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跳,手又要摸向下巴,但还是忍住了。
皇上瞇起眼,冷冷地说:“小子,就凭你这几句话,朕就可以让你死几百回、 几千回。朕自登基以来,凡对朕说过这种话的人,没一个能活到现在。说吧,你想 怎么死?”
他捏了捏拳头。
一朗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么年轻,活得挺快乐的,干嘛要死?再说了, 你有什么理由杀我?要杀我之前总得让我明白,即使死了,也得当个明白鬼,我可 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皇上转头望着群山和蓝天,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 落在朕的手里,你逃不过的,没人可以跟朕争的。”
一朗子说道:“你在说梦话吗?我听不懂。”
皇上猛地回过头,阴森森i笑,说道:“你想死得明白,好,看在咱们关系非 同不一般的分上,我成全你。你先告诉我,你选择什么死法,对于你,我可要好好 照顾。不然的话,许多人在地下也会怪我无情无义。”
一朗子转了转眼珠,说道:“要我选一种死法,我不选。”
皇上沉声说:“非选不可。”
一朗子双手一摊,说道:“看来我眞是无可选择了。得了,我选了,我选择老 死。”
皇上听了 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痛快,又那么怪异,又那么凄凉。 远处的侍卫听了,都齐声叫道:“皇上。”
皇上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别出声。
皇上笑罢,对一朗子说:“小子,今晚我会和你长谈一次,让你什么都明白。 然后,让你安心上路。”
说罢,别有深意地望了 一朗子一眼,转身大步而去,一下 就不见了。
一朗子呆呆地望着群山和高远的天空,肚子里是一团疑惑。
这个变态的家伙说什么?说的是汉文吗?我听不懂。他说晚上要和我对谈,只 要给我机会,我一定弄死他。凡是威胁我生命的人,他也别想好好活着。
吃过晚饭,一朗子精神不错。此时天已经黑了,有人递进几根蜡烛,室内便不算黑了。
烛光照着一朗子孤零零的身影,显得那么无奈又那么可怜。他自己倒是挺乐观, 并不怎么怕,只要还活着, 一切就有希望。
正当他呆呆发愣时,皇帝的声音响起:“小子,朕在你隔壁,墙上有门。你不 是想知道为什么必须死吗?过来,你很快就明白了。”
一朗子还眞不知道墙上有门,他推开那个门,眼前一片光明。
那也是一间牢房,很宽大。i个房间被一排栏杆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有一把椅 子,皇上正坐在外头的那把椅子上。
今晚不同了,眞有个皇帝的样,头戴皇冠、身穿龙袍,一脸的威严,有一种居 高临下的派头,令人望而生畏,跟前还站着几个太监、宫女,那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让那些人都出去,指着里头的椅子说:“坐吧,这是咱们最后一次面对面 谈话,以后人鬼殊途,再没机会了。”
一朗子坐下来,看着威风不可一世的皇上,盯着他的脸,心情变得平静,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关我、要杀我,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咱们好像眞有点关系。我看到你时,觉得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咱们之间好像没多远的距离。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经常和你说话、和你喝酒。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好像有一种难以解释的亲切感。”
皇上听了,龙体不禁一颤,眼睛都眨了眨,咽了咽口水,说道:“你的感觉很 灵敏,朕见到你时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朕一怀疑你的身分后就想杀死你,可是朕还 是没那么干。
“我想必须得让你知道前因后果后再杀你,这样对你公平一点。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生在皇宫。”
说罢,瞇起眼睛,活动着手指,发出微微的响声。
一朗子听了,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他耳朵嗡嗡响,说道:“什么?你是说我 生在皇宫?那我岂不是龙子吗?/皇上又气又恨又无奈地说:”你何止是龙子,还差点穿上这身龙袍、坐上我这 个位置。幸好是差点,不然的话,朕还不知道今日在干什么呢,谢天谢地。“
一朗子变得一脸郑重,说道:“这么说,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哥吗?”
