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续集》 第 18 部分阅读

“那好得紧啊,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洪安通冷冷道:“姑娘,姓韦的小流氓若是再胡说八道,你随时取他性命便是,老夫不但不出手帮他,也不许别的甚么人帮他。”

韦小宝心道:“老甲鱼绿帽子戴怕了,连疯言疯语也不敢听啦。他武功高强,仙福永享,若是做了晴儿的后台,小娘谋杀亲夫,那就不费吹灰之力,韦小宝也就十有**要变成韦死宝了。”

玄贞道长悄声对九难师太道:“师太,请你老人家主持大局。”

九难师太虽说武功高强,可她是方外之人,对处置事务,却是窍不通。更何况爱徒在几个魔头掌握之中,危如悬卵,稍有不慎,必死无疑,因之沉吟着没有答话。

洪安通内力高深,玄贞道长的话如何听不了去立时冷冷道:“玄贞老杂毛,还是安静些,不要弄甚么玄虚的好。”

又对韦小宝道:“烦你立即告诉船上的帮手,叫他们不要胡来罢。”

韦小宝道:“你们这么狠霸霸地抓住我,我怎么告诉他们放开我,我去船上叫他们不要开炮。”

洪安通哈哈笑道:“你当我们都是小子么玄贞老杂毛,你喊声罢1

玄贞道长久闻洪安通的名头,对他极为忌惮,为难道:“离得这么远,以韦兄弟的内力,他喊话船上听不到,我的话满清鞑子又如何肯听”

洪安通想,也确实是个理儿。

正犹疑问,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船上众人听了,事关重大,你们不得莽撞行事1

说话的人,却是貌不惊人的于阿大。

在场的武林高手众多,认识于阿大的却寥寥无几,见识过他武功的人则是更少了。大伙儿初时觉得他的声音不高,也不像使用甚么深厚的内力,并不在意。

于阿大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了出去,余音在船上反荡回来。倏地,众人只觉得耳朵震,人人心潮澎湃,血如潮涌,内功低的如韦小宝等人几欲昏晕,便是当今武林流高手洪安通九难师太黄龙大侠等人,也是心旌摇动,难以自持

抓住韦小宝的五人之中,晴儿内力较低,身子晃,便已脱手。

郑克爽虽说抓住了韦小宝的右手,可颗心十成之中倒有九成放在了晴儿的身上,见之下也顾不得韦小宝了,急忙去扶晴儿,晴儿才不至摔倒。

两人脱手,痨病表小叫花也拿捏不住,顿时手也松开了。

抓住韦小宝的,只剩下洪安通与黄龙大侠。

与此同时,他二人便觉背心掌袭来,掌风飒飒。阴阳相间,阳里藏阴,阴中透阳。阳,阳得刚劲霸道:阴,阴得沉郁寒冷。

洪安通黄龙大侠二人均为当世武学大家,顿时大吃惊,暗道:“天下难道有这等掌力百闻不如见,独臂神尼的武功,真的精进如此”

二人倏地转身,与偷袭者对了掌。

于阿大的吼,二人的内力已是大损,不要说电光石火之间难以取韦小宝的性命,这背后的掌,如不即刻化解,性命危在旦夕。

是以洪安通。黄龙大侠只得扔下韦小宝,返身与偷袭者对掌。

三人六掌相交,洪安通与黄龙大侠看面前哪里是独臂神尼却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不由得怔,同时间道:“你是谁”

汉子的语气毕恭毕敬,道:“在下于阿大,见过两位老爷子。”

黄龙大侠比较沉稳,但想不出敌手的身份来历,便也没有开口说话。

洪安通却连连摇头道:“于阿大江湖上没有这个名头啊”

韦小宝见于阿大得手,脱离了洪安通黄龙大侠的掌握之中,早就三步变作两步,到了九难师太和玄贞道长他们身边。

危险已过,便笑道:“洪教主,你老人家太也孤陋寡闻啦。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霹雳掌于阿大,是我的结义兄弟,你们三位多亲近亲近。”

洪安通依然摇头道:“霹雳掌没听说”

语未毕,于阿大掌上内力,已是排山倒海地涌了过来。只得住了嘴,全力应对。

可是,洪安通与黄龙大侠两大高手合力,与于阿大比拼内力,竟尔不相上下

其实,并非于阿大的武功高出他们二人,于阿大的吼之力,按说只能伤得二三流人物,却也伤不了洪黄二人。只是他攻其不备,偷施“狮子吼”的高深内功,洪黄二人不经意中受了内伤,内力已是大打折扣,是以他以敌二,游刃有余。

