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你看皇兄待郭妃便知道了，那真是yi次不敬，百次莫容。若父皇真的应了你的请求，将你下嫁靖南王府，你便记住你从此只是靖南王妃，不再是华朝长乐公主。你若真的能做到以夫为尊，以卫翌风的为人，或许能护你yi世无忧。熙妍，二哥这话事关你yi生幸福，你要切记心头”。

原熙泰yi向是放荡不羁，正经的时候极少，原熙妍见他如此动容，心中感动，不由轻轻的回握原熙泰的手，红了眼圈道：“二哥，熙妍记住了z”

原熙泰见她这样，yi抽手笑道：“哭什么，倒弄得我像送女上花轿的阿姆，忒是肉麻。”

此言yi出，倒让两人同时想起了早逝的生母敏惠皇后李氏，yi时都笑意敛起，静默不语。

月上柳梢三

正伤感时，忽yi人推门而入，笑道：“你二人倒躲在这里逍遥自在。”原熙泰和原熙妍听这声音甚是耳熟，抬头yi看果然是太子原熙冽。原熙妍笑道：“太子哥哥，你怎么抽得出功夫来。”

原熙冽道：“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本宫还给你们带来了位朋友。”

原熙泰往他身后yi看，果然是卫翌风，抚掌笑道：“独乐乐何如众乐乐，靖南王来了，今晚这酒才喝得有趣些。”

卫翌风亦笑道：“有瑞王殿下在，这酒怎么喝都会有趣。”说完便随着太子原熙冽入了席。

卫翌风的眼神在原熙妍身上稍yi停留，原熙泰忙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弟留侯小公子李绅。”卫翌风点头致意。

原熙妍莞尔yi笑道：“二哥，你这真是掩耳盗铃，以靖南王的眼光如何看不出我是谁。”

太子亦笑道：“熙妍yi向是任性惯了，倒要请靖南王多担待些。”

卫翌风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便又对原熙妍拱手致意道：“见过长乐公主。”

太子笑道：“卫卿无需多礼，自从你平叛大捷，熙妍便视你为天下第yi大英雄，钦佩得很呢。”

卫翌风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太子这话倒要叫臣无地自容了。”

原熙妍道：“靖南王何必过谦。历来军中都是寒门子弟建功立业，出人头地，靖南王平叛yi战成名天下皆知，倒也叫天下百姓知道我王侯子弟并不都是纨绔子弟，只不过大都被规矩禁忌束缚着，不得施展罢了。”她这yi席话yi出，倒令其他三人觉着与我心有戚戚焉。卫翌风点头道：“长乐公主到底是天之娇女，见解不落俗套。”

原熙妍听他夸赞，不由心中欢喜，面上红晕。

原熙泰笑道：“看来是我多此yi举了，靖南王至情至性，原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对了，怎不见叶护卫那日长亭yi见，倒叫我惊为天人。”他这话yi出，其余三人都暗自皱眉。

今儿是太子监国的第yi日，虽然之前，皇上已渐渐将政务托给太子，但如今发了明旨到底不yi样，东宫内yi时门庭若市，多是朝臣和进京贺寿的藩王来表忠心的。原熙冽应付了大半日，渐渐心生厌烦，却仍只得强撑着，面上不能有少许带出。

冯辅国回来复命，听说那人在街市上闲逛，心里倒是yi动，想不来那是怎样的风景。“长亭yi见，惊为天人”这样的念头并不是只有熙泰有的。然而原熙冽yi向于女色上极淡，他的惊艳倒并不是为了叶落的容颜。他自幼长在深宫，见多的便是美貌，只是但凡yi个女子美到令人称羡的地步，便也有了yi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心态，尤其是后宫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如何在yi颦yi笑间将自己的美貌利用到极致。

那日长亭初见，叶落低头迟疑，手足无措，浑然不知自己的美丽，她知道他是太子时，亦看了他yi眼，只是眉梢都不曾稍动yi下，她的美纯净，不染纤尘，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原熙冽觉着烦闷时,便只想着她便令人心思如洗，说不出的清爽。

晚膳时，本来是要叫熙泰来问话的，却听说他和熙妍出了宫到停鹤楼。神使鬼差的，他也带了几个随从来了东市。远远的看见，卫翌风只带着个小厮正要上停鹤楼，那yi瞬，他心里有些失望却更有些轻松。如今，他听熙泰嬉笑着提起叶落，心里没来由的觉着不舒服。

卫翌风苦笑道：“她今日刚辞了护卫的差事，瑞王殿下这yi声叶护卫，倒叫得我心生惆怅。”

原熙泰讶然道：“辞了差事靖南王府何时是让人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了”

卫翌风yi笑道：“她本就不是我靖南王府的人，只不过路上偶遇，她被人讹了yi千两纹银，没奈何才做了我的护卫。”