皇上点点头,说道:“没错,咱们是亲兄弟,但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都是皇 后所生。朕是先皇第一个皇后生的,你是第i 一个皇后生的。”
一朗子听了,眼睛泛起泪花,看着一身龙袍的家伙变得无比亲切。他活这么大, 从来没有见过亲人,心里的感受就可想而知了。
皇上注意到了,有点不安,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说道:“当年的事你也不要 怪朕,换了你的话,你也会那么做的。”
一朗子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说道:“皇上,那你就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嗯了 一声,说道:“朕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何尝愿意杀你?可是一山不容 二虎,一国没有一 一君,不是你死,就是朕亡。
“现在,我就把当年的秘史讲给你听。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我就把所有的事全 盘托出,让你当一个明白鬼。”
他望着跳动的烛光,讲起当年事。
原来上任皇上只有两个儿子,就是现今的皇上和一朗子。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哥们,一 一人分别由两任皇后所出,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 是他们的年纪差很多。
哥哥在十五岁时立为太子,这是众望所归,因为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自然该由他任太子,太子也很兴奋,觉得自己很无敌,没人跟自己争。
不想后来出了变故。皇上宠爱两个妃子,一个是叶妃,一个是杨妃。在叶妃有 了身孕后,引起皇后不满,就派人造谣说叶妃不贞,与人通j。
事情査清之后,皇上大怒,将皇后打入冷宫。
皇后受气后,寻了短见,皇上随后立叶妃为后,不久后产下一个儿子,这孩子 生得漂亮,人见人爱,一些大臣就进言说是眞龙天子之相。
皇上很高兴也很得意,经常抱在怀里疼爱。
有个相士说,这孩子将来肯定要继承皇位,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皇上问为什么,那相士说,因为这孩子的阴囊上有九颗红点,就是九五之尊之意。
皇上亲自查验,果然如此,遂动了废长立幼之心。
这可把太子吓坏了,担惊受怕,心里埋怨命苦,也恨自己的父亲,更恨这个长 了九颗红点的弟弟。他暗暗发誓: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掐死你,你不是注定要当皇帝吗?我就叫你当不成。可是多次伺机,都没有机会。对于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皇 上当然要万分小心,不知道有多少人负责他的安全。
太子担心地位不保,但是他也有优势,就是他母亲的娘家人势力庞大,因此皇 上迟迟没有下手。
皇上因为前皇后的事,对太子有了不悦,再加上对幼子的偏爱、对叶皇后的宠 爱,就四处找废太子的借口。
但这个太子太狡猾了,有心机又会说话,一时间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偏赶上 这时幼子生了 一场大病,几乎要断气,皇后在惊怕之中香消玉殡,而老皇上因此也 旧病复发,卧病在床。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再进行废长立幼的事了,将幼子托付给几 位心腹大臣和几位亲人后,也驾崩了。
皇上的死,使太子长出一 口气。这个时候,他的狠劲也显出来了,第一件事就 是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第一 i件就是铲除异己,在朝廷掀起血雨腥风。
他利用自己母亲家在军方的势力,发动政变,使军队杀进大殿,疯狂屠杀。那 些不赞成他的大臣没想到他敢这么干,被杀个措手不及。
同时,他派出大队人马和高手去围杀亲弟弟。可是负责保护亲弟弟的太监相当灵敏,抱着小孩子提前半天逃出了皇宫。太子咬牙切齿,发誓就是要掘地三尺,也 要把他们挖出来杀掉。
那太监是个武林高手,被称为贺公公,不但是皇上的心腹,还是宫中的秉笔太 监,权力不小。
当贺公公得知太子的手段后,立刻出逃,抱着小皇子逃向云南,打算投靠皇上 的兄弟永王。
哪知道,太子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在黄山一带发现贺公公及小皇子。双方展开 激战,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又要保护小皇子,他全身是伤,挣扎着跑到黄山山顶。
在追兵的逼迫下,他选择跳崖。
之后的事,太子就不知道了。没有人怀疑他们能活下来,太子得到消息之后,心里稍安,命令手下一定要找到尸体。
尸体终究没有找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绪稳定下来。继承皇位之后,越 发感到权力的可爱。他刚继位时,还雄心勃勃的想干一番大事业,要比老爸有出息,可是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当皇帝太辛苦了。于是,他提拔了 一批人专门帮他处 理国事,自己则专注在享乐上。
