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说道:“你错了,银妞,武林人并不是个个嗜杀的,只是有的时候不得不杀人,不得不以杀止杀,你明白了吧”
银妞道:“你的意思是说坏人该杀”
诸葛笑点点头说道:“十恶不赦,冥顽不化之徒留在世上个,那就会有千百人受害,为了不让这千百人受害,只有杀个十恶不赦之徒,就拿这姓邢的女人来说吧,她跟她的丈夫素称恩爱情笃,在中原武林是令人称道。羡慕的对夫妻,而曾几何时她有了外遇变了心,就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偕情夫私奔了,你说这种人能留她在世上逍遥自在么”
银妞道:“我们夷族人跟你们汉人有个同样的说法,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诸葛英淡然笑道:“银妞,事实不错,天道确是如此,而世上有这么多铲暴除恶的侠义之士。这也就是他们的报应。”
银妞点了点头没说话。
阿律道:“这个姓邢的女人在六诏么”
诸葛英道:“听说她在杀了自己的丈夫之后,就偕同她的情夫跑来了六诏,她也怕武林侠义之士找她。”
阿律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六诏何时来了个姓邢的中原女人。”
诸葛英笑道:“要是让你知道,那还算躲么”
阿律点了点头道:“这姓邢的女人本事很大么”
诸葛莫道:“在中原武林算得上数数二的人物,提起她的名号来,武林人十九魂散胆落。”
阿律道。:“个女人家有这么厉害”
诸葛英道:“阿律,你可别小看武林中的女人。”
银妞突然问道:“阿英,你打得过她么”
诸葛英神色微微黯,摇头说道:“难说,勉力或可搏,这是如今,要是在三年多以前,她绝不是我的对手。”
阿律讶然说道:“那是为什么”
诸葛英苦笑说道:“你两个不知道,三年多以前,我头趟来的时候,在六诏山里杀了条角龙,而我自己”
阿律惊呼说道:“什么那条角龙是你杀的”
诸葛英点头说道:“怎么,难不成有人看见”
阿律忙道:“上回你来过之后没多久,有人在山里发现条死角龙,这件事震惊了我们村子,可是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死的。
后来阿耶说它是被雷劈死的,村子里谢神拜神,好忙好热闹了阵,原来那条角龙是你杀的。“
银妞道:“阿英成了神了。”
阿律道:“点不惜,角龙奇毒凶恶,只有神才能除它,人是绝对没办法对付它的,阿英,你真是神。”
诸葛英道:“说什么神,只要功力不弱,身手不差的人,都能对付角龙,如果你有身好本领,你也能杀了它。”
阿律摇头说道:“我么,我是夷族里的打猎能手,大英雄,人人见了我都会挑拇指,别人对付不了的猛兽我能对付,只是比起你来,我可就差多了”
目光直道:“阿英,你刚才怎么说,你自己也被那东西怎么了”
诸葛笑道:“我自己也被它咬伤中了毒,所以三年后的今天,我的身功力已大打折扣,很可能不是那姓邢的女人的对手。”
阿律大吃惊,脸色倏变道:“什么,阿英,你中了角龙毒”
诸葛英点了点头。
阿律直着眼摇头说道:“我不信,你三年前中了角龙毒,岂会活到如今,据我所知凡是中了角龙毒的人绝对话不过三天”
诸葛英道:“阿律,你不知道,我把体内的角龙毒道在处,没让它发作,大凡会武的人都能做到这点。”
阿律道:“这么说你是真中了角龙毒。”
诸葛英道:“点不假,阿律。”
阿律脸色变,迟疑着道:“你知道不知道,中了角龙事的人是无药可救的”
诸葛英点头说道:“我知道,我难再活过三年。”
银妞突然说道:“真的阿律。”
阿律点了点头,没说话。
银妞两串珠泪澳地夺眶而出,她悲声说道:“那怎么办哪,阿律,那怎么办
”
阿律仍没说话,似乎要拿酒来压制心中的悲痛,伸手抓起了面前那碗酒。
这时,诸葛英目中芒电闪,出手如电,把夺过了阿律手中的酒碗,道:“阿律,这酒不能再喝了。”
阿律呆了呆,道:“怎么为什么不能再喝了”
诸葛英道:“这酒里被人下过药了。”
阿律道:“下过药了下过什么药了”
诸葛英道:“我只知道它是种能使人昏迷的药物,却叫不出它的名字。”
阿律道:“你怎么知道,这酒里被人下过药了”
诸葛英道:“阿律,我是个会武的人”
