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打了几回,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蒙古人调整角度,一旦等蒙古人回过神来,在凶狠的蒙古人刀下几乎没有任何的活口。
“杀。”王大超身体非常敏捷,只见他虽然是迎着蒙古人冲去,但步伐却非常飘逸,而且跑的也不是直线,还没到蒙古人跟前,手中的弩箭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射去。
对面的蒙古人只顾得防备王大超不停晃动的身影,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一支锋利的弩箭已经射中胸口。
“杀。”朱大长暴起,如暴风一样向着蒙古人冲去,他身材本来就比较高大,一旦奔跑起来,双脚如生了风一般,瞬间便来到了蒙古人跟前。
“杀啊。”朱大长大喝一声,如六月惊雷,蒙古人一愣,只见朱大长的大刀已经划破天际来到眼前。
两人本来就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各自斩杀了眼前的蒙古人,两人已经背靠背在一起。在他们身后,已经躺下了几个死不瞑目的蒙古人,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平素软弱的汉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狼似虎。
可以说这伙蒙古人死得真不值,先是被刘青山偷袭西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被一把火烧得心慌慌,若是在平原上还好,蒙古人凭借自己骑兵的优势,可以直接把张贵等人打倒而不费任何力气。
只是蒙古人向来缺乏守城的经验,这次为了保卫巨炮工场派出来的又是纯正的蒙古人,这些从欧洲遥远的战场百战余生的勇士,带着他的尊严和骄傲,被张贵等人偷袭,打得措手不及。
“大超,兄弟。”朱大长对着王大超笑了笑,现在蒙古人已经回过神来,领头的牌头正大喝着让慌乱的蒙古人形成阵型。
“矮张也算爷们,我刚才已经看到他们的方向一直没有起火,我担心他们已经落入蒙古人的包围。”朱大长缓缓的向前移动:“一旦老子出手,你狗日的赶紧给我跑。”
“狗屁的朱大长,你胡说什么。”王大超皱了皱眉头,不肯出声。
“格老子的难道还不明白吗?”朱大长大声喊道:“就算老子死了,统领也要活着,老子见得人多了,谁敢对蒙古人这么狠。”
“跑。”朱大长大喝一声,左手往后一推,然后合身直扑向蒙古人:“把统领给老子救出来,老子下辈子还跟你一起杀蒙古人。”
“狗日的蒙古人。”王大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右手的大刀狠狠击在地上,然后借力迅速往前冲去。
“狗日的王大超,你给老子快跑。”朱大长因为失血过多而再看不清王大超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刘青山带领余下的二十五人在黑夜的遮掩之下很快就来到巨炮工场西门附近。虽然蒙古人早已经在这里建立堡垒,但由于蒙古人天生的破坏大于建设,除了军营之后整个工场只是用简单的木桩围起来。
但蒙古人的防备却一点也没有疏忽,只见西门处火把通明,人来人往,不时还要对上口令。刘青山迟疑了片刻,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以把装满了坛子的火药给蒙古人开餐。幸好蒙古人除了工场外,却没有在其他地方设暗桩,估计是这两年来大宋的士兵除了困守襄樊之外,再也没有给他们添乱。
“大哥,我去。”正迟疑间,旁边一个敦实的汉子咧嘴笑了笑:“俺是北方人,蒙古语说得好。”
“古刺,还轮不到你。”刘青山摇了摇头,他认得这个汉子不仅仅因为他敦实的身体。几年前古刺背着自己的老娘流落到樊城时,自己救济了他,给他安排了住所,给他找了工作,但不久古刺的老娘便因为一路上的辛苦而最终不能保住生命,自己又帮他安葬了娘亲,自此以后古刺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并屡次救得自己的性命。
“大哥,”古刺还是大咧咧的笑了笑:“要不是大哥,我娘就连最后两个月安定的日子也过不了,娘死的时候我没有哭,因为我知道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抵得上娘这一辈子。”
“古刺,别说了。”刘青山狠狠的摇了摇头,他狠自己,狠自己为什么没有给那位老人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是樊城豪族刘延美的后人,只要他愿意,在樊城他可以让任何一个老人过得比任何人舒服,但他却没有。
“不,大哥。”古刺还是坚持说道:“古刺虽驽,但也知道蒙古人的凶残,襄樊又阻挡了蒙古人这么长时间,一旦破城必屠城,到时不但刘氏百人将会化作一堆头颅,就连襄樊十余万军民,也将会成为蒙古人破城的磨刀石。”
