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花的果实(生子)耽美》 第 7 部分阅读

姿势,竟都像是见到过似的,熟得叫他脑子里不得不涌出yi股竭力想忘掉的回忆那是他们游戏开始的初期,佐岸在酒后误认他为自己密友的时候,娇娇憨憨让他从车子里抱出他的时候。

“洛伊抱我进去啦”

洛伊洛伊luyiilyirik

lyirik

像是被yi根金针刺进最敏感的神经里头,佑海忽然以yi种反应极大的动作连滚带爬从地上跌撞到桌上,捉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通向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第三十章:真相

佑老头yi清早刚刚在皮椅子上坐定,还未来得及翻开秘书送上的早报,忽如其来的急促铃声就如同催命yi般砸进他的耳膜,叫老头yi惊,手不由得不利索地抖上yi抖,杯中几滴茶叶水随着这动作滴滴答答洒出了不少,濡湿了报纸的头条。

“这会儿到底是谁这么没轻没重打电话过来不晓得办公时间开始在yi小时后吗”

老头蹙眉抽了纸巾擦擦被弄湿的桌面,忙了yi小会才接起响得顽固的电话。

“喂,哪位”他满口官腔。院长的位置做的时间长了,语气也有点不由自主的傲慢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他人或谄媚或讨好的官场上那套,而是他远在阿姆斯特丹,此刻应该是半夜睡觉的独生儿子佑海。

只是佑海没空来问候老爹。他的全部念头已经被自己的推测所占据,“爸,佐岸他,是不是来阿姆斯特丹了他实际没有被你派去别的国家是吧”

“小海,你你遇到他了”

佑老头yi听儿子如此郑重的话语,脸上的不耐烦倏地隐去。由于不知道儿子和佐岸进展到什么地方,他也不能随便答应,“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呢”总之先探探口风。

“别管这么多,爸,你同我说,佐岸他,是不是来荷兰了是不是”

佑海几乎都是用吼声吼出的这句话。实际上父亲犹豫疑迟的态度早就给了他肯定自己推论的证据,“我似乎,似乎遇见了yi个像他的人”

“你们遇见了”

老头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听儿子的态度,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似乎不是用远不如“遇见”这么简单。

“是,所以,爸,求你告诉我啊”佑海都开始用哀求的语气了,“我不想继续被你们蒙在鼓里”

“小海,爸爸唉,爸爸不该瞒你,佐岸他,这些日子的确都在阿姆斯特丹,是我喂喂小海还在吗”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已然是yi片挂机后的嘟嘟声。

“唉。”满腹忧愁合上电话,佑老头的脸上早是阴云yi片。

也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佐岸他,这些日子的确都在阿姆斯特丹。”

这下什么都清楚了。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不能说话的哑巴,就是佐岸啊。

像是被人耍弄了yi般,佑海捂着快要堵得难受的心,忽然觉得这几天原来自己居然被佐岸开了个这么可悲的玩笑。

不,或许对佐岸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玩笑,他喜欢自己不是吗所以千方百计想怀上yi个孩子来赢得这场赌局,赢得yi世的婚姻。

只是这失控的yi切,对于他佑海来讲,根本就是荒谬到了极点

“早点休息吧,今天闹得太晚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将佐岸带回家,梵洛伊出乎意外地没有多加责难,只是淡淡嘱咐了两句,便准备离去。

“洛伊”

梵洛伊即将掩上门的yi霎那,yi路上yi句话都没说过的佐岸忽然叫住了朋友,“我忽然有些不懂了。我这样做,到底,到底是不是正确我是说,孩子生下后,即使佑海遵循赌约,我的未来,会不会走上幸福的正轨”

“怎么,你是醒了么”梵洛伊带着淡淡的嘲讽,停下脚步道。

佐岸闻言,有些尴尬地别过头。顿了顿,想了yi会儿,方才艰难启唇,“不,我不知道。只是同佑海在yi起的这几天,我设想了很多我们婚后的可能。他是不甘愿同我结婚的,这点我知道,但性呵,不管有情无情,男人的下半身总还是不挑的。到时候我就担心,会不会发展到像现在这样子,除了在床上,我们生活中根本就是无话可说,我装哑巴,他做聋子,在没有交流的日子中过完yi世这样也算是与子偕老了,可”

“这可能性,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回过头来,梵洛伊倚在门上,回应着佐岸踟蹰迷惑的话语,“幸福的定义本身就是随着人的心情所改变的。就好像当初你觉得只要陪在那男人身边就美满了yi样,现在可深究下去了吧知道有性无爱的日子是多么难熬了”他指的是佐岸这几天没日没夜给男人当泄欲工具,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好好照顾的事。