玄贞道长看了眼前的幕,不由得暗暗心惊。起先在那小山坡上,于阿大擒住了晴儿,玄贞道长尽避觉得他武功高深莫恻,也以为只是靠了偷施暗算,才得侥幸成功。是以还唆使徐天川与于阿大比试了几招,挽回了天地会的面子。

目下战,玄贞道长方知自己实在是大小瞧了于阿大了。

就在这时,多隆又在船上高声叫道:“识相了,快些送韦爵爷过来罢晚了,大炮不生眼睛,弄得玉石俱焚,却是怪我不得1

韦小宝此时极其害怕“玉石俱焚”,立时高声喊叫道:“多大哥,千万不要发炮”

多隆喜道:“韦爵爷,你没事么”

韦小宝道:“我好好的,没事喂,多大哥,你等着我,我立时就去。”

韦小宝低声对九难师太道:“师父,这岛子大小,官兵的大炮又厉害得紧,虽说师父武功高强,不怕满清鞑子,弟子总是放心不下,不如弟子随他们去了,相机行事,你看如何”

韦小宝满口为师父打算,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老子的帮手虽说不少,对头却也到齐了。若是帮手个不经意,老子不论叫哪个对头捉了去,韦小宝就变成了死小宝无头小宝了。还是去了多大哥的船上妥当,那里只有帮手,没有对头。老子稳坐钓鱼船,便如赌钱得了至尊宝,自然运筹甚么甚么之中,决胜甚么甚么之外了。”

九难师太心道:“小宝说的也是实情,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在这里终非了局,走了也好,这里的人相互间并无冤仇,自然可以化解。洪安通他们武功虽说高强,真的相拼,咱们也未必输于他。”

思忖已定,道:“小宝,你随我来。”

领着韦小宝朝湖边走了几步,手中已然多了张纸条,递给了韦小宝,轻声道:“小宝,这是红英专程给你送的信。”

韦小空想起了陶红英被自己仓皇间扔在了地上,急忙道:“我姑姑她没事么”

九难师太道:“她被曹寅使大成掌所伤,性命却是不碍。”

韦小宝放了心,这才展开纸条,看,上面写了个“斜字,“斜字下面画了颗心,下面是三个大字:“四十二”。

韦小宝大是感动:“姑姑知道我不识字,韦小宝的携字倒是识得的,后面画了个心,明明是让我小心的了。四十二三个字,明摆着是四十二章经,姑姑怕我不识得章经,或许为的是保密。姑姑冒着奇险,送了这封信给我,却被曹大花脸伤了。姑姑这份情意,我韦小宝不可不报。”

九难师太道:“小宝,你可知道你陶姑姑信里的意思么。”

韦小宝眼含泪水,答非所问,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请放心,陶姑姑待我片真心,我若是对她不住,还算个人么”

九难师大见韦小宝说这番话时,不似平日的油腔滑调,竟也大受感动。

陶红英原来是侍奉九难师大的小爆女。在九难师太亡国出家之后,她独自隐身清朝皇宫之中,默默地做着反清复明的事情。这等忠贞不二,使得九难师太早已拿她做了妹妹般。只是九难师太是出家之人,喜怒不形于色,没有说出口来。

韦小宝对陶红英的这等情意,九难师太听了,竟比弟子对自己好还要高兴。她原来对韦小宝有诸多疑问,此刻也竟都忘了。

九难师太道:“从红英冒死给你送的信中看来,清廷对你,像是存在极大的疑心。小宝,你要多加小心。岛上切,由我与玄贞道长料理,你大可放心。”

韦小宝道:“是。弟子定小心。师父,弟子不能在你身边侍奉,你要保重。”

九难师太幽幽叹息道:“亡国之人,心如草木,过日是日罢咧。”

韦小宝想到师父从前是何等的尊贵如今流落江湖,早生华发,不禁心中黯然,脱口而出道:“师父,四十二章经”

九难师太道:“四十二章经怎么啦”

韦小宝时感动,想将四十二章经的事情全部禀报师父,助师父掘出宝藏,反清复明。

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想到:“小玄子待我也不错,我如领了师父去挖鹿鼎山的宝藏,破了他的龙脉,他皇帝做不成了,也不会高兴。小帝只怕要成了小尚。我这不是太也对他不住了么他奶奶的,与朋友耍些小小的花招倒是使得,太对不住朋友的事情,韦小宝却是决计不做的。”

便临时改口道:“师父放心,四十二章经的事,是你老人家交与弟子做的,弟子定弄它个水落下去石露出来。”

九难师太不禁莞尔,道:“那叫水落石出,甚么下去出来的”

韦小宝抓了抓头皮,道:“弟子没学问,说话乱七八糟的。总而言之,弟子定然将四十二章经弄得清楚明白,禀报师父。”