他先是在皇宫开始报复,挑出他喜欢的父亲的女人,好好蹂躏,心想:爹呀, 你可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你逼我的。我杀了你的小儿子,还干了你的女人, 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把你埋进皇陵已经够孝顺了。
不过也有让他不顺心的事。他爹最喜欢的两个女人,还有一位杨妃,是个很倔 强很有个性的女人,就是不同意他的无耻要求,扬言要是皇上逼急了,她就要自杀, 或者跟他拚命,这使皇上不得不让步。
为什么呢?杨妃家数代为官,都是重臣,也是先皇的心腹家族,实力雄厚,他 不敢轻动。要是惹急了,闹出事就不好收拾。在大清洗之中,有几路人是皇上始终 不敢动,杨家是一路,还有云南的永王。
这两路人实力太强,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抗朝廷,皇上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 这些年来,他只能笼络,不敢乱来,想在他们中间插几个自己人都不好办。他经常 恨恨地想:找机会,我一定将你们满口抄斩。
除了这些难剃的头之外,对别人他就不客气了,发狂似的乱杀一气,把什么凌迟、扒皮、点天灯都用上了,简直没有人性。每次尽情地杀过人之后,他的心里才 安定一些,似乎杀人才能缓解内心的紧张。他紧张什么呢?他经常梦见父亲在骂他、幼弟向他报仇,多少次流着汗从梦中惊醒。
当他情绪不好时,就用享乐和杀人来平衡。由于过度纵欲,他的玩意不太好使,每次都要服药才能临幸,尤其是这两年更不如意,就算吃药也不行。
第三章 细说当年
今年年初,皇上得到一个会炼丹的道人,正在一个秘密地方给自己练壮阳药,预计几个月之后就可以成功,这就是他要选一批美女入宫的原因。
今年的苦恼事不少,因为高丽王在上表中语气不敬,于是他决心要把高丽给灭 了,显出天朝大国的雄风。他为了自己那些心腹官员能尽量帮他办事,默许了他们 的贪墨。要让狗咬人,必须得让狗吃饱才行,别的顾不上了,至于百姓,本来就是 草民嘛,怕他们干什么?
还有一件事让皇上生气又无奈,就是关外的胡人居然向自己提条件,说什么要 出兵助他讨伐高丽国没问题,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把他心爱的女儿嫁给他们的酋长。
妈的!反了天了,我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嫁给一个关外的野蛮人?可是不嫁又不 能达到政治目的。他狠下心同意了,结果女儿哭了 一场又一场,他只好安慰她。
说到孩子,皇上也一肚子气恼。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孩子也有几个,可都是女儿, 没有儿子。他私下找人算过命,人家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因为他干的 坏事太多,上天不给他儿子。
这样的结果使皇上兽性大发,亲自领人过去,灭掉算命老头全家,连老人孩子 都不放过。
当皇上抹掉溅到脸上的鲜血时,他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朕会没有儿子。”
可他心里是担心的,害怕要是眞没有儿子,自己百年之后皇位怎么办?这个位子传 给谁呢?难道要落到别的皇族手里吗?
绝对不行,就是偷,就是抢,我也要有个儿子。可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儿子, 这是他的一个伤口,谁碰它谁就倒霉。
有一个大臣自以为皇帝待他不错,在一次宴会时,借着酒劲劝皇上早立太子,让众臣开心、让万民欢心。
皇上需上医,心丽了杀机。繁那位大臣奋天回家的路上便掉了丽。
他拫恨地想,你敢嘲笑我,这就是下场。要不是看到你侍侯我多年的分上,我就灭你全家。 、皇上听说那大臣的女儿挺漂亮,便不管她已经嫁人了 ,抢到宫里好一顿玩弄,不议女凝丰翼霖池死了,让一天?开心,心想:妈的,眞不识抬举,被我干那是你的荣幸,眞不会享福。
这种事他干得多了,虽有无数的人骂他,他也不怕。
近年,他风闻先皇死时曾留下了 一道遗旨,说是他登基之后,是个明君也还罢了,若是个昏君,当废掉立其弟为新皇。
皇上知道之后,又恨得直咬牙,心想:这个老家伙,死也不肯放过我呀,我眞 想把你掘坟鞭尸。既有了我,为什么还有弟弟呢?老家伙太偏心了,就连起名字都在偏心。
这道圣旨皇上原本不在意,自己登基这么多年了 ,根深蒂固怕个屁啊?反正自己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本以为死了的弟弟居然还活着!他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还会活着?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怎么可能没死?难道他不是凡胎肉体吗?难道他注定是我的克星吗?这小子这么多年都躲在哪里?怎么活过来的?
眼下,皇上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一朗子,说道:“兄弟,你这回明白一切了吧? 你恨不恨朕呢?”
