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染瑕》 第7部分阅读

么时候?”杨6大步走进房内,粗鲁地掀开了傅尔焰身上的薄被,将她一把拉起。“我是不知道你和爷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看不起现在死气沉沉的你,以前为了追爷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傅尔焰,死哪儿去了?”

傅尔焰甩开杨6的手,窝回软榻,继续发呆。

被她颓废的样子惹怒,杨6出言讽刺:“行,赤炎宫宫主就这么点出息,为了一男人要死要活的。你还赖在上官府干嘛,不如滚回你的赤炎宫去。”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傅尔焰的慑人气势让杨6不由地后退一小步,嘴上却依旧毒舌,继续说道:“你这妖女放过我家爷儿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幸,这几天绕在爷儿身边的闺阁小姐都能排到街尾了。”

明明知道他在扯淡,听到上官轻云被女子围绕,傅尔焰还是沉不住气地开口:“我不知道上官家大总管什么时候那么八卦又聒噪了。”

杨6脸皮一热,暗骂这不识好歹的人:我这还不是为了担心你。

“你大驾光临,来我房里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我家青衣不在。”

“来看看你死了没,没死就出去走走,晃两圈,让人知道你还活着。”言下之意,让她出去散散心,不要整天闷在房里。

心知杨6好意,傅尔焰终是勉强起身,一边整整裙衫,套上绣鞋,一边问道:“有酒么?”

杨6的眼角抽了抽。

“我还有工作。”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见傅尔焰一副又要窝回软榻的表情,他急忙妥协:“有、有,大不了我今天舍命陪妖女,你别又躺回去了。”

“再喊我妖女,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话音未落,她便朝屋外走去,杨6忙举步跟上。

命人取过酒具佳酿,两人在上官府景观湖边的凉亭对饮。刚一入座,傅尔焰伸手取过一坛酒,拍开坛口的封泥,就着坛沿便猛灌起来,不少酒自边缘洒了出来,沾湿了她的前襟。

“你当你灌耗子呢!”杨6的脸色黑了几分,如此佳酿她居然暴殄天物,他暗自心痛起来,早知道就随便拿几坛普通的给她灌了。

瞪了他一眼,傅尔焰随手拍开第二坛,继续豪饮。

“得,怕了你了。”他做不到她这样的豪迈,端着酒杯小口啜饮。

当灌下第三坛,她放下空坛,打了个酒嗝,俏脸浮现红云,眼神微微迷离,声音有些飘忽地问:“为什么你能接受我的身份?他却接受不了?”

“啊?……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没见过你杀人的狠劲?”他不确定地回答,“我跟你以酒结缘,我个人认为懂得品酒的人,都不难相处。”

“不难相处……吗?”

“我是不知道你在江湖上的评风有多差,但你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虽然你看起来不安于室,有些时候还有点唯恐天下不乱,但感觉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而这和你相处很自在。”

“呵呵,为何你这个认识我才一年多的人都能理解我,而他却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傅尔焰苦笑低语。

“别多想了,爷儿有他的考量,旁人多说无益。”杨6即便有心安慰,也无力辩解上官轻云明显的疏离。

“杨总管,杨总管!”一灰衣小厮远远跑来,一路咋呼着,引来凉亭内两人的侧目。

小厮气喘吁吁地冲入凉亭,禀报道:“云、云少,喊你过去,有、有急事相商。”

杨6犹豫地看了傅尔焰一眼,却见她苦涩地一笑,然后无所谓地摆摆手,说:“你放心大胆地去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在上官府了,谁敢惹我。”

“好吧,我去去就来,你若醉了就回去休息。”

杨6一走,傅尔焰闭目趴在石桌上,沁凉的桌面贴着她的脸,让她稍稍有些清醒,自嘲道:“酒量越来越差了呢,才三坛,就困了,呵呵。”

一道尖锐的女声伴随着靠近的脚步响起。

“酒气熏天还真衬丧家犬的形象啊。”