“有些事还是要体验了才知其中的苦”

佐岸喃喃,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这孩子,我是不会后悔的”

“那就好好养身子吧。现在对于yi个孕夫来说时间可够晚了。”跑过去摸摸佐岸的头,梵洛伊像yi个无微不至的兄长,“况且明天我们有yi场硬仗要打,佑海那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猜以他的脑子,应该已经了解到了整桩事件的大致情况,想来明日该是他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罪我们何罪之有”佐岸轻轻咧起嘴角。

“偷精。”

“”

yi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隔日早晨梵洛伊照例带佐岸进医院检查。刚进了医院,连卡都没打完,就被yi旁的护士叫住,拉去了会议室。

“我先去yi下,别跟着我,自己先随便逛逛。”

梵洛伊离去前,这么同佐岸说着,之所以不让佐岸同行,是因为生怕他在自己身边会慌了阵脚,反而叫人放不下心。

说着疾步赶往会议室。

佑海正在那儿等着他。

yi进那空荡荡的房间,门就被关上,两个男人就这么带着些许敌意的表情站着相望。

和我拼耐力对着yi言不发的佑海,梵洛伊yi点没有胆怯,心中暗暗嗤笑着,冷漠地望着那家伙。

好yi会儿,佑海似乎是终于抵不住内心的煎熬,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那人是佐岸吧。”他选了最简单的字眼,“他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脑子倒不笨梵洛伊脸上没有秘密被揭穿的惊慌,事实上他早料到佑海找他会谈论些什么。面无表情地说了yi声是,算是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他他真的有孩子了”

“不过我昨天也说过,我们佐岸有没有孩子,其实同您关系不大。”

佑海正六神无主喃喃时,梵洛伊却又冷冷yi开口吐出叫人窒息的话语。震惊抬头,佑海脸上的失措显露无疑,“什么叫关系不大”难道孩子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他

“佐岸在荷兰受的孕,按的自然是荷兰本土的规矩。这儿民风你也晓得,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母亲。等宝宝生下来,只要佐岸不开口,谁又晓得这另yi颗精子的提供者是谁所以佑先生大可放心,我们佐岸是不会自作多情到抱着无辜的孩子求您承认这名分的。”

“佐岸不会承认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求我同他结婚”

梵洛伊的话虽然挺接近佑海心中所设想的局面,但这话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便陡然带了几分自己被轻视的味道。表情已经有些古怪的扭曲,佑海扯着脖子,声音略带颤抖地喊了出来,“他爱我,自然会求我,要不然为何做贱自己就为求我的yi颗精子”

“是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佑先生。”梵洛伊没有提高嗓音与之争辩,只是淡淡的,以陈述的平缓语气慢慢进逼,“我同佐岸相识相知将近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更关心他。好吧,你说他爱你,这点我也承认。但爱是相互的,yi侧的天平维持不了多久。就以你这种予取予求却从不付出的人渣来讲,你觉得yi个正常人会在这份单侧的感情上坚持多久佐岸只是单纯只是迷恋,但他终究不笨。yi旦心中的那份坚持垮了,他自然会醒过来。到时候根本不用我在yi旁撬边,他自会离你而去,找到yi个能够真正给予他关爱的男人的。”

“附带说yi句,我们佐岸,现在已经有些觉醒了哦。”

说完最后yi句,梵洛伊自己都忍不住微笑。yi种出了口恶气的爽快流窜过他的神经。丑话也说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拉开门,梵洛伊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真的觉醒了别搞笑了”

岂料佑海忽然像被打了鸡血yi般大声冷笑,声音之响甚至吓了梵洛伊yi跳,也震惊了门口那yi道小小的影子。

“你同佐岸认识十年能代表什么他真正的为人你又知道多少为了把我勾引到手,第yi晚的情景真该录下来给你看说白了他不就想像个女人yi样嫁给我吗他以为有yi个孩子就能控制住我了想要孩子我还需要男人生还觉醒觉醒什么觉醒他就不该跟我上床我他妈后悔了都现在人肚子里有个种了,我还不得不把他弄回家了是吧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在你面前提的什么觉醒,只是要面子罢了”

“你”

梵洛伊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顿时怔住了,刚想开口斥骂,却不曾想虚掩着的门被悄悄推开,门口的那个人影早已颤抖到让人心疼。

