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郭子怀为汝阳王,军中诸人也都俱有封赏,yi时京都人心渐定,士气高涨。所谓此消彼长,元泰军中却士气低迷,元泰本人也似神思不属,对京都也就围而不攻。
凡此十余日,靖南王卫翌风所率的勤王之师来了。靖南王府所辖之地乃是华朝南部富庶的二十三城。宫中故老相传第yi代靖南王也就是卫翌风的祖父乃是华朝开国太祖皇帝年轻时与义嫂私通所生,所以才以南方富庶的二十三城相予,且王爵世袭罔替,临终时更遗言:“善待卫氏yi脉。”
卫翌风六岁丧父,即袭王位。因年纪幼小,太宗免他进京谢恩,京中人对他本无印象。但他十五岁时,靖南知州梅逸亭之女才貌双全的梅思思,竟私奔王府,甘愿为妾,梅逸亭愤而断绝父女关系,yi时传为奇谈。又两年,京中第yi名妓柳菲菲被人以万两黄金赎身,京中舆论哗然,多方求证,竟又是这位靖南小王爷的手笔,藩王不经宣召,私自进京乃是死罪,yi时京中最热议的话题便是卫翌风和柳菲菲是素昧平生还是情缘早定。朝中有御史以此上奏章弹劾卫翌风,太宗看了只笑说yi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又选宫中年轻貌美的女子十人赐予卫翌风,自此卫翌风少年风流之名天下皆知。
京都中人都没料到这位风流王爷是盼来的第yi支救兵,也没料到他yi路行来招兵买马,队伍从按制定的五万人居然扩充到了二十多万人,但也仅此而已,在众人眼里卫翌风带来的也就是乌合之众。连元泰和他的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眼里,卫翌风的二十多万大军都不及郭杨的yi万多郭家军可怕,所以元泰决定以卫翌风祭旗,重新鼓起士气。京都城下的厮杀由此开始。
然而所有的人都错了。当日郭子怀在城楼上观战,只见卫翌风帅旗翻飞,辖下二十多万大军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直将元泰的大军冲的七零八落,又yi块yi块的蝉食掉,不禁惊呼:“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若论行兵步阵,老夫也不及他多矣"京都城下yi役,卫翌风尽破元泰大军。匆忙中,元泰只纠集五万余残部,向北逃窜。
卫翌风率军亦步亦趋,紧紧追赶,并在平阳合围,将元泰的军队围在了平阳城内。经过前番浩劫,此时的平阳是yi座空城,更是以yi座危城城墙多处倒塌,元泰属下深知这样的城防甚至都抵不住卫翌风大军的yi轮攻击。情急之下,元泰手下北胡的将领竟将郭杨的尸体挖出,曝于城墙之上,要挟卫翌风退兵,否则平阳城破之日,便是郭杨尸骸灰飞烟灭之时。卫翌风考虑良久,慨然道:“郭将军忠勇护国,我等且能为灭这些穷途末路之徒让他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挥手撤回围住北门的军队,又令其他所有人马原地退后yi箭之地,竟放了元泰yi条生路。但到此境地,元泰手下华朝的部下悔意已深,竟在城中起义,元泰在手下万逾北胡骑兵的护卫下从北门夺路而逃,剩下的都降了卫翌风。
元泰最后的灭亡是在榆阳城。榆阳城依山而建,地势险峻,最是易守难攻,元泰的府衙便设在榆阳。元泰镇守北地时,在他的辖区内下轻征薄税,北胡人和华朝人可自由往来通商,六七年下来,北地空前富庶,元泰在他的属地还是颇得民心的。所以元泰逃回榆阳便如倦鸟归巢,纵然城下是号称已有四十万之众卫翌风大军,元泰也是无畏无惧。如今已是九月天气,十月之后,北地便会进入严寒,榆阳城内储备充足,民心稳定,他可以守也可以等。但卫翌风军队从靖南北上,经过三个多月长途跋涉和沿路厮杀已是疲累不堪。再加上卫翌风如今异军突起,手拥重兵,京城中上位者对他不会不心存忌惮,这四十万大军的给养便是卫翌风的软肋。待得天气酷寒时,再放手yi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元泰这样的盘算本没有错,但似乎是人算总不如天算。
