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小姐何出此言?”杨6依旧一副正经的表情,却暗自心惊。
“何出此言?这还需要我明说么?”
“傅小姐想多了,除了爷儿和二爷,其余人等我都一视同仁。”
“呵呵,是么?”摆明了不相信他说的话。
傅尔焰起身,绕过桌子,在杨6身后站定。
见他依旧正襟危坐,她拍着他的肩膀,俯下身,故意贴着他耳边,轻声说:“总管大人……你……心仪许家小姐吧?”
杨6忽地起身,面对傅尔焰,义正言辞地说道:“傅小姐莫要毁人清誉。”
“呵呵,没有就没有,何须激动呢?”拍拍手,傅尔焰回位子坐定,继续说道:“既然一视同仁,为何许家小姐可以带夏怜等数位婢女入上官府,我却不能带自己的侍女一人?”
“灵儿小姐的侍女是由许家自己供养的,并非上官府之人。”
不能让这女子在上官府久留,若是久留,必定欺到柔弱的灵儿小姐头上,所以不能让她的人入府。
杨6在心中暗暗盘算,他心知许灵儿一门心思扑在上官轻云身上,也心知傅尔焰在上官轻云心中的地位并不简单,是故,他暗中与傅尔焰作对,便是为了让她早早离开上官府,这样许灵儿和上官轻云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莫非大总管怕我带侍女入府是为了占上官府便宜?”哎呀呀,堂堂一宫之主被人看不起了呢。
“并非我刁难傅小姐,但听闻傅小姐父母双亡,家无闲产……”不是真正低估了傅尔焰,这只是一个借口。
“呵呵,杨大总管的眼力果然高人一等呢……”原是想仅带青衣入上官府作陪,并未打算让青衣领上官府的饷银,不过既然大总管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不让青衣这么做,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呢。
“既然总管大人这么说了,也只能算了,谁让我是一介孤女呢?”虽然本宫身后还有王爷撑腰。
“多谢小姐体恤,我先告辞了。”
“总管大人慢走。”
待杨6离开雅间,傅尔焰压低声音,对青衣说:“刚才那个总管,你看清楚了吧。”
“是的,姑娘。”
“那好,我要你记住你接下去在上官府的任务。”
“姑娘请说。”
“我要你对他使美人计。”
“是。”
青衣虽冷若冰霜,但好歹也是珣阳王派人用心过的,冷颖的脸,并不妨碍她施展美人计,旁人往往会觉得她安静稳重,进而喜欢上她沉静的性子。
至于青衣入府,傅尔焰并不打算求助于上官轻云,这容易将她与杨6的过节扯到明面上来,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故,傅尔焰仅在上官轻风面前抱怨了几句侍女服侍不周,几日后,青衣便出现在了上官府。
第一卷 o12 膳厅争执
青衣的入府,令杨6愈发不快,但傅尔焰乃上官府娇客,在上官兄弟俩心中自有一定地位,他不便表现得太明显,然而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大总管瞧傅家小姐不顺眼的消息在下人口耳相传中,悄悄传开了。
上官兄弟俩,一个淡然,一个爽朗,并不会对下人做过多管制,掌管上官府仆役的真正实权掌握在总管杨6手中,该看谁的脸色,底下的人心里都明白得很。
因此,自青衣入府之后,傅尔焰敏感地察觉,上官府的下人对她开始不敬起来了。
“青衣,我要吃芙蓉卷,我都好久好久没吃到芙蓉卷了。”依旧如一尾懒蛇般倚靠在贵妃椅上,傅尔焰撒娇道,可面前却没了晶莹剔透的葡萄以及精致的各式小点。
“姑娘,我方才已去厨房问过,说是今日没有准备点心,要不我去府外买?”
