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纪事》 第12部分阅读

莫再言语。

秦琴低着头,一脸肃然地走到花翎面前,恭敬地福身行了一礼。花翎一脸和气地将秦琴扶了起来,声音亲厚地问道:“这大过年的还要叨扰秦教习,真是咱家的不对了。”

“花公公莫要这么说,咱们教坊哪有什么过年不过年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了。”秦琴依旧微垂着头,神色依旧万分恭谨。

花翎笑地如沐春风,缓缓解释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衙门那边跑走了一个人犯,正好进了咱们教坊,那人受了些伤,咱家带着狗一路闻着血腥味追来,在这儿就断了气味,恐怕这人就藏在了你们这儿呢,咱家想让秦教习你配合一下……”

秦琴微微白了脸,似是被吓着了,镇定了一下心情,才又开口问道:“那公公您想我怎么配合?”

花翎微笑看着秦琴,“很简单,轮着每个房间都搜一遍,这楚秀园也不大,那人犯受了伤,总不会藏得太远的。”

秦琴深吸了一口气。花翎都这般说了,她自然是没理由拒绝的,只是让这一帮着大男人闯进那些小姑娘的闺房,总归是……不太妥当,秦琴斟酌了一下,才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公公,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们大多都睡下了,能不能让我先派人将她们叫醒了,您再让人进去搜查?”

花翎还未说话。林冲南已经粗声粗气地先开口道:“这可不行,万一打草惊蛇了,让犯人跑了。你担待的起吗?”

秦琴本来就胆战心惊的,被林冲南这般一吼,脸色顿时更白了,却依旧是咬了咬牙,看着花翎说道:“花公公。您是管着咱们教坊是,知道楚秀园里的姑娘对咱们教坊多重要,这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也是咱们教坊的损失啊,您说是不是,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先一间一间去敲了门,你们就在门口守着,那人犯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逃得这么快把。”

花翎想了想,许是看在秦琴的面子上,也就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按秦教习你说的做吧。这姑娘家的闺房,确实是不能乱闯的。”

林冲南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想着,不就是一群小表子吧,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看都不让人看,爷们以后不止要看,还要睡呢!

秦琴可不知道林冲南的龌龊想法,见花翎应允,总算是松了口气,便与她们一道往女使和女妓的寝室去了。

6晼晚一直躲在远处,不敢靠的太近,毕竟那两条大黑狗可不是吃素的,她虽不知道秦琴与那一行人说了些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看着他们去的方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到她那儿,咬了咬牙,又是跟了上去。

楚秀园里的女使女妓们晚上就知道教坊里出了些事儿,有了秦琴的警告,也没人真睡下了,许多都是秦琴一敲了门,她们就立马过来开门,虽然看到那许多身穿甲胄的士兵心中十分畏惧,但她们平日里也总算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6续搜查了好几间房都并没有什么发现,花翎还好,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那林冲南已是十分焦躁了。

秦琴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的脸色,但更在意花翎的,她在教坊待了这么多个年头,对这个教坊使的手段还是十分了解的,那绝对是一个谈笑间杀人不见血的主。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到了6晥晚所住的那间房,秦琴照例敲了门,却是许久不见人前来应门,心下有些焦急,敲门的动作顿时更急切了。

花翎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看来屋里没人呢,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主人去了哪儿?”

秦琴不知觉间,后背就泛起了一股冷意,勉强撑起一抹笑,回头与花翎说道:“这里住着的是我的徒弟,小孩子可能睡地有些熟了,没听见。”

“敲个什么鬼门,直接进去不就行了。”林冲南不耐烦地催促着,已是抢先上前一步,“碰”地一声推开了门。

屋子不大,一行人进到里头便一目了然,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床底是实心的,唯一的柜子也最多只能藏下一个孩童。秦琴却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看着空空荡荡的床榻,心中已是生出不好的预感,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些士兵们立即警觉了起来,拿起腰间的佩剑,即刻出鞘。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个瘦弱女童,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巴掌脸,大眼睛,五官生地十分精致,着实一个美人胚子,只是左脸颊上那道长长的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人感到惋惜。