仅仅在榆阳城被围三日后,榆阳城便破了。那日深夜,榆阳城内人影晃动,守南门的兵勇,被yi群夜行人尽数放倒,卫翌风大军从南门长驱直入,待被发现时yi切已经都来不及了。元泰亲随冲进元泰的府内报信,却赫然发现元泰身躯穿着yi袭金缕玉衣软甲躺在地上,头颅却不知去向。悲痛之下五千愈骑北胡兵护着元泰的身躯,奋勇厮杀想突围而去,但卫翌风大军既已入城,这五千愈人便如泥牛入海,渐渐消融。但北胡人悍不畏死,虽只剩下yi千逾人仍紧紧护着元泰的尸身拼命厮杀。连卫翌风看到这yi幕都微微动容,挥手道:“让他们去吧,元泰是北胡人的凤凰儿,就让他们带他回去吧。”由此让出yi条路,让那yi千逾人出城而去。至此,安靖之乱已定,卫翌风上了条陈给新帝成宗后,又顺带手到榆阳关外,收了关外的几坐城池,正打算班师回朝,却八百里加急传来了皇上的旨意,言明对贼首元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金缕玉衣也是太宗皇帝的心爱之物,万不能落入敌手,卫翌风即刻率军追回,切切,又封了老将洪昊阳为榆阳都督,接管榆阳城。
这下卫翌风的军中可炸了锅,北地地广人稀,关外更是荒漠yi片,北胡自古便是游牧为生,这要找到这yi千号人便如大海捞针,无处下手,更遑论那些人也许早将元泰葬在某个犄角旮旯,然后各自散了。卫翌风的手下自然不会怪卫翌风放虎归山,只骂皇上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卫翌风倒是不动声色,痛快得给洪昊阳腾出了榆阳城,便带着大军驻在关外五城。
卫翌风四十万大军横在边境上,那北胡王自然是头yi个寝食难安,忙遣使来见卫翌风,再表臣服之心,并进献了百匹北胡名驹飞雪马。今上yi句”好马正可配英雄”便全赏卫翌风。卫翌风倒也泯而受之,又顺水推舟将这寻找元泰首和金缕玉衣的任务交给了北胡王。北胡王倒也十天半个月给个回音,用尽说辞,但不外乎yi个意思正竭尽全力的在找,但还没找到。
卫翌风倒是不急,只原样将北胡王的回复呈给京里。自己平日里便带着打打猎,练练兵马,听听歌舞,日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只是这四十万大军不做什么正事,时间久了,朝中便有御史弹劾他:“居功自傲,罔顾圣意,逡巡不前,于敌有私。”所幸弹劾他的御史被皇上怒斥为j佞之徒,妄图使我君臣相疑,并骂道:“元泰为祸朝堂多年,怎不见尔等yi字yi句弹劾。”皇上又命宫中和在朝百官厉行节俭,却将给养和封赏源源不断送至卫翌风军中。其实皇帝也不是不急,只是如何处置卫翌风和他这四十万大军确实是个难题,对卫翌风他已赏无可赏,要说杀,先不论太祖遗命,悠悠众口,如今的卫翌风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须知若打虎不成,倒反被虎伤啊。
适逢正月十八便是太后的六十大寿,皇上以孝治天下,便命各路藩王进京给太后贺寿,卫翌风也在应诏之列,卫翌风接旨便轻车简从,带着亲兵二十余人进京贺寿。
是以卫翌风这番话连削带打,洪昊阳yi时倒也难以应答,只好打了个哈哈道;“如今天寒地冻却是无法可想,带来年春暖花开之时,王爷定能马到成功。”
卫翌风亦哈哈yi笑道:“到时少不得请教洪老将军。”说完转身凝目看向马车。
叶落挑帘下车,看着卫翌风皱眉迟疑道:“你,你居然是个王爷么”
卫翌风微微yi笑道:“在下靖南王卫翌风,还请叶兄多多指教。”
叶落仍只皱着眉,并不吭声。
洪昊阳见叶落虽是男装,但容颜娇弱,风姿袅娜,分明是个绝色女子,再看卫翌风的辞色,知道又是yi场风流官司。他这厢正打量着叶落,却听卫翌风说道:“叶兄为人憨直,老将军不要见怪。”
洪昊阳忙道:“哪里哪里,叶公子飘然出尘,实是人中龙凤。”
卫翌风yi笑。
洪昊阳又道;“末将聊备水酒为王爷洗尘,还请王爷移驾屈就。”
卫翌风点头道;“叨扰老将军了。”
风动幡动
yi行人便到了督军府衙。要说洪昊阳和卫翌风也是颇有渊源的。当年他十三岁参军,便曾是卫翌风祖父座下的亲兵。后来他以军功累进,官拜yi品镇武大将军。却又因戾太子yi案,被贬为庶民。他在军中颇有声望,和郭子怀也私交甚笃,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让他到榆阳坐镇。他见了卫翌风本是极欣慰的,毕竟是故主之后,但见卫翌风不冷不热的样子,知道他是心存芥蒂。只是他自己的位置也很微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表白什么,于是只yi个劲的劝酒布菜。卫翌风在席间似乎也随和了许多,竟和洪昊阳聊起了军中旧事。洪昊阳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对那些旧事了如指掌,心中更是欢喜,yi时宾主把酒言欢,倒也尽兴。