原熙冽皱眉道：“什么人讹了她yi千两纹银”

卫翌风展眉yi笑：“正是区区在下。”

原熙冽和原熙泰愣了yi下，转而俱是放声大笑。

原熙泰边笑边问：“如此说叶姑娘如今已不知所踪了”

卫翌风笑道：“那到没有，刚才我还陪她在街市上yi路逛着，只是她yi个要好的姐妹也进了京，她便带着侍从先回去了。如今她可算是我的座上宾，是走是留全看她高兴罢了。”

原熙妍笑道：“那叶姑娘想来也是个趣人，若有机会，熙妍也想见见才好。”

原熙冽笑意渐敛，看了熙妍yi眼道：“来日方长，总有见面的机会。”

原熙泰道：“这有酒无曲终是寡味了些，这停鹤楼妙音夫人的琴声是天下yi绝，何不请了出来，弹上yi曲。”

卫翌风笑道：“早听说妙音夫人琴技天下无双，只是轻易不见人，没想到瑞王殿下倒是好人缘。”

原熙泰笑道：“这事要搁在平日那是难上加难，今儿是跟着太子殿下沾光而已，想那妙音夫人再大的架子，总越不过君臣有别这个礼儿去。”

卫翌风点头称是：“今儿能沾太子的光，yi睹妙音夫人的真容，真是意外之喜。”

他二人说着，yi旁早有侍人去请妙音夫人，须臾，便有yi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皎月色的宽袖长袄，斜绾着堕马髻，仅插yi枚碧玉雕花栉，怀抱古琴略低着头进了雅间，方yi站定便稽首向坐在席首的太子行礼。

原熙冽见那妇人虽已年华不再，但举手投足间自有番风韵，便道：“夫人不必多礼，本宫等今日在此小酌，烦请夫人弹上yi曲，以助酒兴。”

妙音夫人躬身yi拜道：“诺。”便端然坐下，轻轻抚了抚琴弦，略沉吟了下，便轻拨琴弦，吟猱撮注间，琴音便缓缓流淌，席上众人yi时俱沉醉其间。yi曲既了，原熙泰击节叹道：“夫人好琴艺，本王听了只觉着繁花似锦，百鸟归林，岁月静好，只不知此曲何名，本王孤陋寡闻，以前却不曾听过。”

妙音夫人笑道：“王爷果然只位知音之人。此曲是民女当年踏春归来所谱，yi直也没取个名字，此番献丑，只是祝愿各位贵人陌上花开时，有影皆成双。”这yi席话倒是说得席上之人都是心中yi动，面露微笑。

心如明镜

驿馆内，叶落挑灯独坐。桌上打开的包袱内放的是她儿时的衣服和几件她在山中所穿的衣物。手边上几件是卫翌风给她添置的衣衫，她将这几件衣衫放进包袱，想想又拿了出来，怔怔的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在东市上时，她yi眼在泥人摊上看到yi个彩塑的泥人，斜眉入鬓，星眸如漆，似笑非笑的神韵颇有些像卫翌风。她想也没想的便直指那泥人将他要下了，却几乎在同yi瞬间觉着了心虚，她胡乱又指了几个泥人，却恍惚听到他在她身后轻笑，她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可是她却看不懂他的心，这让她觉着有几分委屈，而这委屈又让她觉着有些羞愧佛曰不可着相，她却在这为他的只语片言而嗔怨喜怒，她终究是太在意了，如今只好拿不在意去应付，否则情何以堪，人又何以自处当卫翌风侧耳听了yi小厮的回报后，微笑着跟叶落说，他有些事要办，她可先带侍从回驿馆时，他的语意yi如片刻前在她耳边细说情话般温存。只是单纯如叶落也知道他的世界包罗万千，她不过只是其中小小yi隅。她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然后微笑着点头称好，神色安然，她看着他龙骧虎步离开的身影，忽然想起幼时常听师父念的几句古诗：君为清路尘，妾为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叶落正神游时，忽听屋外有人轻唤：“妹妹在屋里吗”，叶落忙把桌上的东西塞到柜子里，敛了敛心神道：“柳姐姐吗快请进来。”

柳菲菲身着鹅黄色抽丝银花长袄，头绾着同心髻，淡扫蛾眉，粉面含春，yi进来便笑道：“刚刚才听陈元说今儿是妹妹生辰，特地来给妹妹道喜的。”

叶落起身迎上去，淡淡笑道：“只是小生日罢了，姐姐何必费心”便让她坐下。

柳菲菲见她似神色不豫，正思忖着如何劝解两句，忽低头瞥见yi件粉色小衫落在桌脚，拾起yi看却是小儿衣裳，密织纹的素缎上零星绣着各色小花，正面对襟上绣着yi弯新月和yi只玉兔，煞是可爱。柳菲菲看着，只觉且惊且疑，却听叶落说：“那是我的，是我小时候的衣物。”

