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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孙氏告状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些已认出了这对母女,有的摇头叹息:“可怜,可怜。”
有的咬牙切齿,在小声的责骂,依稀可听见,“呸,什么狗屁周大善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不知能不能告倒他。”
旁边有人接口:“或许能也说不定,这次可是闯王的部队。”
也有人不同意:“什么闯王的部队,还不是和富人穿条裤子,这年头是没有咱们穷人的活路了。”
有不认识这对母女的人就纷纷打听,知道的人就眉飞色舞的讲起来。
刘希元见到亲兵把对母女带进来,问,原来这个女的姓孙,其夫家姓李,叫李石头,二年前由于天灾,不得以把田卖给了镇上的周大善人,自己成了周大善人的佃户,田卖了,哪知田赋却没有转过去,直到去年官府上门讨要赋税李石头才知道。
李石头自然喊冤,自己田都卖了,如今是租种的周大善人的田,即要交租金,哪还又要交皇粮的道理。”
衙役却不管,拿出李石头当初卖田的文书来,上面清楚地写到:“只卖田地,赋税照旧。”
李石头顿时明白自己被周大善人给坑了,李石头已经交给了周大善人半的田租,哪还交得起皇粮,被差役锁了关进了大牢,打了个半死,李孙氏没在办法,只得跪在周大善人门口天夜,周善人才答应借出粮米替李石头交了皇粮,李石头才被放出来,捡了条命。
今年还没有到收粮的季节周家就逼李石头还钱,李石头哪还得起,又被周家抓起来关入了他的私牢,要逼李孙氏拿出三十两纹银才能放人,去年的赋税总共不到五两银子,这让李孙氏到哪里去找这三十银纹银。
李孙氏只得跪在周大善人门前苦苦哀求,周府却理也不理,直到前天周府的个管家才对她说:“周家也知道她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银两,只要她愿意把女儿卖给周家为奴就算两清了。”
李孙氏才知周大善人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只有个女儿,哪啥得让她进入周家这个火窟,但丈夫又不能不救,这几天思前想后,万般无奈才想起新来的闯王部下贴出的告示,说有冤可以伸诉,抱着线希望,才来试。
刘希元和众人都听得怒火万分,这个周大善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刘宗敏也听得暗暗咋舌,自己和周大善人同在个镇,没想到是如此恶毒之人,自告奋勇的道:“大人,我熟悉周家,我去把人抓回来。”
刘希元点了点头:“你和张化带五十人包围周家大院,把这个周大善人请到门外,我要公开审案,记住不要让周家人逃脱,但只要不反抗,就暂时不要动手,只把周大善人请来就可以了。”
刘宗敏和张化两人应了声:“是。”带人往周家而去。
刘希元见两人去后,吩咐道:“来人,在大门口摆好案子,我要在军营外亲自审讯。”
左右亲兵领命而去,不会儿就清空了块场地,摆好了桌子椅子,另外抽调了二十名士兵分两派站好充当衙役,还好这里虽然不是县衙,切审案工具却齐全,也省了刘希元派人另外准备。单等周大善人来到,便可以开庭问案。
军营外围观的众人听,闯军接了案子,要把周大善人拿来当场审讯,大感兴奋,顿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刘宗敏和张化两人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周家走去,张化老远就看见了座青砖瓦房的大院,到了近处更是暗暗咋舌,这可比商洛山中的闯王府大多了。
向刘宗敏问道:“老刘,这么大的座宅院要盖多久啊,我看这周大善人可够有钱的。”
刘宗敏道:“这可不是周大善人盖得,以前这里是个在商人,在商洛还有几处银矿,富得流油,听说这座宅子不算人工,只材料就花了十万两白银,四年前那个商人不知所踪,这里才成了周家大院。”
张化听了更是合不拢嘴,乖乖,材料就花十万两白银,算上人工,岂不要几十万两。
到了周府,刘宗敏对几个拿刀的人吩咐道:“你带五人去把守南门,你带五人去把守北门。”