阿律追:“那怎么会,这酒是酒叔叔给的”
诸葛笑道:“此药怕就出在他身上,个阿金娘,又葫芦下过药的酒,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飞起指点上阿律耳根,得手又抽银妞耳根上点了指,然后收手说道:“我已经闭上你两人处经脉,药性暂时不会上头,药性只要不上头,人便不会昏迷,你两个在这儿等我下,我去请那位掌柜的来趟”
他站了起来,忽地目中寒芒又闪,笑接道:“我应该想得到用不着跑远路的,也好,我改改主意,换个办法,阿律,银妞,躺下。”
话落他自己先矮身坐下趴在桌上。
阿律跟银妞诧异地,对望眼送也各自倒在桌旁,闭上眼。
他两个刚躺下,外面传来声异响,紧接着条人影矫捷异常地穿窗进入茅屋,正是那位酒馆掌柜。
他望了眼前三人眼,句话没说,探手从怀中摸出个小白瓷瓶,闪身到了阿律身侧,拔开瓶塞,倒出颗其色赤红,豆般大小的九药,就要往阿律嘴里塞。
诸葛英突然直腰仰起了头,带笑说道:“掌柜的,是我走眼了,原来你竟是位武林高手,避世异人。”
那矮胖中年汉子大吃惊,小白瓷瓶掉在铺地的兽皮上,他顾不得去拣,转身便要循原路穿出去。
诸葛英笑道:“掌柜的,何来去匆匆,既然来了,怎不坐下来喝两碗自己酿的美酒。”
探身而起,把抓住了矮胖中年汉子的左小腿,砰然声,硬生生地把矮胖中年汉子摔了下来。
矮胖中年汉子自手不等闲,身子扭,曲右腿猛然跌出,直取诸葛英的胸腹大岤。
诸葛英倏然而笑,右手拧,把矮胖中年汉子翻了个脸朝下,左拿探,又抓住了他的右小腿。如今他脸朝下爬着,两腿俱在诸葛英手里,分毫挣扎不得。
诸葛英又开了口。“掌柜的,你还有什么本事”
这时候阿律跟银妞都已翻身坐起,阿律瞪着眼道:“酒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矮胖中年汉子道:“玉书生,你先放开我。”
诸葛英笑道:“掌柜的既然如此,诸葛英焉敢不听。”
两手倏松,飞快地在矮胖中年汉子两处膝弯上各点了下,砰然声,矮胖中年汉子两腿落地,他翻过了身,但却是直着两条腿坐着,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看了诸葛英眼,道:
“你闭了我两腿岤道。”
诸葛英笑笑说道:“掌柜的原谅,我只有用这办法留客。”
矮胖中年汉子脸色变,旋即摇头苦笑。“栽了,好在是栽在当世第的玉书生手里,还不算太丢人,太没面子”转眼望向阿律,道:“阿律,老实告诉你吧,我本来只为对付他的,可是你两个跟他在起,我不得不让你两个也喝点这种酒”
阿律道:“酒叔叔,你原是村子里喜欢尊敬的人”
诸葛英抬手,道:“阿律,先别说这些,让我问问他”
目光凝,道:“阁下如何称呼”
矮胖中年汉子头低,道:“诸葛英大侠,我班羿”
诸葛英“哦”地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中原武林黑道闻名丧胆的酒怪”
摇头道:“这我就不懂了,酒怪,素来侠名彰著,武林异人,怎么会跑到六诏来受委曲,而且以这种酒来对付我诸葛英。”
酒怪班羿低头没说话。
诸葛英道:“我末学后进,尊称你声,班老,此中可有什么隐情”
班羿摇头说道:“诸葛大侠,没有什么隐情,我只是在中原待腻了”
诸葛英裁口说道:“在中原待腻了,跑来六诏定居,班老有眼光,找着了避世的绝佳处所,只是你我缘仅两面,以往也无怨无仇,班老用这种酒对付我,又为了什么”
班羿道:“这个我只是想知道诸葛大侠,几次到六诏来究竟为了什么”
诸葛莫道:“这不该是酒怪用的手法。”
班羿头低,没说话。
诸葛英又道:“班老,我所以趟又趟地到六诏来其目的班老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么。”
班羿点头说道:“我知道,诸葛英大侠只为找个隐在六诏的女子。”
诸葛笑道:“现在我可以多告诉班老些,我找的是白发仙姬邢玉珍。”
班羿身形震,霍地仰脸惊声说道:“原来诸葛大侠找的是查夫人”
“查夫人”诸葛英笑笑说道:“不错,她原是查夫人。”