“今日之事,有死无生,我早已经知道大哥心里的想法,大哥从来没有这样敬仰一个人,听信一个人,就算是牛统制也不过是面子上尊敬而已,我也知道大哥之所以从矮张之命,仅仅因为均州的矮张,能够一如既往,就算是身边只剩下一个人也会一如既往的杀蒙古人,我知道大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现在,我只是期望能够比大哥先死一步。”古刺还是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刘青山死死的盯着这个没心没肺的汉子,他的心在滴血。是的,他是刘青山,他是樊城豪族刘延美的后人,他是那个举族抗蒙,协助李曾伯收复樊城的刘延美的后人,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半个樊城的主人。
可是,自从咸淳三年蒙古人围城以来,他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他怕,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刘延美的后人竟然会怕,他心里恨自己,他常常想象自己,手中提着长矛,在数不清的蒙古人前杀戮。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怕。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曾经目睹蒙古人砍下刘氏族人的头颅,他的父亲,刘延美的儿子,给蒙古人分成了四块,每个城门摆着一块,直到发臭时,他的祖父刘延美,终于协助李曾伯攻下了樊城,父亲头颅,高高的挂在樊城城府的中央,那一面龙的旗帜,换成了腥臭的头颅。
从此以后,他就没有睡好,从来没有。
他想用蒙古人的血洗脱自己身上的坑脏,可是他不敢,他内心恐惧,即使他景从张贵出了樊城,可是他每天依然睡不着,直到山坳伏击的那一天开始,他才发现,蒙古人原来也会死,而且死得很快。
或许,自己也会死。
刘青山静静的看着大声说着蒙古语一步一步向前的古刺,突然发现他身上充满了谜一样的光芒,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刘青山只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豪情,充满了力量,他可以想象若干年前,他的祖父刘延美手持长矛,横扫军中无敌手的蒙古人时的那种豪情,那种力量。
静静的,刘青山举起手中的大刀,那一刻,大刀仿佛就是他的生命。
“轰”的一声,蒙古人军营的木门,犹如棉絮一般在空中飞扬,木门附近的几个蒙古人,甚至连惨叫也没有,就消失在人间。
只有那熊熊的大火,如静静赴死的古刺——燃起刘青山心中的漏点。
“杀。”仿佛积攒千年的怒气在瞬间爆发,随着这一声大喝,刘青山感觉全身如吃了几百个蟠桃一般,每一个毛孔充满了舒服。
这是一场必死的战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或许若干年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争,横扫整片大6的蒙古人,却被仅仅二十六人袭击。
“冲。”刘青山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属于自己的战场,这不再是祖父的战场,在他身边,虽然仅仅二十五人,但却如他一样,发出惊雷般的呐喊。
“大哥,小心。”刘青山突然觉得自己被撞了一下,身体踉跄的向旁边倒去。
“噗嗤”的一声,蒙古人锋利的弓箭如蝗虫一般在飞舞,在他的位置上,一个脸上长满了疙瘩的汉子睁开灯笼一般的眼睛。
“杀啊。”汉子突然抓住胸前的弓箭,用力一折,大喊一声,步伐依然稳定的向前冲去。
“大傻,大傻。”刘青山狠狠的握住刀把,不顾一起的向着蒙古人冲去。
这个脸上长满疙瘩的汉子,没有名字。他从小就生长在樊城,但因为他脸上头上都长满了疙瘩,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他的朋友,只有刘青山从小就把他当亲人一般,从来没有嫌弃。
“杀啊。狗日的蒙古人。”刘青山看着大傻缓缓倒在他眼前。
大傻为他们抵挡了大部分的弓箭,眼前的蒙古人脸上露出了几分紧张。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他们失去了将领,视死如归的勇士用热血告诉他们,汉人也不怕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三十二章 亏大了
两声惨叫使得年轻的史云脸色大惊,说话中也带着几分颤抖:“两位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在唧唧哇哇?服了吧。
“儿郎们,给我杀。”史云到底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说不定杀的人还不少呢?一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张贵捉弄,怒气值马上就要冲破极限,到发绝招的紧要关头了。
“我是你爷爷,去他妈的蒙古人。”此时的张贵自然不再和他客气,而且说实在话大家都抄家伙上了,也容不得你客气。手中大刀大合大开直接向史云冲过去,所有的绝招到了最后其实也只有一个字:拼。
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而此时的史云身边虽然只剩下六个蒙古人,二对七机会很渺茫,但至少比等其他蒙古人过来一齐围攻射成刺猬的机会要大很多,不是吗?