九难师大默然半晌,道:“满清进关之后,并无衰败迹象。龙脉甚么的,左不过聊尽人意而已,实在当不得真的。”

九难师太自小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对于卒自成揭杆而起大汉好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导致了明朝灭亡,直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国破家亡,遁入空门,行走江湖之后,九难师太见到和听到了民间对于明朝的苛捐与暴政的诸多不满,亲眼所见清王朝建立之后,特别是康熙皇帝亲政,采取了诸如减轻徭赋修治黄河等与民生息的方略,朝廷渐次稳定,民间日渐繁荣,确是与明末那种民不聊生的状况不可同日而语。那“反清灭明”的心情,便慢慢地淡了,自己心灰意懒起来。

韦小宝大容:“你不挖小帝的龙脉,那是最好,省得我夹在你与小帝中间,太也不好做人。”

师徒俩正在说话,韦小宝的六个夫人唧唧喳喳地走了过来。

建宁公主把揪住韦小宝的耳朵,骂道:“死小别子,臭小宝,你拐了双儿,到这里来做甚么帮主了与那两个小狸精眉来眼去的,当我们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都瞎了么”

韦小室倏地头摆,挣脱了公主的掌握,却又反手掌,狠狠地打了她个耳光,骂道:“臭婊于,你要扯了老子的耳朵下酒么”

公主怔,叫道:“你敢打我”

韦小宝横眉竖眼,道:“打你怎么着老子还要卖你到扬州丽春院做表子去1

公主气急,哭叫道:“好啊,你敢欺负我了我与你没有话说,我们块儿进京晋见大后和皇帝哥哥,让他们评理去。”

韦小宝道:“评你娘咸鸭蛋的理臭小娘皮,惹急了老子,老子连太后那个丈母娘皇帝那个大舅子块儿不要了1

不要太后做丈母娘,不要皇帝做大舅子,不就是不要公主做老婆么

公主道:“好啊,你胆敢辱骂太后,辱骂皇上,该当罪灭九族”

嘴上如此说,见韦小宝动了真怒,却也色厉内在,声音竟自小了。

苏荃皱眉道:“大伙几别胡闹了罢。如今事情棘手得紧,小宝,你说怎么办罢”

韦小宝黯然道:“太后宣召,也不知甚么事情,我不能不去;双儿是那天与我起被盐枭劫走的,我被盐枭卖给丐帮,不知道双儿被他们卖给谁了。荃姐姐,看在双儿与你们大伙儿相处得不薄的份儿上,你们好赖救她救。”

苏茎略沉吟,道:“这样罢,你尽避回京,双儿的事情包在我们几个身上。谅盐枭也没有多大的脓血。至于这里,有九难师太主持大局,想来也没有甚么难办之事,你尽避放心罢。”

公主想说:“我跟你去见皇额娘。”看了看韦小宝的神色,不似平日的嬉皮笑脸,又见其他几位夫人与自己并不心,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多隆在船上把抱住了韦小宝,如平空拣了件宝贝般道:“韦爵爷,找到了你,我们这些当差的也算运气之极啦。”

又咬着韦小宝的耳朵,小声说道:“韦兄弟,你没事么”

韦小宝笑道:“大哥,我没事。”

多隆道:“真正谢天谢地。兄弟,靳辅在给皇上的份奏折中,提到你去南方察看水情,皇上大为忧虑,担心你在江湖上遇到麻烦。是以派了你大哥来,面寻找,面保护。”

韦小宝心中有着许多的疑团:“多隆怎么知道我在微山岛上皇上又怎么派了这许多战船来寻找我,这等兴师动众”

他却不急着提问,笑道:“大哥,有酒么兄弟给帮臭叫花子歪缠了几天,肚子里淡出乌来了。”

多隆立即喊道:“摆酒开船1

接着,又有张康年赵齐贤等大伙儿韦小宝熟悉的御前侍卫前来请安问好。

韦小宝见过,暗惊道:“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小帝为了找妹夫,可是下了血本啦,不是太也不值了么”

嘴上却笑着与他们寒暄;说道:“有日子没与弟兄们赌钱了,待会儿咱们开怀大赌番,瞧瞧兄弟的手气如何”

众侍卫尽皆欢呼雀跃。韦小宝手面阔绰,与他赌钱,输了是他的,赢了只管装进自己的腰包,大伙儿又得发上笔财了。

当下,声号炮,数十条船起拔锚启航。

多隆在旗船之中,设宴为韦小宝压惊洗尘。酒喝得差不多了,帮有头有脸的御前恃卫,便在舱里呛五喝六地大赌特赌起来。

船队航行了两天之后,早出了微山湖,沿着运河行进。侍卫们开怀大赌,人人有赢没输,极是兴头。这日夜晚,韦小宝忽听得河面上传来阵歌声:“熨斗熨不开的眉间皱剪刀儿剪不开的腹内忧菱花镜照不出的你我形容瘦”