柳菲菲左右摆弄着那件小衫，叹道：“妹妹小时候yi定是冰雪可爱，不知道怎么惹人怜爱呢。”

叶落yi笑道：“倒没人跟我说起过，我自幼便被师父收养，她老人家yi向懒得夸我。”

柳菲菲拢起小衫，惊道：“你父母竟然舍得”

叶落嘴角略弯：“师父说我是走失的孩子。”

柳菲菲看她那模样也不再问，只将小衫轻轻放在她手中，顺手轻拍她笑道：“原来你我幼时均是没人疼爱，长成了却也yi般都是倾国倾城。”说完自顾便呵呵轻笑起来，叶落也被她逗得忍俊不止。

柳菲菲忽想起yi事，便道：“我这次从别院里带来几个伶俐的丫鬟，待会叫来，妹妹可以挑两个可心的留着。”

叶落摇头道：“那倒不用了，我也不在这里长待，早迟也就在这两天我便该走了。”

柳菲菲抿嘴笑道：“妹妹要到哪儿去，却不怕让人舍不得。”

叶落亦笑：“千里搭凉棚，哪有不散的宴席，我来京都原来是要寻亲的，不管寻得着寻不着，我还要找师父去，不怕姐姐笑，我自幼便在山中，看这大千世界倒是没yi处不觉得新奇，正想趁这机会四处游历yi番呢。”

柳菲菲微眯着眼睛，促狭道：“孤身只影的，何如比翼双飞”

叶落双眉yi扬，眼波流转：“姐姐和管先生比翼双飞却来笑话我孤身只影么”

柳菲菲嘴yi撇道：“我是说王爷”

叶落不待她说完便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只是如今我已不是他的侍卫，他可禁不了我自去游遍千山万水。”

柳菲菲是过来人，知她说得牵强，只是情之yi字从来恼人，外人更不足以道也，便也yi笑了之。

翌日早膳时分，卫翌风坐等在堂前，不yi会儿去寻叶落的丫鬟便回来禀报：“叶姑娘不在房里，连她的东西也不见了。”

卫翌风抬眉扫向众人，沉声道：“如今你们这差事是越当越回去了，连个人何时从驿馆里走了，竟没人知道。”

柳菲菲道：“今儿yi早便没人见着叶姑娘，不过昨晚属下尚见着她，想是天未明时便走了。”

卫翌风问她道：“昨晚她可有和你说什么，怎么好好的，天不亮就走了。”

柳菲菲笑道：“叶姑娘是不是好好的，属下可不敢说，她不过她昨晚好像提起想要去千山万水游历yi番，又说要寻亲什么的。”

卫翌风看着她，皱眉不已。

管世轩忙道：“昨晚内子见着叶姑娘时，时辰已晚，城门已然下闸，叶姑娘必是yi早出城，以叶姑娘的风姿，守城门的兵卫必有印象，只需派人到各城门口打听yi下，便可知道叶姑娘的方向，这时候沿路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陈元也道：“昨天回来的时候，叶姑娘曾向我打听大相国寺在哪儿，会不会是去哪儿了。”

柳菲菲笑道：“必是叶姑娘受了什么委屈，找佛主倾诉去了。”

卫翌风瞪她yi眼道：“还不备马，分头去追。”

众人连忙都散了，只柳菲菲踌躇不去。卫翌风斜瞄她yi眼道：“菲菲还有话要说”

柳菲菲笑道：“属下只是好奇王爷追上了叶姑娘又会做什么记得那年王爷在林中捕捉到yi只雪白鹦鹉，高兴得什么似，拿了yi个金镶玉的笼子装了，王爷可能还不知道，自从你北上平叛，那鹦鹉郁郁不食，已经死了。”

卫翌风肃然道：“本王的事不是你可以揣测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本王也不妨告诉你，对落儿本王自有安排，本王既然允诺护她yi生，就不会让她受yi丝委屈的。”

柳菲菲对卫翌风端然yi拜道：“属下僭越，属下也不过就是想替叶姑娘讨这yi句话罢了。”

卫翌风头痛不已：“你二人何时如此亲厚了”

柳菲菲微微yi笑：“王爷yi世英明，却没听说过同病相怜，物伤其类么。”说完向卫翌风施了yi下礼便退了下去。

大相国寺

清晨，内香烟袅袅，法相庄严。叶落来的时候，寺内已有三五个香客在进香，均是五体投地，竭尽虔诚。叶落穿过几重殿堂，却没见到个和尚，正奇怪时，瞥见yi个角门，内里似别有洞天，只门楣上可着yi行似文似符的字，却是她不能识的，yi时便有些迟疑。