“佑海,你你yi直是这样看我的,对吗”

今天的佐岸没有带面具也没有墨镜的遮掩,眼睛还是记忆里闪亮如星的柔美,可眼里装满的,却是深深的悲痛。

他本来只是来看看洛伊到底同佑海谈着什么,却没曾想听到这种几乎能把他打入地狱的剖白。

“不,佐岸,不是的”

有人急急出来辩解,只可惜并不是始作俑者佑海。

梵洛伊离佐岸离得近,竟发觉这可怜的家伙的嘴唇都在不断打着哆嗦。他失了先前与佑海唇枪舌战时的得意,面容焦急地赶去想把佐岸拖离现场,却惊慌地发觉佐岸的眼似乎像死去了yi般,牢牢地,固执地直盯着身后仍然独自站着的佑海。

“佐岸,我们走吧...”

“不...佑海你回答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yi直都是以这种样子存在着的,是不是”

“佐岸别闹了他唬你呢,他...”

“你这么觉得,便是吧。”

佑海沉默半晌,最终在佐岸面前吐出的,竟是比寒冰更冻人的语句。尽管不是直接承认,但其包含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

身体很明显地剧烈颤抖了yi记,挣脱出梵洛伊的胳膊,佐岸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出现的到底是何种表情。转身,好像要逃避这冰冷无情的世界,又像是挣扎出这似噩梦般的气氛,佐岸下意识地往相反方向跑去。

“佐岸等等你,你不能做剧烈运动的啊”

对,楼梯在这里,跑下楼,呼吸到新鲜空气,梦就醒了,自己所看的所听的yi切也就能忘了。

“佐岸别跑了停下啊”

对,下楼...楼梯......为什么会忽然不平衡起来为什么身体有yi种坠落感头好痛,是不是,是不是撞见什么了...

腿间,似乎蔓延着yi片温热的潮湿...

迷迷糊糊地在严重的晕眩感中闭上眼,佐岸在昏迷前似乎听到了洛伊的声音...可是,洛伊在说什么啊...

“天呐快叫人来病人出血了召集所有产科医生,定yi个手术室现在”

第三十yi章:谎言开始,谎言终结

身子轻飘飘软绵绵,像是没有了约束般的在空中自由前行着。佐岸睁开眼,竭力朝四处望着,映入眼帘的却只是yi片迷茫的白,层层古怪的雾。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可是冥冥之中有yi种不由自主的归属感,好像yi股神秘力量在内心牵引着他,引领他到该去的地方飘去。

“小岸,小岸”

yi阵空灵的女声忽然止住了佐岸向前行去的脚步。声音忽长忽短,似乎是努力从层片迷雾中挣脱出来。声音虽突兀古怪,但对于佐岸来讲,这从高中时就再也没听过的嗓音,却是如此熟悉,甚至于想要不顾yi切地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妈妈是你吗妈你在哪儿”

佐岸像yi只迷了路的鸟,伸着颈子拼命喊着寻着,得到的却仍只是yi片永远都看不清的云雾。

但那佐岸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

“小岸,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回去”

“妈为什么妈你在哪儿回答我啊”

“回去带着女儿,听妈的话,回去”

“妈”

“佐岸,你醒了”

梵洛伊正焦急地守在佐岸的病床旁等着他的清醒。明明已经过了麻醉期,佐岸却迟迟没有醒来。就在他等得心里急得更火烧,差点想出门暴揍yi顿始作俑者撒撒气的时候,他可怜的佐岸却好似做了噩梦yi般叫着已去世的母亲睁开眼。

天呐,这到底怎么了

冲上去扶住身着病服,脸色还苍白得有点吓人的朋友,梵洛伊的手不断在他的背后轻抚安慰,“小岸,好了好了你刚刚醒大概先前是做恶梦了,现在yi切安好,没事了没事了喘口气要不要喝水乖,躺yi会儿,我去替你倒杯水。”

安抚了好yi会儿,见佐岸气息渐趋平稳,梵洛伊方才拿了枕头垫在他背后,掖好被子,急急去yi旁的桌子倒了杯清水。

“洛伊,我听见我妈在对我说话了。”

水珠滋润过干涸的唇和喉口,也稍稍驱散了些刚醒时叫人心脏都快跳出来的焦虑。佐岸将杯子交还给梵洛伊,垂着头,声音细细轻轻,“她她让我带着女儿离开那儿,可那是什么地方,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女儿女儿”忽然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佐岸猛然抬头,眼瞪得浑圆,手指紧紧揪住梵洛伊的白大褂,“宝宝没事吧,宝宝”他似乎是跌了yi跤,然后,然后就感觉有湿粘液体滑过腿间不,不会的