一朗子听得脸色直变,心潮起伏不定,最后安静下来,望着他唯一的哥哥,说道:“皇上,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一点都不怨你,因为你是为了皇位。可是我要告 诉你,当年我还什么都不懂,现在我长大了,什么都懂了,我对这个皇位根本 没有什么兴趣,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照样当我的平民,永远也 不想和你见面,永远也不会再来京城。你看这样好不好?‘”皇上愣了愣,接着露出了狞笑,比狼还凶恶,说道:“朕的好兄弟啊,你居然 向朕求饶?你的话朕会信吗?哪个正常人会对皇位没有野心呢?哪个人不想当皇 上?按震就你灵一个弟弟,是霊的人,不馨你,蠢和你好好当兄弟。
“可是不行啊!留你在世上,朕就活不好,皇位不稳,天天提心吊胆,活得多痛苦,你难道愿意让你哥哥这么可怜的活着吗?”
一朗子看着他几分痛苦的脸,不禁笑了,说道:“看来我活着是错的。”
皇上并不笑,盯着他的俊脸,说道:“兄弟,你知道咱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一朗子说道:“父亲给我取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大名是朱厚照,对吧?”
皇上伸手摸摸龙袍上的龙的图案,说道:“没错,哥哥我的名字就是朱厚照,而你的名字比我的非同凡响,叫朱厚朗。”
一朗子听了,心里暖洋洋的,说道:“朱厚朗,不难听啊,咱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朗照,不错,阳光朗照。”
皇上哼了 一声,脸沉下来,说道:“我对咱们的名字非常不满,这是父亲他偏心。”
一朗子不解地望着他。他实在看不出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不妥的。
皇上说道:“朗照,朗照,他给你取名时,就把你排了我的前边,可见那时候他就想废掉我了,太狠了丨二一朗子沉默,不知道表达什么意见。
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对他是那么偏爱、那么疼爱,刚一出生,还什么都不知 道,就已经压倒了已在太子之位的哥哥。
可惜啊,父亲让自己即位的愿望可要落空了。自己是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无 依无靠,凭什么跟这个已经统治多年的皇帝哥哥竞争?再说了,自己已经习惯闲云 野鹤的日子,何苦找一个伽锁戴上?
可是这位皇帝哥哥实在是不称职,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抗争。 如不及时采取有效措施,这个大好江山可不保,祖宗的基业也会断送在他的手里。
回想自己的人生有太多的曲折,太多的惊险,太多的传奇了。原本是天上的一 个小道士,原来是先皇的幼子,要不是父亲早逝,很可能连皇位都是他的。
这大概就是命吧!假如重新给我一个竞争的机会,只怕是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居 乐业,自己也会硬着头皮去当这个皇帝,毕竟,只要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就不能眼 睁睁看着大好江山破碎、大好的政权倒塌、大好的皇位归于他人之手。
一朗子望着自己阴沉、气恼的哥哥,心里复杂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朱厚朗,朕跟你说得够多的了。既然你落在朕的手里,你就认命吧,不要再 异想天开了,你就说吧,想要哪一种死法?”
皇上吼叫起来,苍白的手摸到自己的 下巴上,两眼射出灼灼的凶光,令人心寒。
一朗子是个久经沙场的人,见过的生死场面太多了,因此没有那么多的恐惧, 只是笑了笑,说道:“朱厚照哥哥,你在我小时候已经杀我一回了,我可以原谅你, 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兄长,骨肉之情比什么都宝贵,比皇位更为重要。
“多年之后,咱们又团聚了,还在一起喝酒畅谈,这是多大的缘分吶,你不在乎, 我却在乎。难道身为兄长的你,眞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九泉之下 的父亲吗?在他的心目中,他愿意他大儿子杀掉他的小儿子吗?一一这话至情至性,比单骂皇帝还厉害。
皇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龙体都颤抖了,说道:“朕也不想这样,都是你逼朕的。 不要再跟朕谈骨肉之情,和皇位比的话,根本连屁都不是。没有权力、没有皇位, 让朕怎么活下去?”