那是江南渔家女常唱的渔歌。韦小宝听那声音,却是异常耳熟。

韦小宝心内动,将门前堆银票朝多隆面前推,道:“多总管,代我推几庄,我去去就来。”

皓月当空,清风拂面。

河面之上,时小舟,如同柳叶般在微风中轻荡,小船舱首,独自坐着个妙龄女郎,犹如倾诉心声般地低声唱着那渔歌。

歌声缠绵而又幽婉,沁人心脾。

韦小宝忽然低声欢呼道:“雯儿妹子1”船上少女轻轻“嗯”了声,小舟便轻轻荡了过来。

韦小宝身子跃,上了小舟。

大船上,站哨的御前侍卫都知道韦爵爷风流成性,此时深更半夜,去到个年青渔女的小舟上,还能有甚么好事便个个地抿嘴而笑,转过身去。

果然,那小舟在水中发出声响亮,御前侍卫均想:“韦爵爷大也猴急,你将小船荡开些去,遮遮别人的耳目也雅相些。”

过了好大会儿,小舟再无动静,,个御前侍卫忍不住转身去看,不看则已,看之下,不由惊呼道:“不得了啦快来人啊1

小舟底朝天,那渔女和韦小宝早已不知去向。

多隆急忙跑出船舱,命船只散开,四处搜寻,却哪里见得人影儿

搜寻了几天,河里陆路,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多隆只得回京请罪去了。

原来,韦小宝到小舟里,刚刚想与雯儿说几句亲热话,却见雯儿声冷笑,双脚蹬,小舟立时翻了个底朝天。

韦小宝落水,顿时手忙脚乱,刚刚露头想呼救,便见眼前水中,个汉子露出半截身子,动不动地站立着,便如僵尸般。

韦小宝刚想说:“鬼1看清了那人原来是郑克爽,心中更是比见了鬼还害怕。

郑克爽撮唇吸气,丝水箭激射而出,击中了韦小宝的脑门“印堂”岤。

韦小宝顿时昏晕,沉入水底

韦小宝睁开眼睛,第件事便是大骂雯儿:“臭表子,臭小死娘,老子瞎了眼,拿你当个人,你倒背后给了老子刀,勾结了好夫小甲鱼郑克爽,谋杀亲夫。有朝日你落在老子的手里,老子再不拿你当作甚么妹子了,先拿你扒光了衣衫做老婆,再卖你到扬州丽春院里去,交给我妈妈慢慢地炮制你,叫你天换十七二十八个老公眼前亮,却见晴儿走了过来,笑道:“韦大帮主,你好啊”

偶见光亮,韦小宝眯缝了眼睛,半晌才看清:这是间低矮的茅屋,茅屋的底下挖了个坑,乱七八糟地铺了些稻草;同样低矮的门洞却在地面。

晴儿笑嘻嘻地站立在门口。

韦小宝暗道:“乖乖不得了,大事不好,遇到了这个女魔头,韦小宝要大糟特糟。”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被雯儿混骗着上小舟,又被暗伏着的郑克爽拖进水里,怎么又落在了晴儿这个冤家对头手里

韦小宝想坐起身来,不料身子动也不能动,才知道被郑克爽或是雯儿也许是晴儿点了岤道。

幸亏嘴还能动,便道:“被人扔在稻草堆里,不死不活的像只猪猡,又有甚么好了”

晴儿走了进来,在韦小宝身边坐下,道:“就是,堂堂韦爵爷,平时锦衣玉食,”丫头使女大堆地侍候着,还有御前侍卫保驾,如今却躺在稻草堆里,确也太不雅相了。”

韦小宝暗暗骂道:“老子倒霉,总也离不开你这个小娘,做甚么猫哭老鼠假慈悲”

嘴上却笑道:“雅相不雅相倒是无所谓,我这人爱花如命,有了美貌小娘陪伴着,便是下地狱,也是心甘情愿的。”

晴儿咂嘴道:“怪不得我妹子这等喜欢你,你这张嘴啊,真正的比蜜还甜呢。”

说着,用手轻轻地梳理着韦小宝蓬乱的头发。

霎时,韦小宝从头皮直痒痒到了骨头缝里,忍不住道:“喂,你不要这等亲热好不好啊再这样,老子忍无可忍,真的要拿你做老婆了。”

晴儿破天荒没有生气,微微笑道:“你这个人,就是爱胡说八道我又没与你拜花堂啊,怎么能做你的老甚么的”