望了青衣一眼,傅尔焰自嘲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本宫减肥吧……说不定改天能瘦得像人家灵儿小姐,飘飘欲仙……呵呵。”
“姑娘其实无需让步,从前,若是谁敢惹到姑娘……”
傅尔焰嘴刁又嗜甜,寻常食物未必入得了她的口,而上官府下人虽并未刻意苛待饮食,只是降为了仆役吃的普通膳食之后,这原本锦衣玉食供着的女子这个不吃,那个不食,自然入得了口的没多少东西,因而,饿得手脚发软。
“我也想从前啊……但,上官哥哥不会喜欢的,他定会觉得我蛇蝎心肠……”傅尔焰微微苦笑,心头泛出涩意,“我是蛇蝎心肠啊,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他,不是么……为何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指责我……”
“姑娘……”
青衣静静地望着傅尔焰,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
今夜,是上官府内一月一次的聚餐,虽人丁稀少,主子加上客人总共也就四人,但这样的聚餐意义大过形式,是上官夫妇在世时为维系家人感情,硬性规定的。
膳厅内,放置着一张可供十人入座的花梨木圆桌,八位婢女随侍在侧。上官轻云坐在主位,左侧是上官轻风,右侧入座的是许灵儿,而傅尔焰却被安排在客座,稍远离另外三人。
好一副郎才女貌的画面,看来总管大人是想让她看清谁与上官轻云最为相配吧。
傅尔焰不动声色,上官轻风却不喜这样的安排,但也不好当面拂了杨6的面子,只好将位子移至傅尔焰身侧,笑着说:“大哥有灵儿姐姐相陪,我自然也要一美人相陪,才公允。”
许灵儿顿时羞红了双颊,含情脉脉地望向上官轻云,却见上官轻云轻皱眉头:“瞎说什么呢,四个人而已,坐那么远干嘛,都坐过来。”
上官轻风吐吐舌头,回到原先的位置,却见傅尔焰并不依从,依旧坐在原位,轻邪地笑道:“俗话说,秀色可餐。我坐在这个位置,恰好抬头便正对上官哥哥,有美人儿佐餐,我自然能胃口大开,若是坐过去,反而是我的损失呢。”
这是裸的调戏啊……上官轻风的筷子一时不查,掉落在桌上,许灵儿则顿时朝她射出嫉恨的眼光,而上官轻云依旧老神在在,似乎并未听闻调戏之语,但傅尔焰自觉能听到他心里的叹息。
独我一人心绪不宁,辗转难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若是不能搅乱你一池春水,我还有脸去见我的王爷哥哥么?傅尔焰在心底坏心地笑开了。
席间,其他三人吃得慢条斯理,却见傅尔焰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倒也并非吃相不佳,只是这量与速度,实在令人惊讶。
“尔焰妹妹,你这是多久才吃这一顿呀……”许灵儿惊讶道。
傅尔焰并不理会。
“焰姐,你是不是吃得过多了点……”上官轻风有些担忧,怕她吃多了伤身。
“焰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似乎瘦了。”
终于停下筷子,并不急于开口,待口内的食物都细细嚼碎了,咽下,傅尔焰才看向上官轻云。
“我还以为上官府内没人会注意到我瘦了呢。”原本增一分过肥,减一分太瘦的脸颊,现在稍稍凹了进去,不复以往的圆润。
“怎么回事?”她真的瘦了,上官轻云盯着她微微消瘦的脸颊,心里掠过一丝心疼。
傅尔焰轻声笑道:“上官哥哥何不问问你家下人。”
膳厅的气氛有些冷凝。
“妹妹许是误会了,上官家一向带人温厚,连下人的膳食都不曾苛待,你一位客人,更不可能……”
“许小姐是上官家的主子么?”一句话堵住许灵儿的嘴。
“我只是……”
“若不是,请不要越俎代庖。”或许是数日未吃得尽兴,傅尔焰的脾气有些冲。
“焰儿!”上官轻云轻斥道:“灵儿是我的师妹,即便是客人,在上官家也算半个主子,你不可无礼。”亲疏立见,但傅尔焰却没听出上官轻云言下之意:因为她是客人,你这个主人不能失礼。
傅尔焰只能在心中呐喊着:她是上官家半个主子,那我是什么?算来算去,我和上官家其实一点联系都没有,是吧?