刘宗敏见还有二十人拿着鸟铣样东西的人,他不知这些燧发枪的威力,想问张化,却不好开口,对还剩下四十人道:“你们分二十人把守大门,另个二十人随我和张化进去。”把拿刀和枪的人对半分开。
张化见他安排的井井有条,自己不熟悉情况,也不反对,就这么进了周家,周家的两个门房见这么多人拿着明晃晃的家伙到来,也不敢拦阻,飞也似得跑了进去禀报自家老爷。
周大善人真名叫周旺,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叫他名字了,见面都要称周大善人,他也很享受这个称呼,开始闯王军队刚来时,他吓了大跳,吩咐紧关院门,全体家丁和护院准备刀剑,若有人敢闯进来就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几天过去了点动静都没有,才放下了心,连忙准备了东西抬到了军营,见对方没有客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照旧过着悠闲的日子。
这时周旧正在大厅惬意的品着香茗,见管家跌跌撞撞的进来,顿时不悦:“何事如此慌乱。”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得道:“老爷,不好了,那闯军带人来了,闯进了咱们的院子,正朝这边来了。”
周旺惊,手中的茶怀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也顾不得了,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管家道:“好几十人。”
周旺顿时松了口气,他的护院和家丁加起来有百多人,踢了管家脚:“几十人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快去招聚护院。”
管家恍然大悟,连忙爬起,对旁边的下人说:“快,快,招聚护院。”
这时刘宗敏和张化两人已带人走到大厅门外了,周家的护院四面围着,没有老爷的命令也不敢动手,何况有许多人认出了刘宗敏,周家以前的护院头子和刘宗敏动过手,没有接过十招就被刘宗敏废了条胳膊,为此还丢掉了护院的饭碗,周家的护院对刘宗敏都心有余悸,见刘宗敏毫不停留,只提步步后退。
周旺出来正看到这幕,见进大院的不过二十人,自己的家丁护院已有近四十人,放下心来,见到护院的样子,暗骂:“真是没用的群废物,平时都白养你们了。
却满脸堆笑,对刘宗敏道:“原来是刘贤弟,刘贤弟什么时候加入了闯王的部队了,恭喜,恭喜了。”
刘宗敏笑道:“周老爷,对不住了,有人把你告了,我家大人要传你去问话,请跟我们走趟吧。”
周旺哈哈笑:“好说,好说,在下已预备了点茶水,各位路行来,想也渴了,先喝口茶水再说。”
刘宗敏冷冷得道:“不用了,我家大人还在等着呢。”
周旺还想套套交情,勉强堆起了笑容,道:“刘贤弟,你我同处个镇,虽然平时少有来往,但既然到了我府上,说什么茶水也得喝口,否则我这个主人显得不是太小气了。”
刘宗敏剌了他下:“你周家当然是大方之人,这些就不必罗嗦了,这次只是请你问案,若是没事要喝茶自然有时间。”
周旺见刘宗敏不松口,护院和家丁都已到齐,胆气顿壮:“刘贤弟,真是抱歉,衙门我是要去的,不过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说吧。”
张化见到了周旺,本就不想客气,从手下接过把燧发枪,把举起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请你是客气,若不愿意,那就只有强请了。”
其余拿枪之人,见到张化的动作,也都拿枪对着周旺瞄准,周旺以为这是火绳枪,见没有点火,点也不害怕,轻蔑的道:“就凭这些烧火棍想请动我吗。”
张化知道他不知这燧发枪的威力,对准他身后棵茶杯大的桂花树“砰。”的枪击去,只听哗的声,这棵桂花树顿时断为两截,在旁边的刘宗敏都吓了大跳,没想到这个鸟铣模样的家伙威力有这么大。
张化轻轻的吹了下还在冒烟的枪管下,交给了刚才的士兵,嘿嘿笑:“烧火棍,你想试试这烧火棍吗。”
周旺望了望身后断为两截的那棵桂花树,又看了看对准自己的十条乌黑发亮的枪管,顿时感到股杀气,若是打在人身上会怎样呢,脸色发白起来,又看了下护卫,发现大多数人都在腿肚子打颤,显能被刚才枪的威力吓住了,知道不能硬抗,勉强笑道:“刘贤弟,可以告诉为兄下,是谁把我告了么。”
