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只见他们的宫主兮穹毫无预兆的站起了身,走下台,眼神温柔的盯着抱着红衣小娃的浅笑女子,且还破天荒的伸出手,主动开了口。
“孩子先给我抱吧。该你了,告诉我,你准备拜谁为师。”
这话一出,不只是众人愣了,茗淮更是莫名其妙。这美人宫主很好心啊?
虽然这样想着,但手还是不知不觉的一松,茫然一片的恒儿便马上被兮穹抱了过去。
“娘亲,你说的美人宫主真的好漂漂啊。”小朋友被美色所吸引,不顾发愣的自家娘亲,骨架好看的手很自觉的环上了兮穹美人的脖子,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白皙俊美的脸。
没有第一时间抱回恒儿,也没有第一时间训斥儿子,茗淮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竟突然觉得先前还需强作镇定的心瞬时满满的安定。
她舒心一笑,秀气的眉眼弯翘:“仙尊,你本清冷,为何穿如此艳丽的红衣?虽然的确多了份妖艳美。”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也不知道兮穹平日并不喜穿红衣,只是骤然安定的心告诉她,她对兮穹这位美人宫主说的话,就该是这个,如此大胆且放肆。
“因为,吾之承诺。”
正文 9第oo8章 剑削旧忆
隐藏的碧霄剑现身,直直朝女人手臂上缠绕的锁仙链击了去。
燕娘快速抓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天兵,锁仙链随即捆在了他身上,自然碧霄剑狠狠的落在了那天兵胸口。
“来啊,我就是要你们杀自己人!”燕娘丢掉手上已无用的尸体,目光涣散,却还是疯癫的时哭时笑。
“你怎么用得了锁仙链!”苍孤本只以为她能挣脱锁仙链已是不易,没想她竟然还能用得了它。
而兮穹看了一眼燕娘脚下又增加的尸体,把茗淮拦在自己身后,抬手收回碧霄剑。
他闭眼默念了句什么,右手五指并拢伸出,那重缠燕娘手臂的锁仙链缓缓松了开来,而后随着一道红光飞到了兮穹伸出的手上。
锁仙链感受到兮穹身上强烈的仙气,像感受到好吃的食物般,如蛇般扭动着链身自动缠上了兮穹左臂,越往上越紧。
于此同时,缠满血纹的玉柱立时崩裂,燕娘狠厉一笑,一闪身躲开崩裂玉柱的同时,离她较近的几个天兵莫名的倒下,来不及呼唤一声,便咽了气。
非要两败俱伤啊。几不可见的皱眉,兮穹握紧被锁仙链缠绕的那只手的同时,再次击出碧霄剑。
这次没了锁仙链的庇护,堪堪躲过玉柱,本就柔弱的燕娘失血过多,又要躲避碧霄,索性只能无力的跪了下来。
“你……”燕娘擦了擦嘴角的血,愤恨的看着某个方向,而当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却发现那没有一个人。她恨着的只是空气吗?
“呵呵呵——我不会说对不起,只怪你有个足够丧心病狂的兄长……”
除兮穹外无人理解的话刚说完,燕娘便支持不了她跪下的身体,猛的倒在了身边的尸体上。
侥幸活着的天兵们见那疯女人已然昏了过去,纷纷松了口气,齐齐看向苍孤,等着一界之主的指示。
苍孤嫌恶的看一眼那几乎全是血的女人,又看一眼自己明明讽刺却真的控制了神器的兮穹,刚准备宣布“就地丢下重凡门”便被兮穹冷漠的声音抢了去。
“苍孤,人我带走。”
“你——蒙峰,还不拦下!”苍孤即刻命令蒙峰,直直看向一脸漠然的红衣男人,稍好的心情又恶劣起来。兮穹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兮穹将缠锁仙链的手直直指着拦他路的蒙峰,另一手五指分开,手腕一转,燕娘便被他抓到了自己身后。
“淮儿,扶好她。”
茗淮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接住:“…是,师父。”
茗淮看一眼近旁这张染血却仍旧挡不住娇媚的苍白脸蛋,再次确定:“要带她和我们回碧穹宫?”