“放心,你放心呀”佐岸这样惊恐而可怜的模样叫梵洛伊简直想落下泪来。他也知道,没有了那该死的男人,这肚子里的女孩便是佐岸唯yi的寄托了。所以他也庆幸自己替朋友选择了保守方案,尽最大的努力终究是挽留住了yi颗小生命,“宝宝没事,我们科的首席医师都参与了抢救手术,女儿现在还好好地住在你的肚子里呢,别担心来,不信自己摸摸脉,小家伙的生命力可顽强着呢”说着掰开佐岸的手指,将其轻按在另yi只手腕上,“我们医院的产科在全欧洲都是有名的,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啦。”

感受到那怀孕之人特有的脉象,又象征性地来回抚摸着肚子,佐岸焦虑的面容终于有了缓和之色。“太好了,她还陪着爸爸太好了”喃喃低语着,却不经意地有水滴从眼眶中流出,yi滴yi滴滴落在被褥上,氤氲出朵朵散漫水花。

“小岸还有yi事,必须告诉你。”

抽了yi张纸巾给佐岸,梵洛伊望着他默默坐了yi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

“佑海他他现在还呆在病房外。听护士说他想在你醒后见你yi面嗯,我不知他到底是内疚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别人都不晓得他同你的关系,所以目前为止佑海还不知道孩子的情况你,你想不想亲自将事实告诉他当然我不会在边上影响你的想法,毕竟决定权在你,我们也”说到yi半,却是看着佐岸轻轻摇着的头尴尴尬尬地停了下来,“怎么,你的意思是”

“洛伊。”佐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扯出yi抹苦笑,淡然问了个问题,“曾经听说有个地区在地震后的离婚率忽然飙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怎么忽然说这话”梵洛伊皱着眉,不明就里。

“因为大家都经历的生离死别,yi场地震让那些原来苦苦撑着面子的夫妻们幡然醒悟。快快乐乐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啊,人生苦短,何必再让两个在yi起原本就不幸福的人继续苦粘在yi起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声音虽平稳,但佐岸的眼圈再次地湿红了起来,“这就像我和佑海yi样。以他的性格和位置,知道孩子还在后yi定会因为内疚同我结婚可以后会不会快乐我心中根本就没有定数。事实上也挺感谢这摔的yi跤,好像把我以前脑子里那片迷糊给摔走了。这种似施舍的感情我已经不想再要所以,告诉他流产的假消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佐岸,你这傻瓜终于醒了”

对于朋友这个看似艰难的决定,梵洛伊真的有yi种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爽朗之感。佐岸说的正是他yi直希望朋友做的选择。反正想要爱护这个宝宝的人压根不缺佑海这yi个,就算这家伙是精子提供者又怎样

于是又欢天喜地抱着佐岸亲了好几记,这才转身走出病房装出yi付咬牙切齿的模样把佑海踢进房间。

在这隔音效果极佳的病房区,等在门外的佑海是无法听到房间中人是在谈论些什么的。佐岸病怏怏的苍白脸色,加之先前流泪后特有的大红眼睛,佑海yi进屋子就感觉到了异样压抑的气氛,这叫他心中猜出了yi半的结果。

果真。

“孩子没了。”

佐岸失落落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病房,触动了佑海的耳膜。

“啊这样”

佑海失了yi贯的孤傲得意,颓唐地垂着脑袋。他不知该以怎样yi种表情面对佐岸,尤其是这样的悲剧还是间接被自己yi手造成。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会用孩子逼你结婚我们之间yi切都结束了。”

“什么”

“回去后我会同佑教授做解释,赌局,是你赢了。”

说着身子往被窝里yi缩,转过背去,竟是不再望向佑海yi眼。

“赢我我赢了”

佐岸不会再缠着我,也没有什么愚蠢的婚约了是吗

明明佐岸都已经说出自己想要的结局,为什么他佑海心中竟没有yi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yi种闷闷的堵着胸口的气萦绕在自己周围,叫他几乎挣扎不过来

“佐岸”

“请你出去,我想要休息了。”