刘宗敏摇了摇头:“周老爷,对不起,你到了就知道,请吧。”
周旺哆哆嗦嗦迈开了步,旁边的护院顿时让了开来,谁也不敢让那黑漆漆的枪管对着,张化用目光试意了下,二个士兵上前,架着周旺向门口走去。护院望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头皮发麻,没有个人敢拦。
刘宗敏和张化两人走出大门后,只带了十人押着周旺返回去,对剩下的人吩咐道:“记住了,从现在起,此门只准进,不准出。”
众人大声应令:“是。”
这时门口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见到周旺被押了出来,都小声的议论:“出来了,出来了。”
让过刘宗敏他们,却直跟在后面,小声的说话,刘宗敏耳目清明,勉强听清了几句:“这个周老爷坏事做绝,这次不知会不会倒”
还有人说“这个周老爷以前做过官,官官相护,肯定没事。”马上就有人反驳:“你找死啊,这是闯王的部队,听说是反对朝庭的。”
另人惊呼声:“那不是反,”这个贼字没出口,后面的声音没有了,可能是自己意识到了,或者是被人掐断了,刘宗敏见身旁的士兵都毫无反应,显然是对此见怪不怪,也连忙停止偷听,快步向前走去。
这时军营外围着的老百姓还在担心,闯军只派五十人是不是能把周大善人拿来,就是拿来恐怕也要费番工夫不可,突然外头的百姓马蚤动起来,隐约传来了声音:“来了,来了。”
众人大为惊讶,这么快就来了,尤其是李孙氏,听到自己要告的人拿来了,顿时激动起来,刘希元连忙拍桌子:“诸位,肃静,肃静,本官马上就要审案了。”
旁边充当衙役的士兵也适应的用大板敲打着地面,齐声喝道:“威武,威武。”
众人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等着看看这闯军如何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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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审案
刘希元大声说道:“带被告。”
这时的周旺已经回过神来,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推开了架着他的两名士兵,向刘希元拱手道:“在下保安周旺,参见大人。”
刘希元拍桌子,喝道:“跪下。”
周旺大叫:“大明律规定,致休官员上堂,可以不下跪。”
众人哄笑起来,周旺也醒悟眼前这些人可是反贼,这不是朝庭审案,但还是倔强的说:“若不依大明律,大人何以审我。”
刘希元拍桌子道:“大明律都是为你们这些贪官污史,土壕劣绅设立,本官审案自不依大明律,而依的是天道至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你可听过。”
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意思是天地视众生平等,祭祀时都可以用纸扎的东西代替,而不必用活物。周旺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土匪头子还懂得这句话,不好否认,沉默不理,身后的士兵向他的腿踢,顿时跪在地上。
李鸿基身边严重缺少读书之人,象刘希元部下有数百人,身边连个正经的读书人也没有,好在刘希元这年也努力识字,这句话李鸿基说过多次,便记了下来,没想到在这儿说,管用的很。
刘希元见他不再反驳,接着道:“周旺,今有李孙氏,告你欺占农田,却不转让赋税,反而趁机放高利贷,还私设地牢,拷打李孙氏的丈夫李石头,强要人女儿顶替,可有此事。”
周旺狠狠瞪了跪在旁边的李孙氏母女眼,道:“大人,冤枉,小人是看李石头实在活不下去,出于好心才买下了他的农田,至于赋税,当初就已说好,小人只买田而已,赋税还由李石头自己承担。”
旁的李孙氏大急:“你说慌,明明是说好赋税是起转让的,否则我家十余亩粮田,怎么会只有十两银子便卖给了你。”
周旺不慌不忙,道:“大人,小人买地时有文书作证,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赋税不转,若大人不信,小人可以回去取回文书给大人过目。”
