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酿的梅子酒给6清离享用,俩人说说笑笑谈天说地,说起锦绣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开怀大笑一番。
叶未央不知道6清离怎么就那么喜欢笑,自从见到他开始,他一直在无时无刻的笑着,即使跟人说话,话未出口,嘴角就已经上扬起来了。
想着要是有个犯错的罪犯被他抓了听审判,看着他的脸,看他嘴角一扬,笑容满面的说死刑,斩立决,那是种多么尿性的感觉啊。
燕云惜生孩子的情况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倾动了整个皇室半族人马,一帮人大半夜不睡觉,围在她门外边听惨叫,一个个都紧张的求神拜佛的。
而大家严重的父亲穆卓然,却是出奇的冷静,冷静之中带着那么一丝的不耐烦,燕云惜叫到最后没了力气,孩子还是只出了个头,卡在那里急坏了产婆。
太后见求神拜佛不管用,带着皇后就冲了进去,已经几乎虚脱了的燕云惜看到她俩时,浑身的力量仿佛又回了几分一般。
“嫔妾,无法跟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了,嫔妾不行了,太后娘娘帮嫔妾转告太子,嫔妾尽力了!”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哎哟,燕儿,别说胡话,太子在外边等着你和孩子呢,哀家答应你,你要生下这个孩子,哀家就许你明媒正娶,封妃正室!”太后心急不已,慎重的许诺着。
燕云惜挣扎着,瞪着眼睛道:“太后说的,可是哄嫔妾的,太子妃已经是叶未央,嫔妾从不妄想……只要孩子活下来,活下来!”
“未央并未下婚书迎娶,只是口头承诺而已,本宫和太后都答应你今日所言一切属实!你可不要轻易放弃啊!”皇后也跟着附和着。
燕云惜一丝狂喜跳上眉尖,她憋足了力气,忍着那股可以把她撕裂的疼不断的挣扎着,半柱香之后,一声婴儿的哭泣声穿破夜色云霄,直达了每个人的耳中!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王子。”产婆喜气洋洋的把孩子抱给太后和皇后看,燕云惜虚脱在床上,任由汗水浸透了她的全身。
孩子,她的孩子是个儿子,这一局,她赢了!燕云惜伸了伸手,太后赶忙把孩子放在她身边,从怀中拿出一纸诏书,放在了燕云惜的手中……
燕氏,公主云惜,乃燕王之女也,性秉温良,贤静持躬,秀外慧中,册封为太子妃。择日与太子穆卓然,完婚!
一纸诏书在门外宣读着,众人纷纷下跪,参见着房中这位因为诞下小王子而晋升的女子,穆卓然的脑子蓦地空了,楞了楞,伸手接过那纸诏书,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我的未央呢?只有未央才能是太子妃!你们怎么能……”穆卓然张口结舌。
她有了哀家的嫡曾孙!燕朝与炎世代交好!燕朝兵强马壮,国富民强!云惜知书达理,将来必能母仪天下。
“太子殿下,本宫替你母亲抚养你长大,虽然生母之恩大于天,难道养母之恩就低贱?梅夫人是本宫亲妹妹,如果她活着,看到你这样,你觉得她会开心?”皇后为了稳住暴怒的穆卓然,直接搬出了已故的梅夫人。
穆卓然愤怒,可又无从反抗,太后期盼的目光,皇后紧蹙的眉头,以及那一纸处心积虑的诏书,让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多么荒唐的骗局啊!
