脚,厮杀呐喊着质朴王宫方向,迎面,队官兵手枪手盾,已然列阵相迎,又是番厮杀
朝廷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宫卫军掌握在丁承宗手中,早已紧闭内宫城门,城头上甲士林立,箭矢如雨,拼命压制着汇聚到广场上越来越多的拓拔族人,而城卫军分别由杨延浦拓拔昊风李继谈木星四位将领掌握,城中生变,他们立即挥师往援,此时城中已到处火起,原本逃亡兴州避难的无数百姓惊慌失措的四处流窜,时乱匪与百姓难辨,大大迟滞了四路兵马回援的时间。
宫门前,拓跋武拓跋青云等各路兵马汇合了。
“种放抓到没有”
“没有,这老小子不在府中,据说与丁承宗喝酒去了。”
“哼哼,我早知道他们沆瀣气,狼狈为。样的,抓到丁承宗,也就抓到了种放。”
“林朋宇抓到了没有”
“没有,抓到了个家人逼供,说这老家伙去城西刘寡妇家过夜了,我已派人去了。”
“嘿,这老王八蛋,人老心不老,老子成全他,让他做个风流鬼,范思琪呢这可是咱们西夏的财神爷,把他控制住了吧”
负责突袭范尚书府邸的个头人气喘吁吁的挤进来:“没抓到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哪风流去了。”
“没关系,抓到他的家人了吧姓范的就个宝贝儿子,控制了小的,不怕老的翻上天去。”
“也没抓到,据说他的老婆孩子回娘家了。”
“回娘回你妈个头”
拓跋武急了,也顾不得对方也是族头人的身份,破口大骂道:“那个混蛋本是汉国人,娘家距此山高路远,如今又在宋国治下,眼看着就要数九寒冬,这个时候他的老婆孩子回娘家你个不长心眼的东西”
“不好”
还没骂完,拓跋武忽然脸色大变:“怎么会那么巧个个全都不在家,正主没抓到,他们的家人可有抓到的吗”
拓跋武瞪眼望去,各路头人面面相觑,没有个回答,拓跋武的心顿时沉到了沉沉的谷底。
“轰”
朵火莲腾空绽放,紧跟着四面八方亮起无数火把,及时赶到的城卫军三面合围,长枪大戟,短刀巨盾,层层铜墙铁壁,气壮如山
而他们身后,就是高大巍峨的宫墙,宫墙上行兵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宫卫将士,个个俱都手执弓弩,严阵以待。
众多头人相顾失色,忽的午门上灯光大作,两旁旗幡招展,城楼中缓缓出现人,身穿圆领白袍,头扎青色诸葛巾,端坐在辆木轮方椅车上,手中手中居然轻摇着把羽扇,正是丁承宗。
大冷天的,羽扇纶巾,充诸葛亮吗见丁承宗这幅模样,拓跋武鼻子都快气歪了。
诸葛亮在夷蛮胡狄之族威名赫赫,其形象深入民心,拓跋武自然也是知道的。
“拓跋青云拓跋武,竟有这么多位头人深更半夜来到午门本官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城楼上,丁承宗哈哈笑,大声道:“只是不知,诸位明火执仗,夜聚宫门,意欲何为啊”
“如此情形,事机必已早早败露,莫非我们当中有内”
拓跋武看了眼自己身后,强捺心中疑虑,仰起头来,戟指喝到:“丁承宗,不要惺惺作态,你以为早早得了消息便胜券在握吗我们各部人马汇合起来,兵力不下于宫卫城兵之总和,拼个你死我活,胜败殊未可料。”
拓跋武振臂高呼道:“大王,是我拓拔氏之王,丁承宗挟持大王,排挤我族,心怀不轨,我等要清君侧,复王权,肃宫廷,杀佞。各族头人们,为了大业江山,杀啊”
拓跋武声令下,无数箭矢顿时腾空而起,直扑午门城楼,丁承宗声轻笑,轮车攸然滑向后去,两面巨顿在面前合,就像两面门板,“笃笃笃”阵响,门板顿时变成了刺猬。
随即,城楼上灯光暗,火把全息,完全陷入寂静之中,紧接着,几个乌沉沉的东西自夜空中抛了出来,就见这几个乌沉沉的东西轰然落地,顿时成了碎片,拓跋青云不由奇,劈手自部下手中夺过支火把,靠近了去看。
低头,只见地上有种黑幽幽的液体正随处蔓延,他抬了抬皮鞭,只觉特别粘脚,于是又凑近了去看,鼻子里嗅到股味道,不由大惊道:“这是猛火油”