刘希元摇了摇头:“不用了,本官信你就是,那好李孙氏告你第二条,放高利贷,还私设地牢,拷打李石头,有无此事。”
地下的周旺见轻轻的就过了第条,以为刘希元只是想借机弄点孝敬,心里顿时踏实起来。回道:“这事却是有的,不过说放高利贷吗,双方是你情我愿,当初李石头完不成赋税被抓,李孙氏百般哀求,我出于善心,才借钱给李孙氏的,现在他还不出银子打下也是应该的,而这李孙氏有恩不报,反而诬告于我,实在是个刁民。”
李孙氏大怒:“你当初说每月五两银子只需分利,如今才只过了十个月,按理本利加起来只有六两,你为何要逼我家还三十两。”
周旺轻蔑的说:“你听错了,白纸黑字,借据上写的明明白白,是每两每月分利,而且是累计计利,第个月就得还五两五分,第二个月就得还六两零五钱五,这样算来让你还三十两还是便宜你了,下个月就得还三十三两了。”
李孙氏辨不过,哑口无言,只气得浑身颤抖,只得大哭,刘希元虽然听了怒火万丈,但还是拍了下桌子:“肃静,肃静。”
等李孙氏安静下来,才对周旺问道:“这么说,你是出于善心罗,还多亏你李石头才能被衙门放出来。”
周旺得意洋洋:“大人明察秋毫,小人正是出于善心才借给李孙氏银两,没想到现在她反倒把小人告了,真是好人难做啊,小人的周大善人之名也是得各位乡邻抬举,本人不愿辜负各位乡亲的美意,乡邻有因难向是康慨解嚷,没想到还惹来场官司。”
围观的众人有很多吃过周旺的亏,见他这般颠倒黑白,个个气得咬牙切齿,但惧于其平时的滛威,又不知上面刘希元的心意,都是敢怒不敢言,死盯着周旺。
这边刘大柱也正挤在人群,听到李孙氏所说,心里格登下,自己的情况和李孙氏差不多,不会也是田卖了赋税却末转,恰好看见刘老五和刘老六也躲在人群中, 想起他两人如今正是落魄之际,自己当时的田正是由两人经手,也不怕了,把揪住两人,冷笑道:“两位怎么有空来此啊。”
两人吃了惊,见揪住他们的是刘大柱,松了口气,口里嘘了声:“小声点。”
当天闯军进镇时,他两人猜到不是官兵,偷偷的听人念了告示,听说是闯军,那还敢露面,这些天都躲躲藏藏,后来见闯军对衙役并不搜捕,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次听说闯军要审案,平时这事他们没少做,就想来看看闯军是怎么审案的。
刘大柱盯着两人道:“我的田也是你们经手的,是不是田赋也没转。”
两人愣,有点尴尬,道:“这是周老爷的事,我们不知道。”
刘大柱听,就明白过来,蹦三尺高:“好啊,这你俩个黑心鬼,我不会放过你们。”
扯起嗓子叫起来:“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
刘老五,刘老六大惊,转身想走,衣服却被刘大柱死死拉住,众人在前头听到周旺的胡言乱语,正是义愤填垠之时,背后又传来喊冤声,顿时齐刷刷的目光向三人转来,刘老五和刘老六两人连忙停止了挣扎,心中暗暗叫苦,悔不该跑来自投罗网。
众人见是刘老五,刘老六两人,想起平时被两人欺负的情景,不知哪人喊了声:“打。”刚才的怒火顿时有了发泻之处,众人涌而上,对着两人拳打脚踢起来,刘大柱站在旁边,也着实挨了几下冤枉拳脚,连忙闪开。
刘希元在案上看得发愣:“我这审案的没喊打,怎么下面打起来了,这是谁打谁呀。”
心里大怒,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桌子,喊道:“住手,住手。”
众人围着两人正打得兴奋,哪里肯听,士兵也面面相觑起来,不知怎么处理,刘希元生怕自己没弄清楚就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对着左右喝道:“用刑杖把他们分开,不要打太重。”
两旁充当衙役的士兵听了吩咐,抡起大板朝那些还在群殴刘老五,刘老六的人劈头盖脸的打去,众人这才四散逃开,露出中间的两人来,刘老五,刘老六两人也不知挨了众人多少下,已是鼻青脸肿,差点不成人形,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叽叽,众人才知这两人还活着。
刘希元吩咐把这两人也提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刘大柱忙跪上前去,把事说,刘希元转向周旺问道:“有没有这回事。”