她眼神一黯,心微微刺痛,沉默不语。
上官轻风刚想替傅尔焰说上几句,却见许灵儿再次出言圆场。
“轻云哥哥,别说了。妹妹只是吃得多了点而已。”
傅尔焰低头不语,面若凝霜,上官轻云心里悄悄自责,但方才傅尔焰口气太冲,他不能厚此薄彼地偏袒她,他轻叹口气,问道:“焰儿,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事。我吃饱了。”
起身,离席。
……
当夜,处理完例行事务,杨6回到自己的小院。他虽只是一介管家,却因上官府主子对他的仰仗与信任,在府内也拥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落。
步入小院,只听树上传来低哑的女声,似乎刚刚哭过。
“总管大人,现下可满意了?”
只见一抹翩然的暗红身影,倚靠在杏树枝头,月色下显得格外飘渺。
“傅小姐!你来我院落干嘛?”杨6吃惊道。
“晚上无所事事,晃着晃着就到这儿了,见这杏树长得不错,便偏看了一会儿。”
“夜深了,请傅小姐回屋歇息。”
忽略杨6婉转赶人的言语,傅尔焰幽幽然道:“杨6,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因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会苛责你维护主人的心,或许在你眼里,我这样惊世骇俗的人,配不上飘逸脱俗的你家主子……但,请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至今为止,我有做过对你家主子不利的事情吗?若是因为你的私心,或是因为我的出身行径,而让你偏帮许灵儿,这对我公允么?我父母双亡,原就只有孤身一人,比不上许灵儿还有家人环绕,我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公平博弈的舞台,这样,也是奢求么?若是公平竞争,最后上官哥哥的心仍偏向她,我无悔……但若是因为他人插手,你让我今后如何能再安然处世?怕是灭天灭地也要毁了这个对我不公的世间吧……”末了,一声轻叹,傅尔焰并没有指望杨6能听进自己的话,她只是太过沮丧了,若不找人说说,她怕自己很难再坚持下去。
傅尔焰的话在杨6心中掀起了波澜,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做法,或许,她并未他想得这般不堪……但他依旧说道:“我不明白傅小姐在说些什么。”
平静无痕的眼看了看他。
“也罢,不知便不知了。上官哥哥是我的枷锁,在上官府里,我很难做出什么,有什么手段,你们尽情地用吧。”
提气,离开。
望着傅尔焰远去的哀伤的背影,杨6皱起双眉。
“难道说,真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
翌日清晨,上官府书房。
上官轻云正在查看旗下产业的部分账目,见杨6徘徊在门口,似有些犹豫不决。
“有事便进来吧。”
杨6走进书房,朝上官轻云恭敬地一施礼。
“爷儿,杨6有事禀告。”
见他异常严肃,上官轻云放下手中的事务。
“说吧。”
“近日属下听闻有人苛待冬梅苑的膳食,便仔细查了一番,发现确实属实。原本属于冬梅苑的点心水果都被扣下,膳食被换成了与仆役相同的标准……”
见上官轻云揉了揉眼角,杨6继续说道:“这件事的责任在于属下监管不力,请爷儿责罚。”虽然并非他指使手下有所作为,但下边的人确实是因他脸色推断出这样的结论,责任在他。
上官轻云心知杨6是一赏罚分明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必有他的理由,若他再要求追查下去,落实到个人,怕是会让尔焰失了在上官府的立足之地。
“也罢,既然说罚,就扣去你这个月一半的月银……焰儿嘴刁,而且一饿脾气就不好,不要再让类似事情发生了。”
“是。”
挥挥手,让其退下。
上官轻云突然没了兴致处理手头事务,想到昨晚傅尔焰黯淡的神色,心便拧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让她受委屈了呀。”
刚想起身去她院落瞧瞧,却见上官轻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焰姐、焰姐她……”
“怎么了?”出手扶住上官轻风,上官轻云问道,沉稳柔和的声音渐渐抚平了上官轻风的激动。
“我、我刚刚去了冬梅苑。”
长兄如父,对这幼弟,上官轻云要求较为严格,因此造成了上官轻风喜欢粘着傅尔焰的结果,听闻他逃课去了冬梅苑,上官轻云心觉不喜,正想念叨几句,却被上官轻风接下来的话震慑了心魂。
“焰姐不见了,青衣也不见了。”
“你说什么?!”