王福自然知道张贵的意图,两人心有灵犀侧身靠着背,直接向史云冲过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抓到一个绝好的筹码,就算运气不好也能吓这小子一跳,让他晚上睡不着觉,然后尿床。
想不到史云也厉害得很,竟然丝毫不怕两人,领着剩余的蒙古人就杀过来,敢情都是在战场上混饭吃的主,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眼看是拼命的时候,张贵王福自然不敢藏私,每次出招都是拼死的打法,史云占据了优势,想必自然不愿意跟两人流氓般的打法。虽然他身边的蒙古人都是百战勇士,但也是他大元朝中书丞相史天泽老爸特意挑选出来的侍卫,看到史云似乎多有礼让,也不愿意用自己性命去相拼。
是的,蒙古人热衷战争,对他们来说,这个战争面临的成本风险要比在苦寒的草原上放牛放羊的成本要低得多,而且收获让人眼睛发红。蒙古的战争持续到现在,几乎每一个上得战场的蒙古人,家中都有奴隶,都成了有车有房的一族。
这些侍卫对将领也很忠诚,不过按照大元的法律,也不到他们不忠诚,不忠诚是会掉脑袋的,战场上将领战死,他们是要赔命的。
眼看不能脱身,张贵两人不由也暴躁起来,要知道这里火烧得这么大,即使再愚蠢的将领也会增援士兵过来,至于到现在也只有这一个牌头兵,要不是西门攻得太急,意思就是说刘青山他们拿命去为自己争取时间,就是派出的援兵已经在路上。
没有第三种。
史云也看得出两人的困境,自然没有必要再和他们拼命,蒙古人也没有电视剧上说得那么愚蠢,他们也会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能不死干嘛非要先死呢?没听说过。
正在两伙人相持之时,突然间“嘭”的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工场,就连张贵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的震动,抬头望去,只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天空升起。
“就这么成了?”顺利得简直让张贵感觉不到成功的喜悦,两个穆斯林的头砍了,看样子巨炮的工场也炸了,先不管朱天昌去哪里找的这么多火药,反正就这样搞定了。
搞定了的意思就是完成了任务,太惊讶了,这不。
“剩余的事情,应该就是保住性命了。”穿越一趟不容易,本来以为这一百多斤的身体就要交代在这里,自己又得回去当小白领了,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看到生的可能?