语未了,城头上星星点点,好似灯火璀璨,数百只火箭漫天撒下,轰得下引燃了猛火油,拓跋青云正站在猛火油中,顿时成了个火人,拓跋青云声惨呼,只觉烈焰扑面,烘的双眼难开,只能闭着眼往外跑,这跑皮靴滑,整个人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整个人顿时与大火色了。
四下里,拓拔族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像火焰般起舞,发出杀猪般惨叫的拓跋青云,紧接着,只听嗖嗖风响,许多部落勇士惨呼着倒下,拓跋武身边就直挺挺到下任,后背上笔直插着支利箭,那箭已贯至箭羽,力道惊人,必是宫卫配备的品良弓了。
拓跋武眼睛都红了,大喝道:“弓箭压制城头,三面进攻”
他们在府邸中也秘密建造了些攻城器械,内城不比外城高大险峻,这些比较简陋的器械也够用了,不过眼下不可能顺利攻城了,城卫军三面虎视眈眈,会容许他们攻打王宫吗况且人堆里燃起了七八丛火焰,他们眼下就是群活靶子,宫卫军隐在暗处,只用箭矢就能收割他们的性命,只有把三面包围的城卫军拉进来混战,才能制止城头箭矢的威胁。论人数,他们的人数不在三面合围的城卫军之下,宫卫军不开门迎敌的话,他们的病例还在城卫军之上,料来还有胜算。
在付出上千条人命之后,李继谈和杨延浦的军阵被率先攻破,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混战起,城头的箭矢就失去了作用,拓跋武方的人再无后顾之忧,开始放手搏。
火光熊熊,无数的展示拼死搏杀,浴血中的士兵个个的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也无路可退,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不是敌人就是战友,每个人都双眼充血,肆意屠戮着,什么招式什么武功,比拼的就是谁的力气更大谁的速度更快,谁出手更果断狠辣,谁更强壮,捱得住砍杀,个照面,生死立现。
终于,拓跋武方的人被完全压制住了,猛火油的火光已经有些微弱,拓跋武的人被完全压制在了中间,他们还有搏之力,负隅顽抗,至少也能再消耗掉城卫军半兵力,但是败势已不可避免,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缴械投降”
“缴械投降”
呐喊声气壮山河,自四面八方想起,城楼上灯光重现,丁承宗再度出现,沉着脸高声大喝道:“尔等大势已去,还不投降”
“投降”
“投降”
宫卫军齐声呐喊,声震天地,拓拔部的人面如土色,却仍紧咬牙关,严阵以待。
李继谈高声喝道:“拓跋武拓跋青云,为己私利,蛊惑尔等谋反,今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你们还要执迷不悟,追随他们同赴黄泉之路吗立即弃械投降,大王必会网开面,饶尔等不死。”
李继谈已受了伤,再加上身上所溅鲜血,整个人杀神般更显威武,宫门前黑压压的人群沉默了会,个靠前的头人颤声问道:“继谈,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大王大王真可以饶恕我们”
李继谈看了他眼,认得是本族位长辈,论辈分该是自己的堂叔,便道:“六叔,大王是我佛护法,行霹雳手段,有菩萨心肠,首恶当诛,你们只要幡然悔悟,大王必不屠戮,只不过法度森严,惩戒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要听他胡说,它是我们拓拔族的败类,把他杀掉我们拓拔氏,只有站着死,没人跪着生”
人群中声大喝,却是拓跋武在说话了,拓跋武在混战中断了臂,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站在那摇摇欲倒,却勉力支撑。