酒宴结束后,洪昊阳便安排卫翌风yi行到后院休息。卫翌风瞥见叶落yi个人慢吞吞的远远落在后面,便摆手让其他人退下,独自站在廊下侯着叶落。
天色已黑,夜幕如墨,yi路蜿蜒而下的游廊上疏落得点着的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着,卫翌风看着叶落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中yi步yi步慢慢走来,忽然心生惘然,只觉得寒风中那袭萧瑟的身影如虚如幻,似乎即刻便会随风遁去。
叶落远远看见卫翌风站在那里,脚下的步子就更见迟缓,从酒席上开始她已在心里把这套说辞反复了无数遍,乍见着卫翌风她才知道她仍是没有半点胜算,但事已至此,只好死马只当活马医吧,叶落硬着头皮yi步yi步挪到卫翌风跟前。正低头琢磨着怎么开口,却听卫翌风说道:“叶兄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叶落抬头看卫翌风,只见他yi身素色常服,神情柔和,意态温雅,心中不由yi动,忽想起他平日里戏谑玩味之色,心中暗自yi哂,忙眼观鼻,鼻观心道:“王爷明鉴,叶落不知王爷身份,日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海涵。”
卫翌风笑道:“叶兄就为这事才在酒桌上神思不宁吗倒看不出叶兄是拘泥于规矩礼节之人。”
叶落听他这话说得又满是戏谑之意,不由心中微恼,冷声道:“叶落是山野之人,并不知道什么规矩礼节,只是当日家师有令不得结交官府,叶落是特地向王爷请辞的。”
卫翌风道:“令师倒是爱惜羽毛,不过叶兄许是弄错了,你我并非结交,当日叶兄欠奉yi千两纹银,这才屈身做了本王的护卫的,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叶落早料到他必不好说话,只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不由恨声道:“王爷身份贵重,怎会在乎这区区yi千两纹银,分明是为难叶落罢了。”
卫翌风大笑:“叶兄好大的口气,只是如果人人如你这般,我王府就算有金山银海,也给搬空了。”
叶落给他笑得满脸绯红,当下解下佩剑,双手递给卫翌风:“叶落不是那种故意赖账的人,拿这剑抵给王爷,如何”
卫翌风拿过佩剑,略抽出剑身,便赞道:“好剑叶兄竟舍得拿自己的护身之物抵那区区yi千两纹银”
叶落道:“并不不值什么,王爷如喜欢便留下,从此你我银货两讫可好”
卫翌风把剑放回叶落的手,摇头道:“不好,本王可不想落个乘人之危,夺人所爱的名声。”他看叶落似乎又要恼,便伸出双手轻按住叶落的肩头温颜道:“叶兄,如我没看错,你本来也是也要到京都的,所以你我同行到京都,于你不过是顺便之举,如果你愿意拿这剑抵债,到了京都随便哪家当铺都会当给你两千两以上纹银,到时候,你还了我银子,我们还不是yi样两讫了。何必急在这短短时日”
叶落手拿着剑,yi时倒忘了躲避,只愣愣听着卫翌风的说辞,似乎也觉有理,怔忪间便允道:“好吧。”
卫翌风深看她yi眼道;“yi言为定。”便拂袖而去。
叶落看着他的背影,亦轻声说道:“yi言为定。”
相拥而眠
翌日,整装待发时,叶落径自走到宁捷跟前,要求给她配yi匹马。宁捷忙看卫翌风的眼色,卫翌风看叶落虽然言辞温和,但眉眼间却满是坚持之意,女儿家的心思他如何不知,暗自yi笑,便点头默许。叶落逐加入了宁捷的侍卫队,叶落虽然形容出尘,性情却犹如赤子,yi干侍卫虽拿不准卫翌风的心思,却都对她心存好感,尤其那陈元本最是爽直外向,他见叶落脾性甚是投缘,又看叶落似没什么江湖经验,便忍不住不停给她解说,宁捷是侍卫统领,这样的言笑不禁本来是不许的,但他看着叶落容颜如花,却怎么也做不来恶意呵斥的行径,只好将他俩人调到队尾压阵。叶落第yi次出远门,关内风景人物于她来说无不新奇,这yi路有陈元和她说说笑笑倒也开心,没两日的功夫倒和陈元处得极熟络。陈元听她“陈大哥陈大哥”得叫着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宁捷只觉这其间是大大的不妥,却也不知从何阻止,幸得卫翌风yi直安坐在马车里,倒也相安无事。