忽听身后有人说道：“那是梵文，音为嗡嘛呢叭咪吽，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施主若是遇到困苦愁顿，可颂念之，必有助益。”叶落听了，回头yi看，却是yi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束发，却穿着和尚的袈裟，手持yi串佛珠，面色苍白，身材高挑瘦削，只yi双眼睛温润且满溢慈悲，叶落呆呆的看着他，只觉这人有说不出的熟悉。那人亦不出声，静静的看着叶落，满是病容的脸上渐渐漾起yi丝笑意。

叶落醒觉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先生是这里的居士么”

那人点点头道：“在下楚濂，闲居在此抄经礼佛。”

叶落直指那院门问道：“在下叶落，请问楚先生那里面是什么地方”

那人道：“是僧人们课业休息的地方。”

叶落笑道：“僧人们是定力不够，怕狐仙鬼怪来侵扰，所以才刻六字真经在门楣上的么”

那人轻声呵斥道：“落儿，不可妄言。”

叶落吐了吐舌，规规矩矩的施了yi礼问道：“请问先生，为什么不见这里的僧人。”

那人道：“现在是僧人们早课的时候。”

叶落又道：“在下想求见方丈，先生可以帮忙通禀yi声么。”

那人略低下头道：“敢不效劳，施主且莫走远，待会儿早课结束，方丈自会见你。”说完便飘然进了院子。

叶落闲着无事，便进了庙堂，逐yi细细端详菩萨的面容，果然都是宝相庄严，满脸祥和，叶落觉着胸中尘埃渐渐落定，说不出的心平气和。

过了不多久，便有yi白须老僧在两个小沙弥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便是这位施主找老衲么”

叶落向方丈双手合十道：“在下想向大师打听yi件十多年前的旧事。”

方丈看着叶落道：“十多年前不知施主所指何事”

叶落问方丈：“这些年可有人找过十三年前上元灯节在寺外大槐树下走丢的孩子么”

方丈苦笑道：“十三年前大相国寺施主方才来时可见到大相国寺外的大槐树”

叶落愣了yi下道：“叶落倒是没有找到。”

方丈叹道：“不是施主没找到，而是十三年前边就烧为灰烬了。”

“烧为灰烬了”

“是啊，十三年前上元灯节，大相国寺走水，大火连烧了两天两夜才被扑灭，千年古刹几乎化为灰烬，那yi场大火不知害得多少人凄离子散，家破人忘，佛门圣地发生此等惨剧真是罪过，后来太宗皇帝重修大相国寺，历时六年方有如今的规模，寺内外的苍松翠柏c千年银杏均是从深山老林里移植而来，当年那老槐树，恐怕只有原来寺院里的僧人还能记得在哪个位置了。”

叶落只觉被yi盆冷水当头浇下，喃喃道：“竟是这样。”她忽又问：“大师，那大火以后竟没有人来找走丢的孩子么”

方丈手捻佛珠，轻叹道：“当年大火，寺庙里的僧人死伤大半，余下的因寺院被毁都投奔了其他寺庙，大相国寺六年后方修成，待寺庙修成后，那些僧人回来的不足十之yi二，当年的事，恐怕鲜有人能知yi二了。”

叶落失望道：“连大师也不知yi二么”

“老衲本不在大相国寺修行，因当年寺院修成后，原来的方丈慧明大师挂单远游，不知所踪，吾奉皇命暂领其职而已。说起来施主若要知当年事，恐怕只有问慧明大师才知详情了。”

叶落只觉心灰意懒：“连皇上都找不到慧明大师，我却到哪里去找慧明大师来问”

方丈笑道：“想来施主和慧明大师还是有缘的，慧明大师云游十多年没有音讯，半年前却有书信捎回来，信中有重回故地之意。”

“敢问大师，慧明大师有否说明何日返京”

“这倒没有，不过来年三月初六便是慧明大师的师傅觉远大师坐禅yi百周年之日，大师应会在那之前回来看看吧。”

“多谢大师指点。”叶落向方丈恭敬yi礼。

方丈起身，看着叶落捻须微笑：“我佛慈悲为怀，施主何必多礼。老衲观施主颇有慧根，施主如有疑难，可多于佛前参拜，必有醒悟。”说完自携了两个小沙弥离去。

叶落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师提点。”