李继谈也是声大喝:“拓跋武就是罪魁祸首,杀了他,提头来降,向我王情罪”
拓跋武面色狰狞,有心扑到李继谈面前刀生劈了他,只可惜自家事自己知,他也知道以自己强弩之末的身子,真要冲到了李继谈面前,不过是替他试刀罢了。
人群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双双目光渐渐从前方敌人身上移回来,投到拓跋武身上。开始,那些目光还有些逡巡,但是渐渐地,开始锁定了他,火光下那双双幽幽的目光,就像群择人而噬的野狼
“轰”
当拓跋武被自己的族人乱刃分尸,头颅滚落当地,犹自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时候,宫门缓缓打开了,仪仗缓缓排开,中箭黄罗伞盖,杨浩蟒袍玉带,胯下匹雄俊的白马,在禁卫们众星捧月般的保护下闪亮登场。
杨延浦声大喝:“大王到了,还不弃械”
“叮叮当当”阵响,丢下遍地的武器,想要清君侧的拓拔氏族人黑压压跪了地,四下里城卫军以弓箭监视他们,稍有异动,就是乱箭齐射。
王驾仪仗在涂满鲜血的广场上停住了,环伺三面的城卫军将士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大王,其中有双眼睛,在这幽深的夜色中忽的光芒闪,就像方才那些拓拔氏族人盯着拓跋武时的目光,狼般,好像看到了块纤美的羊肉
第104章 瓮中捉鳖
杨浩缓缓扫视臣服于前的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本王得天下,河西诸族皆曾出过大力;本王坐天下,更离不开各族各部的竭诚效力。若说功劳,芦州银州党项七氐,占得首功。而你们,不过是顺天应命罢了,自始至终,可曾鞍前马后为本王出生入死
本王得天下,并未亏待了你们,本王的子民,不只是拓拔氏族,厚爱各族,平等待之,乃是安社稷定天下之根本,可是尔等不思报效,味索取,索而不得,竟怨人尤天,悍然兴兵,以武力犯上,真亏得你们口口声声以西夏砥柱,党项中坚而自居”
杨延浦高声喝道:“大王代天司命,君命即是天命,天命所在,逆而反之,当诛九族”
下跪的拓拔氏族人早已失去了往日嚣张的气焰,拓拔氏建立的北魏王朝已亡国四百多年了,他们虽以皇室血统而自豪,却早已恢复了草原人的习惯,忘却了君权王命的威重,国法刑律的森严,而这刻,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种不容挑衅凌驾于切之上的权力。
个头人战战兢兢地分辩道:“大王,我我等只是只是觉得大王对其他诸族诸部有所偏袒,这都是因为因为大王身边几位近臣屡进谗言,今日围困王宫,并无意加害大王,只是想诛除这些佞,清君侧,肃朝纲。”
杨浩大笑:“清君侧什么清君侧,不过是以臣凌君的大好借口,你们现在还不知罪”
“臣臣等知罪。”
下跪的拓拔族人不敢再多做分辩,只能俯首谢罪。杨浩道:“首恶已诛,尔等受人蒙蔽,罪不致知”
拓拔诸部头人闻言心中喜,不料杨浩接着又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兴兵叛乱,围困王宫,诛戮大臣,若不严加惩戒,岂非纵容他人来人呐,把这些人尽皆捆缚,投入大牢,待明日交付三司,依罪论处他们的部族,尽皆依照党武部规例,由内阁户部重新整编。”
此言出,那些拓拔氏头人尽皆面如土色,就在这时,夜空中枝冷箭突兀飞来,这箭真有百步穿杨之功,夜色之中直取他的心口,竟是分毫不差。
“呛”地声,杨浩身边个娇小的身影拔剑跃起,足尖在马背上点,如乳燕投林般跃而起,凌空掠出三丈有余,足尖在个跪着的拓拔氏族人肩头点,又复纵出三丈多远,竟是足不沾尘地扑向那放箭之人,根本未管杨浩。
“噗”冷箭准之又准地射中了杨浩的心口,箭尾微摇晃,便堕下地去。杨浩趋身急退,七八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士向前拥,堵肉墙已将他严严实实地拦在后面。