班羿道:“诸葛大侠听谁说查夫人躲在六诏”诸葛美摇头说道:“班老不必问我是听谁说的,我可以告诉班老,原先我只是听说,两次到六诏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找找看,如今我可以确定了,邢玉珍确实躲在六诏,我听说的没错,这前后两趟也不曾白跑。”
班羿道:“诸葛大侠可以确定了么,莫非有人”
诸葛英摇头道:“没人告诉过我,是我亲眼看见过她。”
班羿“哦”地声道:“诸葛大侠看见过她,在什么地方”
诸葛笑道:“就在班老的酒馆里。”
班羿诧声说道:“就在我的酒馆里。”
诸葛笑点头说道:“不错,班老,就在你的酒馆里。”
班羿直着眼道:“诸葛大侠这话”
诸葛英淡然笑道:“酒怪班老怎会是这么小气的人物,班老,我指的是那位阿金娘。”
班羿脸色变,继而怔,道:“阿金娘,诸葛大侠误会了”
诸葛英指阿律跟银妞道:“班老,我前后来六诏不过两趟,他二位却是生于此,长于此的本地人,这话班老应该懂。”
酒怪班羿成名多年,是个经验世故两称老到,十分聪明的人,这话他当然懂,他神情激动,头低,没说话。
诸葛英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没料错,禁不住心中阵激动,当即说道:
“班老,你怎么说,事已至今,班老最好别再显露不该有的小气了。”
班羿猛然抬头,胖脸抽搐,哑声说道:“班羿精明几十年,没想到这回点疏忽大意,坏在两个年轻后生手里这或许是天意”
诸葛英道:“班老没说错,应该是天意。”
班羿脸色整,凝望着诸葛美,缓缓说道:“请诸葛大侠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三番两次地前来六诏找寻邢仙姬。”
诸葛英道:“我找她自然有我找她的道理”
班羿道:“诸葛大侠奇中之奇,当世之最,侠业广伟,天下同钦,找寻邢仙姬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吧”
诸葛英谈谈说道:“班羿成名多年,当代异人,为黑道之克星,似乎也不该跑来六诏为人卖力卖命,助纣为虐。”
班羿微微愕,讲然说道:“诸葛大侠,班界承认宁愿舍弃中原武林的盛名,跑来六诏为邢仙姬尽点心力,但助纣为虐之语何解”
诸葛英道:“我不以为班老会不知道,邢玉珍当年亲手杀害查三影查前辈,然后偕同情夫私奔之事。”
班羿微点头道:“我知道此事,只是我要斗胆请教,怎见得那查三影是邢仙姬所杀。”
诸葛英道:“班老既知邢玉珍谋害亲夫之事,就该知道查前辈的尸身上,留有邢玉珍独门天残指的指痕。”
班羿道:“不错,这个我也知道,诸葛大侠就是单凭这点就断言查三彩之死,是邢仙砸下的毒手么”
诸葛英道:“证据明确,班老以为还不够么”
班羿摇头说道:“诸葛大侠既然有证据明确之语,班羿便不敢轻言够与不够,姑不说够与不够,我请教,诸葛大侠是打算”
诸葛英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瞒人,我要找到邢玉珍,当面问罪,然后让她到九泉之下长跪于查前辈之前。”
班羿颜色连变,道:“我还不知道诸葛大侠与查三影有渊源。”
诸葛英摇头说道:“你错了,班老,我跟查前辈毫无渊源可言。
班羿“哦”地声道:“这么说诸葛大侠是眼见不平事,欲作不平鸣了”
诸葛英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邢玉珍毒如蛇蝎,为人不义,为妻不贞,所做所为,已是神人共愤,诸葛英即为侠义介,岂肯坐视袖手,不闻不问。”
班羿缓缓说道:“诸葛大侠绝不知道,那玉面阎罗查三影是魔非侠,更是黑道邪魔中的巨擘,死他个,天下武林无异除去大祸患,当世之人莫不额手称庆。”
诸葛英点头说道:“这个我很清楚,玉面阎罗为冷酷阴狠,凶残毒辣,下手狠绝,杀人无算,的确是当世大魔头,大祸患,无如诸葛氏受过他的恩惠。”
班羿讶然说道:“诸葛大侠受过他的恩惠”
诸葛英道:“先父在世时曾受查前辈的活命大思。”
班羿“哦”地声道:“原来是诸葛大侠的那查三影竟会伸手救人,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诸葛英道:“先父是个以砍柴为生的樵夫,有回山中遇蟒,适逢查前辈经过该处,毙蟒救了先父,在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在先父却无异重生再造之大思,先父临终时再三交待报恩,如今查前辈已遇害去世,诸葛某无以为报,只有杀邢玉珍去慰他在天之灵”