大相国寺大雄宝殿内供奉的是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殿内已有不少香客在此膜拜。叶落站在佛像下，凝视佛像片刻，只看佛主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直伸下垂，慈眉善目，面露微笑，似在悲悯人间苦难，又似在笑慰天下苍生。叶落忽觉泪盈眼眶，她幡然跪倒在佛前，心思yi片空明，良久，方在心中默念：“佛主慈悲，求佛主保佑哑公哑婆早登西方极乐；求佛主保佑叶落早日找到师父和家人；求佛主求佛主保佑叶落能遇到真心相待c白头不离的命中之人”念至最后yi句，叶落脑中突然闪过卫翌风温情款款，凝目相望的样子，惊得霍然起身，却在转头的霎那间呆立在原地，犹如石化卫翌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神情温柔的望着她，yi如刚才在脑中闪过的样子。

叶落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你如何知道”

卫翌风看着她，微微yi笑道：“我什么都知道。”

叶落轻轻皱起眉头，却见卫翌风趋前几步，翩然跪倒在佛前，双手合什轻声道：“有美yi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卫翌风多谢佛主成全。”说罢便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他声音虽轻，叶落听来却字字清晰，她心中似欢喜似惆怅，莫明所以。

卫翌风既拜完菩萨，便紧扣着叶落的手，两人相携出了庙门。

大雄宝殿外，两颗毗邻的苍柏高耸入云，楚濂换了yi件青布长袄，孑然yi人站在松树下，形容憔悴，他见卫翌风和叶落两人相携出殿，脸上带出yi丝笑容，似欢喜更似哀伤。

叶落见到楚濂，欲拱手为礼，奈何yi手为卫翌风紧扣动弹不得，只好点头致意：“有劳楚先生帮忙。”

楚濂双手负于身后，冲她微微yi笑，神色温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叶落觉得他甚为亲切，仓促间却也无以为辞，便也朝他微微yi笑，再次点头致谢，却觉左手被卫翌风重重yi捏，她不禁偏头看向他，却见卫翌风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只携着她直奔庙门而去。

叶落心中微恼，便着意要挣开了手。

卫翌风紧握不放，偏头问叶落：“那人是你旧识”

“不是，他是庙里的居士。”

“落儿，江湖险恶，人心鬼蜮，不是熟识的人不要轻易与之言笑。”

“靖南王金玉良言，叶落受教了，只可惜当日初见时，王爷不曾如此提醒。”

卫翌风呵呵yi笑：“你何时说话爱刺人了本想着让菲菲陪你在春畅苑小住yi段时间，这会子看来恐怕并不妥当。”

叶落奇道：“什么春畅苑”

卫翌风停下脚步看着叶落，正色道“春畅苑是皇上新赐我的院子，景致极好。正月十八是太后六十大寿，我本是奉旨进京贺寿。这期间会有好些烦杂的事情，我不想你牵扯进来，又怕到时顾你不上，便想让菲菲陪着你。待此间事了，你若想千山万水的去游历番，我自然都会陪着你。”

“那又说什么并不妥当”

卫翌风拿指尖轻抚叶落眉间，笑道：“菲菲爽直却过于犀利，我不想你学得似她那般。”

叶落挥手拍落他的手指：“那又有什么不好原来你只当我是个好欺负的。”

卫翌风笑道：“不是不好，只是你是你，她是她。”

叶落却不想和他多议论柳菲菲，只冷然不语，默默前行。

待出得庙门，宁捷等人早已牵马在等候，卫翌风将叶落拥在马前，猛yi扬鞭，纵马绝尘而去。

腊月里的寒风极刺骨，扑面而来便犹如刀刮，叶落不禁眯起了眼睛。卫翌风双手脱缰，将叶落反转马前，张开披风将她裹在胸前，俯首在她耳边说：“我是说这风霜刀剑自有我替你遮挡，不须你如剑出鞘，左挥右挡。”

叶落轻靠在他胸前，却想起师父幼时授她武艺时所说的话：“教你武艺是为了让你有yi技傍身，人生漫长，你能依仗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东宫设宴

东宫景辉殿，彩灯高挑，yi色白玉双龙吐珠烛台上均点着儿臂粗的红烛。宴请用的案几早已排布好，身着杏色宫服的宫女们穿梭其间布置酒席。来赴宴的各路藩王已陆续来了，因太子原熙冽迟迟未出现，便三三两两在偏殿里边用茶边候着。

藩王中只有卫翌风和郭子怀是异姓王，其他均为宗室，这些有封地的宗室藩王均是高祖时所封，太宗yi朝杀了三个儿子，两个兄弟，有授王爵者只在京中赐府第，按例领俸禄，却均没有封地，也大多没有实职。譬如当年郭子怀因战功卓著被封汝阳王，便主动交出军中帅权，只做yi个富贵王爷，太宗在位时倒也荣宠不衰，先是太宗最宠爱的女儿云阳公主嫁给了郭子怀的二儿子郭柏，长子郭杨，幼子郭松也先后在军中领有要职。后来云阳公主和郭柏的女儿芙蓉更由太宗亲自指婚，嫁给了当今太子原熙冽。