女孩儿似乎被屋子里的人吓坏了,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她们,里头似乎还有盈盈的水花。

来人自然就是6晥晚,她一直躲在远处,看到秦琴带着一行人进了她的卧房,这才决定现身,若这时候她再不出现,恐怕就会有些麻烦了。

6晥晚已经极快地在屋里头看了一圈,没见着湘君姐弟,心里不禁大为安定,这时候她只要装着毫不知情。应该很快能洗脱嫌疑。花翎看着站在门口,似乎是吓呆了的小女孩,眼中满是兴味,这女孩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很有趣呢。

“绾绾,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秦琴飞快地看了眼花翎的脸色,佯装生气地厉声喝问道。

6晥晚似乎是被秦琴“骂醒”了,泫然欲泣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回道:“教习。我肚子疼,去了如厕,我是……做错什么了吗?”话一说完。眼泪就立马掉了下来,似是隐忍地抽噎着,那模样倒是比大哭还要可怜几分。

秦琴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花翎抬手拦住了。“小丫头莫哭,你没做错什么。秦教习与我们是在找人呢,你方才出去的时候,可是有遇见什么人?”花翎笑容无害地看着6晥晚问道。

6晥晚自然认得眼前这个白发太监的,从前她内心里就一直深深畏惧着这个人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太监,但手段却极其残忍毒辣。他此刻虽然是对着自己笑的。但却仍让她不寒而栗。

6晥晚表现得更害怕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秦琴。秦琴眼中闪过不忍。但却依然是疾言厉色地说道:“发什么愣呢,还不赶快回了花公公的话。”

6晥晚的眼泪生生被吓了回去,才慢慢回道:“我……方才肚子……疼地厉害,没注意附近有什么人……”

花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走上前去。拿出帕子擦了擦6晥晚脸上的眼泪,眯着眼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才啧啧出声道:“咱家管着这教坊司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着生地这么好的丫头,只是可惜……”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摩挲着6晥晚左脸上的疤痕。

6晥晚只是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花翎的手在她脸上的感觉,就好像一条毒蛇吐着杏子,让人如坠冰窖,浑身阴冷。还好他很快就放开了6晥晚,又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才回头对屋里那些人说道:“既然人不在这儿,咱们就走吧,接下来还有好几间房没查呢。”

众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纷纷跟着花翎走出了房间,毕竟这屋子里早就一目了然了,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秦琴走过6晥晚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一脸忧色地离开了。

6晥晚直到那一行人离开了许久,也依旧站在那里一动没有动,似乎上一次在地下石室里受刑都没有方才那般煎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才迈步进了屋内,然后牢牢关上了房门。屋子里一如平常,没有一丝血腥味,只有淡淡木炭熏燃的味道,似乎之前见到湘君姐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6晼晚走到床边,看着整齐的床铺,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醒过神来,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6晼晚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心中愈发疑惑,湘君身上受着伤,又带着一个同样伤势不轻的人,怎么可能能逃得了,若是只有她一人,或许还有些机会……

6晼晚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是疑惑地皱了眉,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便听到窗外似乎有什么细小的声响。

6晼晚心中一动,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上,因为是冬日,窗户自然是关地十分严实,她只是先小小地开了一个缝隙,确定窗外没有什么危险,才又开地大了一些,探头望了出去。

此刻正是深夜,外头自然一片漆黑,这间房的窗户外头种了满满一片山茶,正好高过窗檐一点,春夏的时候风景是甚好的,只是现在冬日,便只是一片枯叶,6晼晚低头往窗户下一看,果然见着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纠结地看着那一团“东西”,脸色变了好几遍。

6晼晚这苦恼思忖之际,那黑影似乎动了动。然后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

6晼晚长长叹了口气,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做不到见死不救,再者,真要让这人死在自己窗户外头也不是个事儿,那湘君……可真是好算计。

最终6晼晚还是把窗外的“东西”弄回了屋子里。6晼晚气喘吁吁地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真庆幸他年纪不大。又瘦地不行,不然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扛得动他。