从被中传来的,已不是那个柔情切意,甚至带着爱恋害羞的嗓音。佐岸这般冷淡的口吻,很显然已经烙满了四个字。

心灰意冷。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门被打开,很快又被轻轻阖上。

许久,有yi声极细微的啜泣,如小猫呜咽yi般,苦苦慢慢地散开在病房中。

第三十二章:新生

感情上带来的伤痛,虽深虽疼,甚至于痛彻心扉,但佐岸还是执着地相信自己能够凭己之力度过这最艰难的难关。毕竟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师,人生对他而言并不算短,再加上自己几个月后还将迎来yi条新的生命,到那时,什么激情的爱恋,什么yi世的守候,yi切美好却虚无的字眼,在女儿面前都将化作过眼云烟散去,谁又能说父亲和女儿的幸福,抵不上他同佑海有名无实的婚姻呢

这么想着,对佑海残存着的苦恋便是更少了yi份。在哭泣中睡下的佐岸,醒来时倒豁然开朗,那从窗口斜射入的金红夕阳,被落日拉得细长的窗台上的郁金香影子,yi切日常中的点点滴滴,都变得活生生似的,带着平凡却鲜活的味道,光是这么看着,都叫人生出yi种对生活的赞叹和对生命的感动事实上,为了yi个男人便失了自己生命的意义,这种想法此刻看来真是蠢透了。那yi串苦涩的液体,便算是对佑海最后的记忆,让时间去风干,去磨平它吧。

梵洛伊推门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么yi幅美丽淡然的美人眺夕阳图。图中的美人脸上虽仍残留着手术后特有的苍白,但笼罩其全身的微红夕阳和嘴角翘起的柔美弧度却足以弥补这缺点。要不是担心佐岸yi日没有进食对母体和孩子都不好,梵洛伊是不忍心破坏这整幅图的静谧气氛踏门而入的。

“醒了”端着晚餐梵洛伊轻手轻脚走进佐岸的病床,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嗓音唤着,“肚子饿了没你yi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呢。”

“对,是有点想吃东西。”佐岸回头,回了朋友yi个天真的笑,“能不能拜托打yi盆水给我我不想带着脏兮兮的脸吃东西。”

见到佐岸这样的模样,梵洛伊即便心中再有什么怀疑,此刻都被yiyi打消了。“好吧。”他放下食物,起身捏了yi把佐岸的面颊,语气带了浓浓的疼爱,“那你先等yi下,我去楼下给你弄点热水好好洗洗。”

说罢脚下生风地出了病房。

“有这样yi个朋友,又将有yi个可爱的女儿陪着,我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份勉强的所谓爱情呢”

摸着被梵洛伊轻捏过的地方,佐岸的柔情像是凝在了面容上yi般,眼里满是消逝多时的对生活的满足。

由于恢复情况好得出乎众人的意料,第二天上午做了yi个全面的体检,佐岸便被宣布可以出院。梵洛伊高兴得简直像中了乐透,又是请假又是张罗着替他收拾,办理出院手续。佐岸则像个被重点保护对象似的被梵洛伊勒令坐在病房中,说什么不能吹风不能受凉,好像他怀着的是他梵洛伊家十世单传的孙子,稀奇又珍贵得不得了似的。

正随便翻弄着桌上的簿册打发时间,忽然间有yi阵风轻轻飘来吹散了纸页。很明显有人进来。佐岸下意识叫了声“洛伊”,可抬头见到的却是yi个陌生的男人。

或许用陌生来形容此君也不太恰当。佐岸对这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梵洛伊的上司,他们科室的首席医师,不正是面前这个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容严肃的男人

嘴角立即弯起了客套的笑容,佐岸曾听洛伊说起过他,“夏医生,”他用中文轻轻打着招呼,“您有事吗”

“你嗯,感觉好吗”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奇怪。按理说已经有资格办理出院手续的人都该是通过体检没有问题的,作为接受这案子的首席医师不该不清楚这点,可现在这夏医生的模样,分明带着三分犹豫不决,问题更是问得模棱两可。同作为医生的佐岸顿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秀气的眉头微微yi蹙,“您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之后的检查查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孩子的事洛伊,洛伊什么都没有同我说呀”每问yi个问题语气便越发的紧张,到最后简直是坐不住了,就差翻出医师口袋中的病历本自己好好端详,“夏医生,请您务必如实告诉我是不是我的孩子会”

“不,孩子没事。事实上梵洛伊也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的。”冷冷推了yi下眼镜,夏弘文丝毫没有受佐岸惊慌失措的影响,“他很关心你,那程度甚至可能超出你的想象。有他这样的朋友倒是你的福分了。”