周旺见了两个衙役,心中大惊,他的很多事情衙役都有参与,如今只有把事情尽量推到他人身上才好脱身,回道:“大人,小人只是负责出钱买地,其它都无所知,也许是这两名衙役私自干的。”
两名衙役这时已去了半条命,听到周旺想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大惊,想要分辨,无奈刚才被众人顿狠揍,此时整个嘴唇都肿了起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刘希元见状,知道暂时不好再审,反正也有了眉目,也不用急在时,吩咐道:“鉴于有人受伤,暂时不能作证,先将被告押入大牢,五天后再审,在此期间,各位若还有冤情,可以象本官递状,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周旺眼前顿时黑,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暗暗后悔前几天怎么没有逃走,脸色灰白下来。
围观的众人听,把周旺押入大牢,刹时便明白了闯军的心意,周旺短短三年,自家土地翻了八倍,其佃户十之**都是同李孙氏和刘大柱差不多遭遇,以前众人不但不敢有怨言,当面还得叫他声周大善人,这次听到眼前的闯军可以伸冤,刹时便跪了地,喊道:“大人,请为小民作主,小民有冤要伸。”
刘希元令张化将众人的冤情记录,只待五天后再审。
周家自从周旺被带走后就陷入恐慌当中,周旺有五个老婆,六个子女,个个都急得象热窝上的蚂蚁,众人想了许多办法想把周旺救出来,无奈门口都被闯军日夜把守,士兵们个个都油盐不进,连买菜都是由士兵帮其代办,周家没有个人能出得了门,再好的办法也没用。
转眼五天就到了,刘希元等人看到收聚到的状子,简直触目惊心,连刘宗敏也没有想到,仅仅三年时间,周家已让数百户人破产,仅本镇逼债就弄死了三十多人,买卖人口数百名,强抢民女十数起,可以说周家是罪恶累累。
第五天审案,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连附近数镇的人得到消息都赶了过来,周家不但在本镇横行霸道,附近的镇子也是屡受其害,当刘希元把收集到的证据呈给周旺时,周旺哑口无言。
刘希元当即作出判决:“判周旺游街三日,三日后处斩,周家干人等,包括家奴,有人命的律处斩,没有人命的根据其罪大小,杖责后驱出本镇,周家的女着分别处理,被强抢来的可以回到娘家,有罪的,根据其罪大小处理,其家产全部抄没充公,土地登记后再分配给原先的佃户。
当天本地的民众欢天喜地,鞭炮整整响了天,刘希元在周家抄出数千担粮食,数十万银两,刘希元大为吃惊,个退休的县令家中竟搜出如此巨银,可见其在任时是如何贪赃枉法。
刘希元却不知,个小小的县令是如何也贪不了这么多钱,这此银两大部分是前任宅子的主人留下了,前任主人以前光银山就有二座,后来被周旺暗害,霸占了他所有家产。
刘希元马上将银两运回商洛,粮食也运回了部分,并下令扩军,慢慢要将本县所有的乡镇都拿下来。
商洛知府是日接到数报,都是闯军占领某某镇的消息,不到月,商洛知府发现,除了县城,所有的乡镇都落到闯军手里。
奇怪的是却没有接到哪个县城被攻的消息,他不知如何向上呈报,只能说目前商洛到处有小股匪患,但没有县城陷落,陕西府接到呈报也不在意,那处没有小股匪患,只有县城还在手里就行,回文要求其将这些小股匪徒自己剿灭,知府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又不能说已损失了三千兵马,已无力剿匪,只好过天算天,对闯军的行为不理不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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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孙元化
李鸿基坐在书房中正在看各地发来的报告,随着九千大军的出征,各种铺天盖地的报告每天都如雪片般飞来,这基本上都要他亲自处理,而且这些将领文墨都是半通不通,身边有传门负责文书的还好些,没有的都是错别字连篇,有的字实在不会写就用圈圈来替代,好在还要经过高功他们,高功让文书把那些圈圈都给补上来,才不用李鸿基来猜,只是上面涂涂改改,让李鸿基头痛不已。