少年此时的模样真的十分凄惨,几乎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只有那张脸还算白净,只是白地有些过头了,一丝血色也无,若不是还能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6晼晚说不定会以为她是死人呢。6晼晚伸手给柳云龄把了把脉,脉搏还算平稳。只是气血两虚,体力透支了,但若是调理得当也没什么大事。毕竟年纪小,恢复起来也快。

6晼晚嫌恶地看了看柳云龄身上那血迹斑斑的破烂衣服,果断把它们拔了个干净,顺便毁尸灭迹。

柳云龄中间又清醒过一次,正好那时候6晼晚正脱他的衣服。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也没有反抗,只是看着6晼晚的眼神有些古怪。

6晼晚给柳云龄小心地擦了擦身体,才帮他换上了一身自己的亵衣,幸好亵衣够宽大,虽然有些短小。但也聊甚于无。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了,6晼晚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实在是累地够呛,她很怕花翎那一行人去而复返,到时候看到她屋里这么个大活人,那到时候她可就真要吃不好兜着走了。

6晼晚只能想办法先把柳云龄这个大麻烦送出去,她用银针强行让柳云龄醒了过来。柳云龄的意识明显还有些不清楚,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床顶半晌之后。才转头看向了6晼晚。

“醒了就别给我装死,能自己起来吗?”6晼晚冷着一张脸说道,对待湘君的弟弟,她可做不出什么友善模样。

柳云龄咽了口口水,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应该能起来。”

6晼晚也知道柳云龄的身体其实没大碍,湘君似乎已经给他喂过什么丹药了,虽然外表看着挺凄惨,里面也没什么大碍。

6晼晚看着柳云龄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决定吓吓他,恶狠狠地说道:“哼!别以为我会救你,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我跟湘君可是有仇的,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真是太大度了,居然就这样把你留在这儿,就不怕我弄死你!”

“你不会的……”柳云龄弱弱地说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6晼晚,“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那什么湘君的弟弟,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幅惨样。”

6晼晚顿时傻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就问道:“你不是她弟弟她干嘛这么拼命救你!”

床上的“柳云龄”笑了笑,依旧虚弱地回道:“她自然以为我是她的弟弟的,我也没那么傻说破,不然谁来救我啊,我不过就是官府准备的一个饵,用完就可以丢掉的,但我还这么年轻,为了自己的小命,我可不想这么早死。”

6晼晚看着“柳云龄”脸上那无赖的笑容,顿时震惊了,原来湘君这么拼死拼活地只是救了一个冒牌货吗,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吐血吧……

“就算你不是湘君的弟弟,你也是个大麻烦,还是趁早把你交出的的好!”

对于6晼晚的恐吓,冒牌柳云龄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狡黠地笑道:“我说了你不会的,不然你昨天发现我的时候就会把我交出去了,而你现在留了我一个晚上,你自己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只有把我好好藏起来,让我不被他们抓住,不然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6晼晚若一开始只是想吓吓柳云龄,现在就真地恨不得把他丢出去了,什么熊孩子啊,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他这是死皮赖脸要赖上自己了吧,6晼晚只能又是怨念地瞪了他一会儿,最后只能苦果自吃,没好气地开骂道:“别给我说那么多废话了,既然没死就赶快给我起来,你要是还不想起就听我的话!”

冒牌柳云龄倒也乖觉,知道见好就收,艰难地爬下床来,才看着6晼晚灿烂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为了你我的小命,我可不想英年早逝了。”

6晼晚懒得跟他继续打嘴仗,径自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女装,这是原先司青青赏给她的,准备让她及笄了之后穿的,一直被她压在箱底,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6晼晚抖了抖那件墨绿色的女装,颇为恶意地对着“柳云龄”说道:“来吧,先把这身衣服换上。”

冒牌柳云龄的脸颊似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无所谓地笑道:“这衣服挺漂亮的,穿了你的新衣服,实在是很对不起啊。”

6晥晚着实是十分佩服此人的厚脸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原以为作为一个男子,穿女人的衣服,你至少应该有一些抵触的,倒是没想到你这般乐意,看来你是有这方面的特殊癖好呢。”