一朗子摇摇头,说道 ‘“你已经鬼迷心窍了,世上还有许多比皇位更重要的事, 可惜你都不知道。你既然那么迷恋皇位,就当你的皇上好了,把我放了,我离你远 远的,不再打扰你。”
皇上神经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道:“不行,绝对不行!放走了你,我的 皇位就会很危险。为了皇位,朕不能相信任何人。”
一朗子一脸同情地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说道:“如果你自己争气,做好这个皇 帝,让文武百官都拥护你、让天下人都信服你,谁都抢不走你的皇位。可是你现在 倒行逆施,逼得百姓活不下去,都想起来造反。那么,就算是没有我,你的皇位依 然保不住。”
皇上咬着牙吼道:“朱厚朗,你给朕住口。朕是天下最有智慧的人,最英明神 武的人,用不着你这个无知的小儿教训我。你哪里懂得国家大事啊?你哪里当过皇 帝?你眞要是为朕好的话,你就乖乖选|种死法,你一死,朕的皇位就安全了,朕 也很快会把天下治理好的。”
一朗子苦笑道:“我的死活跟你治理天下没什么必然联系。天下治不好,我死了你依然会被百姓推翻。想想历史上的秦一 |世是什么下场?想想隋炀帝是什么下场?”
皇上被激怒了,跺了跺脚,眼睛瞪圆了,指着一朗子的鼻子说‘’“朱厚朗,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选择哪一种死法?你要是不选的话,我就直接替你选。”
皇上的胳膊在颤抖,他的龙袍也跟着抖着, 一张脸变得煞白,像是没了血似的。
一朗子毫不示弱的跟皇上对视着,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充满了自信和勇气,似 乎身在大牢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一朗子瞇了瞇斯文的眼睛,轻声说:“既然我选择老死这个法子你不同意,得 了,我就选另一种,我要在比武场上死去。毕竟我从小练武,和对手比拚能力,在 英雄勇搏斗中死掉,才是我这个练武人最大的荣耀?对了,到时候记得把我的剑还 给我。”
皇上露出冷笑,说道:“很好,很好。”
一朗子又接着说:“你一天派一个高手来跟我打,直到我被他杀死为止。”
皇上皱一下眉,说道:“好,这个主意不错,你的选择挺新鲜的,我就成全你。
我会选出十个高手,分十天斗你。如果你能杀死这十个,也许我会心一软,放你一 条生路。
“不过前提是挖掉你的眼睛,断掉你的四肢,这样你对我的威胁就不大了。怎 么样,当哥哥的对你不错吧?”
一朗子仰天大笑,也站了起来,在囚室中转了两圈,很爽朗地说:“哥哥,如 果我这次能活着出去,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的手里,我绝对不会这么对你的,我| 定会让你好好活着。”
皇上看着他潇洒的身姿,从容鎭定的神情,心里是又服又恨。一个人处在这样 的逆境中都能做到心平气和,他果然是一条好汉。
如果换了自己落到那个地步,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但对方的表现,也让这当 皇上的哥哥更坚定了杀他之心。要是对方是一个窝囊废的话,可能还会留一条活路, 这样的硬汉子,断无再让他活在世上的道理。
皇上问道:“为什么?‘”一朗子盯着他眼睛,缓缓地说:“因为咱们是亲兄弟,绝不是敌人。”
他的眼中闪起泪光,声音有一点发颤,使皇帝见了也没来由的心里一颤。
他咬了咬牙,厉声道:“少说废话,朱厚朗,你就等死吧。明天白天就可能你 是的死期,你好好想想吧。还有,今晚咱们说的话,你不可乱嚷嚷,否则,你现在 就得死。”
说罢,狠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囚室里又剩下一个人。一朗子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回想着这两天的遭遇,不 禁苦笑,心想:早知道我是他兄弟的话,我绝对不来自投罗网,即使来京城,也绝 对不会来见他的。
他找了我这么多年,就怕我不死,可我这个傻子,却主动将脖子送到他的刀前, 眞是不可救药的傻子。
唉,明天就要血战了,没有无为功的我,谁知道能坚持几天呢?唉,我的传音 珠啊,要是在我手上的话,我还怕谁啊?
正对着几支蜡烛自怨自艾呢,突听窗外响温柔而娇美的声音:“朗大哥,是你 吗?”
一朗子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是谁的声音,心中大喜,说道:“是我、是我,玉婷啊,你怎么来了?听说这里很难找的。”
回过头走到窗前,只见窗外站着一身黑衣的玉婷。那天仙般的俏脸在黑衣的衬 托下是那么白嫩和水灵。
她关切地看着他,一脸的悲伤,说道:“大哥,你不听我的话,非得见皇上, 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一朗子笑了笑,说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不过为了天下苍生丢掉性命我也 不怕。对了,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知道我被抓了?怎么找到这个鬼地方的?你是怎 么进来的?”