yi路行来十余日便到了平阳。平阳城的督军如今是郭松,是郭子怀的幼子,日前已奉诏进京。只有副将史怀等人前来迎接。卫翌风略休整了yi下便叫退了众人,只带了宁捷叶落等三五人到平阳城内闲逛。
平阳如今距当日城破不过两年时间,繁华却更胜以往。已是点灯时分,街市上仍是人来人往,路两边的店铺酒肆也是烛火通明。叶落头yi次见如此繁华都市,左顾右盼间倒忘了跟路。待卫翌风发现时,只得又带了众人原路去找,却见叶落兀自在站在yi家店铺前发愣。卫翌风心中也是yi愣,忽然醒得,从初次见叶落起,无论在在关外山脚下或是在这繁华夜市中,叶落总给他yi种绝非此间人物的感觉。
待走进yi看,卫翌风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yi家专卖小儿衣帽的店铺。便道:“叶兄怎么在这粘住了脚难道叶兄小小年纪已有家小”
叶落乍听这话吓了yi跳,连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这些衣物和叶落自小所见大有不同,yi时觉得有趣罢了。”
卫翌风笑道:“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儿衣物,有什么不同,难道叶兄竟不是我华朝人”
叶落回道:“叶落自幼便随师父避居深山,衣物都是仆人因陋就简缝制而成,却也与旁人不同。”
卫翌风见叶落仍是yi袭青布棉裘,式样极简单宽大倒和道士的道袍相仿佛,但叶落肤白似雪,容颜清丽,身形高挑,这身行头穿在她身上却给人yi种见之让人忘俗的感觉。忽然心生yi念,上前携了叶落yi只手道:“如此,我倒要带叶兄去个地方。”说完也不待叶落答应,便拉了她就走。叶落使劲挣了挣,却挣不开手,又略瞥了卫翌风yi眼,只见他神色如常,似没觉得有何不妥。
街市中仍是行人如梭,卫翌风和叶落紧握的手虽然隐在袍袖之下,但他二人俱是形容出挑的人,yi路并肩行来犹如双壁连珠,路上便有不少人侧身注目。卫翌风握着叶落的手温暖有力,叶落先时惶疑,继而强作镇定,最后渐渐心安,直觉在前世的记忆或幼时的梦中也曾有这样yi双手紧紧握着自己,不肯放开。宁捷看他二人情形,便领了另两名侍卫略落后了几步,在后面慢慢跟着,遥遥得看着二人背影,心绪莫名。
卫翌风yi路寻觅,直至到了yi家成衣铺前方停了下来,店内的掌柜伙计早迎了出来。卫翌风笑着对叶落说:“叶兄可在这里选几件心仪的衣物换装。”叶落轻轻挣开手,蹙眉道:“我却只习惯穿自己的衣物。”
卫翌风道:“叶兄这yi身装束原是别具风流,只是入乡随俗,倒也可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叶落听了不禁心动,便随卫翌风进了店内。只见店内绫罗绸缎,锦衣绣袍,琳琅满目;女子裙袄,男子褂袍,无yi不足。叶落略扫了几眼店内的衣物,最后视线落在了店内男子的衣物上。卫翌风对掌柜的说:“拿几件适合我这个小兄弟穿的衣物来。”掌柜的忙挑了几件衣物送了上来,卫翌风拣了件天青色金绣镶边的锦裘对叶落道:“叶兄可试试是否合身。”便有侍候的婢女拥上来,领叶落到后堂试穿。待叶落出来时,众人心中都是暗喝yi声彩,掌柜的连连道:“从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小公子。”宁捷却恍惚忆起初到王府时,小王爷也似这般粉雕玉琢,冰雪可爱。卫翌风满意yi笑,令宁捷把余下的几件都包上,自携了叶落扬长而去。
翌日,陈元yi见了叶落便直夸她:“叶兄弟,你这下可把什么王侯公子都比下去了。”叶落嗔道;“陈大哥连你也取笑我么”。说笑间,叶落自去牵马来骑,yi干侍卫都上了马,卫翌风也姗姗来迟。他凝目扫了眼马队,冲队尾的叶落招了招手道:“叶兄下来吧。”
叶落呆了yi下,下马到卫翌风跟前问:“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卫翌风直指yi干侍卫,对叶落道:“本王的侍卫队yi色的玄衣劲服,叶兄虽yi身锦衣,却也似画蛇添足。”
叶落没想到他有此yi说,刚想反驳,却听卫翌风又正色道:“越近京都繁华之地,越是人多嘴杂,叶落yi身常服,还是随本王坐车吧。”说完也不等叶落答话,径自打帘,坐进了马车。
叶落yi阵气闷,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知从何发作,呆了片刻,只好也跟着进了马车。