看了眼来人,原来是夏怜搀扶着许灵儿,刻意来凉亭挖苦她,傅尔焰头一歪,继续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懒洋洋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被讨厌的人无视让夏怜怒火中烧,不由地提高了音量:“现在整个府都知道你被云少抛弃了,你居然还有脸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若是我早早就收拾收拾找个地方躲起来,省得被人嘲笑。”

傅尔焰依旧一副死样子,装作眼前没这个人。

许灵儿噙着柔美大方的微笑,站在夏怜身后,没有插手夏怜刻意的挑衅行为。

见自己仍旧被无视,夏怜突然诡异地一笑,眼中泛着恶毒的光芒。

“傅大小姐怕是不知道吧,这段时间云少与世家小姐都亲近,就是刻意忽略你呢,这还不能说明你被厌恶的事实么?你还有脸待在上官府吗?不要以为你家与上官家是世交,你就能一直赖在这里了。”

好吵……就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么?况且,上官哥哥和世家小姐亲近,于你家小姐有什么好处?用得着说得那么高兴么?傻子。

傅尔焰翻了个白眼,打了个酒嗝,继续装死。

“这段时间我家小姐可是天天和云少见面,云少可是爱极了我家小姐亲手做的糕点,央着我家小姐天天做给他吃呢。这不刚刚才给云少送去他。”

“别说了,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呀。”许灵儿娇羞地拉拉夏怜的袖子,却并不阻止婢女继续宣传她与上官轻云间的亲密互动。

天天?爱极?

即便刻意无视,傅尔焰的耳朵也自动接收了这两个词。

目中泛寒,她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怜,说道:“疯狗出来咬人通常是主子没好。”一句话得罪了在场的两个女人,一个被明着骂是疯狗,一个被暗讽不会管教下人。

主仆两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你敢骂我是疯狗!”夏怜指着傅尔焰的鼻子大喊。

“我没,是你自己承认的。”以小指挑挑耳朵,傅尔焰打了个哈气,明明是粗鲁的动作,她做起来却别具风情。

夏怜气极,一巴掌就要往傅尔焰脸上扇,却轻而易举地被她扣住了手腕。

傅尔焰脸上似笑非笑,一双凤眼阴鸷地盯着夏怜,丰润的双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想死么?”想死,本宫就成全你。

夏怜被傅尔焰身上阴森气场所震慑,身子轻颤了颤,小退了半步。

“你……”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恐怖的?之前的她是这样的么?

单单是被傅尔焰盯着,夏怜就几乎被冻结在原地,心口一滞,有些腿软。

所谓恶人无胆,夏怜虽工于心计,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最多只是听人说过,并未真正经历过死亡,而傅尔焰却是江湖公认的妖女,夭折在她手上的性命,不知凡几。之前在上官家,为了讨好上官轻云,她收敛了自己的杀戮气息,现在却渐渐释放出来,没体验过她的杀气的夏怜,自然被吓得不轻。

脸泛杀气,令傅尔焰的邪魅更富吸引力,强烈的存在感,配上冶艳的红色衣裙,许灵儿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形象。她忽地倒抽一口气,诧异地盯着傅尔焰,脸上惨白。

不甘于被她一个眼神就吓到,夏怜上前一步,俯视着傅尔焰,两人明明一个坐一个站,坐着的人不消说任何话却能将站着的人的跋扈气焰完全压制下去。

“夏怜,我们走了。”许灵儿突然一改轻声细语的形象,强硬地下达命令。

“小姐!”