第79章:心死而已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的呼声排山倒海的传來。
燕云惜疲惫的看着身边的孩子的睡容,艰难的笑了起來,穆卓然连进门看一眼都沒看,直接转身就走了,他沒有反抗的余地,却有沉默的权利。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拨一拨的袭击着叶未央的大脑,一夜之间太子妃易主,还是太后亲口允诺,她握着手里的碧绿簪,直扑向了详云宫。
“太后娘娘,是未央娘娘求见,您见不见?”冬霜很为难的问着,自从太后回宫之后,叶未央五次到访被拒之门外,今天已经是第六次了。
“哀家……”太后眼神一丝动容,冬霜赶紧说:“太后,距离小王子满月之宴还有半个月的光阴,这期间您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法子啊。”
“哀家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见了吧,冬霜,你叫她回吧。”太后摆了摆手,还是如此决定了。
冬霜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一身宫服的叶未央,双手交叉在小腹前,一脸倔强的看着她。
“未央娘娘……”冬霜为难的开了口。
“不必多说了,冬霜姑姑,我懂的,我并无心为难太后,只是给太子妃娘娘送來东西,劳烦太后转交,太后既然不便相见,就麻烦冬霜姑姑您转交给她老人家吧。”叶未央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双手交给了冬霜。
冬霜接过盒子道:“奴婢一定帮娘娘送到,这些天的事,娘娘还是别往心里去。”
“恩,我不往心里去。”叶未央乐呵呵的应了一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殿门口。
冬霜赶紧捧着盒子回了殿,双手承给太后:“这是未央娘娘叫奴婢交给您,由您转给太子妃的封妃之礼。”
太后拿过盒子,打开一看,眼神蓦地松动了几分,盒子里静悄悄的躺着她在寿庭山时送给叶未央的碧绿簪,捏着那枝失而复得的簪子,她不由得一阵的苦笑。
“娘娘,未央娘娘并未说什么就走了,想必也许……心里沒有记恨。”冬霜轻言安慰着。
“送出去的碧绿簪她都还回來了,还要如何再记恨?这一次终究是哀家对不起她,希望将來,她能理解哀家一片苦心。”
太后将碧绿簪交给东霜,嘱咐道:“锁起來吧,不用再拿出來了。”
“不必交给太子妃么?”冬霜捧着盒子,又问了一句。
“太子妃收到的好东西有的是,这种前朝旧物哀家还是自己把玩吧。”太后轻叹了一口气。
穆卓然又往鹤鸣宫跑了几趟,可是每一次都沒有能见到叶未央,问了穆连城,穆连城只是说自己沒有办法管住一个身上长着腿的自由人。穆卓然只好恨恨的离去。
他知道她是故意避而不见,甚至连回府的事都不再多提,也许从一开始,皇后将她调离太子府,就是这场换妃阴谋的开始,这场阴谋,让他失信于未央。
穆卓然走之后,叶未央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來一般,如常的端茶递水,研磨送书,平静的就跟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小宫女一样。
“你为什么不见他?因为心里怨恨他?恨他言而无信是不是?”穆连城好奇的问着。当初他无法娶梅夫人为正妻,想必她也跟此时的叶未央一样的光景吧。
“恨?我不恨。”叶未央眉角轻扬,语气平和:“皇家之事,又怎是他做的了主的,他有心护我,我已是感激的了,避而不见,只是希望他能冷静下來面对这一切。”
“哦?”穆连城一下子來了精神,平时看惯了深闺怨妇,沒想到叶未央能说出这样的话來。
“那你见了他又如何,天天往朕这里跑,朕都快被他烦死了。”穆连城指指点点的,一脸的不耐烦,打发着叶未央。
叶未央沒搭话,心里却早就翻滚成一片,她能见他吗?见了他之后,她怕听见他说对不起,说自己这样不好那样不好,那样的他她不喜欢。
现在冷静下心來想想,接她进宫,不许她见穆卓然,太后对她态度从宠溺到失宠,不全是因为燕云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缘故吗?呵呵,果然什么都比不了一脉血缘來的重要,在皇子面前,一个区区太子妃,谁当不是当了呢?
她心乱如麻,不愿意去见穆卓然,她知道他着急,知道他身不由己,可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他相处,如何面对府中风云变幻,如何去承担自己从正妻变成伺妾的事实。
花元香对燕云惜,此时只有满心的嫉妒和感叹,她怎么就如此好运,生下了这个孩子,一夜之间成为太子妃了呢?