“欸”像是做了yi桩非常可笑的事被人抓鳖后的尴尬,佐岸脸上的惊慌刚退了下去,便被不好意思的粉红所替代。原来不是孩子的事他在心底轻轻吁了口气,方才想起夏医生话中的重点,“朋朋友是,呃,洛伊是待我很好我这段日子还多亏他照顾了..”可为什么要问这些呀,医生这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吗

“你同洛伊认识几年了”

夏弘文像是没有见到佐岸脸上的不解,继续盘问。

“从大学第yi年就认识,我们做了六年室友,毕业之后感情也很好”

这问法,简直就是盘问的态度了佐岸心里的疑惑更深,却碍于礼节不好发作,只得老实作了答。

“毕业后感情也很好”夏弘文轻声反复地叨念着佐岸的话,细细眯起的眼闪过yi丝难以察觉的光,“我想我知道了很高兴认识你,佐岸。”

说着也没多加犹豫,转身直接踏出了房门。

真是yi个奇怪的家伙

这番没头没脑的审问结束没多久,梵洛伊便踏着欢快的脚步蹦进来了。“小岸,我们回家吧”

“洛伊,有事我想同你说。”

扯住梵洛伊的袖子,佐岸将先前那怪异的夏医生好好给叙述了yi遍。

“他他来找过你”梵洛伊听罢,快乐的脸色顿时冷却了yi大半,“他可是唉,算了算了,总之yi言难尽,以后啊,见着他躲得远些,他不是个安全的人。”

“是吗”

望着朋友意外垂下的眼,佐岸的心里似乎是有了某种解释。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树前头万木春他的爱情是划下了终止符,然而他的洛伊,倒受到了爱神的呼唤

呵,古怪之人并非无情无意啊。被爱着的感觉总是幸福的,好好把握吧,洛伊。

第三十二章:分化

由于已经做好了彻底同旧生活告别的打算,回家后刚喝了yi碗汤,佐岸便找了纸笔写辞呈。梵洛伊就坐在yi旁托腮看着他。事实上对于朋友的举动,只要能离了姓佑的混蛋,佐岸无论做什么选择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但工作上的事并非儿戏,这点还是得问问清楚的,“辞职后你准备再干什么有找好下家了吗如果可以我能托人给你通通关系找个别的医院什么的”

“哦,这倒不用。”写了yi小段开头,佐岸搁下笔,像是在思索,又有些茫然,“说实话,医生这行做得真有些累,时间分配也不够。我需要yi个时间弹性大的工作,这样以后对宝宝也好。”

“这种工作何其难找现在用人单位你也不是不知道,个个想把你当机器使,请个假还得扣个yi天半的工资。啧啧,那你打算怎么办青黄不接没有钱的时候,这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啊。”

“没有钱倒不至于。国内我妈留给我的yi套房子起码算yi笔不动产,这几年工作的积蓄也相当可观,撑个两三年倒还是没问题的我不会两三年还找不到工作吧那我这博士文凭不白拿了”这yi点佐岸也挺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梵洛伊却没那么乐观,“你有没真正在人才市场里混过,哪晓得yi家yi家拿简历毛遂自荐的苦再说了你那灵活工作时间的要求那家公司的人事部敢收又不是自己做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梵洛伊说的是无心之语,那句老板也算是发发牢马蚤。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佐岸这正为自己未来工作发愁的人忽然被这么yi点拨,“自己做老板主意不错可以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没等梵洛伊回过神来,大笔呼呼地赶完了辞呈,又撕了张纸开始写计划没办法,怀孕要避免辐射,电脑不能用这思路yi旦通了思想就跟泉涌似的哗哗流。待梵洛伊琢磨透了佐岸的想法,他已经在第二张纸上耕耘自己的营业目标了。

佐岸的计划倒也不算复杂。他喜欢喝咖啡,便打算在临市中心的区域里找yi家小小的店面开咖啡屋。地小投资也不会特别厉害,自己工作了多年的积蓄差不多能够用来交付前期的费用。至于比较难打交道的上头,这点佐岸也仔细想过了。多亏当年佑教授在开这家生殖中心的前夕带着他在政府那里东奔西跑,工商卫生局那几个手头有权的家伙他佐岸倒也能算认识,通起关系来自然是要比平常人容易得多。有了这两点做基础,想必yi家咖啡屋的开张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梵洛伊是不晓得佐岸脑子里的古怪想法有这么多的。定定看完yi厚叠沾了浓浓墨水的计划书,心中顿然生出yi种对佐岸的敬佩。“你不该学医啊小岸”他感叹,“进咱们隔壁的商学院,你就能上那什么什么福布斯排行榜了呀”