上官轻风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上官轻云,他急忙追出房去,只见上官轻云几个起落,便消失于亭台楼阁之后。
……
冲入冬梅苑,躺椅上不见日日趴着晒太阳的人影,房内也无任何响动,整个院落如同死域一般寂静无声。
“她又走了?”想到她若是因为膳厅的事,而负气出走,他便打从心底唾弃自己。
不及细想,他闯入少女闺房内寻找蛛丝马迹,衣裳、首饰、胭脂,都还在,她随身的紫玉箫和短剑却不见了踪影,以往这个时辰,她一般还在赖床,而今日,床上的被褥整齐地摆在一边,像是昨晚就没人睡过。
遗留了那么多物品在房内,看着似仅仅外出,不日便会回来,但五年前她的出走也是如现在这般,几乎什么都没带走。
上官轻云内心惶恐,生怕她一走又是五年。
“大哥,焰姐是不是又走了?”上官轻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房间,见上官轻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激动地问道,“焰姐是不是又丢下我了?”
少年眼中已泛出泪水,五年多前,痛失双亲,隔日又失去了疼爱他的尔焰姐姐的身影,令小小少年心中一直心有余悸,原以为焰姐此后便在上官府长住,不想才短短一段时间,又失了踪影。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上官轻云抚着幼弟的头,低声说道,“或许……上官府对她来说太压抑了,若是能走得潇洒开怀,便随她去吧……”
想到他似有若无地回避她的情意,逼迫自己不去看她,因而忽略了她在上官府内的处境,他便满怀愧疚。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年纪尚轻的上官轻风并不能了解上官轻云的思虑,听闻上官轻云如是说,以为自家大哥并不在意傅尔焰的去留,不满地瞪了大哥几眼,却鉴于大哥在自己心中的崇高形象,只得转身离去。
他不曾想到,上官轻云虽这样说着,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傅尔焰房内,一步也未曾踏出。
第一卷 o13 夜深诉情
夜深人静,上官轻云静坐在傅尔焰的闺房内。
明知她已离去数日,每当深夜,经历一整日的忙碌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步入这里。
人走茶凉,数日无人居住的小楼内,家具摆设已蒙上一层薄灰。
他无声叹气,想到她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相遇,他便惴惴难以安枕,唯有在这栋小楼内,才能获得暂时的平静。
他向来视她为妹,却不想当年的小小少女对自己竟怀有异样的情愫。而他,在她表白之后,心内曾一时挣扎,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却也能坦然接受。
他曾经以为夫妻间相敬如宾、平安随顺,一如他的双亲,这便是幸福,而他现在依然是这样认为的。
她并不是他的良配,她太过耀眼,太过妖媚,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而他太过淡然,太过无为,如一池掀不起波澜的死水,可以想见,若是两人在一起,他恬静平和的生活,会被这团烈火燃烧殆尽。
心知如此,然而,经历了她再次出走,他渐渐觉得,若是身边能常伴一团火焰,暖暖地煨着他的心,即便有被灼伤的可能,他或许也是愿意随之起舞的。
她的娇俏,明媚,无赖,慵懒,原本在他眼里显得与上官家格格不入,而现在他竟也觉得无比可爱。
他微微苦笑,为何要等人走了,才会有这样的感悟呢。
正欲离去,门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青衣,青衣,青衣,人家最喜欢的衫子破了,怎么办,有钱也买不到第二件呀。”柔媚的嗓音略带一丝暗哑,傅尔焰硬赖在青衣身上撒娇,心疼她划破的衣裳。
“谁让姑娘你晚上去办事,还穿得一身艳红,如此招摇,自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青衣依旧一脸冷淡,像是身上并未攀着一个人一般,眼神却柔了下来。
傅尔焰随手推开了自己闺房的门,惊见一片漆黑的房内端坐着一个黑影,自身形来看,应是一男子。
“谁?”随手抽出青衣身上的短剑,脚尖轻点,便向黑影刺去。
见黑影不躲不闪,剑尖快要刺到的他的时候,剑锋却被他伸指一弹,强悍的劲道震得傅尔焰虎口一麻,正想扭转剑锋再刺,持剑的手却被对方扣住,往回一带,一阵天旋地转,便被对方拥在怀中,背紧贴着对方胸口。
傅尔焰暗暗心惊,居然有人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她的出招,挣扎着想要脱身,只听到对方一声轻笑,道:“焰儿好悍的性子,不知怎样的男子才能压制得了你啊……”
傅尔焰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背轻靠着身后的人,娇笑道:“上官哥哥这么晚还在我房间,莫不是想来采我这朵娇艳的牡丹花?”
