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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虾米一旦过了热油,就没办法再鲜活了,小杰顶着一块血锅巴,精气也似乎虚微了许多,不再象先前那样咋呼了。
疤瘌五象一块旧抹布,被扔在学习班里闭门思过,过得寂寥。每天除了中、晚两次有值班的给他送水和馒头外,就没有谁理他了。最让他高兴的应该是我们晚上收工进号筒的那一段时间,疤瘌五总是趴在玻璃后面,跟大伙招呼着,大家除了开他两句玩笑,并没有谁真帮忙。其实疤瘌五渴望的只是一点额外的热水和简单的榨菜。
能帮他的不屑帮,有几个推测他有前途的想去拉拢一下感情,又没有胆量接近学习班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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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收工,都看见那张由热情逐渐变得迷惑、愤懑的疤瘌脸,不知道谁起的意,大家开始玩笑说:那就是渣滓洞里的“老萝卜头儿”。
疤瘌五出来的时候,象刚做完了吸脂手术,脸上的皮都耷拉了。
一提工,二龙就把他叫库房去了,出来时候蔫蔫的,主任来了,又是一通谆谆教诲,两个领导,可能从不同角度,给他指引了几条好好做人的道路。
小杰本来私下抱怨对疤瘌五惩罚得太轻,现在看疤瘌五灰溜溜回来干活了,脸上又不禁浮起一丝惬意的笑来。
“不够意思啊,寒心。”疤瘌五坐下来,独自念叨。
何永笑道:“五哥呀,我想给你送烟送罐头来着,可咱这样小屁屁,上不去前啊。”
疤瘌五看破红尘似的“咳”了一声:“算啦,患难见真交,看来我王福川平时没交下一个真朋友,赖我。”
疤瘌五摸着灰网,无精打采地干着,一边唉声叹气,话里话外,似乎也抱怨二龙、林子他们在困难时期不关照他,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我下午很早就完了活,站起来,从洞开的窗口望着外面,葫芦苗已经变成了葫芦秧,沿着架子欢乐地攀缘上来,架子下面的空挡里,二龙后来点种的香菜也长势喜人,蓬勃了几米长的一截绿带。眼前的视线被七大的另一所工房挡住,七大的犯人,几乎每天都穿着交通警似的黄坎肩,拉着建筑工具到外面去,不知忙活什么,所以这里仿佛被我们独占了一般。
两排工区之间的那株未经嫁接的毛桃树,似乎也不乏人照料,被侍弄得了半圈,又想起了老三。拿着鞭子把老三赶得围着检验台转圈,象一头拉磨的驴,老三一边跑,一边笑着抱怨:“龙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刚给你编的玩意,你就给我使,你不让我寒心嘛。”
早上起来去厕所洗漱,看见楼道里堆满了昨天犯人们带回来干的网子,疤瘌五正坐墙边穿着,脚下还有一大堆没干的。
“干了一宿?”我问。
疤瘌五一抬头,笑道:“我傻疯了?困了就睡,早上刚接茬干,操,左右干不完,我还不急了,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霍来清正经过,仰慕地说:“老五就是牛!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啊。”
疤瘌五笑道:“弟弟,还记得刚来五大时候,咱坐墙边等华子收人的时候,老哥跟你说过什么吗?该现就得现一把!”
“龙哥怎么教导你的,睡一觉就忘了?”我笑着说过,赶紧去厕所了。
到了工区,我到库房领料,二龙躺在铺上给黑猫拔着胡子,顺嘴问我:“疤瘌五把活儿剩回来了?”
我说是,三十来套。黑猫在二龙怀里嗷地怪叫一声,被弄疼了。
林子笑道:“我们五弟比我睡得还早,这傻逼是想开啦。”
二龙笑道:“行。我还就怕人想不开。”
日本儿笑问:“今天还140?”