晴儿到底是黄花闺女,虽说凶残,倒是天真得紧。韦小宝暗道:“小娘甚么也不明白。”

韦小宝道:“没有拜花堂,就不能做老婆么天下没拜花堂做夫妻的多的是呢。”

晴儿吃吃笑道:“我不信那你与雯儿那小妮子,也做了夫妻了么”

韦小宝恨声道:“别提起她。老子幸亏没与她做了夫妻,若是做了,老子迟早被她谋杀亲夫,非死在她的手里不可。”

晴儿笑道:“怪不得江湖上人人都说你风流成性,刚刚还甜哥哥蜜。姐姐地山盟海誓,转眼之间便将人家骂得钱不值啦。”

韦小宝看到晴儿反常态,大有调笑的味儿,他本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也随即笑道:“见了姐姐,自然看着妹子不顺眼了。”

晴儿笑道:“这个我却不信。”

韦小宝道:“不信好晴儿,你将我的岤道解开了,我立时便叫你相信了。”

韦小宝两眼似火,炽热地看着晴儿,心里却是打的又番算盘:“勾引女于是老子的拿手好戏,只要小娘上了钩儿,解开了老子的岤道,老子自然有法儿跑他奶奶的了。”

晴儿面若桃花,娇嗔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我解开你的岤道,你便跑去找雯儿小妮子去了,哪里还记得我来你这人别的武功不济,那个神行百变,倒是使得人模狗样的。”

韦小宝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韦小宝说不跑就不跑,若是有半句假话,叫我从小做小乌龟小王八,妈妈做表子。”心里却暗暗发笑道:“老子原本便是小乌龟小王八,老子的妈妈原本就是表子,又有甚么稀奇的了”

晴儿秀眉皱,道:“你这人发誓也这么难听,不同你说话啦。”

韦小宝故意愁眉苦脸道:“我发这等毒誓,姑娘还是不信,那也叫无可奈何的了。”

晴儿道:“甚么叫无可奈何你只要依了我,我必然就信了。”

韦小宝心道:“看来晴儿小娘是想做那种事了。这有甚么为难的小白龙韦小宝自来见了美貌女子,见个爱个,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

便道:“那也方便得紧,晴儿姑娘,我听从你的吩咐也就是了。”

晴儿娇羞似地在地铺上随手拿了根稻草,在地铺边上的只石头凳子上不经意地划着。韦小宝道:“姑娘说话啊,我向来”

忽然住了嘴

就见那石凳之上,被晴儿使稻草划破了道印子,石头粉未纷纷下落

韦小宝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暗道:“老子的匕首削铁如泥,是武林难得的至宝,划这石头凳子,只怕也要使些大力气的。晴儿小娘却使根轻飘飘的稻草,便将石头划出粉未来,难道会妖术么”

见韦小宝把嘴闭上了,晴儿的眉眼间不禁露出几分得意,道:“这样罢,我就用手里的这根稻草,将你的脚筋挑断了,手筋也挑断了,再解开你的岤道,你说好不好啊”

韦小宝急忙道:“那还是不用解岤道了罢。脚筋断了,韦小宝不能走路;手筋断了,韦小宝投不得骰子赌不了钱,不如死了的干净。”

晴儿依然漫不经心地使稻草在石凳上划着,石头凳子上刀刻般的印子越来越深,落在韦小宝眼前的石头粉未也越来越多。

韦小宝越看越是毛骨谏然

晴儿眼里的目光,越来越是怨毒,冷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中,本姑娘只好杀了你啦。”说着,手中那叶稻草,便朝韦小宝的咽喉划去。

韦小宝心里发毛,忙道:“晴儿姑娘,你会不会做买卖啊”

晴儿摇头道:“做买卖我不值得。”

韦小宝道:“那我教你罢。做买卖讲究的是讨价还价,譬如说种物件,你要卖万两银子,我还价两银子,你再开价千两,我再还价百两这样翻来覆去,买卖才能做得成。”

晴儿道:“我这买卖不同,言无二价#”

韦小宝愁眉苦脸道:“你老高抬贵手,再升升,升升。”

晴儿面呈为难之色。沉吟半晌,道:“看在你与我妹子相好的份儿上,我只好让你码了。听说你是做大买卖的,曾与人家笔成交了三百八十万银子的买卖,是不是啊”

这是韦小宝生平大得意之事,道:“是的是的,那是与台湾的郑”

忽然住了嘴,忖道:“晴儿小娘为甚么要提这件事要替郑克爽小甲鱼报仇么唉呀不好,郑克爽小甲鱼勾引美貌女子的本事可是大得紧。老子的老婆阿珂就曾被他勾引过,门心思要谋杀亲夫,若不是老子智谋高强,后无古人,前无来者,赛过诸葛之亮,胜过关云之长,老子只怕早就做了戴绿帽子的死鬼也说不定。”