马车内,矮几上却放了yi张棋盘,卫翌风闲坐在软榻上,手拿着棋谱正在摆子。叶落心中yi口恶气,无从出起,当下便做在了矮几的另yi侧,抢了棋篓,“啪”的落下yi子,和卫翌风对弈起来。
卫翌风挑眉yi笑,也跟着落下yi子。当下两人也不说话,只落子如飞,埋头对弈。大约yi盏茶的功夫后,手谈结束,yi复盘,叶落输了两子。卫翌风展眉笑问:“再来”叶落也不答他,只默默把棋子放回棋篓,再不理他。
卫翌风笑道:“我看叶兄平日里和陈元倒是言笑甚欢,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倒成了闷嘴的葫芦。”
叶落冷冷道;“陈大哥为人坦诚,言语风趣,叶落自然可以与之言笑不禁;王爷胸有丘壑,智计百出,叶落在王爷面前处处掣肘,自然是少说yi句就少错yi次。”
卫翌风笑道:“我只不过问你yi句,你倒有十句在这里等着我。”
叶落怒道:“叶落再多说百句,却又如何抵得过王爷yi言定乾坤。”
卫翌风笑道:“叶兄这话说得造次了,除了当今皇上,有谁敢称yi言定乾坤。”
叶落亦冷笑道;“那么叶落应称颂王爷说话总是另有乾坤,别有洞天么。”
卫翌风少年游遍花丛,听惯各色软语笑言,其间或也有轻嗔薄怒,但也都是点到为止,欲拒还迎,鲜见叶落这般不假辞色的。他见叶落口齿伶俐,言语犀利,这般如小儿女斗口却不是他的所长,yi时倒也无法可施,只好哄她:“倒是本王说话造次了,不如你我休战,仍旧手谈yi局可好。”
叶落摇头道;“刚才yi局已分胜负,叶落棋艺浅薄远不是王爷的对手。”
卫翌风笑道:“你却不需妄自菲薄,女子中有你这样棋艺的也属罕见。”这话说了,两人俱是yi呆。
须臾,叶落方低头缓缓道:“王爷何时知道叶落是女子”
卫翌风道:“初见时便知。”
叶落抬头紧盯着卫翌风双眸,低声问:“那王爷故作不知是存心戏弄吗。”
卫翌风眼蕴笑意道:“非也,只是想你女扮男装自有你的计较,我又何必说破。”
叶落别过头去道:“我yi直以来便是如此装扮,却不是女扮男装。”
卫翌风道:“昨日在成衣铺内,为什么还是选了男装”
叶落道:“男装简单,跟我自己的衣服更像。”
卫翌风低低yi笑道:“我却想你若着了女装yi定美若仙子。”这话说得语意温存,叶落待要反驳,却见卫翌风凝眸看着她,满脸温柔,叶落便瞪回他,慢慢的便脸现红晕。yi时车厢内寂静无声,只听车外马蹄阵阵。叶落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那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卫翌风看叶落瞪着他,yi双清澈若秋水的眼眸,波光潋滟,于幽深处泛起yi抹幽蓝;脸上的红晕却yi点yi点泛起,又yi点yi点晕染开,直到洁白如玉的耳垂,亦便成了粉红色。
卫翌风忽然轻推开矮几,长臂yi舒,便yi手将叶落揽在怀里。叶落大惊,便yi掌劈了过去,却被卫翌风用手紧紧扣住,叶落便用靠近卫翌风胸前的手臂猛得肘击了卫翌风胸口yi下,卫翌风轻哼yi声,yi转手,便把叶落整个环抱在胸前。叶落还待反击,却听卫翌风低低说了句:“别闹,且养会神吧。”叶落仰头看去,却见卫翌风紧闭着双眸,脸色却似甚疲惫又带了丝痛苦。叶落知道自己刚才那yi击,出手不轻,yi时倒也呆住。她被卫翌风紧扣在怀里,yi时心中百转千回,却又偏偏有心无力,无计可施。
卫翌风察觉怀中人渐渐柔顺 ,yi只手便乘势滑入叶落袖中,叶落身体yi震,待要挣脱,却听卫翌风在耳边轻声道:“别怕,你安心睡吧。”叶落心中气苦,偏偏气力不继,好在卫翌风也不再动,只滑入她袖内的那只手也算安份,只用拇指yi下yi下摩梭她的臂膀。叶落只觉的她全身的意识似都凝在了那yi处,又渐渐得yi丝yi丝消融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两人就这样相拥着yi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卫翌风察觉叶落呼吸平顺竟是睡着了,卫翌风轻笑yi声,怀抱着叶落,躺到了榻上,亦阖目睡去。
灞陵别院
待叶落醒来时,马车内寂静无声,卫翌风已不知去向。叶落挑帘yi看已是日过晌午,车马似已离开官道,所行之处两边古树参天,不远处青山暮暮,虽是冬日,草木清新之气却扑鼻而来。卫翌风披着件青色锦缎狐裘披风,骑在马上,并肩而行的是个白衣书生打扮的人,却是叶落没见过的。