柳云龄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也没在与6晥晚争辩什么,接过衣服就缓缓穿上了。不得不说,柳云龄穿上这女装还真是十分合适,他本就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较成年男子偏清瘦,脸上虽还有些青紫,但却是难掩清秀俊逸,毕竟湘君可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与她生地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怎样都不可能难看的。

6晥晚眯着眼打量着“柳云龄”,那模样颇有些流氓,右手轻轻抚这下巴赞叹道:“不错!不错!这衣服果然适合你,你可当真是天赋异禀啊。”

冒牌柳云龄的脸色终于黑了下来,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有些冷凝。6晥晚却似是没看见,又从衣橱的深处拿出一个小匣子,匣子上了锁,她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地在里头挑拣了一番,才拿出了其中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冒牌柳云龄显然从来没见过这种神奇的东西,瞪大眼睛看着6晥晚手中那张面皮,有些结巴地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6晥晚瞥了她一眼,轻蔑一笑,“自然是好东西。”说着便抬头示意他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冒牌柳云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人皮面具上,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渴望。

6晥晚单手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又取出了特殊的胶水,将那张人皮面具仔细地贴在了“柳云龄”的脸上,一盏茶时间过后,原本那清俊的少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妙龄少女。

6晥晚端详了“柳云龄”的那张新脸一会儿,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了铜镜与他看,“瞧瞧吧,记住现在自己的长相,可别到时候吓着了。”

冒牌柳云龄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瞪地越发大了,脸嘴巴都不受控制地张开,真正的瞠目结舌,许久之后,才不可置信地仔细摸了自己的脸,似乎在确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他在做梦。

“快别摸了,把我的面具弄坏了你可赔不起,好了,快点做好,我帮你梳头,梳完头就算是大功告成了。”6晥晚没好气地说着,她可不官柳云龄有多惊讶呢,反正两人现在也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谅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帮“柳云龄”梳了个最简单的双鬟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起来吧,咱们准备出去了。”

冒牌柳云龄总算是醒过身来,又是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才回过头与6晥晚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教坊中的女使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想来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吧,我总算是知道那个湘君为什么会把她最重要的‘弟弟’托付给你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事过境迁?(粉7o 保底)t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霸王卸甲(粉8o 保底)t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一场好戏(粉9o 保底)t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报应不爽t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危机又临

石静瑶自然听得出6晥晚是在讽刺她不是一个好的舞者,却是想不出什么言语反驳,脸色愈发难看,最后还是秦琴看不下去了,打断了两人的话语,“好了,静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绾绾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要检查前几日教你的那首琵琶曲。

秦琴开口了,6晥晚自然不再说什么,她本来也是不屑跟石静瑶吵的,只是这人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她可不是软柿子,任她捏来扔去的。

6晥晚到一旁坐下休息,秋葵立马给她拿来了解渴的花茶,坐在她身旁小声嘀咕道:“你又是何必呢,老是跟石静瑶对着干,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这次挂牌之后,是铁定会进宜春院的,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是当红女妓了,太得罪了她,总是不好吧。”

6晥晚面上却是丝毫不惧,撇撇嘴说道:“哪个会怕她,秋葵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又不是女妓,也不怕她打压,当初我可是连诗诗都没怕过呢,怎么还会怕她!”

“行了,知道这宜春院的两大头牌都是你的靠山,还有秦教习,你自然是谁都不怕了,只是这石静瑶心机深沉,我不是怕你着了她的道儿吗。”秋葵也只是稍稍提醒6晥晚一句,不想她到处树敌。

6晥晚抿唇一笑,没有再说话,这两年间,确实有许多事情不一样了,诗诗自从对男人死了心之后,便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本来她在宜春院已经隐隐有些日薄西山,但经过这两年的用心经营,不仅许多老客人都回来了,还增加了许多新的客人,她在宜春院的地位又一次巩固了起来。而6晥晚跟她的关系也因为张祚永而变得有些微妙,诗诗的脾气虽然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但俗话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跋扈的性子依旧没有改多少,在这教坊里自然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她自然也是看不上的,倒是看6晥晚越发顺眼,时常把她叫去说话。