“别说了,我们走!”说完便率先离开。

然而夏怜的手腕依旧扣在傅尔焰手中,即使她使劲挣扎,还是不动分毫。

突然,傅尔焰笑靥如花。

“想走?放你便罢。”说得宽容,柔弱无骨的小手却轻轻一折,只听一声清脆的骨折,伴随着夏怜惊恐地大叫,被傅尔焰扣住的手臂立刻呈怪异的角度往外弯。放手一推,夏怜跌倒在地,痛得捧着手臂直打滚,额际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滴落。

“本宫已经手下留情了,呵呵。”说完,甩袖离开。

她确实手下留情了,骨头折在肉里,不流一滴血。

本宫……她果然是……

许灵儿扶着夏怜,眼,却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第一卷 o22 裙下之臣

深夜,漆黑的房中,隐约看得出床上起伏的曲线,属于一妙龄女子,淡香的闺阁带着一丝药味。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双眼,眼中的睡意已被警觉代替,自床上坐起身,侧耳倾听了一会,芊芊玉手抽过床边的衣物,随意的披在身上。

片刻之后,门自外被轻轻推开,在静谧的夜中,发出清晰的声响,一高大挺拔男子自门外走入房内,步伐沉稳,吐息轻而绵长,看得出武功修为极高。

见房中的人并未熟睡,男子没有感到惊讶,反身关了房门,朝坐在床上的人一抱拳。

“宫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傅尔焰面无表情,冷冷道。

知道她因自己擅自进入她房中而发难,石毅答非所问地说:“以宫主的本事,自然知道来者是何人。”

“你来干什么?”

“我本就是宫主随侍,宫主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我有青衣就够了,不需要你做随侍,你替本宫处理好赤炎宫事务便可。”傅尔焰绝情地拒绝他的请求。

“宫主这是在暗示我杀了青衣么?赤炎宫我已派人打点,一切正常。”原来看着稳重自持的表象之下,掩藏的居然也是狂妄决绝的性格。

傅尔焰媚眼细眯,柔媚的嗓音透露着危险的甜腻:“你敢威胁本宫?”

石毅拱手道:“不敢,我只求一个待在宫主身边的机会。”

傅尔焰审视了他片刻,突然起身,推开窗户。

月光如清泉般流泻进屋内,印出她衣衫不整的火红身影,她转身,背靠窗阑,月光造成的阴影,让石毅一时间看不分明她脸上的表情。

“我不会爱上你。”她说。

她的直接,如一把匕首直插石毅心脏,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傅尔焰的决绝,只是诚恳地说:“我待你,如你待上官轻云,既然你无法割舍对他的情感,又如何能强求我不要靠近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屈居人下。”

提到上官轻云,傅尔焰微微恍神,叹了口气,她语气稍软。

“何必呢?”

石毅苦笑。

“你明明知道这是为何。”

他的痴情追随,让她想到自己飘渺无依的感情,心又隐隐抽疼起来,这不舒服的感觉,让她的邪性不小心泄露出来。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若是要看我与别人翻云覆雨,我也可以让你从旁观摩。”她残忍地说。

牙根抽紧,粗糙大掌骤然攥紧,石毅的眼中流露出的不甘,却让傅尔焰轻声笑了,笑中带苦。

次日,傅尔焰院落突然出现陌生男子的谣言在上官府传得风风雨雨,为她辉煌的战绩又添上一笔。

……

自湖边被傅尔焰折了手臂,夏怜被傅尔焰的狠劲吓到,心惊胆颤了两天才缓过神,不敢再当面叫嚣的她,却依然不改要傅尔焰吃不了兜着走的决心,甚至还有些埋怨自家小姐没有为她出头。

“小姐,你就任那马蚤蹄子欺负我,当面拂了你的面子?”夏怜刚恢复元气,受伤的手绑着夹板,吊在胸前,便找自家小姐抱怨起来。

许灵儿柳眉轻蹙,暗自嫌弃夏怜的粗俗。

见自家小姐这几日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夏怜奇怪地问道:“小姐,这几日你似乎有心事?”

“那日你受伤时,傅尔焰的变化,让我想到一个人。” 许灵儿有些犹豫地吐出八个字:“红纱蒙面,媚眼勾魂。”

“红纱蒙面,媚眼勾魂?小姐你是说……老爷提到过的那个?”夏怜倒抽一口气,双眼瞪大,不敢置信。

“嗯,至今江湖上无人得知其真面目。”许灵儿点了点头。

“她是赤炎宫宫主?怎么可能?”