玉婷神秘的笑了笑,笑得有点凄凉,说道:“我虽是说盗贼,但也是个有几分 本事的盗贼。这里虽说没几人知道,建在山里,偏偏我能找到。这里虽说驻守着几 千人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是我能进来。你想知道这一切的话,等你出去了, 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我现在只担心你会被他杀死。凡是关在这里的人,都是皇上特别痛恨的重要 人物,因此在这里关着的人物都死掉了,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这里就是皇上用来报仇的地方。只是我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这个问题要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不明白,现在可是知道了。皇上刚才还嘱咐他 不要乱说。
一朗子心想:我该不该把眞话告诉她呢?要是说了,只怕节外生枝,加速自己 的灭亡,要是不说,只怕今后再无告知的机会了。
他想了想说:“谁叫我嘴贱,非得向他进忠言了?落到这下场是活该。”
玉婷明亮的黑眼睛看着一朗子,眞是比星星还亮,比水还温柔,令被看的人那 么舒服。
一朗子望着玉婷,越看越好看,不禁伸出手握住玉手,说道:“玉婷妹子,这 里处处充满杀机,你站在窗外不会被他们看到吗?”
玉婷只看着一朗子,根本不看身后,说道:“放心好了,只要那个皇上不亲自 过来,没有什么事的。不管你犯了多大的事,我想会尽一切办法把你救出去,哪怕 是将剑架在皇上的脖子上,也可以。”
她的语气挺坚决,她的手任一朗子握着,没 有收回去。
一朗子听着这么坚决的话,握着那么柔软而滑腻的小手,深受感动,只觉得能 得到这样一位姑娘的关怀,即使让他被杀一百回也无怨无悔。
一朗子感激地说:“玉婷妹子,你对我眞好,能认识你是我的大幸,能得到你 的关心,更是我三生有幸。你对我的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目光直视着玉婷。
玉婷从他那热情的目光中发现了些许侵略,突然有点害羞,收回手,避开他的 眼睛,说道:“朗大哥,你别这么说,你这次被抓,我也是有责任的。如何不是我 提供皇帝的去处的话,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大难了。”
一朗子直摇头,说道:“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你也劝过我, 让我说完话就走,可我没有听话,还跟皇帝喝起了酒,聊起了天。唉,还喝多了, 不然的话,哪会有这样的大难,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自己脚上的泡自己弄 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玉婷脸上阴晴不定,说道:“他请你喝酒?他跟你坐在一起说话?眞是太阳从 西边出来了。他跟你根本不认识,就能请你喝酒。他对你不是一般的重视,这里边 肯定有鬼,你一定隐瞒了我什么。”
说罢,目光射到一朗子的脸上,露出嗔怪的神色。
一朗子不想给她添烦恼,便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头一回见皇上,谁知道他设陷阱让我跳,我眞是傻子。”
玉婷说道:“好了,这些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你救出来。要把一 个大牢里的犯人救出去,难度太大了。不说外边的几千人马,单是这门窗就很难进,这不是一般的房子,外边还罩了 一层铁。栏杆和门都是精钢的,根本没法用刀剑砍 开,除非是有宝剑,削铁如泥的那种。
“这种宝剑除了皇上自己以外,很少有人有的。再就是用钥匙打开,这也不好 办,好几道门的钥匙分别在不同人的手里,这太难办了,我该怎么办好呢?”
一朗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请你尽快通知我的娘子6小珊,让她拿传音 珠给我,我就有救了。”
玉婷不解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一朗子深沉地一笑,说道:“那是救命的法宝啊!”
玉婷雏皱眉,说道:“那东西能救命吗?”
转头看看后边,远处像有灯光移来了 ,便急促地说:“朗大哥,你保重,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一朗子捏了捏了她的玉手,说道:“玉婷妹妹,你对我眞好,要是我能活着出去, 我眞想娶你当娘子,天天听你吹笛子。啊,多美的事儿啊。”
玉婷听了脸上i热,抽出手,对他轻呸了 一声,说道:“你这个人,就该关起来, 对我不安好心。”
说罢,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朗子说道:“不要误会,我是眞心喜欢你的。”
玉婷不出声,身形如烟,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牢房又恢复刚才的样子,静悄悄的,偶而听到山风呼啸着,时而像虎吼,时而 像鬼哭。对于一朗子来说,一个人过夜实在是一种折磨,没有美人相伴,天堂也变 成地狱,何况目前是在坐牢。
一想到有可能出不去,有可能被皇帝杀掉,年纪轻轻便见了阎王,一朗子心里 酸酸的,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叫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我一定要让他下台。小时候,他已经杀过我一回,这是第| 一回。
头。一回可以原谅他,是因为兄弟情,第一 一回绝不可以放过他,他对我无情,我 也不能对他有义。
首先要过明天这一关、要杀掉第一个对手,争取活下去的时间,等着玉婷来救一 我。我外边的女人都不知道我在狱里,她们要是知道的话,只怕会拚了命地扑过来,没了我,她们还有多少乐趣呢?