“一个也不能少啊——你想什么哪?”林子横了日本儿一眼,日本儿献媚地回送了一个笑脸,忙着给我配货。
我回到生产线上,疤瘌五正宽宏大量地嚷嚷着:“发,发吧!谁干不了都往我这里扔啊,我给你们兜底!”
小杰冷笑一声,走开了。
疤瘌五不紧不慢地把周围清理干净了,拿起一根白丝仔细研究了几眼,才慢悠悠穿起来,刚穿了没几目,二龙就拎着鞭子过来了,二话不说,从后面就是一下!
“啪!”
疤瘌五穿了个短袖囚服,小鞭子从后背缠咬了半遭,电击一般!疤瘌五当时“嗷”地一声怪叫,带着凳子飞起来。
刚要破口,看见是穿着大裤衩子的二龙,立刻咬牙忍着痛,委屈地问:“龙哥我怎么了?”
二龙看了他一眼:“还不知道是不?”甩手又是一下,疤瘌五本能地向后跳去,还是被鞭梢扫在胳膊上,当时疼得乱吸一溜气儿。
“知道为嘛不?”二龙抖着手里的鞭子问。
疤瘌五气馁地探讨:“活儿没干完?”
“还问我?!”二龙马上轮起鞭子,从上到下劈去,疤瘌五一抱头,向后急遁,鞭尖“丝”地一声扫在肩膀上,二龙连连进步,一条鞭子劈头盖脸地抽,把疤瘌五逼得最后蹲在墙角,一边被抽得哇哇乱叫,一边凄厉地求饶。
广澜、老三他们都走了过来,好歹劝一下,二龙顺势也收了手。疤瘌五胳膊上左一道右一道的血檩子,脖子上也给暗红地抹了一下,他惶惑地望着二龙,嘴里“哎哎”着,说不出整句话来。
二龙把鞭子在空中甩得“啪”地一声脆响,眼瞅着疤瘌五猛地哆嗦一下。何永不禁“咯咯”乐了两声。二龙冲疤瘌五说:“实话告诉你,从入监组我就盯上你了,我跟自己说:要是将来跟你分到一块,象你这操行的,我一辈子不叫你翻身!给你讲了没有——夹着尾巴做人?”
“讲了讲了,龙哥,我这回真记住啦!”疤瘌五痛心疾首。
“我跟你说每一句话,都是给你机会呢,怎么着?放着人道你不走,非钻牲口棚不可?从今天开始,我放开量让你折腾,看你能蹿过我肚脐眼去!”
疤瘌五连连表示不蹿了。
林子走上去,狠狠地踹了疤瘌五一脚:“晚上啊,给我滚别的屋去!没人要你就睡厕所去!”
二龙说:“搬家,晚上搬老三屋里去。”回头冲老三笑道:“以后这样的精华都归你管理啊。”老三苦笑道:“龙哥你真看得起我。”二龙一扬鞭子:“有意见说话。”老三笑着跑开了。
晚上疤瘌五一搬过来,老三就跟他说:“老五,我说句落底话,不管你爱不爱听啊。”
“三哥你说,我都这样了,有什么爱不爱听。”
老三纠正说:“你哪样我不管,我老三眼里,大家都是来改造的,没有高低贵贱。所以不管是谁,到了这个屋里,都不能出斜的歪的。”
“那是,三哥这你放心。”
“再说句实话,老三这意思你也看得出来,在队里混得挺尴尬,不上不下中间卡着,大伙在我屋里,不守规矩就是诚心给我老三釜底抽薪,我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也绝不容忍——老五,你是进来过的,老三这么说话不算口冷吧?”
“实话,三哥你这是大实话。”
“还有呢,我说话不掖不盖,是什么说什么,现在这形势你也看了,你想折腾也没你空间,死活得干这网子了,不如就夹起尾巴来,糊弄一消停日子——别人都怎么活呢,你就不能活?”
疤瘌五感慨道:“三哥我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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