“我也只是猜测,听闻赤炎宫宫主以少女之姿将东方尉的人马赶尽杀绝,十分阴险毒辣,但也有人说她只是个傀儡宫主,真正的大权掌握在副宫主石毅手上,不过这个石毅行事也诡异莫测,见过他们俩的人基本都死绝了,江湖上存活下来的人怕是不满只手。我已托爹爹派人去查,一有消息便会告诉我们。”

夏怜一脸惊恐地拉住许灵儿的袖子央求道:“若她真是……小姐我们还是离开上官府吧,几条命都不够跟她斗啊!”虽然让小姐嫁给云少事关自己是否能成为陪嫁,但那也得自己有命在,若她真是赤炎宫宫主,只怕谁敢嫁给云少,谁就得红白喜事一起办。

许灵儿抽回自己的长袖,面色不豫地瞥了眼夏怜,脸上一改往日的柔弱表情。

“若她真是赤炎宫宫主,她的长处便是她的短处!”

“什么意思?”

“你想,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赤炎宫宫主,擅长施毒,那么若身边有人中毒……第一个会被怀疑的是谁?”许灵儿依旧笑得如同真正的大家闺秀般恬静贤淑,却让夏怜浑身泛寒。

这,真的是她从小服侍到大的小姐吗?

“先暂且不说她是不是赤炎宫宫主这件事,既然她折了你的手,便是给了我们机会,你随我去轻云哥哥书房,记得到时候装得可怜点。”

让一个侍女扶着夏怜,许灵儿一行向上官轻云书房走去,一路上,她愁眉不展,时不时伴随着几声轻叹,我见尤怜,让来往的下人不由地心疼。

这么柔弱美好的女子,对上那个强势狐媚的傅家小姐,怕是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来到书房,见门内上官轻云一手执书,一手执笔,居然罕见地在发呆,手中的书迟迟未翻一页。

许灵儿眼神一黯,随即含恨,却在上官轻云注意到门口有人的瞬间恢复了委屈的轻愁。

“师妹站在门外干嘛?怎么不进来?”上官轻云放下手中的书和笔,起身迎向她们,却见许灵儿眼中泛起泪雾,紧咬着下唇,心颤地说:“我知道自己在上官府只是个外人,说不上什么话……但是,明明都是外人,为何她却要欺我,连我的侍女都不放过……”说完垂下头,以绣帕抵着脸颊,一副受人欺侮的可怜样儿。

见上官轻云一头雾水,许灵儿牵过夏怜未受伤的手,将夏怜推到上官轻云面前,说道:“我知尔焰妹妹父母早逝,没人管教,难免娇纵顽劣了些,我待她如亲妹,却不想她如此狠毒,一言不和便折了我家夏怜的手臂。”暗中使劲掐了下夏怜的臂肉,硬逼出她两滴眼泪。

夏怜会意地跪倒在地,抱住上官轻云的大腿。

“云少可要为我做主啊!大夫说我的手以后都不能再使力了……”

上官轻云僵在原地,双眉微拧,不喜他人触碰的他却不能强硬抽回自己的腿,若是这样夏怜必定倒地,怕是要加重伤情。

“你先起来吧,到底怎么回事?”出手扶起夏怜,看似近亲的动作羞红了夏怜的脸,忽略了他一扶起她,便退开了一臂距离。

夏怜边哭边把那天的事添油加醋一番,告诉了上官轻云,配上许灵儿偶尔的补充,将傅尔焰形容成了一脾气阴晴不定,心思狠毒的女子。她们的说辞,令上官轻云的脑袋有些发胀,原应是惹人疼惜的嘤嘤哭泣,竟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灵儿知道轻云哥哥向来与尔焰妹妹较亲近,但若是因此而纵容了她,怕是更多的人会因此受伤,轻云哥哥可千万不要偏私,让灵儿失望啊……”许灵儿眼中带着央求。

上官轻云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苦恼要以何态度面对她,却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她又惹出事来,逼得他不得不去见她。

他淡淡应允道:“我会找她谈谈。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夏怜已经受伤了,你一向体弱多病,可别跟着倒了。”

许灵儿露出含蓄的微笑:“我知道了,多谢轻云哥哥挂心。那我先告辞了。”

见许灵儿步出视线,上官轻云负手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眉心郁结,暗叹一声:“你要我如何是好?”