韦小宝看了看晴儿,又想着:“郑克爽小乌龟两次救了晴儿小娘,做出甚么好事来了也说不定。她若是要为好夫报仇,倒是不好对付。”

晴儿看他脸上神色古怪,问道:“想甚么哪我问你话哪,你聋了么”

韦小宝道:“啊啊,那个三百八十万,已是过去的事了,那也不用提它。”

晴儿道:“咱们便按那笔买卖的样子,再做笔,怎么样啊”

韦小宝暗暗叫苦:“辣块妈妈不开花,晴儿小娘若是学我的样儿,将老子的妈妈卖给我,作价百万两银子;将老子的七个老婆卖给我,作价七百万两银子,将老子的两个儿子卖给我,作价二百万两银子,将老子的宝贝女儿卖给我,女孩儿不值钱,对半折,作价五十万两银子,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千零五十万两银子,老子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了。”

越算越是心惊,岂知更为心惊的,是晴儿开的价:“千零五十万两银子卖十条命,韦帮主,这买卖还公平么”

便如钻进他的心里看了的般。

韦小宝忙道:“公平,公平。货真价实,童望无欺不过,苏荃原来是神龙教洪安通洪教主的老婆,公主原来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的老婆,这两个人都是寡妇再嫁,人百万两,似乎多些了罢”

晴儿道:“好,那就取蚌整数,千万两。”

韦小宝苦着脸,道:“价钱倒是公道了,可韦小宝做的是小本生意,却哪里弄这许多银子去”

晴儿道:“帮主过谦了。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手眼通天,连丐帮帮主都做了,还弄不出几两银子来”

韦小宝心头亮,忖着:“原来晴儿小娘怪我夺了她的帮主之位。”忙道:“晴儿姑娘,我将丐帮帮主的职位卖于你,也作价千万两,咱们公平交易,两不亏欠,如何”

晴儿摇头道:“本姑娘只要银子,不做帮主。”

韦小宝还要讨价还价,晴儿将手中稻草朝韦小宝的肚子上划去,道:“听说韦帮主身着宝衣,刀枪不入。不知是也不是”

随着稻草划过,韦小宝的衣衫便如剪子剪了般,从中裂开了条缝,露出了贴身的宝衣。虽是根小小稻草,虽是身着宝衣,肚皮也微微疼痛。韦小室心道:“晴儿小花娘的武功也真了得,若是将稻卓划在没有宝衣的部位,老子还有命么”

韦小宝大急,道:“姑娘且慢动手,划破了裤子,姑娘看着也不雅相。”

晴儿到底是黄花闺女,听了面色红,“呸”地啐了口,手中的稻草却猛地划落在韦小室的腿肚子上。韦小宝大叫声,腿肚于上便出现了条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韦小宝不但怕死,也极怕疼。杀猪般叫了起来,骂道:“臭小娘,谋杀亲夫么唉呀,疼死我了,唉呀,我要死了”

晴儿的脸上却忍出了残忍的笑意,道:“好舒服么拿不出千万两银子,姑娘便在你左腿了划三下,右腿上划三下,左胳膊右胳膊各划三下,脸上划三下,最后你猜怎么着”

韦小宝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这许多银子”

晴儿猛地将手中稻草压在韦小宝的咽喉上,说道:“最后啊,姑娘就在这儿下下的划,甚么时候划断了,咱们就两清啦。”

那柔软的小手,犹如绣花般地轻轻动,韦小宝便觉脖颈阵微微疼痛,似被蚂蚁叮咬般,线热呼呼的液体流了出来。

韦小宝大急:“这么东划下,西划下,南划下,北划下,韦小宝要被晴儿小娘割碎零卖了。死得太也不值。”

韦小宝便叫道:“姑娘且馒动手,韦小宝总依你也就是了。”

晴儿看也不着他,柔嫩的小手依旧漫不经心地划动着稻草叶,韦小宝脖颈上粘糊糊热乎乎的液体流得越来越多。

韦小宝既疼又怕,道:“喂喂,你手下留情啊,割断了喉管也没有甚么好玩,老子命都没有了,你追到阎王殿里要千万银子么”

晴儿嘻嘻笑道:“我不要啦,还不成么你看,这么多这么红的血,桃花般,艳艳的,飘出股甜味儿来。嘻嘻,这等眼福,千万银子哪里买得到咱们不要银子了,再去弄些酒来,慢慢地就在这里赏桃花,你道好不好啊”

晴儿笑得眼里满是嗜血的光,韦小宝毛骨悚然,大叫道:“老子不要老子给你银子,千万,万万-”