燕云惜把孩子递给奶娘,疲惫的靠在床上的软垫上休息,她的身体一直沒能恢复,生下这个孩子來,几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半圈一样。
“妹妹真是好福气,果然福气不在早,妹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花元香媚笑着给她腋了腋被角:“看她这回还有沒有脸回來,果然太子疼的还是妹妹你。”
燕云惜淡淡的笑道:“都是托孩子的福,什么疼不疼的。”她还是很受用花元香的吹捧。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雨晴忽然起身,垂着头说:“您先歇着,我回去了,人多了吵着您休息总是不好的。”她转身就要走。
花元香开口讽笑道:“主人一朝落了势,跟屁狗也得遭殃,那对招子还是擦亮点好。”
雨晴的肩膀狠狠的抖了一下,可她并未停脚,而是加快了脚步,迅速的离开了书香阁。
转眼即到了封妃的大喜日子,太子府门外起,数丈红绸铺路,百对执事左右对立,吹锣打鼓的将燕云惜迎上喜轿,炎城大街上一路欢声笑语,各地请來的名角舞妓争相斗艳,穆卓然冷着一张脸,孤立在马背之上,面色冷淡。
“今天大喜的日子,别弄的这么不给面子,毕竟燕国史者和皇族都在呢,皇上和太后也都看着呢。”6清离在一旁轻声提醒着他。
第8o章:木已成舟
穆卓然沒作声,依旧骑着马随在十八人抬的喜脚侧信步而行,一路呼声不断,喜乐连天,太子大婚,乃国之盛事,不但赋税全免,更是大赦天下,凡罪不至死者,免去余下刑期。
喜队绕城半日,浩浩荡荡直至宫门外,早已在宫门处等候的太后和皇后纷纷起身,满眼喜色的望着,喜乐声渐近,在数十米外停阻。
穆卓然跃下马,走到太后与皇后面前行礼,俊秀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的笑意,太后勉强的笑道:“我孙不必多礼,快快迎轿入宫。”
按照炎朝规矩,射轿门除煞是由皇族中人亲为,穆剑蕾首当其冲的抢了这个名额,绑着喜球的箭在欢呼声中被他射向轿门,稳稳的扎在了门帘上方,又是一阵喝彩声传过。
他走上前去,伸手掀开轿帘:“皇嫂,臣弟接您下轿。”他望着轿中的人,伸手说道。
燕云惜透过流苏凤冠看到他略带着忧伤的脸,无语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有劳了。”
新人不沾地,燕云惜前脚刚一迈,后边接着就有人放地下放了红垫子,这时候,该是穆卓然前來把人背进宫门去了。众人目光望向他,可他却巍然不动,鼎立在那里仿佛结了冰。
皇后的眼中轻轻的浮现出一丝恨恨的不悦,可是如此场面之下她又怎可发飙指责穆卓然?正在僵持之下,穆剑蕾手一抬,朗声道:“皇嫂,臣弟接您进宫。”
燕云惜咬了咬牙,知道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好脚一蹬,踏上了他的背,本该是由新郎背她入宫,她万万沒想到,穆卓然对她疏远至此,宁可在天下众人面前失了皇族的脸面,都不肯逢场作戏许她一场温柔。
穆剑蕾背着她,一步步走在红绸之上,十里红妆,喜乐满天,原來不是每次的喜事,都会让所有的人欢天喜地,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却不得不去凑这一局热闹。
穆连城说了句头疼,就沒出去露面,其实他哪都不疼,他很有兴趣的跟在叶未央身后转來转去,想知道穆卓然另娶,她有什么反映。
“皇上请喝茶。”叶未央把新泡好的茶递给他,他着手接了过來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皇上请用点心。”叶未央把新端來的点心摆好,必恭必敬的站在一旁。
一切都跟平时一样,她平静无常,沒有任何的表露,穆连城乐呵呵的说:“他今天成亲。”
“我知道,所以宫里清净了不少,到是难得的好时光。”叶未央悠闲的回答着。
这不是重点吧……穆卓然不死心的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太子妃了。”
“我知道,谁合适,就由谁來便是了。”叶未央端起空茶杯:“皇上,我出去换茶來。”
她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平静的离开穆连城的视线,心情一下子就跌落进了谷底。婚前一夜,他來找她,她依旧是闭门不见,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道见了之后能跟他说什么。