班羿道:“原来诸葛大侠是为报恩。”
诸葛英道:“查前辈生只救过这么次人,可巧这恩惠落在诸葛氏头上,诸葛英焉有不报恩的道理。”
班界道:“有道是受人点滴,报以涌泉,又造是,大丈夫恩怨分明,报恩理所应当,诸葛大侠这孝心义行也令人敬佩,无如只为诸葛大侠这点孝心,便欲为天下人莫不恨之入骨,以除去为快的查三影报仇,诸葛大侠之明”
诸葛英道:“班老且休以大义见责,假如查前辈是死在武林侠义之手,我可以背上个不孝罪名不闻不问,无如他是死在自己妻子之手,而邢玉珍本人也沾上了个魔字。”
班界道:“恕我斗胆,诸葛大侠可知道邢仙姬这个魔字是怎么沾上身的么。”
诸葛英道:“我不管那么多,单只邢玉珍她谋害亲夫,偕情夫私奔事已罪无可恕。”
班羿道:“这么说,诸葛大侠是非杀邢仙妮不可的了。”
诸葛英毅然点头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班羿突然声长叹,摇头说道:“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善恶颠倒,是非不明,这岂是天道”
诸葛英目光凝,道:“班老,这话怎么说”
班羿微摇头道:“我不愿多为邢仙姬辩解,明知诸葛大侠也根本不会相信,诸葛大侠既然已确定邢仙姬隐在六诏,那就请诸葛大侠自己前往六诏山中找寻。”
诸葛英道:“现有班老在,我何必自己到处去找。”
班羿道:“诸葛大快要班羿带路”
诸葛英道:“我并不勉强班老带路,但我要班老告诉我邢玉珍她究竟躲在六诏山中的什么地方”班界摇头道:“诸葛大侠恕我,那只怕办不到。”
诸葛英双眉微杨道:“班老是位成名多年的前辈异人,所以我直以班老相称,好言相问”
班羿悲笑说道:“诸葛大侠这话我懂,不过我可以告诉诸葛大侠,班羿宁死,那怕是粉身碎骨,也不忍牵扯个命薄又苦的可怜人。”
诸葛英道:“班老,谁是命薄又苦的可怜人。”
班羿道:“诸葛大侠明知班羿何指。”
诸葛英双目微睁,道:“班老,我再次的好言”
班羿淡然笑道:“诸葛大侠迟早会伸手对我,以武相向,何不趁早”
诸葛英脸色倏变,冷笑说道:“没想到会有人愿为邢玉珍舍命,尤其是酒怪班老,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班羿道:“诸葛大侠,世上不可思议的事很多。”
诸葛英双眉陡剔。道:“班老,非我斗胆冒渎,实在是班老逼我,无可奈何,万不得已,说不得我只好出手了,还请班老原谅。”
抬指就要点出。
班羿哈哈笑道:“我班羿活到如今四十多年,涉足武林也有十余寒暑,还没有尝过截脉搜魂之苦,如今总算碰上了,尝尝也好。”
诸葛英那突出的食指振,便要运功逼力。
蓦地,篱外传来缕其声甜美,但凄凉,悲伤令人闻之心酸的歌声:“人生如梦,梦各不同。
富贵荣华福深厚,崎岖坎坷命运薄。
前者我无缘,后者随身。
酸甜苦辣皆尝尽,只道从此乐安平。
谁知朝灾难至,到头似落场空。
命耶运耶,天道乎,人意乎“。
诸葛英目中倏观奇光。
班羿脸色大变,惊声高呼。“邢仙姬你,班羿情愿舍命,你怎好”
篱外传来那甜美,凄凉的话声。“就是因为班大哥有舍命护卫之心,邢玉珍罪孽深重,生命乖怎敢再添分罪孽,又谋来生。”
诸葛英震声说道:“可愿进来说话。”
那甜美凉凄话声说道:“不劳阁下催促,我既然来了自然要进来说话。”
人影问,满室生风,班羿身边多了人,正是那位黑衣妇人,班羿所说的阿金娘,她伫立班羿身边,昂然无惧,双清澈眼神顾盼之间。威仪夺人。
这,使得诸葛英心中泛起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带着些诸葛英绝不认为该有的起敬意味。
“白发仙姬”邢玉珍那双目光落在诸葛笑脸上:“适才跟阁下见过面,彼此不算陌生,阁下可是当世称奇称最,年轻辈中的翘楚,有玉书生之称的诸篮英”
诸葛英冷然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诸葛英。”