原以为若能如之前一般,与她平顺地走下去,即便她有些小j小恶,也是可爱,将来必能与他琴瑟和鸣,却不想她居然是江湖上公认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更亲眼目睹了她取人性命的狠毒,这样的她如何能甘于平凡地在上官府生活下去?上官家一向以宽厚待人闻名,这样的她,如何担得起上官家主母的位置?

即便心中这样想着,也曾动过舍弃她的心思,但真要付诸行动,却是心中依旧不舍,想起她那晚的激动与悲伤,一向平静淡然的心,竟有些隐隐作痛。

一月未见,她还好吗?

心思方动,思念便如潮水般撞入他的胸膛。

第一卷 o23 用心良苦

浓烈的酒气,自冬梅苑内蔓延出来,傅尔焰躺在从房内被移至小院里的软榻上,手提着一坛美酒,往口里灌,酒液溢出丰润的唇,顺着小巧的下巴,纤细的脖子滑落至胸前的丰盈,沾湿了艳红的抹胸与外衫。地上四处散落着空酒坛,想来她这样的状态已持续了许久。

乌丝沾染了酒液,贴在她圆润的肩头,迷离的眼神已看不出残留的神智,略带苍白的菱唇不断受着酒液的冲刷,若说她在享受美酒,不如说她想将自己溺毙在美酒中,颓废的样子,甚至连自己的大半美腿裸露在外,都不知要用裙摆遮掩。

“姑娘,你喝太多了。”青衣冷着脸想要抢过傅尔焰怀抱在胸口的酒坛,却被石毅挡下。

“让她喝,若是能一醉解千愁,也好。”

见傅尔焰已然醉得神志不清,青衣复杂地看了眼放纵傅尔焰的石毅,略带敌意地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你强迫姑娘的。”

“强迫?”石毅苦笑了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禽兽不如么?宫主冰雪聪明,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但,对她,我不会用强。我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了她。”

审视了石毅片刻,青衣勉强留下几个字:“你好自为之。”说完便转身,去厨房为傅尔焰准备醒酒的汤药,。

石毅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进入房内。

当上官轻云步入冬梅苑,看到的就是这番美景,花间树下,一花妖般的女子醉卧在软榻上,双眸紧闭,鼻翼轻轻起伏,樱唇微启,肤色白皙带着醺然的红晕,几缕发丝覆在脸上,双腿如白玉般透着温润光泽,互相交叠,明明已经醉得毫无知觉,流露出的千娇百媚却那么浑然天成,熟睡的姿态融合着成熟女子的妖媚以及少女的纯然。

一时间,他看得出神,竟想不起自己来这里找她所谓何事。

一道厚重的阴影遮上她的身子,也打断了上官轻云的出神,是石毅去而复返,自房内取了条薄毯盖在傅尔焰娇弱的身子上。

那个男子是……他为何会在上官府?

上官轻云自石毅的身形认出了他,剑眉微拧,想到那晚他高绝的武功,不由心生警惕,暗暗提气,怕他突然心生歹意伤了软榻上的人儿,却见高大壮硕的石毅动作格外小心轻柔,细心地将薄毯掖好,移走傅尔焰胸口的酒坛,替她调了个舒服的睡姿,深邃的双眼专注地盯着熟睡的女子,眼中充满不容错认的情意。

他指节突出的手指,朝傅尔焰明艳动人的脸抚去,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突然收手,紧紧攥拳于身侧,像是拼命克制自己触碰她的欲望,渴望与痛苦矛盾地在他身上结合。

“不要推拒我,焰儿。”

只有在她熟睡之后,他才敢稍稍放纵自己的渴望,唤她的闺名,却见傅尔焰小小地翻了个身,嘴边溢出一声轻唤:“轻云哥哥……”

石毅苦涩地笑了:“即便再睡梦中,也只有他能靠近你么?”