“嘿嘿,哪有那么厉害,都还是纸上谈兵呢。具体的事要我回国了才能进行进yi步磋商啊。”擦擦沾上了墨水的手指,佐岸憨憨笑着,“诶,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那么有经商头脑吗要不然以后让宝宝学商,我也好混个首富她爹做做”

“不是我说你,真给点阳光就灿烂啊还首富她爹,我还首富她干爹呢。”没正经地推了佐岸yi把,梵洛伊也笑得开怀,“对了,给孩子起个名吧,总宝宝宝宝叫的多生疏”

没想到此话yi出,却顿时凝住了佐岸脸上的笑颜。

“名”笑容渐渐隐去,换上的是yi种略带怀念的忧愁,“她的名字啊怎么说宝宝总有佑海的基因在,这yi点是无论如何都抹去不了的就叫佐逝情吧,纪念那段逝去的情分。”

话音落下,屋内霎时陷入yi片尴尬的安静。梵洛伊不知道自己该用yi种什么口气来回答宝宝的这个名字。但很明显的,他晓得佐岸的内心深处,总还是有种割舍不去的记忆。

“你,总还是忘记不了他的吧。”

许久,他才轻声道。

“忘记这么刻骨铭心的疼,哪会忘记。”佐岸自嘲地笑笑,手掌在肚皮上似寻求安慰地轻轻按摩,“不过这种记忆叫爸爸yi人承受就行了,逝情总还是快快乐乐的,对吗”

唉,也对。

梵洛伊满脸无奈地伸出手指戳戳佐岸的肚皮,表示yi种无能为力的赞同。

不过不管怎样,辞呈在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被传真了出去为避免被追踪到详细住址,佐岸特地跑去三个街区之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花了yi笔小钱传的没多久老头便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读到了这封来自于他最最器重的学生兼下属的辞职信。

信中佐岸的用词谨慎语气诚恳,几乎没有提及yi丝yi毫佑海的错, 根本没有提到孩子落掉了事,只是简略地叙述了自己想尽计谋都无法解除到佑海因而失掉了赌局。结尾更表达了对辞职这件事的歉意,以及希望佑海以后能够找到yi个真正相爱的对象相守yi生等等。

总之,是yi封客套的圣母辞职书。

结果佑老头见了信差点昏厥过去。

佑海刚回国,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便被自己的老爹叫了过去问话。老头桌上摆着的正是那张传真纸。佑海yi见那干净秀气的手写字便知情况不妙,主动开了口,“是不是佐岸发回来的信”

“信信你个头那是辞呈”老头气得手指都开始不利索地发抖了,“去了趟荷兰你硬生生的把人佐岸给逼走了是吧,败家玩意,尽晓得给你爸添乱当初是你提的那什么破赌局吧好啊,把我培养得这么好的苗子给生生赌走了,我看这空位子你叫谁来填”

这话的意思是佐岸的走,错全在佑海身上。

“我”

堵着yi口气,却是怎么都使不出来。佑海破天荒地面对父亲劈头盖脸的职责哑了口,因为说到底,那的确是他的错。失去yi个孩子的痛苦全叫佐岸yi人承受了,而他,作为罪魁祸首却灰溜溜地逃回了国,这yi点于情于理都是极不丈夫的行为,佐岸在信里没有提及yi丝yi毫他的错,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所以他没有还口的资格。

“是是我对不起他。”

低下头,佑海深深叹了口气,几乎是忏悔般地低诉。

“晓得对不起就好”见佑海悔意如此,老头毕竟还是偏袒自己儿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道,“想必佐岸写这东西也是给你这家伙气出来的。你不如回个信,好好给人道个歉,那赌局就算玩笑话,把人从荷兰接回来再说”

“没有回信的必要了。”

“什么为什么”

“没为什么”佑海忽然抬头,脸上痛苦与暴躁交织,“佐岸的孩子流掉了yi切都是我的错求您别再提佐岸了,行吗”

因为他忘不了在医院中的最后yi眼,佐岸脸上的绝然与悲伤,那画面,就好像生生刻在自己大脑中yi般。

yi切纠葛,yi切往事,随着yi句结束,全都化为青烟而去。他佑海,甚至卑鄙得没有理由拥有这些美好的回忆。

第三十四章:两极

佑老头终究还是没能搞清楚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点不影响他的判断力。被儿子后悔般的怒吼怔了片刻,老头垂下头,“流掉了难怪。佐岸是个好孩子,但你,你是没那资格同他在yi起的了。”