晴儿撇嘴道:“大吹法螺,不花本钱。”

韦小宝道:“老子有的是银子,老子有宝”

觉得说漏了嘴,忽然打住了。

然而已是晚了,晴儿脸上的笑突然止住,字顿道:“鹿鼎山宝藏1

韦小宝恍然大悟:“晴儿小娘如此折磨老子,却是冲着鹿鼎山宝藏来的。不过,她在得到宝藏之前,想必还不会谋杀亲夫。”

当下稍稍放心,道:“你早说不就结了这般狠霸霸的,又是血啊又是桃花啊,可把我闹糊涂了。那个宝藏理当归了姑娘。古人说得好,红粉啊宝剑啊,通通应当赠美人。”

晴儿道:“那叫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

韦小宝想摇头,却因岤道被点,浑身俱动弹不得,只得加重了语气,道:“不对,不对。烈士算个甚么东西红粉啊宝剑啊甚么的,世上所有好东西,都该送给佳人。姑娘闭花羞月,落鱼沉雁,美比王之昭君,赛过陈之圆圆。”

晴儿怔,道:“甚么王之昭君,陈之圆圆”

韦小宝道:“就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的绝代大美人儿王昭君陈圆圆,朝廷里那些有学问的大学士,都称她们王之昭君陈之圆圆,无非是敬重她们,怕唐突佳人的意思。”

晴儿也不禁被他逗得嫣然笑,道:“偏你说话这等费力。”

韦小宝忖道:“小娘这笑,倒是美得紧。真该拿她做了老婆。”

又在心里道:“臭小娘,你好得意么听说书的讲。王昭君嫁了番邦,辈子回不了老家,又有甚么好了你也去做番子婆罢,省得将老子身上弄出许多的桃花来。那陈圆圆是个表子,如今还在秦淮河上唱十八摸哪,你要不要学呀摸,二呀摸,摸到了晴儿小娘的头发边”

晴儿不知他心里刹那间动了这许多的肮脏念头,看他眼睛贼兮兮的,将手中稻草叶几使劲按,道:“我却看不惯这做派,咱们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韦小宝忙道:“我这不是已说了么姑娘赛过王之昭君陈之圆圆,甚么死羊山宝藏啊,鹿鼎山宝藏啊,姑娘当然受之无愧了。”

晴儿冷笑道:“受之无愧这成语,你倒是用对了。哼哼,陈之圆圆也罢,王之昭君也罢,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本姑娘却有本事,将你变成韦之死宝,你信是不信”

韦小宝道:“我信,我为甚么不信”

晴儿道:“既是相信,那你也不必拐弯沫角,耗费时辰了。”

韦小宝的拿手好戏,便是在毫无办法之时,胡说八道通,找出办法来。

如今被晴儿说破,韦小宝忖道:“小娘大是不好对付,只得抛出些本钱了。”

想了想,便道:“姑娘既是知道鹿鼎山宝藏,定知道四十二章经了”

韦小宝的眼睛注意盯着晴儿的脸,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以便弄清对方到底知道多少底细。比如赌钱,知道羊牯的本钱,才好做老千。

岂知晴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未置可否。

韦小宝心道:“晴儿小娘既是知道了鹿鼎山的宝藏,必是也知道了这宝藏的来龙去脉,不如老子自己说了出来,还大方些。”

韦小宝道:“满清占了咱们汉人的花花江山之后,其实并没有坐稳了龙廷,便将在关内劫掠的无数无价之宝埋藏在鹿鼎山里,以便在万不得已时,率领满人退回关外,这些珍宝世世代代吃着不经喂,你拿走稻草叶儿不成么”

晴儿将稻草叶儿放在韦小宝的眼前,晃晃地把玩着,接口道:“这藏宝图便藏在八部四十二章经里,八旗家本,八本经书凑集起,才能拼出完整的藏宝图,是也不是”

韦小宝暗暗心惊:“乖乖不得了,晴儿小娘甚么都知道啦。”

面上却露出泄气的神色,道:“原来八部四十二章经凑起来,才能拼出藏宝图。我的第个师父海大富海老乌龟第二个师父陈近南总舵主第三个师父独臂神尼九难师太,还有第四个师父小玄子皇帝,还有洪安通洪教主假太后毛东珠老表子,都命我去弄四十二章经,却没有将底细全部告诉我,有人说书里藏了宝藏,按照经书的指点,可以挖了满清的龙脉就是没有人告诉我,八部经书能拼出幅藏宝图的。晴儿姑娘,那图怎么拼啊”