在他心中,她是如此耀眼如此高不可攀,一身流红如烈阳般灼了他的心,眩了他的目,而他连触碰她的身子都斟酌再三,怕唐突了一心追随的人儿,然而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得要将他吞噬,这般进退不得的拉扯,几乎要将他的心撕扯成两半。

石毅单膝跪于软榻前,托起她的秀美金莲,轻而虔诚地印上一吻。

上官轻云心中一震,忍住拉开他的急切欲望,现身靠近两人。

院落中突然出现其他人,让石毅有些惊讶,方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气息,才敢大胆地触碰傅尔焰,却没想到一切尽入人眼,不过他很快将情绪收拾妥当,回复原本的沉稳自持。

见来人是上官轻云,石毅的眼带着危险地细眯起来,见上官轻云内敛淡定,猜不出他方才看到了多少,但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他有些强硬地开口:“你都看到了?”

上官轻云轻轻点了下头。

“看到了你居然什么都没有反应?”石毅有些鄙视他,暗暗认为他这样的男人过于温和,缺少血性。

上官轻云向来谋定而后动,淡淡反问:“你要我有什么反应?”

“哈哈哈哈,她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留在上官府,你真的喜爱她么?”石毅眼中有着瞬间的扭曲,为她,也为自己不值。

上官轻云微微犹豫,而后肯定道:“自然是喜爱的。”

“喜爱?这就是你喜爱她的表现?一个月不闻不问,放任她喝闷酒而毫不知情,甚至连其他男子轻薄她,你也没任何反应,这就是你的喜爱?你这个人没有心。你配不上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指责他配不上一个人,然而上官轻云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靠近傅尔焰,抚了抚她的脸,说:“这是我与她的事,她喜爱的人是我,阁下无权置喙。”几近残忍地点出事实,上官轻云的眼中不兴波澜,这般平静却显得石毅明显底气不足。

“你没有心啊,你根本不爱她,你凭什么得到她?”

“但是,她喜爱我,不是么?”没有否认石毅的指则,上官轻云一语道破两人之间的优劣之差,石毅高大的身形一僵,无从反驳。

见青衣端着碗,自院落尽头走来,上官轻云礼节性地一笑:“本来是想找她谈谈的,既然她醉了,我改天再来探望她。”

“唔……我刚才睡着了?”傅尔焰揉了揉酸涩的眼,撑起身子,却只见上官轻云离开的背影。

她没有出声唤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的颓废样儿,愁绪浸染双眸。

如此丑态,居然被他看到了……

石毅见状,往她面前一站,高大的身影阻挡了她追随而去的视线。

“他不爱你,你放手吧。”他沉痛地说。

傅尔焰收起眼中的情绪,冷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他配不上你,你在他身后追了那么就,他真的有正眼看过你吗?若真的爱你,他会因为看到你杀人而舍弃你么?”石毅的话字字扣入她心中,点破她的脆弱。

她摇了摇头,艰涩地说:“我和他的相处方式你不懂……他有他的考量……”声音虚弱得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不值得你的感情,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

自那天放话后,石毅的行踪变得神秘起来,在冬梅苑内常常不见他的身影。而傅尔焰数次鼓起勇气去找上官轻云,却总与他失之交臂,似乎这些天他格外忙碌,常常不在府内。

一月后,石毅嘴角擒着势在必得的笑,出现在傅尔焰面前。

“我说过,我会证明他不爱你。”

“哈,笑话,你以为你说我就会信?”傅尔焰不为所动。

“若是亲眼所见,便由不得你不信。”

明媚的眼细眯起来。

“何为亲眼所见?”