6晥晚其实也不喜欢她的性子,也不愿再装作乖巧恭顺的模样,两人时常会吵起来。不过越是这样,诗诗却越是喜欢与她说话,似乎就想找个人吵架一样。不过在外人看来,她两人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至于司青青,属于稳健派,这两年在教坊中的威望与日俱增,已是坐稳了头牌的位子。在宜春院与诗诗分庭抗礼,6晥晚原来在司青青手下做女使,与她的关系自然是好的,司青青却是看不惯诗诗的,毕竟两人以前也有过过节,可不那么容易尽释前嫌。但因为6晥晚的关系,两人倒也没有起过什么大冲突,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这两人现在年纪都算大了。诗诗更是已经二十岁“高龄”了,这头牌的位置恐怕也坐不了多少时间了,所以那些新进宜春院的女妓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石静瑶就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她本就是奔着头牌去的。且6晥晚还知道,她心中有着更远大的志向。那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成为真正的人上人。6晥晚对石静瑶的“野心”很有些鄙夷,她真以为那后宫是好进的,若当今皇上是个昏君那还好说一些,可李琰那人,多诡猜疑,对于教坊中的女子他顶多不过玩玩罢了,怎么会认真,且一个贱籍女子要进后宫,不被那些御史大夫们弹劾死才怪,理智如李琰,才不会做这等蠢事呢,石静瑶也只能做做白日梦了,若她真是不自量地做了什么小动作,恐怕只能是死的更快,倒是省得6晥晚自己动手了,上一世的仇她可还没有找她清算呢,若是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嫌死的不够快,她倒是不介意送她一程的。

“诶,绾绾,你听说了吧,皇上今年要选妃了,这京城上下所有十五到十八岁以下的未婚女子都是备选,已经有好几户人家给咱们教习递了邀请帖,请咱们家教习上门教导各家的小姐歌舞乐器呢。”秋葵很有些兴致勃勃地与6晥晚说道。

“选妃啊……”6晥晚神情略微一恍惚,想到了一些前事,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件事,上一世秦琴就是因为去了那户人家教导她们家的小姐,才会发生了后来的惨事,这一世,她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6晥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回道:“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恐怕教习又还该要辛苦了,你可知有那几户人家下了帖子?”

“多着呢,我也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只记得几个最显赫的,排第一的自然就是君家了,君家已经有了一个皇后娘娘,可是似乎还不满足呢,毕竟皇后到现在还没有生出一儿半女,君家恐怕也是十分着急了吧,这才想着要再送一个女子进宫帮忙皇后娘娘呢,还有礼部侍郎府和武安侯府,其他零零碎碎的还有许多,不过都比不上这二家,恐怕教习应该会在二家里头选一家,谁让咱们教习最知道皇上的喜好呢,且在这京城里,歌舞乐器可没一个人比得上咱们教习,若那些世家小姐们想要中选,自然得靠咱们教习。”秋葵很有些自豪地说道。

6晥晚知道上一世秦琴最后选的是君家,这一世她自然不会让秦琴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只是君家如今势大,对此次选妃又是势在必得,若是拒绝了,恐怕会有些麻烦呢。6晥晚又苦恼了,好不容易过了两年的安生日子,这么快就又要不平静了,那罪魁祸首还是李琰,6晥晚觉得,这人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克完她一世还不够,还要继续克下一世,要是能弄死他,该有多好啊,不过据她上一世所知,到她死为止,那死皇帝还活得好好的呢,实在是老天无眼。

傍晚练习一结束,6晥晚就回了房间。想等吃完饭后,先去秦琴那里探探她的口风,说服她先不要答应君家的邀约。

6晥晚还没走到楚秀园内院门口,便远远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等在那里,又上前几步,才出声招呼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教坊一般都是在戌时之后才会开放,现在才刚过了酉时,这时候要进教坊,可是要用些手段的,不过显然这对来人来说并没什么阻碍。