“我知道。”

“所以佐岸的辞呈我批了,你如果有空,替他把办公室的东西收拾出来。”

“是。”

说罢父子二人竟是再也没有什么对话。两个人的心情都差到了极点。佑海在这极为压抑的办公室中也没有呆下去的耐心,将文件往桌上yi放,便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间办公室的门上,佐岸和佑海两个人的名牌都还紧紧贴在yi起,看上去亲密而讽刺。佑海看得直觉刺眼无比,伸手将佐岸的牌子给拆了下来。这情景正巧被路过的护士所撞见,见佑海摘牌,好奇而关切,“咦,佐医生要换办公室了呀”

“不,他辞职了。”

也不管小护士由好奇变惊讶的神情,佑海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走进办公室,呯的yi声关上房门。

佐岸的东西并不多,或者说在出国之前他本人就已收拾好了yi切,除了必要的文件还留着之外,柜子里根本就没多少个人物品。佑海跪在地上翻箱倒柜地寻找着那些属于过去记忆的东西,满室的灰尘呛得他的眼睛直眨,直到有yi颗莹润雪白的贝壳不经意掉进他的手心时,眼中的液体顿时像开了闸门yi般哗哗地滴落下来。

他忘不了佐岸在接到这颗海兔螺的时候眼里的温柔爱意,那yi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下来,整个海滩整片星光都好像是为他们两个存在yi般,海浪为他们轻柔地唱着情歌,佐岸的脸庞被月光照得分外好看,那yi抹因羞涩而爬上的粉红,竟胜过了世间yi切美景。

他佑海以为这些回忆都能够忘却的

可是现在他的愚蠢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结果

但世上哪还有什么后悔药父亲说得对,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同佐岸在yi起,因为他本身就是yi个混蛋。为了所谓的玩笑,开了yi场赔进自己yi生的赌局。悔恨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原来这场游戏的输家,到头来竟是自己

不过且不管佑海在国内如何如何痛苦后悔,在荷兰的佐岸却是过得舒坦。心中没有yi点对不起对方的内疚,满心的希望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最近又迷上了咖啡事业,整天泡在当地的图书馆里借阅yi本本有关自己今后事业的书研读,既算充电也算胎教。几个月下来,肚子是yi点yi点鼓起,英文竟也突飞猛进地好了起来,甚至连日常的荷兰语都学了个大概,弄得梵洛伊简直不愿放他回家,成天劝着让他留在荷兰发展。

“还回国干什么”这句话最近反复出现,佐岸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等我身份搞定咱们弄个假结婚嘿嘿,真的也行让逝情留在荷兰读书多好,干嘛非得回去开什么咖啡屋”

“去,我可没兴趣同你结婚你还是考虑考虑你那上司吧。”

佐岸捂嘴,看着梵洛伊忽然变红的脸色偷笑。他不知道那个夏弘文是用怎样的yi种攻克法攻克下梵洛伊的,只知道某yi次梵洛伊醉酒被夏弘文送回来,自己端醒酒茶给醉得卧倒在卧房中的梵洛伊时,却意外撞见夏弘文跪在他的床边,两个人的嘴唇紧紧胶合着,不知是夏弘文的霸王硬上弓还是两情相悦,总之之后梵洛伊闭口不说他这位上司的yi句坏话,周末的时候借故外出的情况也越发大增,有yi天晚上甚至yi夜未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姗姗来迟,带着几个可疑的颈间痕迹,和yi种被人疼爱了yi晚的特殊风情。

“结婚哪会这么快八字还没有yi撇呢。”

梵洛伊的脸色越发红润,那种欲说还还的模样看得佐岸心中不由得升起片片矛盾的涟漪。好友终于找到了幸福,这夏弘文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但倒也是yi个有担当的男人,自己的悲剧是断不会发生在梵洛伊身上的。这yi点他当然替朋友高兴。可潜意识里,周遭的人都成双成对地享受爱情的滋润去了,自己到头来还是没有yi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些情感,毕竟不是孩子能够给的,说自己yi点都没有羡慕梵洛伊的爱情,是不可能的。

“你梵洛伊的为人我又不是不晓得,心里没那感觉,哪会跟人过夜去你们俩都是男人,他夏弘文还能强上了你不成趁感情好就结合在yi起吧,我回国之前,也好喝上yi杯喜酒。”

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佐岸的内心却总有种失落落的酸苦。像是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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