“生,死。”突然张贵从爆炸的巨大响声中醒来,只见包括王福在内的众人都木呆呆站着,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少会听到这么大的响声,但来自穿越时代的张贵,对响声的免疫力自然要强很多,来不及提醒王福,张贵带刀连人直扑史云。
“铛”的一声,大刀并没有如张贵想象中划破史云的喉咙,砍断他的腰间,喷出他的热血,露出他的肝脏。在千钧一发之间,严格的训练,久经战场的反应,对死亡的敏锐还是第一时间救下了史云的命。
然而张贵哪里还容得史云退缩,反手一撩,逼得史云不得不退了一步,随后合身直刺过去。此时,回过神来的史云大喝一声,右脚向左跨步,左手往前一拨,右手的长刀横扫向张贵。
张贵要的是史云的性命,自然不愿意砍他的左手,见史云右脚不稳,马上收刀,身子一侧,竟然是全身扑向史云,这简直就是流氓阿三的打法了,完全不顾招式。
不过张贵本来就是一个混混,原谅他吧。
史云本来就是右脚不稳,哪里还经得住张贵全身的力量扑过来,但这个假蒙古人摔跤摔得多了,哪里会轻易服输,倒地的瞬间,只见史云千钧之间竟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直往张贵背后刺过去。
此时的蒙古人和王福都已经醒来,蒙古人侍卫见自己的疏忽竟然让张贵趁虚而入,一下子也不顾身边的王福,手中的大刀无一不是向着张贵砍过来。
张贵虽然被人称为矮张,但身体确实不算矮,只能说匀称而已,而且更重要的张贵腰间非常有力,是非常有力的那种
在摔倒的瞬间,张贵左手已经握住了史云的左手,随后双手一齐发力,竟然拉着史云翻了过来,此时的史云,已经被两个人摔倒在地上的力量震得发晕,哪里还记得手中的短刀。
余下的蒙古人哪里还敢刺下去,可是此时身边的王福也不是看戏来的,在这千钧时刻,大刀横扫,只听见战场上惨叫连连。
张贵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左手一伸,竟然把史云手中的短刀抢了过来,好一个史云,在短刀被抢的瞬间醒来,左手马上变拳,竭尽全力的向张贵的头上砸去。
张贵想不到史云怎么难缠,再也顾不得生擒史云,左手短刀直向史云的胸口刺进去。
“噗嗤”的一声,短刀竟然顺利得让张贵难以相信,想必这是他大元朝中书丞相史天泽的老爸给他的防身锐器,就是宝刀。
“啊”的一声惨叫,短刀缓缓的刺进了史云的胸口。
“砰”的一声,史云临死前的奋力一击,也随着惨叫声狠狠的击到张贵的头上,一阵炫目的头晕使得张贵一下子失神。
就这样结束吗?这样结束难道不是挺好的吗?不用担心死亡,不用担心灭国,不用担心荣誉。
“矮张”“统领”张贵仿佛听到一阵呼喊声,然后又感觉到自己被背了起来,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死路一条
杨松死了,那个忠实拥趸杨松死了;朱大长死了,那个嘴皮特硬的朱大长死了;王福死了,那个勇冠三军的王福死了。
王福为了掩护自己而死,实现了他出樊城时的诺言,用自己的性命保住张贵。那天自己被史云临死之前的重拳击倒,剩余的蒙古侍卫似乎疯狂一般要为他们的主人报仇,幸得王福拼死保护,后来王大超赶到才杀光了那些疯狂的侍卫,可是还没等两人喘过气,蒙古人的救兵终于来了,王福为了掩护跑得快王大超护送张贵撤退,毫不犹疑留下来拖住蒙古兵。
刘青山,不知踪影,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此时,在他身边,仅有王大超、朱天昌、杨波而已,若不是朱天昌熟悉地理,四人早已经被疯狂的蒙古人千刀万剐,纵然是这样,四人也到了绝境。炒面做成的干粮早已经没有,就连最后的一些粉末也在一天前刮净送进肚子了。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张贵突然想大声唱,唱这首与自己无关,与这个世界无关的歌,但干枯的喉咙,干裂的嘴唇终于还是让歌声仅在脑海里旋转。
整个白河防线,每一段河道里都布满巡逻的船只,从樊城前到鹿门山到史天泽的大本营古堡,再到西北的每一个山区,只要有路的地方,蒙古人的骑兵就从不间断的巡逻。
自己,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搜,搜,给我搜遍整个山区,给我踏平每一条道路,给我封锁每一处河道,我就不相信他们能飞出去不可。”大元朝的中书丞相史天泽,抑制不住他的愤怒,声音响遍了整个军营。
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死了,这个唯一能在自己百年之后保住史家荣华富贵的小儿子死了,这个被大汗夸赞为有计谋的儿子死了,被人杀死在自己军营之内,而且让凶手逃走,这是蒙古人的耻辱,这个对蒙古人裸的挑战。
大元的军队,并不是慈善所,自己虽然得到大汗的信任,可毕竟是汉人降将,有多少蒙古人、畏π人甚至波斯人看中了自己的位置,等自己死去的那一刻,屠刀将会毫不犹疑的落在自己这个汉贼头上,即使是大汗也没法阻拦。
这就是狼,草原上的狼。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弱者要是挡了强者的路,那么等待他的永远是锋利的屠刀。
自己还能活几年?或许连几年也活不过?