邢玉珍微点头道:“你的所学我还没见过。但这人品已让我心折,的确不愧”玉书生,不敢让班大哥代我受苦受难,恕我越俎代庖。“抬手两指分点遥点班羿两腿膝窝。诸葛英没动,因为他对班羿出手原是不得已,再则邢玉珍出手奇快,也使他来不及阻拦。
班羿早翻身跃起,向着邢玉珍哑声说道:“仙妮,你千不该,万不该”
邢玉珍微摇头道:“班大哥,不来的不必躲,要来的躲也躲不掉,天意如此命如此,让世上多知道点真象也好”转眼望向诸葛英,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在篱外已悉入耳中,为另个人,也为我自己,我本打算委曲自己生,无奈天不从人愿,你找来了六诏,如今我改初衷,愿意让你多知道点真象,你可愿随我往六诏山中蜗居行。”
诸葛英道:“此处并不算狭小。”
邢玉珍摇头说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跟你拼斗的意思,若说拼斗,我那六诏山中蜗居比此处还狭小,我之所以要请你跟我去趟,则是因为这儿是别人的家,二则我也打算让你见见另个人。”
诸葛英道:“另个人,谁”
邢玉珍道:“你现在别问,只到了蜗居就知道了。”
诸葛英猛点头道:“六诏山虽然险峻凶恶,并非龙潭虎岤,我跟你去趟就是,你请带路。”
邢玉珍转眼望向班并,道:“班大哥请回去照顾生意吧。”
班羿道:“我想跟仙姬”
邢玉珍摇头说道:“班大哥请放心,我不会跟他拼斗的,即使是要跟他拼斗,只怕班大哥也插不上手,帮不了忙,况且我也不愿意班大哥插手帮忙。”
班羿略迟疑道:“既然如此,班羿遵命。”
转眼望向诸葛英,道:“诸葛大侠,只念之差便足使人饮恨终生,懊悔无穷,诸葛大侠身为当世之最不可不慎。”
话落,穿窗飞射而去。
邢玉珍向着呆立旁的阿律和银妞道:“二位请恕我这不速客冒昧打扰。”
闪不见。
诸葛美不敢怠慢,跟着飞射而去
第十二章
出了阿律家,诸葛英加快步紧紧地跟在邢玉珍身后。
飞驰中,邢玉珍回过头来笑道:“你是怕我跑掉是么”
诸葛英淡然说道:“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邢玉珍笑道:“试试如何”
诸葛英傲然点头道:“可以。”
邢玉珍没有再说话,转过头去,身法突疾。
诸葛美猛提口真气追了上去。
邢玉珍奔驰的方向自然是近在眼前的六诏山,只见她在前飞驰,捷如缕轻烟地登上了六诏山。
六诏山地处蛮荒,其险恶是可以想像的,除了山高壑深,危崖奇岩处处之外,古森林遍山,毒蛇猛兽出没,更有那霉烂的沼泽,奇毒的瘴气。
然而,邢玉珍路所经,尽是些可称平坦好走的小径,这些路,诸葛英前曾踏遍六诏全山,如今却自问没走过。
他不知道邢玉珍是往大诏深处走,而且越走越高。
个时辰之后,邢玉珍带着诸葛英登上了“六诏”极巅,她空然在这绝峰的块平地上,刹住身形,回过头来含笑说道:“年轻人毕竟气盛些。”
她像个没事人儿般,这位“白发他姬”的成名的确不是虚致,多年来威震寰宇也确是有她的道理,她身功力的确高深莫测。
再看诸葛英,玉面红红的,额上也微见汗渍,他淡然问道:“到了么”
邢玉珍抬手往前指,含笑说道:“我就住在那儿,看见那块山壁了么,绕过去就是,为了怕惊吓了我要你见的人,我不得不在这儿停下来。”
诸葛英抬眼前望,果然,平地边缘上有块刀削般的石壁,石壁边缘上有条宽窄只容人行走的小路,通往石壁的那边。
这块石壁跟这条小路像煞在这“六诏”极巅空中,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只失足其后果
诸葛英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到底要让我见谁”
邢玉珍道:“已经到了这地方,再绕过那块石壁你就知道了,奈何这般没有耐性请吧”
她招了招手,侧身让了让路。
诸葛英没动,道:“既然带路,就应该带到底。”
邢玉珍倏然笑道:“堂堂昂藏七尺须眉,当今武林中的翘楚,竟然也玩小心眼儿,表现得这么小家子气”
诸葛英淡然说道:“你我是敌非友,面临险地,不得不防。”
邢上珍道:“我走在前头先过去就暗算不了你的么。”
诸葛英道“至少你是在我眼前。
邢玉珍道:“你怎么说这种话,以你的名气跟所学,是不该说这种话的,在我辈来说,眼前跟背后有什么分别”