“牡丹花?”上官轻云无声失笑,“我看你呀,是水仙花还差不多,有人会自夸是牡丹的么?”
怀中传来的馥郁馨香,令上官轻云有些闪神,原本一直在眼中视为妹子的姑娘,到如今,他才体会到她的成长。
脸上飞掠过一抹暗红,他放手,还她自由,傅尔焰却不愿离开上官轻云温暖的怀抱,娇躯依旧紧贴着他。
青衣点亮了烛火后告退,将空间留给一双男女。
“上官哥哥为何在我房中?”傅尔焰不依不饶,想要追问出个答案来,以她的直觉,她自信上官轻云并未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想到便来了……”之前,他真以为,她又如五年前一般消失了,如今失而复得,他顾不得男女之嫌,微微收拢手臂,将她圈紧,头搁在她发间,嗅着她的发香。
今夜的上官轻云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虽依旧一身月牙白长袍,衬托出他的天人之姿,清隽的眉眼带着隐约的冷意,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头乌发并未如往常般整齐地束与脑后,而是随意散着,但嘴角一抹暖意融融的笑,软化了他天生的淡漠,使他如寒潭般的漆黑双眸顿时泛出迷人的神采,看在傅尔焰眼里显得别具魅惑她之能。
习惯了他以往的避让与疏离,今夜主动近亲的他,反而让傅尔焰羞红了脸。
“上官哥哥,你喝酒了?”若非醉酒,怎么会主动拥抱她?
傅尔焰问地小心翼翼,上官轻云看在心里有些心疼。
“未曾……”他轻叹,知自己以往的作为虽是以避嫌为由,终究是伤了她,“你……自回来后,为何不再喊我轻云哥哥了?”
“因为……这不再是属于我一人的称呼……”
“师妹只是师妹……没有什么的。”上官轻云轻声说,这已是他解释的最大限度,他不喜与人在感情上有过多牵扯,对于自己的亲人,也是浅浅淡淡,唯有怀中的这个女子,硬是要闯进他的世界,毁掉他所有的平静。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傅尔焰满意,感情方面,上官轻云缺少自觉,但她绝不会错认许灵儿眼中的势在必得,因而,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决绝:“而我,也只是你眼中的妹子,不是么?”
心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会越说越乱,上官轻云如安抚一直急躁的小猫般,温柔地抚摸着傅尔焰的头,尝试着向她解释自己的想法:“我娘只生了我和轻风两个男孩,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女娃,你来到上官府之后,深得我娘的喜爱,我便自然视你为妹,即便是现在,依旧如此。”
听闻上官轻云这么说,傅尔焰刚想反驳,却被他制止。
“对于我来说,对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你十岁那年离开上官府,因此我没有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直到你再次回来,对我……”略过傅尔焰孟浪的举动不谈,“之后,我才意识到,你并不是我的亲妹,你我之间也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未曾察觉到,原来你对我有这样的想法。说实话,刚开始确实有些惊讶。”
傅尔焰安静地听着,见上官轻云白皙的脸泛着微红。
“我确实下意识的躲避过,但我渐渐发现,对于你的感情,我心底里的回应竟然是欣喜的,我感到惶恐,觉得自己与你原本的兄妹之情并不纯粹,我怕你发现我的卑劣,以兄妹之情为借口,享受你的给予。而你离开上官府数日未归之后,我才明白,不论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我想要的是你能陪伴在身边。你已经打破了我与人之间的隔阂,若你再次离去,我会害怕重回孤寂。”
傅尔焰一声叹息。
这个傻哥哥哟……
“我从来不觉得你卑劣,也从未把你当做亲哥来看,你的纠结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我想要的,那么,我会用尽任何手段,让你爱上我。”傅尔焰霸气地宣告。
上官轻云头痛苦笑:“我以为,你小时候,我做的确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傅尔焰古怪地憋了他一眼。
“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还很防备我……”
唔……这的确是事实……但……
“但,普通人家的女娃,会天天与毒物为伍么?”