史家,难道在自己手中达到高峰,然后又在自己手中消亡?
在听到巨炮工场被袭击的那一瞬间,他问的并不是儿子的死活。他问的是来自于遥远的波斯,两个穆斯林野蛮人的生死。巨炮被毁,穆斯林人去见他们口中的上帝,当然,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去了。自己的儿子死了,他在有生之年还可以为他报仇,但是穆斯林人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住来自草原最伟大的忽必烈汗的惩罚。
在得知儿子死亡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只是立刻将穆斯林的死亡上书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汗,那个从头到脚充满血腥味的侩子手,他祈求的并不是他的原谅,他请求的只是让他能够为史家留下一个灯火,自己最笨的大儿子还留在大汗身边,只要灯火不灭,人生总有点趣味。
只要灯火不灭,总有继续燃烧的可能。
当然,在千里之外的大汗还没有消息之前,他所能做到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把那该死的凶手送给大汗,让大汗处于草原上最凶狠的酷刑。
然而,三天过后,他竟然完全失去了凶手的踪影,一队队骑兵派了出去,一队队骑兵收了回来,然而唯一的消息只是两个字:没有。
凶手竟然不见了。
年老的史天泽,缓缓的坐了下来,自从接替大哥史天倪都元帅职以来,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疲倦犹如瘟疫一般传染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曾记得那年春天,仅仅23岁的自己,接替大哥史天倪都元帅职,那时是何等的风光,不用说汉人,就算是蒙古人,也要用他们不大啰嗦的汉语奉承自己,贿赂自己,为的仅仅是让自己能够在大汗面前为他们说几句话。
然而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脸上的光荣深深刻在脑海,大汗要的仅仅是一条听话而且可以咬人的狗而已,不久自己就奉命率军击败金将武仙,俘杀抗蒙红袄军将领彭义斌,攻克赵州、真定等地,自己兵锋所致,所向披靡,再几年,自己第二年冬,配合蒙古军主力击败金援兵1o万,又攻克卫州。
再后来,更是以蒙古汉人将领的唯一身份参与围蔡州之战,灭亡金朝,从那天开始,史家的命运便彻底的与自己绑在一起。此后挥军襄阳,淹杀宋兵万计;率兵攻复州,亲擂战鼓大破宋军;又随上任大汗蒙哥入蜀,受命阻击宋军水师,三战三捷。
中统二年,自己达到了蒙古汉人将领从来没有达到的高位:任中书右丞相。想自己出将入相近5o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狼狈。
“大人请息怒。”幕宾杨凯轻轻上前,按住史天泽双手,道:“大人请息怒。”
史天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凯跟从自己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自己出将入相也多得此人相助。
“这里是我们的进攻防线。”杨凯指着樊城前密密麻麻的箭头,然后手一转:“这是白河。”
“这两个方向,敌人是绝对不可能够逃脱。”杨凯皱着眉头:“北方是我军大营所在,敌人再怎么傻也不会闯进来。”
“最后,那就只有西北。”杨凯肯定说道。
史天泽慢慢的敲着桌子,突然站起来,大声道:“来人,传刺那过来,让他准备出发。”
“大人,这不妥吧?刺那虽然是大元朝最出色的猎人,但同时也是主帅阿术的族人,万一……”杨凯话没说下去,其实也能猜到,万一这个大元朝最出色的猎人,再次被疯狂的不要命的敌人搏杀,估计史天泽的位置是肯定保不住的了。
“再传信给阿术,说西北发现汉人的义勇潜伏进我军大营,对我军发动袭击,让他注意襄樊宋军的举动。”史天泽不以为摆了摆手,说实在要是以前他还真不把这个阿术放在眼里,倒是刘整这个降将,才真正的让他觉得可怕,他见过投降的汉人,见过卖国的汉贼,但没有见过投降得如此彻底的汉人,没有见过卖国卖得这么卖力的汉贼。
连自己也忍不住骂他一声,至咸淳元年开始,这个卖国贼把大宋的每一处虚实毫不犹疑的告诉了大汗,并毫不知廉耻的促使大汗出兵。
“呸。”
第三十四章 共生死同富贵,勿相忘
“老朱,老朱。”张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确定了蒙古人不会搜查?”