天渐渐的黑了下去,今晚的大炎宫很热闹。站在观景亭上,可以看到远处喜红的宫灯延绵不绝,腾空而起的烟花也是绚丽无比,远处那片地方,定然是歌舞升平,此时的他,定然是众人包围的中心,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她不该不开心,是吧。
叶未央盘腿坐在石桌上,旁边放着几壶梅子酒,她连杯子都沒用,直接张嘴灌着。可她不知道,若干年前的某一天,穆连城迎娶慕容青的时候,也沒有为她掀帘,也沒有背她出轿,今天的一切一切,跟当年都是如此的雷同。
唯一不同的,则是梅夫人选择奏乐排遣,而叶未央是盘腿坐桌子上喝酒看烟花。
“太子去哪了?”太后轻声问着身边的冬霜,挺热闹的酒宴里,大家都在看戏听曲的热闹着,惟独只见燕云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沒有了穆卓然的身影。
“奴婢刚才见太子殿下出殿了,好一会沒回來了,要不要去找一找?”冬霜问着。
太后略一沉思,摆手道:“不必了,木已成舟,由他去吧。”
“是,娘娘。”冬霜应了一声,心里也八成猜到穆卓然去哪了,大炎宫外太子來了那么一出,就连到了宗庙举行婚庆大典,太子都沒肯牵娘娘手一下,这太子妃的脸啊,算是丢了个干净。
叶未央晃悠了下手里的空酒瓶,醉态已显的伸手去摸另一瓶酒,却蓦地摸到一只手,那只手狠狠的捉住了她的手,她醉眼朦胧的回头一看。一身新郎服的穆卓然死死的盯着她。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他咆哮着将她喝空的酒瓶扔了出去。咬牙切齿的捏着她的手腕:“如果我不來,你就准备一辈子不见我了是吗!”
“太子殿下,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冷冷的回应着他。
穆卓然气急,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那你认为我该出现在哪里?”
叶未央吃痛的轻哼了一声,蹙着眉道:“该出现在您的太子妃和孩子那里,他们才是你的一切,殿里的众人等着你呢,你何必为了找我要说法落个不识大体的恶名?”
她使劲的拧了下手,他才发现自己使的力道重了,很不甘愿的松开手之后,叶未央的手腕子上赫然被掐出一道紫印。
“我的识大体,就是言而有信,既然许你婚约,又怎可轻易放弃,你跟我走!”穆卓然拽着她朝外走,叶未央挣扎着:“你要干什么!带我去哪!”
“带你去殿中,跟他们说清楚这些事!”穆卓然蛮横的扯着她,不由分说的拽着她朝外走。
叶未央一直吵闹不休,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幕,透过层层夜色落入了穆连城的眼中,久久沉默着的穆连城难得的笑了。
去吧去吧,有些时候该勇敢的时候就要勇敢,如果他当年肯那么勇敢,就不会在失去梅儿之后,自己连面对都不敢面对了,他们去了,自己也该出马了。
第81章:那纸休书
穆连城轻微的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喜公公忧心的说:“皇上,您要不要休息下。”
“不必了,给朕更衣,我们起程去太后那里吧,今天的好戏怎可错过?”穆连城笑道。
“是,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喜公公招手唤人端着龙袍鱼贯而入。
叶未央被拖拉硬拽着闯进了殿中,本來歌乐升平的宴会之上立刻寂静了下來,看着本來身为新郎官的穆卓然手里牵着叶未央,一脸冷酷的站在那。
“皇后,皇太后,今日既是我纳妃之日,因云惜诞下我孩儿,我不得不给其正室之位,可我心之所属,惟有未央一人,特此请太后,皇后做主,让未央入主东宫,与燕云惜平起平坐,否则我宁当场休妻,也绝不再纳他人为妃!”穆卓然语出惊人,满堂哗然。
皇后慕容青大惊失色,一怒而起道:“穆卓然,本宫看你是疯了!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我沒疯,今日所言皆为真心,我与未央早已有约共度此生,如此逼我弃妻另娶,难道就不有辱皇家风范?”穆卓然寸土必争,绝不相让。
“你,你把太后置于何地,这次赐婚是太后亲口允诺,这会你到是有额外的条件了,自古以來就沒有听过平起平坐之说,我大炎又非蛮邦,怎能由你胡來?”皇后气的不行了。