“宫主是不是数次去找上官轻云都无功而返?是不是他这段时间常常不在府内?你难道不好奇他去干什么了么?”石毅连发三问,暗示他知道上官轻云近日的去处。

心无缘由地慌了起来,但她脸上依旧端着颠倒众生的笑。

“带路。”

似乎不需要石毅过多的解释,当在第一酒楼楼下,见到二楼雅间面对面靠窗坐着的两个人,她就知道自己败了,败在上官轻云笑容中的暖意与眼中的欣赏上。她无需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有多出色,能让他的笑染上暖意,说明那女子已经胜过她许多。虽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从上官轻云张口的频率来看,便知这样的对话有多愉快,而平时和她,即便在琼花楼之夜之前,他也不曾对她笑着说过那么多话。

血色尽退,发软的身子晃了晃,被石毅扶住。

“放弃吧,他欣赏的是与你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

“你跟踪他?”

“是。”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姑娘武功不错,与她的护卫一起救了上官家的商队。”

傅尔焰沉默了片刻,说:“是你安排的。”并非问句,而是肯定。

“……宫主果然才智过人。”

“那女子是谁?”

“十四公主。”

“十四……公主么?”金带御使,墨华皇朝唯一一个从政的公主,一个她遥不可及的身份。

“她也是你安排的?”他应该没这样的本事。

“我弄到了上官轻云的八字,托污衣神算合过,这个女子便是与上官轻云最有夫妻缘的人,我用计将她引出宫外,微服私访,安排她遇上上官家的商队。”寥寥数语道清一切。

“呵呵……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傅尔焰的笑声中带着悲戚,推开扶着她的石毅。“你觉得我该信么?我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才让他心上渐渐有我,你却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将我的美梦破坏掉?”

“你已经信了不是么?”

傅尔焰再次抬头望了望二楼上官轻云的侧脸,见他专注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聆听她的话语。她的眼又转向那女子,那是一位美丽爽朗的女子,笑声响亮而清脆,一点都不做作,举手投足略带男子的英气,却不会太过不拘小节,看得出有良好的教养,睿智的眼中带着些许羞涩爱慕,一个与她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傅尔焰的轻笑声渐渐变大,突然疯了一般一掌向石毅胸口拍去,他俊挺高大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压倒在街边的小摊上,他按住自己的胸口,猛得呕出一口黑血。她居然掌中带毒。

周围的人见这阵势愣了一下,随后尖叫着四散开来。

江湖寻仇,寻常人家可惹不起,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下手这么狠,一掌就将一成年男子排拍飞,谁惹得起?

石毅半支起上身,迅速服下解毒药丸,却在下一刻,被傅尔焰一脚踏上胸膛,将他重重地压回地上。

“石毅,你知道么?”她的声音如结了冰一般,“你其实和我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即便负尽天下人,也要抢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我跟你有一点不一样……我不信命。”傅尔焰缓缓地说道。“即使她是公主,即使她是他的良配,只要上官哥哥的红线系的不是我,我定将那条红线扯断,即使因此逆天而行,五雷轰顶,我也在所不惜。而你,要与这样的我为敌么?”

“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让我要的人有了别的目标。”所以你是。

突然意识到傅尔焰的话并非只是口头威胁,石毅的眼黯淡了,放弃了抵抗,胸口的金钩越来越重,他的呼吸也愈发不顺畅,突然剧痛传遍全身,石毅咬紧的牙根又溢出了鲜血。

“呵呵,肋骨断了呢……”傅尔焰的眼中一片冰寒,嘴角带着残酷的笑。这样一个对她用情至深,跟随她数年的男子,她居然也能毫不留情地重创。

“滚!别让本宫再看见你。”傅尔焰突然松开纤足,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石毅目送着她离开,眼中充满痛楚。

楼下的异常终于让楼上的男子侧目,但眼角却只捕捉到了一抹快步离开的艳红。

眸光一闪,他一时间竟看不清眼前美丽女子的长相,眼前浮现的是那风姿卓绝的妖媚女子,不由地失笑摇头。

他真是中了她的毒。

“上官公子,你怎么了?”隐瞒身份的十四公主,只取了自己名字,墨舞萝中的前两字,墨舞。

“没事,只是想起一个人。”他嘴角带笑。

“是谁呀?能让你笑的如此温柔?”她试探着问。

“温柔……么?没事,只是一位世交之女。”