朱天昌双眼发黑,脸色苍白,胡子也更加花白了,仅仅的三天,比以往的三年过得更加辛苦,更加操心,因为干涸而造成喉咙的不适,声音也变得沙哑虚幻起来:“你小子怎么就信不过我,说起来这里还是老子一手一脚挖出来的。”
挖洞还能用脚。
“嘿嘿,”张贵干枯的笑了笑,笑声比哭还要难听:“不是我矮张不相信你老朱,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朱天昌有点恼火:“你不就是不想再看到死亡吗?老子告诉你,上了战场死的人更多,不看也得看。”
“你小子好学不学,专门学什么仁慈,这能有什么用?仁慈能当饭吃吗?要是让王福知道,非吐你一脸不可。”
“或许我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也不用看了。”张贵缓缓的闭上眼睛。
谁也没想到,当然就连张贵也不敢想,他们藏身之处竟然就是工场附近的一个地窖,说起这个地窖,还是朱天昌以前在榷场混日子杀鞑子的藏身之所,离史天泽的大营跑马不到半个时辰的路。
若是史天泽知道他辛辛苦苦要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脚下,估计要跳起来骂娘了,骂娘还算是轻的了。
工场被炸毁之后,蒙古人一直没有派人过来修葺,也没有修葺的可能,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把该烧的和不该烧的都烧得一干二净。
地窖离路边不远,这段时间已经见了好几批蒙古骑兵出入,但四人绝对是动也不敢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碰到蒙古人的骑兵,就凭他们四个人,碰到蒙古人的骑兵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地窖很小,很黑,氧气很少,张贵头脑又受到重创,一直都是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迷糊中的张贵被人轻轻拍醒,挣扎的张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张笑眯眯的脸:“优待你小子了,有好东西。”
“什么?”张贵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朱天昌,只见朱天昌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道:“好东西,吞了,不要咬破。”
张贵见朱天昌递过来,潜意识张开嘴巴,一股浓郁的腥味在嘴巴蔓延开来:“不要吐,不要咬,吐下去。”
“怎么草药有这个味道。”张贵不满的想着,但还是依朱天昌的话吞了下去,随着自己的喉咙动了动,张贵觉得朱天昌的喉咙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动了动。
“什么东西?”张贵更加奇怪的看着眼睛发亮的朱天昌。
“好东西。”朱天昌努力把头扭开,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不一会儿又递过来一条东西,这次张贵看清楚了,是肉条。
“这个?”张贵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抓住朱天昌,恐怕他是看电视看得多了,估计是想到什么割肉求生之类了。
“蛇肉。”朱天昌头也不回,张贵看着他喉咙努力的动了动。
张贵觉得自己的肚子仿佛打翻了江河一般翻滚,“呃”的一声干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别吐。”杨波突然开口,低声道:“这东西最滋补,以前我和大哥流落时就常常以这东西为生。”
张贵狠狠的把手中的蛇肉放进嘴巴里,努力的咽了下去,自从杨松死后,这个活泼好动的汉子再也没有说话,冲着他这句话,就算是人肉,不,老鼠肉也要吃下去。
“嗯,味道还不错。”张贵勉强的笑了笑:“至少挺鲜美的,大超你也吃点,大家都吃点。”
“也没多少。”朱天昌突然接过话,道:“估计也就只有这条笨蛇了,其他畜牲想跑进这地窖里也不容易,估计这本来就是它的窝。”