晴儿听他抬出了大串大有来头的人物,便不无讥刺道:“是啊,小白龙韦小宝韦香主韦爵爷韦帮主手眼通天,不负重望,不是将八部四十二章经都弄到手了么至于怎么拼,你自然比我清楚得多了,何必明知故问”

韦小宝叹气道:“江湖传言,历来不尽不实。我将四十二章经弄到手之后,在书里找得翻天覆地,却哪里有藏图的影子我便将八部四十二章经,五部交给了皇帝,两部交给了洪安通洪教主,还有部被西藏的桑结喇嘛抢去了。”

韦小宝副追悔莫及的样子,道:“早知道姑娘懂得拼制藏宝图的关窍,我就将八部四十二章经并交给你好了。”韦小宝说谎有个分寸:十成之中,总有二成是真的,并且这真的说得又详又细,不厌其烦。

比如说,藏宝图其实是他自己取了去的,说不知道拼制藏宝图的关窍,便是不折不扣的谎言;而八部经书中,五部给了康熙,两部给了洪安通,部被桑结抢了去,却又都是实话了。

晴儿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韦小宝道:“我怎敢蒙混姑娘再说姑娘闭花羞月,天下哪个男人舍得蒙混你姑娘若是不信,给我个期限,我将八部四十二章经都弄了来,请姑娘自己拼拼藏宝图罢。”

晴儿道:“我要四十二章经有甚么用哼,你当我不知道么,经书被人做了手脚,藏宝图早就被人取走啦。”

韦小宝越听心里越是发毛:“小娘知道的委实大多,怕是不好蒙混过关的。”

嘴上道:“谁这么大胆,敢在四十二章经里做了手脚啊”

晴儿道:“胆大妄为之徒有的是,尊驾便是位1

韦小宝笑道:“谢谢姑娘抬举。”

晴儿也不由得笑了,道:“你这人也真的无耻之尤,我这是抬举你么”

韦小宝苦着脸道:“怎么不是抬举啊江湖上人人尽知小白龙韦小宝贪财好色,可财也罢,色也罢,总得要命来享用是不是弄那个甚么藏宝图,可是性命交关的事,为那个丢了性命,财再多,色再美,也享用不了,藏宝图又有甚么用处”

晴儿怔,心道:“这小流氓说的也是实情。”却又想到:“这人的说话,十句之中只怕句靠不住,可不要叫他骗了。”

晴儿道:“你贪财也罢,好甚么也罢,反正是你取走了藏宝图,却是抵赖不了的。”

韦小宝的眼光何等的犀利,晴儿这犹疑,他已是明白,晴儿并没有他取得藏宝图的确凿证据,最多听信传言而已。

心里有了底,越发装成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姑娘不信,那也无法可想。”

索性闭上了眼睛。

晴儿戾气又起,道:“甚么叫无法可想本姑娘有的是法儿。”

说着将手中的稻草叶儿立起,抵在韦小宝的咽喉上,顿时,韦小宝便觉如利刃穿刺般,咽喉疼痛异常,“妈呀”叫出声来。

晴儿道:“你不说实话,我就在这儿刺上个洞,咱们再来赏桃花。”

韦小宝疼得流汗,心下却是明白:“老子告诉你了,只怕死得更快些。哼,杀人灭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老子经得还少么”

韦小宝叫道:“冤枉,冤枉,我”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个声音道:“晴儿姑娘,你在哪里”

晴儿低声音命令韦小宝,道:“你不许说我来过,听到没有”

韦小宝大喜,心想:“老子的帮手来啦晴儿小娘要开溜。”可听这声音,却是又熟悉又陌生,时想不起来是谁。

晴儿身形晃,已然消失在地屋中了。

个男人随着迸了地屋,韦小宝见,更是魂飞魄散:郑克爽

韦小宝心里骂道:“今日可是恶虎星拦路,去了个女魔头,又来了个男恶鬼。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上路没拣黄道吉日。”

郑克爽脸上毫无表情,眼里那份怨毒的光,却令韦小宝毛骨悚然。

郑克爽在韦小宝面前助石凳上坐下,道:“韦爵爷,你好啊”

韦小宝没好气道:“我躺在这儿动也不能动,半死不活的,又有甚么好了”

郑克爽叹气道:“是啊,个人哪,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就是这半死不活的难挨。韦爵爷,除非经过了个中味道,常人是想不出来的。”

韦小宝道:“你既是知道味道不妙,便赶快解开老子的岤道啊”

话出口,韦小宝立即想到:“郑克爽小乌龟是消遣老子来着,嫌老子弄得他不死不活,如今也来个如法炮制。他奶奶的,这叫作以甚么甚么之道,还治甚么甚么之身。”

郑克爽不理会他,自顾自说道:“我国姓爷当初何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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