难怪狗儿根本不顾杨浩死活,显然他袍下已穿了软甲,这箭袭来顿时引起阵马蚤动,只见李天轮手执利刀,高声喝道:“图穷匕现,大王终于现出你的本来目的了。各位族人,还要束手待毙吗拿起刀枪,跟他拼了”
方才还是剿叛的将领,忽然之间就站到了他们边,那些部族头人个个都呆在那儿,时竟反应不过来。
“李天轮,你想造反不成”
护卫的队伍微微闪弄条线,杨浩凝视着原胄州防御使李思安的儿子李天轮,冷冷问道。
宥州,是定难五州中迫于大势所趋,不战而降的州,自投降之后,他们并没有为杨浩东征西杀出兵出力,只是安份守己不惹事端罢了。为了安抚这方州府,杨浩也不为己甚,仍然委之以要职,在他表现出明显的臣服和拥护的时候,更是对其进步做出了提拔,想不到关键时刻站出来的,竟是直偃伏不动的他
这时狗儿已扑到李天轮的队伍前面,几十杆长枪大戟攒刺过来,狗儿娇躯转,半空中借力探,又向前掠出五尺,十几面大盾合成面铁墙向她猛推过来,狗儿足尖在盾面上点,盾隙中的锋利的长枪刚刚刺出来,她已像灵雀般又复弹起,手中利剑轻挥,“当当当当”阵兵器交击之声,已然格架开七八件兵器。
战阵之中,个人武艺大受限制,任你有盖世绝学,训练有素的士兵相互配合,仿佛长了七手八脚,大大摆脱了个人武力的束缚,让你根本施展不开,狗儿刻不停,稍纵即走,在李天轮的军阵中纵掠如飞,搅得李天轮手下的士兵阵手忙脚乱,可是她想冲到严阵以待的李天轮面前却也大大不易。
“小燚,回来”
杨浩生怕马燚有失,急唤声,狗儿对杨浩的话无有不从,听他喊,立即团身让开两杆斜刺里挑来的长枪,利剑从当面个士兵咽喉中拔出,血花溅射中已飞身退了回来,她孤身人冲进李天轮阵中,片刻之间连杀十四人,身上竟滴血未溅,这份身手,时震慑全城,整个午门前虽有千军万马,此时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杨浩寒声道:“李天轮,你率军平叛,本有大功,本王还待厚赏你的,何意竟起了弑君之意”
杨浩有意点出他刚刚还与在场的拓拔氏头人们为敌的事实,那些跃跃欲动的拓拔氏头人顿时又犹豫起来,“
李天轮怒呸声,戟指喝道:“杨浩,你口蜜腹剑,佛口蛇心,还想狡辩么不错,各部落头人试图对你不利,我毅然出兵抗之,原因只有个,他们是我的族人,大王也是我的族人,更是我拓拔氏之主。两者权衡取其重,李天轮唯有大义灭亲,以维护大王”
他慷慨陈辞,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道:“可是你对他们的处治,终于让我意识到你真正的目的了。你若不是早就有心吞并诸部,将诸部统统纳入你的治下,何至于寻个由头,便要吞没各部子民对拓拔韩蝉兄弟是如此,对在场的各部头人还是如此,哼即便他们没有欺君犯上,你既怀此心,早晚也会捏造个罪名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你如此心计,所行所为,哪有点像是我拓拔氏之主照你这么做,用不了几年,我拓拔族就与其他部族泯然众,不复存在。当你说出要分解诸部的话时,你就不再是我党项人之王了各部头人试图犯上,在大王与各部头人也间,李天轮自然是要站在大王边,而今大王背叛了我拓拔氏,我李天轮身为拓拔氏子孙,在大王和拓拔氏之间,自然要选择忠于拓拔氏,这有错吗”
他环目扫,振臂高呼道:“大丈夫死则死而,又有何惧,如果让杨浩计得逞,我们俱都是生不如死各部头人,现在是我拓拔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望我们能抛弃前嫌,为保我族共赴于难。拓拔昊风李继谈,你们怎么说,是与我们站在起,还是继续维护这个吃力扒外的杨浩如果你们还当自己是拓拔氏的人,这个时候就该做出明智的选择”