李鸿基无奈,把田玉珠叫来,让她先把各种文书按轻重缓急分出来,实在僚草的让她重抄遍,田玉珠的字体倒是端正漂亮,让李鸿基看得赏心悦目,也大大减轻了他的负担,李鸿基本不想让女人参与他的事业中,但实在是无可用之人。
那天李鸿基只是随口说让两人起陪自己,哪知白天两人害羞,不肯答应,当晚两人却先后来到他房间,发现对方后,干脆谁也不相让,起陪他,李鸿基大感艳福不浅,天天享受着相拥右抱,可是长久如此,旦旦征伐,李鸿基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李鸿基到后来大感头痛,把自己些事分派给她们,不但减轻自己的负担,也有转移她们两人的注意力之意。
邢秀娘也粗通文墨,比起山中大部分人都要高明不少,李鸿基还是让她掌管粮草,但又不放心她个女子独自在军营,就是没事恐怕也会引起闲言碎语,干脆让她建了个健妇营,手下也有三百多粗通武艺的妇女,两女倒是干得兴致勃勃,争宠的方向也转了过去。
二个月后,李鸿基已收到高功传回来的消息,商洛除了县城,都已在闯军的统治下了,其间只有不到半的县城在得知闯军出山各个乡镇已被占领后,派出了数百人马想要剿灭闯军,但闯军人数虽然每县都只有数百人,装备和士气却比官军好的多,官军自然是无功而返,许多都是损兵折将,在出兵失败后各县就都无声无息了,接受了这个现实。
闯军在各处都大势鼓励百姓告状,目前各处的大地主基本上受到惩处,没收了大部分土地分给贫民,只有少数小地主没有受到波及。
李鸿基看到这些报告,心理有点沉重,自己如此做法是彻底的得罪了地主阶级,虽然自己要求高功他们查抄每个地主都要师出有名,但这个年代的地主哪个不是心狠心辣,靠盘剥农民生活,这样让百姓告下去,自然没有个地主能幸免,自己等于在和整整个阶层作对。
这些天李鸿基直在苦苦思索,为什么封建社会都会把土绅和地主官僚当成国家的支柱,而不是广大的农民,按理来说,农民的整个力量要比地主的力量大的多,但无论是那个朝代,可能开始打江山时依靠的是农民,但真正发展到定时候却必须要地主阶层的支持才行,所以,张角会失败,黄巢会失败,瓦岗寨会失败,李自成失败了,高迎祥失败了,张献忠失败了,而最后虽然前朝是被推翻了,但坐天下的又往往是地主官僚出身的人,仅仅是地主阶层都是精英吗。
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唯的长处就是知道他们失败的根源,自己将会牢牢得到整个贫农阶层的支持,这些分得了土地的人将会是自己坚固的后方,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屡次失败就是因为只是刚开始得到了贫农阶层的支持,但却没有把支持他们贫农阶层带来永久的利益,当他们再也不能通过抢掠来获得利益时,贫农阶层也抛弃了他们,这个时候就是失败的时候了。
所以自己如果能让整个贫农阶层带来永久的利益,甚至让整个阶层都能变成自耕农阶层时,这个阶层的力量应当远比地主阶层的力量要大,即使整个地主阶层和自己作对,自己也能赢得胜利,何况毕竟还有部分开明的地主阶层可以利用,当向他们展示出商业贸易的巨大利益时,相信有部分地主是会支持自己的,所以现在自己就不可以象般的农民起义样,直接抢惊富户,每抄人都要有充足的证据,这样虽然速度会慢,但重要的是能建立牢固的根据地。
看来自己有必要有部法律,但苦于人身边没在这样的人才,若要自己个人完成,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作罢,只能自己想到项发布项了。
目前李鸿基只颁部了六项法令:不乱杀百姓人,二不滛妇女,三不拿百姓东西,四买卖要公平,五不准破坏建筑,六切缴获要归公。
尤其是第五条,李鸿基对起义军动不动把火将宫殿,大院烧掉最为恼火,你带不走就留在哪,不好么,甚至让老百姓拆了回家也是很好的建筑材料,胜过把火烧掉,中国古代不知有多少杰出的建筑被把火毁掉,让后人想来都心痛。
发往伏牛,熊耳两山的李万成,老张飞也传来消息,已经顺利的拿下,两个山头都有数万人,也收剿了不少银两和粮食,李鸿基要求两人配合宣传队照商洛建立各个基层的政权,留下够半年消耗的银两和粮食外,多余的都运回商洛。
没在文官来处理基础事务,李鸿基颇为头痛,只能尽力简化,好在那时商品经济不发达,没有太多事务,没有了朝庭的各个条条框框限制,老百姓的生产积极性反而能激发出来。