长指划过着她柔嫩的脸颊,上官轻云继续说道:“我现在依旧视你为妹,但我知道有些事确实已经变了……我是一个慢热的人,感情方面又有些迟钝,所以你不要走得太快,不要急着证明什么,我会慢慢向你靠近,所以,等我。”
“……好,但是,我不会等太久,若是超出我的耐性,我便会亲自夺取。”傅尔焰强势地说。
上官轻云笑得宠溺:“好,依你便是。”
第一卷 o14 月下畅饮
傅尔焰回府与上官轻云彻夜待在傅尔焰房内两件事,在第二天清晨,上官轻云走出冬梅苑,被扫洒奴婢看到后,便在下人间流传开了。
傅尔焰本就不是在意流言蜚语的主儿,而上官轻云自认问心无愧,清者自清,每日事务繁多的他,自然也不会去理会这些。
然而,两人的不作为,在有心之人眼中则成了默认。
“夏怜,怎么办?轻云哥哥居然整晚待在她房内,会不会他们已经……”无意间,听到婢女之间的窃窃私语,顿时让许灵儿感到晴天霹雳。
她无法相信,上官轻云那么清雅高洁,难以靠近的人,傅尔焰居然轻易打破了他那与人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鸿沟,甚至让他愿意夜宿在她房内。
夏怜也心急当前的情景,但她毕竟是自出身便位于人下,习惯于看人脸色,猜测人心,她想了片刻,说道:“云少待人处事虽然温和,但相处过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其实是个冷情的人,而且有洁癖,应该不会容许发生有辱上官家名誉的事,那天的扫洒丫鬟只看到云少从冬梅苑出来,而傅尔焰失踪了好几天,未必那晚就在冬梅苑内。”
“但是,轻云哥哥为什么要去那个妖女房里……”许灵儿哭得梨花带雨,一想到一心倾慕的男子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子,她的心就阵阵抽疼,原本就透明得没什么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递上一杯参茶,替许灵儿顺了顺气。
“小姐放宽心,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傅尔焰长得一副狐媚子样儿,一看就不是做上官府主母的料,也只有像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我觉得云少若要娶妻,势必会优先考虑到对上官府的影响,而现在优势仍然在小姐手上。”
“优势?上官轻风喜欢亲近傅尔焰,轻云哥哥又只待我如妹,我有什么优势?”许灵儿苦涩地笑了,清澈的眼中充满痛苦。
夏怜垂眼掩饰自己眼中对柔弱的许灵儿的轻视,语气有些不敬地说道:“那,小姐打算放弃了?”
许灵儿睁大了双眼,惊诧地盯着夏怜,想到温润如玉的轻云哥哥,身边陪伴着其他人,她立刻疯狂摇头。
“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我不要放弃!我绝对不放弃!”