李天轮此言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两个人,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都在等着这两个人的抉择。
李天轮突然反水,就连束手待毙的拓拔诸部头人也大感意外,虽说方才李天轮还与他们竭死战,可是与杨浩比起来,那李天轮方才对他们造成的些许死伤,完全就可以忽虑不计了。人死了可以再生,可要是整个部族都被录夺,他们马上就要从高高的权力神坛上跌下来,再也无法作威作福,再也无法父传子子传孙,世世代代把他们的祖宗基业传下去。
如果定要他们做个选择,他们宁愿选择与李天轮合作,哪怕李天轮刚杀了他的亲爹,但是他们没有那个勇气,眼下杨浩依然占着上风,他们已被团团围住,只有个李天轮站过来,在死亡和被吞没其族以及仅仅吞没其族之间,他们唯有选择后者。
现在,左右他们的砝码就是拓拔昊风和李继谈,如果他们也肯站出来反对杨浩,哪怕他们之中只有个站出来,整个力量分布形势就会马上被打破,实力重心就会向他们方倾斜,他们就有勇气重新拿起刀枪,从清君侧,直接转变为弑君自立。
广场上静悄悄的,就连杨浩也把目光投向了李继谈和拓拔昊风,杨延浦和木星都有些紧张,手心都沁出汗来,他们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却不敢发出半点声息,生怕稍有异动,引起二人误解,酿成不可预料的变故。
广场上,只有低低呜咽的寒风带出点声息
许久许久,李继谈清咳声,漫声道:“先西平王定难节度使李光睿大人,是继谈的亲叔父。无定河边战,叔父大败,光岑大人入主夏州。继谈非不忠于西平王,实因人与族,轻重利害后者为重,当时我党项八氏内乱频仍,又与吐蕃回讫连年征战,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自归顺光岑大人以来,及至杨浩继承光岑大人衣钵,继谈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可是,杨浩实在是有些让人失望,自他称王以来,外则失和于宋陇右,内则激起甘州回讫之变,又令得拓拔诸部不和,可谓天怒人怨。今日,诸部落头人以武力清君侧,虽然行为不当,却正应予以安抚,而你,先究其罪,再吞其罪,野心昭昭,不言而渝。
现在,人与族,再次需要让我做出个抉择。我,李继谈,决心维护我族,顺应天意,愿与诸位族人起,诛除昏君,还我拓拔族的荣光”
他举起带血的长刀,痛心疾首地道:“杨浩,不是李继谈不忠,实在是伽太让人失望了”
看到李继谈那副“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的德性,杨浩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他他应该就是潜伏最深的幕后之人了,现在已是图穷匕现的时候,应该不会另有其人。
能挖出这个深埋于我腹心的祸患,不枉我番精心布置,现在,终于可以收网了。”
李继谈说罢,转首又向拓拔昊风的阵营中喊道:“拓拔昊风,我决心已定,你待怎么说”
眼见如此变故,很多党项头人都又惊又喜,纷纷抓起刀枪,再度站了起来,有那与拓拔昊风交情不错的,马上便喊:“昊风大哥,站过来吧杨浩个官职,就能收买了你你就不怕有朝日杨浩把你的苍石部落也给收了去你能做官,你的子子孙孙也都能做官吗”
“昊风贤侄,反了他吧现在,继谈天轮都已经站过来了,咱们的兵力已经超过了杨浩的城卫宫卫,你还要执迷不悟,为了个外人出生入死吗站过来,凭咱们的武力,整个兴州城,已无人能抵抗咱们了。”
李天轮李继谈的哗变,再加上这些人的喊叫,使得拓拔昊风的队伍里阵马蚤动,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少族长,而木星和杨延浦已开始收缩部队,准备应付场硬仗了。“