众人相视看了一眼,突然轻轻的笑了笑,共生死同富贵,勿相忘。张贵喃喃的想着。
生吃蛇肉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众人花了不少时间好好“消化”“消化”,等肚子里翻滚的腥味淡了下来,张贵才问道:“老朱,这段时间实在难为你了,我矮张真愧对大家啊,愧对大家啊。”
朱天昌拍了拍张贵的肩膀,无论这个敦实的汉子名誉再广,但都只是江湖上的事,真正上了战场当不了真,任谁到了战场见了死人,看着自己日久相处的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都会经历这混沌的一关,或许过了就好,过了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而不是勇士。
“都已经五天了。”王大超挪了挪脚,地窖不大,他的脚都已经搁在张贵的肚皮上了:“狗日的蒙古人,咱们也就不过干掉了一个中书丞相史天泽的小儿子,又不是干了忽必烈那小子的娘,用得着追得这么凶吗?”
众人笑了笑,大家都是男人,而且都是没有老婆的好男人,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倒也没有人不习惯,而且当兵的本来就是粗汉子,谁管得了谁。
四人中虽然以张贵为尊,但朱天昌年纪最长,早已经过了逛窑子的年龄,摇了摇头,道:“不过这段时间,蒙古人的骑兵已经少了很多,有时候一两个时辰也不见有蒙古骑兵路过。”
众人想了想,毕竟看到生的希望,谁又愿意死在地窖里。
“这里是白河防线,这里是蒙古的进攻防线,这里是史天泽部的大营。”张贵推开王大超的臭脚,在地上画了几道线路:“或许蒙古人的方向都放在这里。”
众人顺着张贵的手指:“西北?”
“正是。”
“狗日的蒙古人怎么也不见消停。”牛富揉了揉眼睛,几天前蒙古人大营方向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爆炸引发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但就是这次之后,防线上的蒙古人就像被驴子踢了脑瓜一般一刻也不消停,虽然没有真正的攻城,但是每分每刻都有蒙古人的骑兵在城门前晃悠,有时候人多点,有时候人少的,甚至有时候一个牌头的蒙古人也敢到城门附近撒野,要不是自己极力压制,恐怕城内那些打了鸡血的兄弟,估计都要出城跟蒙古人拼命了。
第三十五章 牛富的反攻
毕竟几年来,蒙古人向来安静,如果不是长相和汉人截然不同,牛富甚至都认为这些蒙古人只不过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偶尔过来大宋逛逛街,然后拜访拜访一下亲朋好友。
仅此而已。
“大人莫急。”副将朱信大声道:“蒙古兵如此疯狂无礼,末将思量莫非有两点。”
见牛富点头,朱信继续说道:“第一点,蒙古将领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这些士兵只是过来试探大人的反应。但目前看来,这点可能性不大,看蒙古骑兵不但不成编队,而且来回疾风,恐怕是另有任务。”
“这样,末将就可以肯定蒙古骑兵为第二点而来。”朱信略微提高声音,尽量让多数的士兵听到:“王大人等不但完成了大人的任务,甚至有可能超额完成,而且逃得了性命,末将认为这些蒙古骑兵仅仅是为了追捕王大人等而来。”
“呼哇,呼哇。”城墙上的士兵很快就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朱信见牛富脸露喜色,自己也不由高兴起来,朱信跟王福不一样,王福是牛家的家将,他原只是樊城府兵的一个都头,他为人向来谨慎,牛富也多不喜他的为人。但他确实也有几分真材实料,将原来的府兵训练成精锐,牛富也正是基于他的实力,才把他提拔为副将,一直以来让他训练士兵,只是现在王福生死未明,身边也确实需要一名副将为自己解惑,才把朱信从军营中提了出来。
回到营房,牛富不由夸赞道:“子恒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今日之事若没有子恒分析,恐怕我老牛还被蒙在鼓里呢?”