“皇后娘娘要是不答应,本太子现在就写休书,东宫主母,此生再无二人!”穆卓然坚定的看了叶未央一眼,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叶未央从无比的震撼之中回过神來,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他是要许自己一个名分,让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全部兑现,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可是世事不由人,这话说的很轻巧,真正摆在眼前了,却又是另外一副感受,叶未央沒敢去看燕云惜,她想,她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她很羞愧,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穆卓然灼热的固执,反而成了践踏她尊严最后的底限。
“太子殿下。”叶未央轻声的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声,她不愿看到他孤立无援的,为了她跟那么多人作对,这样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这封休书,你可记得吗?当初你给我的时候,我们谁都沒有想过如今,你那时候说,休书时时都是有效的,只要我想离开了,随时可以拿出來给你,我想过,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给你生个孩子,为你操持府邸,天冷给你添衣,暑热为你加冰,教着我们以后的孩子喊你父亲,告诉他,你是一个多么了不起,多么充满了爱的人,可是我想让你跟我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而不是强求而來,如今你娶了妻子,你当了父亲,只可惜那个人不是我,我不愿与别人分享你,我做不到……看你跟别人好。”叶未央轻声的诉说,带着一丝哭腔,蔓延在喜红色的大殿之中,她手捧着休书,定定的看着穆卓然。
穆卓然楞了,他想不到他当初一纸休书,今天竟然被她拿出來当场兑现:“未央……”
“你别说了,太子殿下,我自愿留在宫中伺奉终老,你和我之间……”她说着说着,心里的疼就无端无故的揪了起來,是该说再见了么,怎么话到嘴边,却始终无法开口?
“缘尽于此。”叶未央狠了狠牙,咬着牙死死的说下这四个字,闭上眼,朝他伸出手上的一纸休书,眼泪便无声的落了下來。
穆卓然的震惊的看着她,久久的,不可至信的看着她,越來越觉得眼前的她陌生着,从來她在他眼前,不都是一副笑靥如花的灿烂模样吗?即使之前被他欺负,也是抿着唇一脸倔强,清澄的就跟一块白玉一样通透的,何时,也会蒙上这样一层荫翳?
见他不接,叶未央拉过他的手,将休书放在他手里,迅速的抽回了手,头也沒回的走向太后,仪态端庄的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未央已是被休之人,愿从此为质,长留大炎宫中伺奉左右,以一生之所能,换安与炎朝民生安乐,再无战祸。”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磕在那,就再也沒有抬起來,鼻尖地毯上浓重的尘土气息,低微的让她想哭。
太后站起來,跟冬霜一起一左一右扶起她,满眸的慈爱与怜悯并存,事到如今她无能为力,只能点头道:“你有此心便好,炎宫有你住处,有哀家在,不会让你流离失所。”
“未央谢过太后娘娘抬爱。”叶未央浅声应着,声如湖水,波澜不惊。
大殿之中,却蓦地传來隐隐的哭泣声,叶未央肩膀一抖,忍不住回头望去,一向冷面无情的穆卓然,在众人面前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捏着她递给他的休书,手足无措着。
叶未央看着他,无奈的苦笑着,此时才觉得,原來他有时候也跟个孩子一样,脆弱的让她措手不及,只好走上前去,拿着袖子擦拭他的眼泪,穆卓然抓住她的袖角,却再也沒一句话说出口,她眼中的决然,已经让他明白了她的固执。
燕云惜僵直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悲情,心里的恼怒却是怎么也无法压抑的朝上窜,呵呵,这是什么,嘲笑她的自做多情,告诉别人她是破坏这对伉俪情深的夫妇的凶手吗!
她猛地站起來,端着酒杯冲着叶未央笑道:“姐姐何必如此极端,太子府里不是沒有姐姐的地方,太子宠爱姐姐你,我虽有正妃之位,又不会让你从此受冷落,你在妹妹新婚之夜闹这一出,是在声讨妹妹抢了你的一切吗?这杯酒向姐姐赔罪,如果认为是抢了,那就是抢了!”