路况渐渐有些坑洼,马车也越来越颠簸。卫翌风忽然回头看向马车,叶落猝不及防,便也避无可避。冬日的暖阳柔和温煦,叶落却觉得卫翌风身上的那抹余晖似极刺目,她竭力凝目看去,却似怎么也看不清卫翌风的容貌。只恍惚觉得他似乎冲她笑了yi下,跟边上那人说了句什么,便拨转马头,向她驶来。
卫翌风看叶落挑着帘,yi双澄清得双眸错也不错得盯着他看,不由笑道:“你这yi路倒是好眠,可想出来吹吹风”说着便伸出手给叶落。
叶落略yi沉吟,便义无反顾的伸手握紧卫翌风的手,yi跃而起,坐到了卫翌风的马前。到底仍是腊月天气,车外寒风料峭,叶落略缩了缩脖子,卫翌风张开披风把她裹在怀里,低头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到底是睡足了气色更好些,初时见你眼下有丝青色,还以为你些不足之症呢。”
叶落心中yi动,却不答他,只问:“这是到了哪里”
卫翌风指着不远处的青山说:“那里是灞陵,前朝文帝的陵墓便在那山中,这里风光迤逦,山上山下又有多处温泉,所以京中富贵人家多在这里建有别院山庄。”
叶落问:“王爷在这山中也有别院么。”
卫翌风笑而不答只道:“我们且在这休息yi日,明日再进京都。”
他二人在后面低低说笑,宁捷在前面却是绷着劲尽力不去注意后面的动静,无奈山风过处,仍将他们的笑言有yi句没yi句的传入他的耳朵里。宁捷自问对叶落并没有非分之念,对王爷也仍是忠心耿耿,但见到王爷坐拥叶落在怀里,他仍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
宁捷并不是说王爷不好,其实是王爷太好了。记得王爷初次听闻世人称他“多情薄幸靖南王”时,骇笑着问他:“多情薄幸靖南王多情倒也罢了,本王何曾薄幸了宁捷你说,孤可曾负过yi人”王爷当然不曾,王府里美姬如云,王爷却无yi不是温言相就,软语体贴,就算偶有错失也是yi笑置之。当年靖南府知州梅逸亭独女梅思思私奔为妾,王爷盛宠两年,后来府内影卫查明梅思思不过是梅逸亭布的yi子,用来监视王爷行事而已。铁证如山面前,王爷也只是笑道:“思思yi个女儿家,养在深闺里知道什么阴谋诡变,左不过是父命难违罢了,倒是梅逸亭,监督藩王行事本是他知州职责所在,他自食朝廷俸禄,却拿女儿家的身子来当差,堪称无耻之尤。”过后只寻隙将梅逸亭罢职了事,对梅思思仍恩宠如前,偶尔有王府里的人因不忿,对梅思思言语怠慢些,也必被王爷痛斥;“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怠慢。”王爷本就少年英俊,且又如此风流多情,王府内的美姬鲜婢无不使出浑身解数逢迎,万紫千红中,王爷自也乐得流连忘返。
只是宁捷初见叶落时便觉得她皑皑似高山雪,皎皎如天上月,决不是这人间万紫千红中的任yi种,私心里他不愿卫翌风接近叶落,不过此心无关风月。宁捷只是觉得即便真是那皑皑高山雪遇上他家王爷王爷只怕也会化成潺潺小溪流,只是高山雪可以经年不化,小溪水谁又可以保她经年长流哀哉宁捷yi片苦心竟无人可诉。
转瞬,yi行车马到了yi深宅大院门前停住,门口早有yi群人拜倒。卫翌风摆手道:“都起来吧。”便自跃下马来,反手又将叶落托举下马。叶落刚yi下马,却见yi粉衣丽人快步上前,对着卫翌风娇笑道:“王爷可算到了,yi路可遇风雪”叶落观之不过双十年华,眉若远山,眼如秋水;举手投足,yi颦yi笑间妩媚天成。
叶落不觉看向卫翌风,只见他神色如常,只笑道:“倒也还算顺遂,多时不见,怎么菲菲风姿更胜以往。”说完顺手便把叶落交予柳菲菲道:“这是叶公子。”柳菲菲掩口笑道:“好个俊俏的公子,怎不叫奴家碰上,倒也谱上yi段风流佳话。”叶落听了这话不觉脸红,卫翌风笑喝道:“你别闹她,她是个不经闹的,孤与管先生还有事要谈,你自携叶公子到后院歇息。”说完便率着yi行人进了府。
叶落这才发现方才与卫翌风在马上交谈的白衣书生脸上横七竖八的有几道肉色疤痕,面目甚是狰狞。叶落乍看之下,不觉心中有些忐忑。却听柳菲菲说道:“管先生四年前为贼人所伤,幸被我家王爷救了性命,面容虽是毁了,但他学问极高,是我家王爷第yi看重的人,王府中也无人不敬他三分。”叶落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应答,索性沉默不语随柳菲菲进了府门。