“既然如此,小姐就别说丧气话,现在可要用心了。”夏怜暗暗冷笑,诱导着许灵儿。
许灵儿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拉扯着夏怜的绣裙,急切地求着:“夏怜,告诉我怎么做,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轻云哥哥属于我。”
夏怜眼中闪过阴狠。
“只要……让傅尔焰失去资格……”
……
“查到了吗?”傅尔焰立于湖边,纤手捻着馒头屑,为着湖里的锦鲤,头也不回地问道。
“查到了,杨总管喜好杯中物。”青衣低头立于傅尔焰身后,恭敬禀报。
“很好,虽说事情因他而起,但本宫终究是欠他一份人情,知错便改,赏罚分明,又体恤手下,这人颇有可取之处,你回去调几坛醉云仙过来,本宫要请杨总管畅饮。”
“是。”
……
十五之月,圆而皎洁,似水的月光照印在地上,泛着迷离光晕。
杨6在书房,辞过上官轻云,踏月而归。
小院内,一妖精般的女子仰躺在杏树粗壮的枝干上,一身精致红衣配着华丽的金丝腰带,腰带极长,点缀着火红的裙摆,随风飞扬,配着倾泄而下的点点月光,更增女子的灵动妖媚。
杨6一进小院,看到的便是这番美景,他情不自禁地恍惚了一下,在看清女子是谁后,他的脸不由地臭了,他刚刚居然因为这个妖女而闪神,一定是错觉,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见杨6回来,傅尔焰坐起身,单脚撑在树干上,另一只脚晃荡着,显得有些放荡不羁,月光下,斑驳的树影掩住了她脸上的神情,但杨6却感觉得到,她笑得格外开怀。
杨6对此感到格外不解,他与她并无深交,甚至还有些矛盾,今晚她来,所欲何事?
傅尔焰朝他微微一笑:“杨总管,别来无恙。”
“傅小姐,深夜来我院里赏月?”想想也知不可能。
“呵呵,杨总管小院的杏树长得格外好,但这并不是本宫来这的目的。”
“傅小姐,请有话直说。”
“呵呵,杨总管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不累么?本宫是来请你喝酒的。”傅尔焰晃了晃束在右手腕上的小酒壶,左手端起小酒碟。
清新淡雅的酒香,随着傅尔焰倒酒的动作慢慢飘散开来,杨6立刻双眼泛光,不禁赞道:“好酒!”
傅尔焰嘴角勾笑。
“青衣,给杨总管上酒。”
这时,杨6才注意到,一身黑的青衣,刚刚便一直站于杏树阴影下,怀抱着的酒坛,比傅尔焰手上的要大上许多。
听到傅尔焰吩咐,青衣走出阴影,递给杨6一只犀牛角制成的酒杯,酒杯底托雕刻着精致的八仙醉酒图,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替杨6满上酒,青衣立于他身后。
杨6的酒虫被杯中美酒引出,但不明傅尔焰的目的,并未饮用。
“看来我不明说,杨总管是不会赏脸喝我这杯酒了。也罢……今晚给杨总管送酒,是因为本宫想交杨总管这个朋友。”傅尔焰豪爽地说到。
“杨某不明白……”他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
“呵呵,近日本宫的饮食改善了不少,奴仆的服侍也提高了许多,听闻前段时间杨总管在上官哥哥面前请求自罚,想来应该是杨总管的功劳。”
“傅小姐不必介怀,身为总管,本就是要约束手下人等,傅小姐身为上官府贵客,自然怠慢不得。”
“呵呵,很好,相当标准的回答,不愧是上官府的大总管。”
“多谢小姐赏识。”
见杨6并不居功,也没有深交的意思,傅尔焰倒是不急,话锋一转。
“不知杨总管对杜康有何见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对杨某来说,嗜好美酒并不为解忧,只是纯粹喜欢这甘醇划过喉咙后留下的辛辣感,人生在世哪来那么多忧愁,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极致的人生态度。”
“哈哈,说得好!只是杨总管对人生的态度,和平日里的正经不相符呢。”
“美酒是休闲时的享乐,自然要和工作有所分割。”
似乎提气美酒,他的话便多了起来。
“杨总管可知,现在杯中的是何美酒?”