燕云惜仰脖将酒灌入口中,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
叶未央冷着脸看着她:“我不需要你赔罪,我跟太子的事,与你外人何干?”她一句话将燕云惜排挤至外人之列。对她这杯耀武扬威的酒,根本就毫不领情。
燕云惜气哼哼的坐了下來,门外此时传來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殿中尴尬的寂静,发现來人之后,场中人都慌忙起身,齐呼参见皇上。
第82章:专宠如夫人
叶未央还沒來得及跪,就被穆连城一手扶住,唤起众人后,穆连城恨铁不成刚的拍了穆卓然几巴掌:“你呀,连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还跟朕谈什么国事天下事。”
他冷眼撇了一眼燕云惜,呵呵一笑:“太后和皇后让你娶的,是娶给大炎朝的,跟你本人无关,你喜欢谁,谁就是你的正妻,名分这个东西,就是拿來强人所难的借口。”
“皇上,你怎么能如此荒唐!”慕容青简直气坏了,拍着桌子站起來,不惜与穆连城翻脸。
他乐呵呵的看着穆卓然,命他站起來,牵着叶未央的手塞到了他手里:“在朕眼里看來,还有什么比今天这场婚礼更荒唐?”
穆连城环顾一圈,将目光锁定在燕云惜身上,冷笑道:“因为生下王子,所以就可以位居正室,太子妃,你的命比起梅夫人來真的好多了。”
太后和皇后心里一楞,沒想到他今天旧事重提,将穆卓然生母梅夫人的事情扯出來,太后开口打圆场道:“皇上,今天大喜的日子,何必旧事再念,已逝之人,还是让她为安的好。”
“安不了,母后,梅儿安不了,朕也安不了,今天的婚事朕认也可,既然生出嫡皇子即可封太子妃,那梅儿诞下太子,更该追封为朕的皇后,你!以贵妃自居!”他指着皇后。
慕容青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大庭广众之下,皇亲国戚面前,外朝使者眼中,穆连城一点面子都不留,明里是为叶未央鸣不平,暗里却是在声讨当年梅夫人之事。
见众人都沒说话,穆连城冷声道:“难道朕说的不对?如果你们觉得朕荒唐,那这场婚礼难道就不荒唐?让我儿的嫡亲王妃亲手递上休书成全你们,难道不荒唐?一个大炎皇族的男孩而已,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穆连城嫌弃的看着燕云惜。
燕云惜薄如金纸的脸色如今又虚了几分,听着他步步为营,精心布局下的反击,她简直是心惊肉跳,恐怕今天的正妃之礼,要做废了。
“皇上,太子妃与太子已经祭过宗祠,喝过交杯酒,拜过天地,就是正式夫妻了,难道今夜你要太子许下两纸休书才肯作罢吗?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太后将杯中的酒泼了一地,言辞凌厉的看着皇上。
“好,木已成舟,不过是一介虚名罢了,朕今日拟旨,赐未央为太子如夫人,与太子妃平起平坐,共享荣宠!”穆卓然一甩袖子,命人拿了笔墨下旨。
太后和皇后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可是穆卓然的内心却是暗喜的,如此柳暗花明,让他重得未央,还有什么事情,比此时更要重要,他暗捏着叶未央的手,让她不要出声。
叶未央眼睁睁的看着这起风云突变的逆转,自己就被封为了如夫人,只是一瞬间,自己就从弃妇升回云端,本该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喜之夜,却将所有的重点指向了她,叶未央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离开皇宫的。
夜,雨花阁中灯火通明,吵杂声不断,燕云惜抱着孩子站在游廊之上远远的望着,那处繁闹,此处寂寥,到是成了很好的应景。
若是沒有蕾亲王,她恐怕此生都要在穆卓然的冷落之中孤老,若是沒有这个孩子,她也不会赢得这场名分之争,只是名分虽在,恩宠俱无。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芍药体贴的问她披上披肩,小心翼翼的嘱咐着。
“你也觉得我可怜么?”燕云惜忽然转身问她,芍药吓的赶紧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娘娘,奴婢只是关心娘娘身体,除此之外别无二心。”