府内竟是别有洞天,叶落只跟着柳菲菲后面,穿廊过院走了好yi会才到了yi小楼前。柳菲菲对叶落道:“公子自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只吩咐这里的丫鬟便是了。”正说着,却见yi小厮领着宁捷找了过来。宁捷见了柳菲菲便道:“王爷说叶公子今儿没吃什么东西,请柳姑娘安排几样可口的点心送到叶公子房内。”柳菲菲笑道:“随便叫个小厮传个话便行了,怎巴巴的劳动你宁统领跑这yi趟。”宁捷笑道:“王爷亲自吩咐的,宁捷却也不敢偷这个懒。”说完自去了。
柳菲菲吩咐了丫鬟去准备点心,转身陪叶落上了楼。叶落本不懂寒暄,正踌躇间。却听柳菲菲笑问道:“叶公子和我家王爷是旧识”叶落回道:“只是在关外偶遇。”柳菲菲道:“只是路上偶遇,便千里同行,想来叶公子和我家王爷甚是投缘。”叶落期期艾艾道:“只只因为王爷说是同赴京都,才yi路同行的。”柳菲菲笑道:“叶公子倒不怕王爷是哄骗你的。”叶落心里yi跳,自遇见卫翌风以来,她倒从来也没想过卫翌风会哄骗她,她孑然yi身,身无长物,有什么好骗的呢也不对,并不因为她没什么好骗就不会被骗。哑公哑婆惨死的模样c师父的留书c拉车老伯无助的模样c劫道的马匪c初见时卫翌风点头寒暄的模样c夜市里紧握她的手c马车里忽然搂紧她的臂膀所有的这些影像在她脑里飞转,似乎有yi些真相呼之欲出,却又被挡在帘幕之后,她伸手欲揭,却又发现空无yi物。
柳菲菲看叶落低头不语,脸色却yi阵红yi阵白,倒也有些心惊,便拽过叶落的yi只手安抚道:“我只是说笑罢了,我家王爷最是重情重义的人,府里的那么多姐妹,王爷无不怜惜有加,又怎会蒙骗公子。”叶落忽然顿时觉得心思清明,原来不过如此她所能得到的温暖本来就注定是短暂的,当她想要抓住的时候,却转瞬烟消云散,譬如师父不过瞬间的温柔注视c譬如山中哑公哑婆温情呵护的岁月c譬如夜市上紧握她的手c马车上紧拥着她的臂。这样从冷到暖,从热到冰的感觉何其相似,又何其让人熟悉了吗柳菲菲看叶落粲然yi笑,容颜如花,秋水般的眼眸中却又水雾氤氲,不由心生恻隐,戚然低声道:“其实王爷对姑娘和别人是不yi样的。”叶落对柳菲菲轻声道:“谢谢姑娘提点”便不再说话。柳菲菲情知多说无益,便道:“姑娘且休息yi下吧,晚膳时我再来请你。”
杨柳菲菲
晚上华灯初上时,柳菲菲携丫鬟上楼来唤叶落,却发现屋内空无yi人,柳菲菲想起下午叶落泫然欲泣的神情不由得有丝心慌,便遣了丫鬟先到卫翌风跟前回话,又找了几个人在别院内四处寻找叶落。丫鬟来回话时语焉不详,倒让卫翌风皱起了眉头,正慌乱时幸得柳菲菲及时赶来。
柳菲菲对着卫翌风拜了拜道:"奴家给王爷请罪来了。”
卫翌风问:“好好的,这是从何说起。”
柳菲菲道:“想是奴家说了不该说的话,倒气跑了王爷心尖上的人。”
卫翌风笑道:“这话孤听着倒象是来问罪的。”
柳菲菲回道:“奴家怎么敢呢,实实在在是奴家下午跟叶姑娘说错了话,这会子姑娘不见了,奴家心里惶恐,特意向王爷请罪来的。”
卫翌风嘴角笑意微凝;“你跟她说了什么”
柳菲菲略顿了下,yi扬脖子道:“奴家不过是实话实说,夸王爷重情重义,对府中的众姐妹无yi不是温柔体贴,情意绵长。”
宁捷听了这话不由暗自倒吸了口气,卫翌风却大笑道:“你是不是还跟她说孤是多情薄幸靖南王”
柳菲菲道:“这倒没有,奴家想着叶姑娘肯定是知道的。”
卫翌风摇头笑骂道:“菲菲,你如今是惯会拆你主子的台。”
柳菲菲这会子亦撑不住笑了出来道:“奴家是真得知错了,幸而守门的家丁说姑娘并未出门,想是往后山逛去了,奴家已请陈元多带几个守院护卫到后山去找了,保管还王爷yi个好端端的叶公子。”
卫翌风摇头起身道:“还是孤亲自去找吧。”
柳菲菲和管世轩同声劝道:“王爷不可。”
柳菲菲颤声道:“王爷,叶姑娘左不过就在这别院里,护卫们已经在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这来去yi折腾,耽误了饭点,饿坏了身子,奴家的罪过就大了。”
卫翌风笑道:“孤是领兵打仗的人,哪这么娇贵,你有这会子心疼不舍的,倒不如平日里少闹腾些,比什么都强。”说完径自出门去了。
宁捷忙跟了出去。
柳菲菲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王爷这会看来是动了真心思了,也是,那样yi个花容月貌的玉人儿,谁会不爱呢。”
管世轩看她形容惨淡,忍不住安慰道:“王爷待柳姑娘yi向也是恩宠有加,王府里大小事儿,姑娘哪件说了不算,我想叶姑娘再受宠也决越不了柳姑娘的界去。”
柳菲菲苦笑道:“管先生真是能说笑,菲菲残花败柳之身怎堪与叶姑娘相提并论。”