现在已是六月了,整个陕西总算迎来的久违的大雨,虽然很多庄稼都枯死了,但大雨过后还是可以补种许多东西的,加上商洛的农民都分到了地,李鸿基让大部分的农民都种上的耐旱作物,看来今年暂时不用为粮食发愁。
这天李鸿基终于迎来了孙元化已经进山的消息,李鸿基不顾大雨 ,走出商洛十几里迎接,自己实在太需要大炮了。
雨实在是太大了,只能看清十几米远的地方,李鸿基等了个多时辰,直到贺珍到了身边才发觉,李鸿基看到贺珍押着数辆马车,猜想孙元化就在车上,也不着急,抱住贺珍,说道:“这次辛苦你了,去就是数月。”
贺珍对李鸿基在大雨中出迎十几里地很是感动,就要跪下,李鸿基连忙扶住:“不用多礼,免了吧。”
贺珍感动的道:“这下卑职份内之事,大人亲迎十里,真是折杀卑职了。”
李鸿基拍了拍他臂膀下:“这是应该的,以后你就会知道,这次你接回来的人会多重要。”
贺珍突然有点不安起来,期期艾艾的说:“很重要吗, 这个孙元化救了他还不识抬举,死也不肯跟我走,非要到京城送死,我把他把他。”
李鸿基大急:“你把他怎么样了,杀了。”
贺珍摇了摇头,手把马车,李鸿基连忙走过去,掀开马车看,只见车上躺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嘴里也塞着破布,奇怪的除了中间那个是汉人外,另两个竟然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见到有人来了,三人都支支唔唔起来,显然是想说话。
李鸿基放下了心,倒也不急着解开,把马车的帘子放下,对众人到:“兄弟们辛苦了,咱们先回山,我给各位五天的假期,另外每人十两的赏银。”
众人都欢呼起来,李鸿基看了贺珍眼,问道:“这两个洋人是怎么回事。”
贺珍见李鸿基没有生气,放下心来,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这两个人跟着孙元化的身边,我们把押车的人都杀了,本想把这两个蛮夷也杀了,这孙元化还在囚车中就大叫大嚷,说这两人都是他的好友,若是杀了他们,他就马上自尽,我只好把这两人也起带过来。”
李鸿基夸道:“好,好,你做得好。”
在明末历史上,很少有人注意到,由欧洲耶稣会传教士发展开来的天主教势力此时已开花结果初窥庙堂,和东林党人暗相呼应,成为大政治势力。代表人物有徐光启,孙元化,王徵李天经张焘瞿式耜陈于阶等,加上个大家很熟悉的名字,利马窦。他们形成了个“西学集团”,这个集团的建立,得益于钻了孔老夫子的“**之外,存而不论”的空子,应该说,在明末清初诸般角色齐集登场的风云时代,这些人代表了中华文明发展的另个可能的走向。
能和孙元化交往的洋人,其本身必定也是技术出色之人,说不定也是火炮专家,这次可是赚到了,只想找个,没想到下子得到了三个。
贺珍见李鸿基没有怪罪,松了口气,在雨中也不便多谈,众人都心急回家,十里的山路,花了半个多时辰,进屋,李鸿基连忙吩咐把孙元化和他的家眷都请了下来。
孙元化有三子女,孙和鼎孙和斗孙和京,女儿孙幼蘩,其三子都已成家,唯独女儿只有十五岁,还末出阁,他的家人被贺珍以孙元化的名义骗出,路上倒是没吃什么苦头,后来见孙元化要寻死寻活,对这帮人将孙元化绑住虽然有微辞,但其子女都深知按父亲的意思回京的话必死无疑,也就默认了这种做法。
此时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孙幼蘩连忙去将父亲扶住,替父亲活动已麻木的双手双脚,李鸿基在旁看着,让他们家人团聚。
孙元化打量了下这个地方,见自己站在个宽阔的大厅,旁边有不少士兵,看起来都是精壮之士,中间个大汉虽然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是副首领派头。
这些天来孙元化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坐在马车上,对方怕他自杀,或者半路上喊叫,每天除了吃饭和如厕的时间都被捆住,但他不是瞎子,拿这些兵和自己手下最精锐的辽东兵比较都有过之而不及,暗暗称奇,谁能训练出如精锐之士,对方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都无所知。
越往前走他心中越是好奇,到了陕西更是惊讶,自己在陕西绝无朋友,若不是朋友又有什么人会救自己,心中想了陕西统兵的数人,都否定,后来又想到,难道是土匪,随即否认了这种可能,那个土匪装备如此精良,士兵如此勇猛,孙元化越想越是疑虑。