诸葛英道:“分别固然是没有什么分别,不过置身在那条小路上,转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邢玉珍笑淡淡道:“你的顾虑十分周到,只是我认为是多余,说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
诸葛英道:“什么话”
邢玉珍指置身这块平地道:“这块平地也下临万丈深渊,我若有害你之心,我能轻易地把你打下去,你信不信。”
诸葛英淡淡说道:“是么”
邢玉珍道:“别的我没见过,这路飞驰,我能气不稍喘,面不改色,而你却红热上脸,额上见汗,至少这点我比你强,你不如我。”
诸葛英心头震动了下,没说话。
邢玉珍笑说道:“年轻人,你我是友非敌,今后别再玩小心眼儿,跟我来吧。”
她转身踏上了那条小路,轻盈灵妙地走了过去。
诸葛英踉上上去,他却不敢大意,双臂凝足了真力,两眼直望着邢玉珍的双肩,眨不眨。
等绕过了这块石壁,他才发现他这份戒心是多余的,邢玉珍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
绕过这块石壁,诸葛英散却去了两臂的真力,略略松了口气,同时,他心神震动,为眼前的景色怔住。
眼前,又是块平地,敢情是大块平地被那块石壁由中分开了,这块平地上,皆倚孤峰地筑着座小茅屋,屋外有圈竹篱,竹篱内奇花异卉,竹篱外草亭座,棋盘方,局没收拾的残局。
草亭内,石见个,石凳两只,正好供相对奕棋,或品茶,或举杯邀月,或
尽是人生快意雅事。
这么个女魔头,竟觅了这么个幽绝淡雅的地方筑庐而居,令人除了觉得她极懂享受,的确不凡不俗之外,还令人有种大不相衬,糟塌了这块地方之感。
不过后又说回来了,邢玉珍是杀了夫婿偕清夫私奔躲隐,也确实应该选上这么处常人难觅的所在。
他望着眼前这片出神,邢玉珍却开口笑问道:“还差强人意么”
诸葛英倏然走过神来,淡然说道:“实出我意料之外。”
“怎么”。邢玉珍道:“我不配住在这儿。”
诸葛笑道:“不,你该住在这儿。”
这话话里有话,邢玉珍绝不会不懂,可是她能若无其事,毫不在意,她半转脖子,笑指草亭道:“这儿的切都由我亲手布置,连草亭里的石几石凳在内,便连那方棋盘也是,住在这儿没地方去,就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闲来时两个人下下棋谈谈天,眺望直远山近水,看看日出回落跟朝夕不同的瞬息万变得云海奇景,倒也是人生难得几回的称心事”
诸葛英道:“你的的确确地归隐了。”
“难道不是。”邢玉珍抬手比,笑问道:“看,这里哪儿带着点人间烟火,哪儿带着点武林中的血腥暴戾气,所无尽是自然,所闻尽是天籁”
诸葛英淡然截口道:“可以让我见见你让我见的人了么”
邢玉珍眉锋微微道:“年轻人,你不该那么俗。”
诸葛英道:“我现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风雅心。”
邢玉珍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假如可能,我希望你在六诏住些时日,别尽让武林中的那些事”接道:“不说了,你不会爱听这些的,跟我来吧。”
转身推开竹篱门行了进去。
诸葛英迈步跟了进去。
走过段级短的碎石小径,诸葛英跟着邢玉珍进入了茅屋,茅屋明两暗,明的这间是个淡雅的小客厅,几椅都是根根圆木捆札而成的。
左右两间,各垂着块竹帘,邢玉珍进屋便向着里屋道:“玉郎我回来了。”
只听屋里传出个苍老却十分轻柔的话声:“还带来了哪位贵客么”
邢玉珍听道:“是位来自武林的年轻人,我让他见见你。”话落,转望着诸葛英道:
“跟我进来吧。”
掀帘走了过去。
诸葛英跟着走了进去,抬眼看,他不由怔了怔。
很显然地,这是间卧室,陈设虽然简陋,但不失雅致,两张用木板搭成的床,床上的铺盖虽然破旧,但很干净,张床空着,铺盖叠得很整齐,床头壁上挂着张琴,柄斑烂古剑。
另张床上,躺着个像貌清癯,长眉凤目,俊逸不凡的老人,他看人去五十上下年纪,人很文弱,身书卷气。
诸葛英见过的人不少,他眼就已看出这老人不但不类邪恶,而风是个很正派的人物。
床上老人见他走进来,仰身便要坐起,那玉珍忙走过去扶起了他,很温柔,很体贴。