“有事儿找你呗。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出去吃。”简钰一袭清爽的青衣,走到6晥晚面前。伸手习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两年过去了,简钰自然也变了许多,最大的一点就是身高,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七尺男儿,且因为每日练武的关系。已不是两年前那般纤瘦模样,体型虽还是偏瘦,但却结实了许多,模样也更加俊逸,剑眉星目,当得翩翩少年郎。他褪去少年的青涩之后,已经与6晥晚记忆中的简钰慢慢重合了。

6晥晚连忙抬手护住自己的发髻,一脸愤懑地抱怨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是揉我的头,等过了今年的生辰我就及笄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简钰讪讪地收回手,看着6晥晚一头乌黑细软的发丝很是遗憾。嬉笑着说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呢,绾绾也快成大姑娘了。哎,还真是怀念刚见到你时的模样啊,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6晥晚没好气地白了简钰一眼,不爽地开口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可没空陪简公子您吃饭,您还是赶快回吧。”说完便傲娇地越过简钰,快步走进了内院。

这两年简钰经常来找自己,两人相处的模式也越发随意,6晥晚的朋友不多,简钰勉强算一个,但两人之间终究阶级相差太大,总是有着那么一层隔阂,只是谁有没有去点破它罢了。

简钰立马跟上了6晥晚,似是已经习惯了在6晥晚身上吃瘪,面色如常地说道:“别这么不给面子吗,我真的有事儿找你。”

6晥晚自然知道简钰的脸皮有多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便只能停下脚步来问她:“有事儿就说事儿,吃饭就免了,我一会儿真有事儿。”

“那行吧,我们去老地方坐坐。”简钰见6晥晚这般说,只能这样提议道。

6晥晚这才点了头。老地方自然就是指那池塘边,这里鲜少来人,很适合他们谈话。两人一坐下,简钰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皇上要选妃的事儿吧?”

6晥晚没想到简钰来是为了这事儿,便点头回道:“知道啊,怎么,你们武安侯府也有待选的秀女。”

“这是自然的了,我们府上也算是大家族了,光符合标准的女子就有二个呢,这还不算分支的。”简钰立马回道。

“哦,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6晥晚已经猜到简钰的来意,但还是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问道。

简钰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才吞吞吐吐地回道:“这个……我们府上给秦教习发了邀请函,想让她来教导我那二个妹妹,你不是秦教习的徒弟吗,所以……”

“我虽然是教习的徒弟,但也不能影响她的决定啊,你应该知道君家也给教习发了邀请函吧。”6晥晚当即打断了简钰的话,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我自然知道,我就是担心秦教习会答应了君家,这才像找你帮忙的啊,君家已经有一个皇后了,若再多出几个宠妃,率先生下皇子,那君家的势力可就更大了,这可不是武安侯府想看到的。”简钰皱着眉头,颇有些郁闷地说道。

李琰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呢,光看着君绮姗这么多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就知道了,他可精着呢,怎么可能让外戚坐大,没有儿子的皇后才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吗。

“我尽量帮你与教习说说吧,但不能保证改变她的主意。”6晥晚本就不想秦琴去君家的,便答应了简钰的请求。简钰感激地看了6晥晚一眼,语气中却微微有些沮丧地说道:“这几年君家人才辈出,而我武安侯府却……都怪我这些小辈太不争气了。”

6晥晚看着神情落寞的简钰,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李琰重文轻武,而武安侯府历来武将居多,虽然老武安侯已经尽量安排了族下弟子们从文出仕。但杰出的人才仍然鲜少,简钰的父亲,也就是武安侯世子,现下已经年逾四十,却还只是任一个从四品闲职,恐怕以后撑死了也只能混到三品,而简钰这个未来的武安侯世子,却也从小没有读书那根筋,在武道兵法上更有天分,武安侯府想让李琰重用。恐怕还要等上好一段时日呢。

“哎!要是祖父能同意让我从军,我才不会让武安侯府这么窝囊呢,我们家族本来就是从马背上争来的功勋。比那些光会动动嘴皮子,夸夸其谈的文官要厉害多了。”简钰又是愤愤不平地抱怨了一句,面上的神情十足懊恼。