在城破时他曾试图自刎未遂。他已入教,此举违背天主教十诫的教律,后来就没有再自杀,否则若孙元化真要自杀,贺珍也不可能长时间看住,这时他已无求死之心,迫切的想知道救他的人来,无奈他无论怎么说,贺珍都不答理他,刚开始时这老头的倔强把贺珍弄火了,不管他想不想死,路上会不会喊,还是绑起来省事。
这两个洋人是孙元化当时在登州负责教习火器的葡萄牙人,名叫安尼安多,在城陷时还有十二葡萄牙人捐躯,另有十五人重伤。死难的统领公沙的西劳后来经兵部尚书熊明遇疏请追赠为参将,副统领鲁未略赠游击,铳师拂朗亚兰达赠守备,傔伴方斯谷额弘略恭撒彔阿弥额尔萨琮安兀若望伯多彔则各赠把总职衔。
孙元化看着李鸿基,问道:“你是谁,把我绑到这儿有何企图。”
李鸿基含笑道:“在下李鸿基,拜见初阳先生,至于我的来历,自然会告之先生,不过先生远道而来,路疲惫,加上需和家人团聚,先生今日可否先安居下来,咱们明天再详谈如何。”
孙元化见到了地头,反不是那么着急了,付道:“也好,老夫就再等日。”
李鸿基叫了声:“来人,带初阳先生家到侧院安顿。”
门外走出两名使女,把孙元化家引导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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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折服上
李鸿基等孙元化下去,就迫不及待的向贺珍问道:“我要你把他家中关于格物方面的书都带来,书在哪里。”
贺珍不明白李鸿基为什么对几本书如此看重,但还是马上命人把书抬过来,只见有满满三大箱子,原来贺珍不明白李鸿基所说的格物是何物,把凡是自己不知道的书都搬了过来,李鸿基在书中翻起来。
书太多,李鸿基连忙找来田玉珠帮忙,这些书都是关于西学方面的知识,还有些是传教士带过来的外文书籍,贺珍倒是错有错着,这些书都是有用之物,田玉珠第次看到这方面的书,显得颇为惊奇。
李鸿基将徐光启与利马窦合译几何原理,还有他还写了系列论兵之作,兵机要略火攻要略等,孙元化撰有经武全编和西法神机等兵学书,以及西学杂著几何用法几何体论泰西筭要等数学书都找了出来。
李鸿基将孙元化的西法神机抽出,打算连夜研读,明天才可能说服孙元化留在商洛,否则以孙老头的脾气,若不能在学术上折服于他恐怕就是勉强留下来也不会出力。
这本书直接指导了关外明军的火炮运用。孙元化本人科举不利,仅得个举人出身,性格又狷狂傲物,喜发大言,是个绝对的唯技术派。曾放言“若能让其相度要害,置成数台;鼓励豪杰,练成万骑;鸠集工料,造成百铳。而後翼以鸟铳弓矢万,短刀盔甲各万,车牌各千,长短鎗各五千”。
且在未遭挠掣的情形下,则“半年内可固都城,年之後可巡边邑”,末并称:“此公务也,敢公布之,若旬日之内,莫遇同心,则萧萧班马挥手自兹矣”。这书正是孙元化的得意之作,
在当时,他确是中国了解火炮操控技术的第人。能凭这门手艺吃饭,孙元化靠的不是军旅生涯,靠他有弹道学的入门知识。在西法神机中,包含了许多应用数学的计算实例。
第次用中文提出了统规的概念与使用方法,统规,即测量火炮仰角用的仪器提出了火炮用药包的制作方法。同时期徐光启,李之藻等人从西文中引入了“矩度”测量敌人距离用的使用方法。这些知识的应用给明军的火器操作水平带来革命性的提高。换句话说,在此之前,明军的火器发射,基本上靠的是目测和经验。
要让李鸿基写出本书是绝无可能,但要在本书里挑些毛病却是轻而易举,当夜李鸿基在孙元化的书中挑出了几处有错误之处,并回答了孙元化不明白的几个问题,还拼命记忆起原先中学课本中学过的三角函数,田玉珠开始还在翻看这些东西,却个也看不懂,对李鸿基的写写画画颇感怀疑,后来实在是支持不住,就在书房沉沉睡去。
李鸿基伸了下懒腰,已经是半夜了,总算看完了整本书,自己明天要给孙元化最得意的书上给他个打击,然后再丢出自己已经回忆起来残缺的三角函数,绝对能给孙元化个振撼,让他死心踏地的留下来。
看到田玉珠伏在书桌上,已经睡着了,烛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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