是以今日藩王在这东宫偏殿相聚，要论位高权重，德高望重自然是首推汝阳王郭子怀。只众人没想到的郭子怀yi见了卫翌风，便躬身施礼，卫翌风也是唬了yi跳，忙扶住郭子怀道：“老王爷这是做什么，当年我父王在老王爷面前尚持子侄礼，老王爷此番是要折杀我么。”

郭子怀坚持施了半礼：“当日靖南王退兵三舍，才保全犬子郭杨骸骨，此yi礼靖南王当受。”

郭杨以身殉城，天下皆知，再看郭子怀满头白发，众人都是yi阵唏嘘，卫翌风亦慨然道：“郭将军忠勇护国，天下人莫不敬仰，能保全郭将军骸骨是小王的荣幸，怎能生受老王爷此礼。”说完亦向郭子怀还了yi礼。

郭子怀携手看着卫翌风：“果然是少年英俊，雏凤清于老凤声啊，子烈兄有孙如此，羡煞老夫。”郭子怀此语倒是处于真心，他的两个孙子郭璟和郭琰俱是次子郭柏和云阳公主所出，然而云阳公主yi向溺爱，郭璟和郭琰便很有些公子习气，郭家是由军功起家，这两个孙子却yi天也没在行伍中历练过，郭子怀常常训斥儿子教子不严，但碍于公主身份贵重，他也无可奈何。

卫翌风微微yi笑道：“老王爷过奖了，翌风愧不敢当。”

两人逐坐定饮茶。

东宫畅春殿是太子的寝殿，寝殿的东暖阁便是原熙冽日常百万\小说议事的地方，此时太子原熙冽正站在案边俯首作画，冯辅国悄然进来，垂手禀报道：“靖南王来了，带了两名侍卫，均留在殿外侍候。”冯辅国偷瞄了眼原熙冽的画补充道：“没有这位。”

原熙冽恍若未闻，只将手中的笔略湿了点水，继续在画上轻描淡涂，画上人面容清婉，眉眼唇角皆漾着yi丝笑意，如瀑的长发随风轻扬，淡青色的衣衫衣袂飘飘，整幅画只拿水墨和淡青着色，画中人却风姿绝艳。原熙冽小心描画完最后yi笔，提笔略端详了下画幅，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轻叹yi口气：“卫翌风果然桀骜不驯。”随手将案上yi明黄卷轴交给冯辅国：“去高公公处用印吧。”随即失笑道：“他不屑使美人计，本宫却要用公主和亲了。”

冯辅国见他笑意苦涩，便劝道：“殿下，其实事不至此，殿下若中意那女子，大可yi道旨意明要了来，靖南王还能不从靖南王虽然手拥重兵，但老奴看他颇知进退，即使殿下yi道旨意收了他的兵权，我看他也还不敢犯上作乱，即便是暗中有些动作，有汝阳王坐镇也翻不了天去。”

原熙冽yi皱眉头：“难道你也以为孤这番动作是为了这女子”他怒瞪了冯辅国yi眼道：“若说本宫对这女子是略动了心思，靖南王那四十万大军和汝阳王的郭家军却让孤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他单拳紧握，轻击了案几道：“卫翌风四十万大军自成体系，尾大不掉，朝廷今年的税赋倒有近yi半供奉他在北地戍边，朝廷军队将领多是郭子怀旧部，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以郭家军的名号为荣，孤要动卫翌风却必须以汝阳王为凭仗，就算能灭了卫翌风，孤要如何应付忠勇名动天下，却也权倾朝野的“郭家军””原熙冽说完yi阵冷笑。

冯辅国没料到他对郭氏成见如此之深，忙劝道：“太宗皇帝当日在百官面前赞汝阳王忠义可嘉，老奴想郭氏yi门还是靠得住的。”

原熙冽yi脚将冯辅国踹倒在地：“你平日里拿了郭妃和高阳长公主多少好处，就敢在孤面前担保他郭氏yi门那高阳长公主便在父皇面前也是yi副颐指气使的嘴脸，好似没她，父皇就登不了大位；那郭妃和孤结缡五年，yi无所出，偏偏悍妒成性，毒似鹰鹫，东宫中凡有美人有孕或承宠都不得善终，你真当孤什么都不知道汝阳王汝阳王在太宗皇帝面前忠义可嘉，在父皇和孤面前可未必”

冯辅国忙趴在地上，连连叩头道：“殿下息怒，老奴心中的主子只殿下yi人而已，老奴只是因为郭氏是殿下的姻亲才说了两句好话，请殿下明察。”

原熙冽脸色稍缓：＂前朝因外戚作乱而忘，我华朝外戚之祸也不能由孤而起。如今卫翌风既然无心归附，便也只能相机而动罢了，好在卫翌风人材不错，熙妍自己极中意，这门亲事也不算太差。你快去办你的差吧，回头熙妍自会打赏你”冯辅国忙领命而去。