“这……不知……”
他嗜好美酒,也品尝过不少美酒,但今日杯中之物,他确实从未曾品尝过,单就这飘香,充满纯粹的稻谷发酵后的香味,但似乎并非普通的稻谷,因为普通的稻谷香味不可能这么醇厚,飘荡许久都不曾散去,而且还隐约混有其他不明的香味,并未夺去酒香的主调,却又格外勾引人,若要比喻,将纯粹的稻香比作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而其他不明的香味则是环绕在美人身上的清香,使美人平添一分妩媚。
“本宫爹爹生前也嗜好杯中物,藏品丰富,种类繁多,而其中最珍贵的,便是醉云仙,以珑地的云仙米酿制而成,云仙米三年一收,而仅有珑山山麓下的一小块平原才有产出,而十斗米经过精心挑选,才能酿制成这一小坛醉云仙。杨总管,就算只看在醉云仙的面子上,也断断不能让我今晚败兴而归啊。”
“这……这么珍贵的酒,杨某受之有愧啊……”吃人嘴软,道理他不是不懂。
“杨总管放心,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
“杨某不懂……”
“呵呵,杨总管,本宫喜欢你,所以想交你这样朋友呀。”
喜欢?杨6顿时脸上一红,呐呐地说:“傅小姐,切莫取笑杨某。”
傅尔焰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话引起了杨6的误会。
“本宫向来欣赏公私分明的人,虽然你我之间,之前并不交好,但你却亲自为本宫的膳食问题负起责任,并未找手下的人替罪,这样的行事风格,本宫很喜欢。”
知道她的喜欢不含情愫,但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杨6懊恼地说:“喜欢喜欢,你不知道姑娘家的矜持不容许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么?”
见杨6有些生气,傅尔焰愣了一下,随后轻笑,说道:“这就是本宫,本宫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既然要住在上官家,杨总管早日熟悉了便好。”
“……你这样,要怎么和灵儿小姐相比?”他有些刻意挖苦道。
“哈哈,本宫忘了,你喜欢许灵儿。不过么……虽然你人品正直,做事严谨,只是这看女人的眼光实在……啧啧,许灵儿还不如我家青衣呢……”傅尔焰倒也不恼杨6的挖苦,直白地说着。
“灵儿小姐很好,温柔淡雅,我见犹怜。”杨6立刻为心上人辩护。
“好好,杨总管说好,便是好。”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执,傅尔焰举起手上的酒碟,朝杨6致意。
“我们喝酒,不谈别的。”
“干。”杨6此时也放开畅饮,双方说话都不客气,反而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果然好酒!”他不由地赞叹。
入口即化,回味香醇。
“呵呵,杨总管尽兴便好。”
两人似斗酒一般你来我往,杨6本就是海量,上官府内,甚至府外,少有人能敌,而傅尔焰居然跟他酒量不相上下,他感到相当意外。
“傅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好酒量啊。”杨6赞叹道。
此时,傅尔焰已有些微醺。
“别小姐来,总管去的了,我叫你杨6,你唤我尔焰便成。”
“这于理不合,万万不可。”
微醺的傅尔焰,双颊泛着红晕,柔媚的双眼印着月光,眉目如画,这样的她即便是瞪人,也如撒娇一般,娇憨得很,格外惹人怜爱。
杨6平日或许对强势的傅尔焰并不待见,但对今晚如同邻家小妹般的她,他却无法强硬起来:“要不,我唤你焰儿小姐吧,这是底线了。”
眯着眼,歪头看了他半天,傅尔焰确定了他的坚持。
“真是顽固的人,好吧,焰儿小姐就焰儿小姐。我们接着喝。”说完,也不再用酒碟了,直接对着小壶,就往嘴里灌。
“哈哈,痛快!”
杨6见傅尔焰如此放得开,自然也不能在酒上输了小女子,抱起酒坛,也开始豪饮。
“真是好酒啊!”他再次感叹。
酒过三巡,傅尔焰自觉已有些体力不支。
因为爹爹喜欢酒,她自然也喜欢,但她喜欢的是酒的口感,并不喜欢醉酒。
傅尔焰跳下树枝,手遮脸,打了个哈欠,对青衣吩咐道:“本宫醉了,青衣,我们回吧。”
见傅尔焰要离开?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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