这么一想,他是又苦涩又得意。
次日早饭后,狱卒打开门,喊道:“大爷,出来吧,皇上有请,跟我来吧。”
一朗子这才看到那个狱卒的长相,个子不高,瘦长脸,两个眼角下垂着,实在 不好看。
一朗子走出门,看看周围,也都是牢房,不过都是空的。抬头看看,半空中也 有栏杆,想是防止犯人从棚上逃出。
一朗子走进一间大屋子,上首的椅子坐着一身龙袍的皇帝,身边站着一些人, 有宫女有太监,但更多的是侍卫,个个配刀别剑,面带杀气。
一朗子见了皇上,也不再多话,静静地站立着。
皇上阴冷着脸看着他,说道:“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拚命吧,活到哪天算哪天,估计你能多活三天就不错了。朕对你已经够意思了,希望你到了地下不要怪 我。”
一朗子豁达的笑了笑,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都有那一天的。孔子说:‘朝 闻道,夕死可矣,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就算今天死了,我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只是亲情没有得到,实在是遗憾了。我本无意害人,不想却被人害了。”
说罢长叹 一声。
皇上冷笑几声,说道:“小子,你就不要废话了,乖乖地准备上路。朕不会让 你死在庸人手里,会叫你死得漂亮。”
吩咐道:“给他剑。”
自有太监将贺星琪的 剑还给一朗子。
一朗子捧剑在手,心想:星琪啊,保佑我,一定要杀掉对手。我可不想让你们 当寡妇。
抽剑在手,凝视着皇上。皇上说道:“你的对手来了。”
拍了两下手掌,门外 进来一个肥胖的和尙,灰色僧衣,露出一片毛莺莺的胸膛,手持一根长棍。
和尙进来先向皇上行了礼。
皇上曝了 一 口茶,说道:“那就是你今天的对手。记住,今天不是比武,而是 决斗,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看着办吧。”
和尙说道:“皇上,贫僧不会心慈手软。”
皇上点点头,也没再说话,目光转向宽绰的场地上。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当年没 杀死的孩子是怎么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虽然这一幕并不是他很想看到的,可是为了 皇位,只好不要亲弟弟了。皇位有时候跟亲情是矛盾的,没有皇位就没有一切,那 些丢了皇位的人下场都很惨。
和尙走到场中,和一朗子面对面,淡淡地看了 一朗子一眼,便抡棍打向一朗子 的脑袋。身法灵活、出手利落,乍看很一般的招式,实则杀机重重。
一朗子身子一飘,躲过一招。和尙手腕轻抖,棍子像长眼睛似的,连绵不绝地 击向一朗子的要害。
一朗子并不马上还击,采取了躲闪的战术,他想观察一下对方的虚实再说。孙 子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且这种战法也容易使对方急躁,到时自己的机会 就来了,因为他感觉这个和尙并不好对付。
和尙连连出招,也连连落空,对方像一条游鱼,在自己的前后左右游来荡去, 自己虽打出十几棍,连对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不禁有点心浮气躁。这不是比武, 这是玩命啊!
这时候一个太监哑着嗓子说话了:“这位和尙是少林寺弟子,因为犯了酒戒和 赌戒,前年被逐出少林。下山后,因为与人冲突,一次杀了 一 一十个江湖人,被江湖 所不容,后被圣上收留。”
这是说给一朗子听的。一朗子心想:原来是少林寺的叛徒啊,估计也不是什么 好鸟,我就是杀了他,也算是为少林寺清理门户。
那和尙听到自己的历史,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嘿嘿怪笑几声,棍法一变,由 刚才的平和、朴实变得凶焊和强劲,一招快似一招,一式快似一式,棍风飒飒,棍 影飘飘,满屋子的人都被他的表现吸引,似乎他随时都会一棍将一朗子打死似的。 而一朗子|〈在棍影之中出没,情况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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