原熙冽整了整装，亦大步流星来到了景辉殿，那yi众藩王听得宫人唱诺：“太子殿下驾到”，忙都起身迎驾。原熙冽摆手笑道：“众卿不必多礼，卿等都是远道而来，特意来给皇祖母拜寿，今儿孤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众人连称不敢。原熙冽见郭子怀和卫翌风并肩而立，笑指二人道：“两位卿家比肩而立，恰似青青翠竹伴着压雪青松，yi老yi少，相得益彰，我华朝有此等中流砥柱，何愁国运不昌”

郭子怀笑道：“老夫早已是廉颇老矣，怎敢觍颜和靖南王相提并论，靖南王用兵如神，平安靖之乱，三战三捷，几十万大军令行禁止，老夫自愧不如。”

卫翌风亦笑道；“小子不过浪得虚名，怎敢和汝阳王媲美，当年汝阳王百战百胜，是我华朝第yi战神，哪似我这仗打得虎头蛇尾，如今这四十万大军被小小余孽牵住了鼻子，纵然是鸟倦飞而知还，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原熙冽朗声大笑道：“两位卿家都是yi时瑜亮，不必妄自菲薄，今日本宫摆酒设宴，不谈国事，众卿家难得yi聚，定要尽兴而归。”说完便率先入了席，众藩王亦各自入席。yi旁准备多时的宫人忙上前侍候，东宫的府乐也在殿前开始演奏，yi时美人醇酒，丝足悠扬，宾主倒也各尽其欢。不过酒过三巡，忽见高公公捧着明黄卷轴走了进来，口中叫道：“圣旨到，靖南王卫翌风接旨。”

卫翌风忙越众跪地接旨，这竟是yi道指婚的旨意，皇上将独生爱女长乐公主原熙妍嫁给了卫翌风为王妃，正月初六便大婚，更大的恩典是皇上升了靖南王府的兵制，由原先的五万兵制，升到了二十万兵制。并指明待大婚后，卫翌风大军yi分为二，二十万大军护送公主至靖南王府，并就此驻守南疆，剩下的二十万大军仍留北地，剿清余孽，暂时仍由卫翌风节制。这是卫翌风都没有想到的恩典，他略yi思索，便跪谢皇恩，接了旨意。

yi时众人纷纷上前祝贺敬酒，有说怪不得皇上赏了最美的园子给靖南王，原来是公主的嫁妆；有说靖南王和公主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靖南王须满饮此杯；连太子也是举杯相贺：“从此倒是yi家人了。”卫翌风盛情难却，两三轮抵挡下来，竟已是不胜酒力。太子看他那样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要是灌坏了驸马，连本宫都吃罪不起。”众人方尽兴而归。

卫翌风乘着酒兴，策马直奔春畅苑而去。

春畅苑内步移景异，楼台亭阁，游廊小径蜿蜒其间，虽是冬日，却是草木森森，花草茵茵。叶落正独自yi人坐在房内，捧着yi捧紫色的香堇花插瓶。

忽然门嘭得yi声被推开，卫翌风yi身酒气便闯了进来，叶落惊得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卫翌风看她仍穿得是初见时所穿的青布大袄，yi头如瀑的黑发却披散在脑后，只拿了青色的发带松松的系在了发尾，烛火摇曳下，别有番温婉的风姿，不由心生欢喜，便对她柔声道：“此间大事已定，我心中高兴，便想来看看你。”

叶落看他两眼熠熠发光，犹如黑色宝石，心中略有羞意，鼻中却闻到yi阵酒气，叶落轻轻嗅了嗅，蹙眉道：“你在哪里喝醉了，却到我这里发酒疯。”

卫翌风yi伸手，便想抱住她：“我没醉，我说了只是心中高兴想来看看你。”

叶落yi低头，轻巧躲过，卫翌风收势不及，却碰倒了叶落放在桌上的花瓶。“我的花”叶落懊恼道。

卫翌风笑着拿手轻刮叶落的脸颊：“待正月过了，此间事了，抽出段时间我陪你去游历番，任你要什么样的奇花异草，我都去摘了给你。”

叶落笑道：“可要你亲手摘的，不许赖。”

“自然是我亲手摘的，你是要天山的雪莲还是火焰山的火龙珠”

叶落蹲下来，将散落在地上香堇花yiyi拾起，然后在卫翌风面前晃晃：“不要那么麻烦，我只喜欢这香堇花，你亲自帮我种yi片便成，看仔细了，别酒醒了就忘了。”

卫翌风双手yi合，终于如愿将她抱在怀里：“我说了我没醉，只是好久没见着，想你了。”

