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师尊！」

沈清秋的脸色苍白，双唇发颤：「无事。」

「你为何……」

洛冰河咬了咬牙，抽出佩剑，朝柳清歌迎了上去。洛冰河的身形虽不比柳清歌，但胜在灵活机敏，动作不知比失去神智的柳清哥快上多少，每每都能躲过对方盈满灵力的剑击。洛冰河金丹方结成，但深埋在骨血里的灵流天资却是骗不得人，每次出招都蕴着强大丰沛的灵能。

沈清秋负伤在一旁看着，凝眸於洛冰河身上，见他一招比一招更快、更狠，沈清秋的眼神一次深过一次，惧怕暗生。

无事。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压下从记忆深处涌起的恐惧。反正，待这一场斗完……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洛冰河手的佩剑舞得凌厉，招招欲致柳清歌毙命，柳清歌本能地察觉杀意，如兽一般低吼一声，攻势越来越烈，好几次都快直取洛冰河心间。洛冰河自知若不下重手变抗衡不了眼前人，神色微变，隐约露出嗜血疯魔的神态，眸有抹腥红一闪而过。

眼见洛冰河已制住柳清歌，转眼便要下杀招，沈清秋赶忙喊了句：「洛冰河！不得杀他！」

听到他的声音，洛冰河回眸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沈清秋胆颤心惊。

那眼神，属於前世大杀天下的魔尊。

洛冰河啧了一声，到底还是放过了柳清歌，只将他敲晕，而後拖着他回到沈清秋身边，待他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时，洛冰河的脸上已无方才的狂态，又是个温顺弟的样貌。

「师尊，你的伤……」

「并无大碍。」沈清秋直起身，安顿心绪，理了理外袍道，「你到一边去，别打扰为师帮他疏导灵流。」

「师尊身上有伤，还是弟来吧？」

「若要论伤，你身上的口比为师还多。」沈清秋扫视他全身，一番血战，洛冰河的身躯上布满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看上去很是狼狈，「自个儿去清理伤口，别碍着为师做事。」

洛冰河答了声「是」，迳自到一旁去，背对着沈清秋开始给自己疗伤。

沈清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鸷，催动手灵力为柳清歌梳理灵流，於他掌下的柳清歌指尖微动，缓缓动了起来，捡起落在一旁的乘鸾，步步往洛冰河身後走去。洛冰河听见脚步声，转过身，入眼便是柳清歌高举乘鸾的样，以及，在他身後，沈清秋脸上那抹残忍的笑。

他心一凉，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他以肉身护的不是他，而是他心间的金丹。罢了，事到如今还有甚麽好意外的？那人本来就是这个样。

「师尊，你可真狠心。」

「何来如此之说？」沈清秋毫无愧色，「为师不过是向你讨个之前便说定的东西，别忘了……」

沈清秋的嗓音如歌，看着他说道：「君一诺，不得背信。」

话落，沈清秋借失去意识的柳清歌之手，在洛冰河心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森森白骨下便是洛冰河的心脏，金丹在脏器微微散着光，未加多想，沈清秋伸出手，生生将金丹挖了下来，也不管那珠仍沾着血，沈清秋便蕴了灵力将其纳为己用。

那颗金丹缓缓地没入沈清秋体内。感受到盈满全身的灵力，通体舒畅，沈清秋脸上露出了可谓是「灿烂」的笑容。

洛冰河吐出几口鲜血，嘴角挂着血沫，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别那麽看为师，也别怪为师无情。」沈清秋拍了拍洛冰河满是血污的脸，「这样吧，待出了灵犀洞，为师会说你是舍身阻了柳清歌，让苍穹山帮你立个碑之类的，也不算亏待你。」

洛冰河微微冷哼了声，目光很是不屑。

「啧，死前还是这麽顽劣，不改以前的性。」沈清秋耸了耸肩，缓缓起身，睨着倚在岩壁上的他，「罢了，为师不与你这将死之人计较，你就自个儿留在这吧！为师和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出去了。」

若是他记得没错，这会儿出洞，应该事会遇上魔族攻上苍穹山一事，他还得去收拾那些不知死活的魔物呢！

他搀着柳清歌，信步离开，临走前犹回眸望了眼处在血泊、半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的洛冰河。

怕是死透了，不能为恶了吧？忆起梦种种，看着眼前之景，沈清秋心下一安，转回视线，扶着柳清歌走了，留下洛冰河的屍首於幽暗之。

一片黑暗，有谁的指尖微颤，露出一双狂狷的眼，满目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