见上官轻云避而不答,墨舞萝转移话题道:“这段时间多谢上官公子相伴,让我品尝了如此美食,欣赏了如此美景。”

“墨小姐于我上官家有恩,我理当让小姐尽兴。”

“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必须要回家了,真是不愿美好的时光就这么结束呢……”她语带保留地暗示。

“时光会结束,回忆却能保留,我祝小姐一路顺风。”上官轻云端起酒杯示意,没有听出她言下之意。

见意中人没有留她的意思,墨舞萝咬了咬下唇,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

“明天……明天我想去游湖,公子可以陪我么?”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上官轻云月朗风清的仙人之姿,让她毫无抵抗地倾心,所以最后一天,她决定将自己的心情和盘托出,希望能得到他对等的回应。

“如小姐所愿。”上官轻云的应允,让墨舞萝脸上泛出了笑靥。

“那明天未时过后,我与公子在城郊湖畔相见。”

“好。”

第一卷 o24 紫花迷情蛊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是上官轻云起床练功的时间。

当他刚打开门,跨出自己的卧房,却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正坐在自己院落的假山上,朝自己巧笑倩兮。

“焰儿,这么早,你怎么在这里?”素知她向来日上三竿才起,今日却一反常态。

“我昨个儿半夜睡不着,走着走着就逛到这儿来了。”傅尔焰吐了吐舌头,笑自己迷糊得时间都忘记了。

“昨夜?你穿着这么薄的衣衫在外面待了一夜?”上官轻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只见她一身轻纱罗裙,因露水的浸染已紧紧贴在雪肤上。

“唔……是吧……时间过得挺快的,我也没注意就天亮了,呵呵。”

“你……”她今天似乎有些异常,神色似乎看着愉悦,却掩饰不了眼中淡淡的忧伤和绝望。

“上官哥哥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外面挺冷得呢。”傅尔焰歪着头,请求着。

上官轻云一声浅叹,侧开身子。

“进来吧。”

女子如灵动的火狐,自假山上翩然跃起,跳跃至房门前,贴着他钻如房中,乌发如一阵香云擦过他的胸膛。

上官轻云出手拉住她,她的手果然如晨霜般沁凉,原本平坦的眉峰微微拢起。

果然在外待了一夜啊……

傅尔焰抽回自己的手,回头笑着说:“哎呀呀,上官哥哥那么主动,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还是说男子清晨都会比较主动?”

淡然地瞅了她一眼,上官轻云道:“别以为自损身体,就能让我忘记之前的事。”话是这么说,手却自发牵过她,将她安置在房内软椅上。

“呵呵,上官哥哥明察秋毫,自然看得出我的小心计,可有让你心疼?”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字,不带任何底气。

如她所料,上官轻云没有回答。

“说吧,那么大清早来,所为何事?”

“唔……让我想想……”傅尔焰支着头,似当真想不起自己想说什么,却在下一刻直接切入重点。

“上官哥哥可是因那晚的事情怨我?”

“不曾。”

“不曾……却避开我好久呢……”

他有些狼狈,她说的,确是实话。

“我确实不曾怨你……但却无法直视你的作为,尤其当我看见你还乐在其中之时。”他缓缓地说。

“我明白了……上官哥哥虽然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骨子里清清冷冷,心中存着对自己对别人的标准要求,却从来不让人看出,我触犯了你的底线呢。”傅尔焰垂目,轻轻浅浅地说道。

“你素来懂我。”

“是呢,我一直懂你,所以才不敢让你看到,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你……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到么?我们回不去了么?”

回答她的,是一室沉默,答案,他也不知道。

失望,染上双目,却被如羽长睫掩盖,傅尔焰突然微微一笑,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壶酒,以及两只小巧的翠玉杯。

“轻云哥哥,”她突然改了称呼,“过段时间就是我十七生辰了呢,你陪我喝几杯可好?”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这番话刚说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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