管世轩激动道:“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在管某眼里姑娘品性高洁可与天下任何女子媲美。”
柳菲菲讶异的看了管世轩yi眼,嫣然yi笑道;“素日王爷只夸先生学问好,如今我才发现先生的眼光竟比学问还好十倍。”说完竟又神采奕奕出了门去。
管世轩看着那袭丽影渐行渐远,竟觉心如刀绞。那年淮河发大水,顷刻间千里良田化为乌有,父母yi夕双亡,他孤身yi人千里跋涉至京都,想投奔自小定亲的岳家,竟不得其门而入,他连气带病,便卧倒在了街头,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客栈里,边上是个呜咽不止的小丫头,原来是他自幼定亲的未婚妻救了他,还留了个小丫头照顾他,可怜他病中人还未完全搞清楚来龙去脉,便来了群恶仆,强拖了那丫头就走,多少年过去了,那丫头当时凄厉的呼叫仍响在耳边:“公子他日高中,你yi定要去接回我家小姐啊,yi定要去接回我家小姐啊。”
凭着那丫头偷塞在他破絮烂袄里的yi张二佰俩银票,他在京中僻巷苦读两年,终于在三年yi次的进士科考中金榜题名,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他不过二十yi让岁便金榜题名,状元及第,自然是天下闻名。“出风得意马蹄轻,yi朝看尽满城花”,天下之大,但他唯yi想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就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子,他终未辜负她yi片深情。他急不可待的上门提亲,也被急不可待的应允了,虽然不屑她父母势力嘴脸,但那是她父母,他自然会让他们颐养天年。可惜的是当年那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居然早夭了。洞房花烛夜时,他紧紧得抱着他的妻,老天待他终究不薄,他的人生何其圆满。
然而命运这yi刻抬你入云霄,下yi刻便会把你摁入十八层地狱。三年后,那时他已外放为官,他的岳父也已经老死,他才偶然得知真相。当年他那苦命的妻因为不甘被她的父母嫁入豪门为妾,更因为要救他,竟然化名自卖倡门,甘愿为妓,当年那二百两银票便是她的卖身钱,而他后来娶的不过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自小便欺凌她的人。他那yi刻的惊怒悔恨,便如惊涛骇浪,如何能平。狂乱中他失手杀了那个贱人。杀人偿命,他本不畏死他有何面目苟活在这世上但他又如何忍心让她的妻独自在那肮脏之地沉沦。他收拾所有的金银细软,挂冠而逃。为了逃避追缉,便自毁面目。他夜行日遁,千里跋涉,赶到京都,却迟了yi步,他的妻京城名妓柳菲菲早已被靖南王万两黄金赎走。
但他有生之年总得见她yi面,便又赶赴靖南府。在靖南,他被强人所劫,机缘巧合,竟被卫翌风所救。王爷爱惜人才,便带他入府做事。在靖南王府,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从此他的日子便只活在她的眉宇之间。她喜,他便如入天府;她愁,他便坐困愁城。最哪堪她自怜身世时,他便如入地狱她美丽妖娆,却又有经纬之才,偌大的王府,她以无名无份之身,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上下下谁人不服,如果她不是为了他错堕风尘,如果他当日不是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这样的女子又羞于和何人相比他常常祷告佛祖慈悲,他愿意永世入牲畜道受那轮回之苦。只要能换得今世她笑颜常开。
与子同归
卫翌风没走多远,却见叶落在陈元的陪同下回来了,两人yi路上说着什么,叶落欢快的笑着,活泼泼,兴匆匆的,那样的轻松快意却是他没有领略过的。
他便站在原地等着,叶落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仍是满满的笑意,带着yi丝顽皮,并没有yi丝异样。卫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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