拓拔昊风往杨浩那里望了眼,咬牙,大声道:“别听李继谈李天轮他们胡说八道,我拓拔氏自失中原,流落河西历四百年,整日价除了内战就是与其他部族不停地打仗,到了大王手中,这河西才算统,你们的父母妻儿才能过上太太平平的好日子,现在还要再掀战火我拓拔昊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已向白石大神宣誓效忠于大王,这生世就是大王的人,儿郎们,握紧你们的刀枪,铲除这些乱臣贼子。”
杨延浦抓住时机,马上把长枪举,大叫道:“将士们,奋勇杀贼”
木星则率人向杨浩身边急每:“大王,且请回宫,紧闭宫门”
李天轮冷笑道:“来不及了”
方才与拓拔氏诸部混战的时候,李天轮李继谈都有意保存着实力,看着打的热热闹闹,主要压力却由杨延滴和木星承担了,他们两队人马,有意地靠近了宫门两侧,现在大战起,两部人马立即截向杨浩的仪仗,要把他们统统留在宫外。
木星杨延浦拓拔昊风催马向前,那些本要弃械投降的拓拔武士重又捡起了刀枪与他们厮杀在处,李继谈马当先直扑杨浩,李天轮则兵分两处,路去抄杨浩的后路,边返身抵敌杨延浦的人马,双方立即混战起来。
城头上,丁承宗高呼道:“速速掩非大王回宫城,快,快快”
杨浩仪仗急退,李继谈紧追不舍,宫门处侍卫俟杨浩退入,急急就欲掩上宫门,可那宫门沉重,数吨重的大门推动起来并不快,被李继谈率人通厮杀,冲讲了宫门。
追兵涌而入,和迎面扑来的宫卫军混战在起,马燚紧紧护在杨浩面前,前面不远,就是大盾长矛掩护下的李继谈,李继谈神采飞扬,再也不是平时在杨浩面前拘谨少言的那副老实模样。只不过他知道杨浩身边那少女身武功十分了得,杨浩自己也剑术非凡,仍是提着十分的小心,不敢靠他太近。
“李继谈,你以为,凭着你这些阴谋诡计,就能成功么”
“为什么不能”
李继谈大笑:“拓拔武拓拔青云那些人的异动根本就瞒不过的你的耳目,可笑这些妄自尊大的蠢货还以为能轻轻巧巧地兵谏成功。我正好利用他们来吸引你的注意,更利用他们来消耗你的兵力,现在你大势已去,还能如何”
眼下冲进王宫的都是李继谈的人,所以他说话肆无忌惮。
杨浩道:“李继筠借兵入萧关,想来是你的同谋了就算你成功了,坐天下的也是他,你有什么好处”
李继谈神色正,肃然道:“说起来,我开始确实没有反你的意思,在李继筠手下和在你手下并没有甚么区别,可是当你想要把我们的部落,都直接纳入你的麾下时,我就不得不反了。”
他的神色有些狰狞起来:“杨浩,是你逼我反你的。”
“这么说,你起意造反,也不过就是拓拔韩蝉两兄弟被杀前后,短短时间,你能策划这样巧妙的手段,李继谈,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
“呵呵呵,若是没有些手段,怎能得我叔父信任,当初在无定河畔派去督战张崇巍的人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你想杀拓拔韩蝉,吞没他的部落之前,就已经有人跟我堂弟继筠联系,想要联手对付你了,我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那人是谁”
“告诉你也不打紧,那人是李天远,李之意李老爷子的亲侄儿,原静州防御使,嘿你靠我拓拔氏发家,却对我拓拔氏始终怀有戒心,不肯重用,就算你不杀拓拔韩蝉,不吞没他的部落,这天早晚还是要来的。”
杨浩轻笑:“听你这么说,我倒不必内疚了,李继谈,不管我对他们如何,对你我总是不错的,你既决心反我,就不怕事败之后,被我诛戮九族”
“你没有机会了。”李继谈也笑:“你的宫城都已被我攻破,只要你的人头到手,就算木星杨延浦仍然要战,他们手下的兵还肯战么张浦屡立大功,却屡屡受你打压,早已心怀不满,张崇巍等人手握重兵,虽说他未参予我的计划当,可是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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