“王福这家伙干得果然不错,咋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势呢?”
朱信很想说,这其中或许少不了张贵刘青山等人的功劳,但当初牛富既然舍得把王福派出去,虽然有为张贵争取功劳的想法,但何尝没有为自己争取功劳的想法呢?襄樊被困几年,大宋诸将毫无作为,这次出城或许只是牛富的一次豪赌,赌赢了他就是大宋的栋梁,谁也不敢忽视——就算是襄阳的吕文焕也会多给他一些面子,即使赌输了也不怕,最多也不过是损失一名家将而已:大宋的军队,发展到如今,军阀世家在军队中名声慎重,没有背景的将领,就算再过一百年也爬不上高位。
“至少这次赌赢了。”牛富心底不禁有几分得意,但更多的是迷茫,这次“大胜”,恐怕是大宋帝国几年来取得的最大的胜利吧,仅仅“一个将领”——张贵等人只是得不到朝廷承认的义勇,自然也算不上,这个将领如奇迹般穿越了蒙古人的防线,潜入了蒙古人的大营,毁掉了蒙古人最大的攻城武器,甚至还有那两个来自遥远的蛮子。
这次大胜,恐怕足有一段时间可以激扬这个奄奄一息的大帝国的士气,让这个日暮西山的大帝国能够残喘,能够继续残喘下去。
帝国虽然老了,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国家,父母老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家人,难道还有嫌弃父母年老的儿子吗?
有是自然有的,但那还算得上人吗?只是蒙古人的一条狗而已,甚至连狗也不如?
“我呸。”
“子恒,”牛富看了看年轻的将领,朱信这个人是有能力的,但就是太过于谨慎:“王福等人出城已经将近一个月,而且蒙古大营爆炸起火也将有几天,我看这段时间蒙古人的叫嚣虽然少了些,但并没有放松,我担心王福等人虽然逃得了生命,但并没有逃离蒙古人的防线。”
“不知子恒可有办法,以助他们一臂之力?”牛富有点顾虑的看了看朱信。
牛统领对王福的信任还是在自己身上,对王福永远都是直唤其名,对自己却尊敬有加。朱信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伤感。
想了一下,才道:“末将观史天泽部,以白河防线最长,也最容易突围。”
“哦,子恒计出何处?”牛富连忙追问。
朱信取来地图,指着白河道:“樊城离白河防线不远,大人可以派出精锐士卒,袭击白河防线的其中一段。”
牛富眼睛一亮,点头问道:“子恒请继续说下去。”
“矮张出城前曾命在下制作一种轰天雷。”朱信见牛富没有特别留意,才继续说道:“这种轰天雷制作倒简单之极,但威力比起原来帝国所用的轰天雷要大一倍,而且响声也甚,简直比得上城墙的火炮,用来吓唬蒙古人却是不错的选择。”
“我精锐士卒,对白河的袭击要雷声大雨点小,尽量调动蒙古人的白河防线,最终给王大人创造可乘之机。”
“这种轰天雷不知还有多少?”牛富看了朱信一眼,似乎没有责怪他对自己的隐瞒。
朱信想了一下,道:“城中的火药已经不多,而且这种轰天雷对火药的要求甚高,末将好不容易才造得不到百玫。”
“够了,”牛富挥挥手,道:“子恒你准备五十枚,我老牛要亲自去会一会蒙古人。”
“大人,”朱信赶紧跪下去,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堂堂一个统制去冒险,就算是全身不损一根毫毛回来,我朱信还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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