“哼,那又如何,本宫是太子妃,身正名重,她算个什么,红颜易老,青春渐逝,等到那一天,看看她还拿什么來跟我抗衡。”燕云惜咬着牙轻声的说着。
“來,这杯酒敬你,祝你顺利返回太子府。”6清离笑嘻嘻的将酒杯举了起來。
叶未央悠悠一叹,举了酒杯道:“祝我小命得存,沒有死在太子跟皇上手里才对。”
她一饮而尽杯中之酒,南宫开口道:“我本來还纳闷皇后为何急于接你进宫,原來竟然是怕你阻止燕云惜做太子妃,恐怕此事早有预谋,断然不是眼前这么简单。”
穆卓然握住叶未央的手,淡淡的说:“只是委屈未央了。”
叶未央柔柔一笑:“不要紧,好在有皇上做主。”她想,如果不是穆连城半路杀出胡搅蛮缠,恐怕自己真的要被禁于宫中一世了,真要她伺候皇后和太后也就罢了,万一她俩死了之后呢,难道自己就要孤老宫中?想起來是多么的可怕啊。
“为了我们的劫后余生,干一杯吧。”穆卓然举杯提议着。
众人纷纷附和,一杯杯酒灌下肚,等到南宫乐与6清离离开时,天色已经微微明亮,晨风一吹,满鼻泥土芬芳,南宫乐笑道:“6将军,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6清离一恍惚,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嬉皮笑脸的说:“要是南宫姑娘不介意,就再收留在下一天如何?”
“不如何!”南宫乐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在他大呼小叫之中欢快的逃了,6清离无奈的揉着自己的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女人怎么老喜欢踹自己呢。
穆卓然一大早离府而去,昨天他大闹一场,对燕朝使者那里无法好好交代,太后严令他必须到场,无奈之下只好离去。
叶未央到了正午才起來,慢悠悠的梳妆打扮着,锦绣苦着一张脸:“好端端的太子妃怎么就变成了如夫人,早知道这样不如走了,回安朝去也比呆在这里强。”
“你满心的不肯吃亏,也不想想我们來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不是如夫人,你认为我能轻易离开大炎吗?现在这样,总好过任何结果,也不算是委屈求全。”叶未央梳着头劝解着。
第83章:你瞎了吗
“哼,我说男人啊,都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太子当初把你折腾成了什么样了,恨不得死了一样,说个宠,又拿着命朝死里宠,本來以为稳坐太子妃之位,谁想着來这出,太后也亲口允诺着,说反悔就反悔,他们叶家的人,哪有半分诚心在。”锦绣咒骂着。
叶未央乐呵呵的打断了她:“你还允诺我说不跟府里的玩骰子了呢,你到是做到了?前几天从我袖里翻走了两钱银子,骗我说是去买珠花,珠花呢,拿來啊。”
锦绣脸一红,嘟囔道:“那里有骗你,是答应小李子要给他买珠花的嘛,那钱肯定买了,还是在碎玉轩买的呢,不信你到是去问啊,这算什么骗你。”
“哦?且不说你为什么给小李子一个内监公公买珠花,就算说是碎玉轩,当初我一片翡翠叶子花了一千两黄金,如今她到是肯便宜你了?”叶未央毫不给面子的打击着锦绣。
锦绣被她一顿强白,顿时沒了几分理,被堵了个哑巴吃黄连,撅着嘴不吭声了,叶未央逗了她半天,她才蹦出一个哼字來,表示自己现在很生气,气的都变哑巴了!
叶未央偷偷的抿着嘴乐,锦绣的小辫子简直太好抓了,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就成功的把她的唠叨给堵住了。
“哟呵,这不是皇上新封的侧妾如夫人吗?见了太子妃也不行礼,你的规矩都学哪去了?”不知是太子府太小了,还是某些人成心的,叶未央带着锦绣去帐房领月银,扭头就碰见了花元香和燕云惜一众人等。
叶未央冷冷的看着燕云惜,燕云惜心平气和,一言不发,端着身架看着她,今天她要是不如她们的愿,恐怕这事就是过不去了,叶未央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风格一欠身,开口道:“见过太子妃。”
“谁见过?”燕云惜得理不绕人,逼逼紧逼。
叶未央直起身來:“你跟前人太多了,看不清楚眼前的人,还是你本身就瞎了?”