叶落伸手便去推他：“还说没醉，明明今早才见过的。”

“那都过了多少个时辰了”卫翌风说完，便不由分说抱住叶落便顺着她的眉眼yi路亲吻，叶落心中觉着yi丝甜蜜yi丝惶恐，只凝立不动，任他予取予求，手中的香堇花渐渐低垂，终于yi枝yi枝的掉落在地上，待手中最后yi枝香堇花也掉落在地时，叶落骤然惊醒，双手猛yi用力，推开卫翌风，身形迅速后移道：“yi失足便是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卫翌风看着她苦笑道：“你胡说些什么。”

叶落摇头看着他，怡然道：“近日我想起来了，幼时所看的那传奇札记中公子小姐楼台私会后，那书上都会有yi句“各位看官，这yi失足便是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卫翌风咬牙切齿的逼向她：“你幼时便看传奇札记公子小姐楼台私会”

叶落警醒的拿起桌上yi枝香堇花，虚指着卫翌风道：“别过来，你休想碰我。”

卫翌风失笑，温文yi礼问道：“请问叶女侠要怎地才能碰你”

叶落下巴yi抬：“自然是明媒正娶。”

卫翌风看她娇俏如花，yi时失神，片刻方郑重道：“也好，如今你我皆无父母，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到靖南王府，在卫氏宗祠面前禀明我卫翌风要娶叶落为妻，然后八台大轿，明媒正娶你过门，省得你成日看别人眼红。”说到最后，语中竟又有了戏谑之意。

“我何时看别人眼红了”

“那日菲菲成亲，你可不是跟前跟后，yi脸艳羡”。

“我只是好奇罢了”叶落不依，便轻捶卫翌风前胸，卫翌风亦朗声大笑。屋内yi时言笑晏晏。

屋外yi轮残月，疏星点点。

yi佳期有约

翌日清晨，卫翌风正和宁捷陈元等侍卫正在园子里舞剑，宫里的常侍便到了春畅苑，太后娘娘懿旨招卫翌风慈宁宫问话，并赏赐了玉制的腰带c靴子c尘笏c马鞍，还有红罗yi百匹c银器yi百对c衣料yi百身c银子yi万两。

卫翌风接旨谢恩后，便让人领宫里的常侍在前厅用茶，自去后堂更衣。宁捷等便在他屋外侯着，陈元憋不住对宁捷低声笑道：“皇帝家嫁女儿真是爽快，凭地千娇百媚的公主就这么嫁了，还有这么多赏赐，只怕日后的嫁妆也更是不得了，倒怨不得天下人都爱做驸马。”宁捷怒瞪他yi言：“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陈元嘿嘿yi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正说着，卫翌风身着紫色朝服已从屋内出来，看也不看他二人yi眼，径自向前厅走去，宁捷和陈元忙噤声不语，跟在了身后。方走了两步，迎面却走来管世轩和柳菲菲夫妇，他二人见了卫翌风便是yi拜：“给王爷道喜了。”

卫翌风微微有些不耐烦，摆手道：“好了，别讲这些个虚礼。”

柳菲菲站起身来笑道：“没想到天家嫁女儿也是这般急，听说日子已经定在正月初六了，可今儿已是腊月二十八了，园子里也没什么人手，这下可要忙得人仰马翻了。”

卫翌风皱眉道：“这事你和管先生参详着办，这点事在你二人手里不过是杀鸡用牛刀而已。”

管世轩忙恭声称是，卫翌风扫了柳菲菲yi眼，便抬脚欲走。却听柳菲菲笑道：“王爷只拿大帽子压人，却不知这中间多少事情，对了，王爷，属下可否请叶姑娘搭把手，帮衬帮衬”

卫翌风立住脚步，目光森冷的看著柳菲菲道：“你去请了叶姑娘”

柳菲菲淡淡笑着，神色yi味的谦恭：“叶姑娘素爱清静，自挑了园子里凌霄阁住，跟前连个侍候的人都不要，王爷大婚事出突然，叶姑娘只怕还不知道信儿，属下刚刚只这么yi想，还没来得及去请呢。再说叶姑娘如今是客，没问过王爷，属下怎么敢劳动叶姑娘”

卫翌风语气幽冷：“总算你眼里还有你主子。”说完眼光锐利的向众人脸上逐yi扫过，冷声道：“大婚的事谁都不许在叶姑娘跟前漏yi个字。”

众人心中皆是yi凛，忙点头称是。惟独柳菲菲朗声道：“禀王爷，皇家嫁女可是大手笔，今儿太后赏，明儿皇上赏的，虽说园子里没有多嘴的人，可叶姑娘yi个大活人保不准在哪儿就得了消息。再说公主下嫁也是轰动天下的喜事，到初六那日更怕满城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