“行了,事事难料,说不准你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呢。你也别太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6晥晚自然知道今年就是简钰从军的日子,他的愿望总算是要实现了,可6晥晚心中更多的却是不舍与担忧,虽说五年之内简钰的性命是无虞的,但她总怕因为她的重生会让上一世的一些事情发生改变。也只能多多防范于未然了。

简钰离开之后,6晥晚连饭也没心思吃就直接去了秦琴那里。秦琴正好用完了晚食,见6晥晚过来。便招呼了她一起喝茶。

6晥晚陪着秦琴闲聊了一会儿琐事,才旁敲侧击地开口问道:“教习,我听秋葵姐姐说您收到了好几家的邀请函,想请您过府去教导秀女,不知您决定去哪一家?”

秦琴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回道:“虽然下了帖子的人许多,但要关注的也不过就是两家。君家和武安侯府,我这边也有些难取舍,不过君家背后有皇后娘娘,实在是不好得罪,我应该会选君家。”

6晥晚闻言心中一紧,虽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心中已然十分焦急,只能先按捺下情绪,装着若无其事地说道:“武安侯府是根基深厚的世家,教习您这般直接拒绝了,恐怕也不怎么好吧。”

秦琴微微蹙了眉头,缓缓道:“这我自然也知晓,可我就一人,怎能分身乏术,离选秀也不过还有月余时间,我只能选择其中一家。”

6晥晚其实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此时立马与秦琴提了出来,“教习,我这儿有一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哦?你说来听听。”秦琴知晓6晥晚一向聪慧,便带着些期望地问道。

“据我所知,君家有四个秀女参选,而武安侯府只有二个,教习您不若在去每家的时候各带上一个助手,隔一日亲自教导两家的秀女,另一日则是让助手帮忙督促,这般就可以兼顾两家了,不知您觉得这个法子可不可行?”

秦琴低头思忖了片刻,才抬头回道:“这法子倒也不错,最起码两家都不得罪,不过我要先征求一下这两家的意见,若他们同意了,便可按你说的这般做。”

6晥晚轻轻松了口气,知道这样折中的法子,两家应该都不会有异议的,毕竟两家表面上起码都保持友好,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真就撕破了脸皮。

“若是两家都答应了这个提议,绾绾你就跟我一起去君家吧,另外去武安侯府的人选我再挑挑。”秦琴也觉得6晥晚这法子**不离十,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笑着与6晥晚说道。

6晥晚也早就有这个打算,她自然是要去君家的,为了防止秦琴再被陷害,她自是要做许多谋算。

从秦琴那里离开之后,6晥晚便耐心地等待消息,第二日,秦琴便又传唤了她过去,同她一起被传唤的,还有石静瑶。

6晥晚早就猜到了石静瑶应该是另外一个人选,虽然觉得让她去武安侯府应该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为了秦琴,她也只能忍了,谁叫这楚秀园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秦琴将她二人叫道跟前,十分严肃地吩咐道:“君家和武安侯府邀请我去教导秀女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了,从明日开始,你们两人就跟在我身边,绾绾日常会待在君府,而静瑶则是待在武安侯府,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们负责教导,记住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能出一丝纰漏,不然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6晥晚两人自是惶恐应是,6晥晚无意间看到石静瑶脸上闪过一抹狂喜,唇边浮上一抹讥诮,这石静瑶,又再打那些不切实际的主意了,让她暂且尝尝苦头也好,武安侯世子夫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秦琴最后单独留下了6晥晚,又让石静瑶一阵忿忿,却也不能违抗秦琴,只能一步二回头地离开了。

秦琴留下6晥晚,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很有些不放心地与她嘱咐道:“我事先打听了一下,武安侯府的那些秀女们还好些,都是庶女,脾气应该都不会太差,且静瑶性子也玲珑些,应对这几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君家那四位秀女,其中有两个都是嫡出的,这宫里头又有皇后娘娘,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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