燕云惜呵呵一笑:“沒规矩的东西,本宫不跟你一般见识罢了。”
叶未央笑道:“那就不阻碍妹妹散步了。”她拉着锦绣侧去一旁让开路,花元香得意的哼了一声,跟在燕云惜身后大步走去。
“妹妹你瞧她那副样子,真是笑死人了,以前见了咱们恨不得鼻孔朝天去,现在见了妹妹不也得老老实实的,要我说啊,老天都是有眼的,属于谁的本來就该属于谁。”花元香得意的声音渐渐远去,锦绣简直要气坏了!要不是叶未央拽着她,她真恨不得上去揪着她头发抽她几个大耳光再赏几脚,看她拿什么來这么猖狂!
“行了,跟她一般见识什么,走吧,雨晴还等着咱们呢。”叶未央连拉带拽的哄着锦绣。
帐房里的管事噼里啪啦的算着帐,嘴里絮叨着什么府里开销大,太子妃娘娘要节俭开支,府里用钱的地方多,月银都被太子妃娘娘下令减少了,太子妃娘娘自己月银减去三成,其他阁的妃子都该效仿,太子妃娘娘贤良,与太子都为国计民生尽力。
管事还在叨叨着,一张大手砰的砸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锦绣恶狠狠的吼道:“公主不管你的太子妃,公主要支月银,公主沒空听你叨叨,公主就不节省开支,节你的太子妃的去,惹急了公主太子收拾你!”
管事的张口结舌的看着满脸穷横的锦绣,在那么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面前他最明确的做法就是默默的闭了嘴,快速的记好帐,从箱子里取出银票递过去,一言不发。
锦绣哼了一声:“早就该这样,非逼着我揍你。”她边数着银票边往叶未央手里递。
叶未央还沒接,锦绣的脸又扭曲了,转身一胳膊砸在那管事的肩膀上,吼道:“不是说减去三成吗!你自己数数!这是减去了几层!连帐都算不明白你做什么帐房!”
帐房管事的苦着脸求饶道:“这个小的说了可不算,都是太子妃娘娘定的数,您为难小的也沒用啊,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啊!”
“算了锦绣,别计较这三瓜俩枣的了。”叶未央轻言淡语的表示了下不在乎,把锦绣给拽出了帐房,锦绣怒火冲天的骂了一路,什么三成,这次足足少了一半,刚仗着个儿子当上太子妃就开始耍手段,省出那点钱來养她儿子么,她不是燕国公主吗,怎么不跟自己娘家要钱,跟太子府里装什么节俭,活的虚伪了真累,以后也不能给孩子做个好表率,要是孩子真以后成了储君,也得祸害朝廷!”
锦绣猛地一停,恍然大悟的对叶未央说:“公主我明白了,燕云惜是燕朝派來的j细,拿着孩子來亡了大炎朝的!太可怕了那心机。”
叶未央撇了撇嘴:“你想象力真丰富,为了这点钱至于嘛,她穷家小户克扣银子,咱就想方设法赚回來呗,钱又不是不够花,也亏不着你的份,你急什么。”
回了雨花阁,叶未央翻箱倒柜的盘算着自己的财产,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虽然现金现银沒多少,可是票子加起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加上那些首饰陪嫁之类的,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她拣了几件首饰给了芙蓉,又给了锦绣些钱,分出來一些银子,吩咐二人按人均二两的数分给平时伺候雨花阁的宫奴送去了,说是夏季里的避暑打赏。还放出话去说,雨花阁奴仆月银维持原数不便,不受太子妃子节俭之风控制,所有银钱由叶未央自己出。
得了钱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虽然被克扣了月银,不过还好有如夫人大恩大德补上,以前如夫人是太子妃的时候,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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