老人着件青衣,衬托访他越发地俊逸不凡,可见得在年轻时必然是位潇洒飘逸,倜傥不群的美男子。
青衣老人向着诸葛英拱手,含笑说道:“贵客莅临,蓬毕生辉。老朽不利于行,未曾恭迎于草茅之外,实在失礼得很,还望阁下谅宥。”
邢玉珍在旁柔声说道:“他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称奇称最,复姓诸葛,单名个英字,有个美号叫玉书生,你看怎么样。”
青衣老人人即说道:“诸葛少使英华内蕴,人品绝世,称难求,称罕见,见之下顿今我仔惺惺相惜之感,理应是当今翘楚,理应是当今翘楚。”
邢玉珍抬眼望向诸葛英,道:“这是外子复姓仲孙,双名漱玉。”
诸葛英不自由自地拱手说道:“诸葛英来得鲁莽,打扰之处还望仲孙老先生海涵。”
青衣老人仲孙漱玉立即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夫妇俩住在这穷山恶水,人迹罕至之处,无亲人,二少朋友,久尝寂寞滋味,今日能接得少侠这么位贵客,乐何可支,欢迎都怕来不及呢”
转望邢玉珍笑问道:“珍妹,请诸葛少侠那地坐,厅里还是外头。
邢玉珍叹道:“八成儿你又想到外头坐坐去,是么”
仲孙漱玉窘笑说道:“珍妹,我都快憋壤了,出去透透气不好么。”
邢玉珍白了他眼道:“别忘了,你是主人。”
仲孙漱玉忙转望诸葛英,说:“我想请少快外面草事中坐坐去,不知少侠”
诸葛英当即点头说道:“客随主便,诸葛英敢不敬迎。”
转身先退了出去。
随见仲孙漱玉偕同邢玉珍跟了出来,诸葛英看得清楚,仲孙漱玉两脚僵直,寸步难行,他等于是被邢玉珍抱着出来的,诸葛英没在意,当然他更不便问。
草亭中坐定,仲孙漱玉立即望着邢玉珍道:“珍妹,咱们以何物待客。”
邢玉珍道:“班大哥酿的酒嫌太烈了些,咱们自酿的碧玉醪如何。”
仲孙漱玉抚掌笑道:“好极,我垂涎久矣。”
邢玉珍白了他眼,嚷道:“瞧你那付馋像,也不怕客人见笑。”
白首夫妻俨然年轻爱侣,由此可见他二人情爱之笃,委实令人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之感。
转眼间邢玉珍从屋里捧着只漆盘出来,漆盘上放了瓷瓶只,酒杯两个,另外还有几样下酒的鲜果。
她收拾了那盘残局,把酒菜摆好,拿起瓷瓶斟了两杯,酒色碧绿,清香扑鼻,只不知是何物酿造而成。
仲孙漱玉拿起面前杯酒,含笑说道:“少侠,这是我夫妇自酿的果子酒,用六诏特产密姚加松子酿成,虽不敢说延年盆寿,倒也能提神醒脑,少侠请尝尝看,是否可口。”
诸葛英迟疑了下,邢玉珍立即笑道:“玉郎,你可懂失干为敬。”
仲孙漱玉“哦”地声笑道:“是我失礼了。”立即仰而干。
诸葛英好不难为情,这才拿起酒杯浅饮了口,酒甫入口,股清香立即顺喉而下,味醇异常。
只听那玉珍笑问道:“如何,年轻人。”
诸葛英明自她这问的真正意义,脸红道:“没想到贤伉俪还是杜康之流
”
仲孙漱玉立即笑道:“怎敢当少侠如此夸赞,只要少侠不嫌粗淡我夫妇就知足了。”
喝了两杯“碧玉醪”之后,邢玉珍突然说道:“玉郎,你可知道咱们这位贵客的真正来意。”
仲孙漱玉含笑点头。“我还不算太糊涂,你我久绝外界,今日忽有武林少侠莅临,自不寻常,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踉当年事有关。”
邢玉珍含笑说道:“你猜对了,咱们这位贵客提我杀了夫婿偕情夫私奔,两趟由中原千里迢迢来到六诏找我,欲伸武林正义,替查三影出口冤气,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仲孙淑玉目注诸葛英道:“是么,少侠。”
诸葛英毅然点头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仲孙漱玉微微笑道:“那么,容我先请教少侠跟查三影有什么渊源。”
诸葛英摇头说道:“谈不上渊源,先父在世的时候,受过查前辈活命之恩,临终属我报恩”
仲孙淑玉“哦”地声道:“查三影什么时候伸手救过人。”
诸葛英道:“先父是个樵夫,有回在深山中遇蟒,正巧遇查前辈路过该处,出手诛蟒,救了先父”
仲孙漱玉点头说道:“这该是查三影生平唯的次出手救人”顿了领,接道:
“令等身受查三影活命之恩,姑不论临终是否有此遗嘱,身为人子,代父报恩,这也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之事”
转望邱玉珍道“珍妹,是你说还是我说。”
邢玉珍摇头说道:“我懒得说,还是你说吧。”
仲孙漱上收回目光,脸色整,道:“少侠,查三影的确是死在拙荆之手,这点我不否认。”
诸葛英脸色变道:“江湖传言并没有错,事实上查前辈的尸身上确是留有尊夫人的独门天残指指痕。”
仲孙漱玉道:“这种种说法并没有错,唯与事实不符的,是拙荆并未杀亲夫偕情久私奔,而是诛恶魔救她的丈夫,为恐查三影的党羽报复,也厌倦了武林生涯,所以才偕她的丈夫来到六诏隐居。”
诸葛英呆了呆,道:“是么,仲孙老先生。”
仲孙漱玉摇头说道:“少侠这老先生三字叫得找遍体生寒,顿悟老之已至,不管少侠对我夫妇如何,我愿意踉少侠结个忘年交,暂由诸葛少侠改个别的称呼”顿了顿,接道:
“少侠,我本介书生,自幼与拙荆订有婚约,及长,拙荆这出身武林世家的女儿,不以呆痴迂腐见弃,毅然下嫁,我夫妇平淡渡日,倒也十分甜蜜,谁知好景不长,拙荆那位表兄查三影由爱生妒”
诸葛英怔道:“怎么,查前辈是尊夫人的”
“表兄”,仲孙漱玉道:“查三彩的母亲是拙荆的母姨母。”
诸葛英大感意外地道:“原来查前辈与尊夫人竟是表亲。”
仲孙激玉淡然笑道:“这关系除了我夫妇与查三影本人之外,再无第四人知晓”
“不,”邢玉珍突然说道:“表嫂也知道。”
仲孙漱玉微点头道“对了,我倒把表嫂给忘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
诸葛英忍不住截口问道:“怎么,查前辈原有”
仲孙激下道:“他不但娶有妻室,而且结缡还在拙荆嫁我之前。”
诸葛英“哦”他声。
仲孙漱玉接着说道:“我夫妇那位表嫂也是位出身武林世家的巾国奇英,十分柔婉贤淑,人也长得美艳无双,然而查三影并不知足,他却遗弃了自己的妻女,夺去了我的爱妻”
诸葛英道:“遗弃了妻女他还有”
仲孙漱玉黠头说道:“我夫妇那位表嫂替他生有女。”
诸葛英点了点头道“请说下去。”
仲孙淑玉道:“我遵命”
话锋微顿之后,他接着说道:“查三影仗着他那身高绝的武学,夺去了拙荆,他明知拙荆性情刚烈,不会从他,于是他又掳去了我,然后以我为胁,迫使拙荆从他”
仲孙漱玉突然住口不言。
诸葛英目光扫了邢玉珍下。“
邢玉珍抬手轻掠那头白发,泰然地道“年轻人,外子在他手中,随时有杀身之险,你说我是从他还是不从他”
诸葛英迟疑了笑,道:“事关重大,我不敢直喙。”
邢玉珍淡然下,道:“那么让我告诉你,我从他了,而且跟他过了近十年的夫妻生活,俨然对恩爱情笃夫妇,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诸葛英只觉胸口像塞了块什么东西般,堵得他好不难受,可是他并没有说话。邢玉珍接着说道:“这就是武林中都知道玉面阎罗与”白发仙姬伉俪情深,恩爱逾常的道理所在,年轻人,你明白了么。“
诸葛英微点头道:“我明白了。”
邢玉珍突然抬眼望向长空,话声有点异样,缓缓说道“我不得不如此,否则我无法换取查三影的相信,无法使他减低戒心,更无法换取我丈夫的性命”
仲孙漱玉颤声说道:“珍妹,为了我,你的牺牲是够大的。”
邢玉珍收回目光,柔声说道:“玉郎,这句话我多少年没听过了。”
仲孙嗽玉轻笑声道:“珍妹原谅,今天我是情不自禁,今后我不说就是。”
邢玉珍目光从他脸上移了开去,道:“当年那天,查三影酒醉不醒,他自从夺了我之后,是滴酒不沾的,可是由于我多年的表现,使他减低了戒心,那天他似乎也特别高兴,不但喝了酒,而巨喝得大醉酩酊倒卧在书房中,我把握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吁了口气接道:“起先我还怕他有诈,要知道我身所学还不如他,个不成,不但我多年心血白费,牺牲付诸东流,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而且玉郎的性命也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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