兮穹淡淡点头,心头被半喜半忧充斥。明明该是记忆全无的,却疯癫的或许记得…他将手沉默的握紧,看了看表情郁结的茗淮。
那他的淮儿……
“哦,师父。”哎,她这日子过得还真是精彩,刚刚成为碧穹宫主徒弟的第二天,就得帮着捡个这么血淋淋的大麻烦回去呢。
“这女人可是孤的罪妃,你们就这样带走?”苍孤看一眼没用的蒙峰,冷笑着插入兮穹师徒的对话。由心的觉得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就是碍眼。
“在你手上她只会死,而她现在命不该绝。”兮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深深看一眼永远表情极端的苍孤。
而扶着燕娘的茗淮扯住兮穹的衣袖,身子突然有些站不住,表情也痛苦起来:“师父,快…走吧。”
为什么,心口又难受了。
见状,兮穹眉眼染上一抹明显的担心,知道她对此地本能的排斥。不再多言,即刻隐去碧霄绿光,带上两人消失离开。
“告辞。”
碧穹宫宫门外,正无聊看守的木咎看着突然现身的兮穹和茗淮,以及被茗淮扶着的一个红色女人,赶紧迎了上去。
“仙尊,你们回来了?这女子是?”
茗淮自然而然的把身旁重量交给木咎,很自然的先于兮穹开口:“她受伤昏迷,我不知道宫里治疗的地方,麻烦你快带她去。”
“…啊……”木咎也很自然地愣了愣,询问目光移向兮穹,“仙尊,这……”
“听她的,带人去药房,让清疏过去好生照顾,醒了通知本尊。”
“是。”听到兮穹这般说了,木咎才恭恭敬敬的点了头。
目送木咎带人离开,茗淮故作无奈的勾起唇:“果然初入宫的没地位。”
“呵呵,”兮穹笑出声,一路上沉重的心情好了些,屈指一弹茗淮额头,“你呀!午后为师来单独给你训诫。”而后留下一个宠溺的温柔笑容,先行步入碧穹宫中。
“……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诶,师父!”
茗淮跟着步入穹楠殿时,已不见师父兮穹的身影。朝四周看了看,对着空气喊了声“师父,你在哪儿?”,见没人应答,才肯定了师父已不在殿内。
在青玉榻上坐下,茗淮想念起一个上午未见的儿子。哎,她还想让师父带她去看小包子呢,怎么人就不在了,难道是去看救回来的那个燕娘?唔,不对,刚刚明明交给木咎了的,如果真要看,何必多此一举。
……
兮穹刚步入穹锦阁,左臂的袖袍便瞬间染满了血,晶莹血滴顺着手臂滴在蓝色水菖蒲上,立时融入,菖蒲的颜色也瞬间转红。
看着身边一大片迅速变红的菖蒲,兮穹捂着自己左臂,痛苦的闭了闭眼。
这些被禁术浸染的血毁了他为哺育罗勒而养的菖蒲,灵性毁于一旦,而他也受到了强行与禁术较量的惩罚。
挽起袖袍,兮穹就地坐下,借着那未被破坏的溪水的极强修复力,左手五指浸入冰凉的溪水中,另一手轻抚着正贪婪吸食他体内血液的锁仙链。
一下一下,锁仙链慢慢被兮穹安抚松了开来。兮穹立时眼眸一暗,右手一挥,锁仙链便落入了溪水中。
翻滚,挣扎,不断冒着血红的热气,而后无奈的沉入溪底,归于平静。
看着被禁术所染的锁仙链被驯服,兮穹从凝神聚气中放松下来,一边施法疗伤,一边分散出一抹神识去看看淮儿的情况。见茗淮皱着眉倒在青玉榻上睡得深沉,虽然对于她的神情有丝担心,但见无大影响,也就放下心收回神识,盘腿专心净化被禁术污染的血液。
一个时辰后,与寻常无异的兮穹静静落在了穹楠殿前,手起一缕清风直直朝殿内一划。
茗淮打了个冷颤,如兮穹的愿醒了过来。
“师父,什么时辰啦?”茗淮清醒的望望外面日头正旺的天,装傻的问脸色有些难看的兮穹。
“为师刚刚说的话就么快就忘了?”
茗淮看着面前对着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有严师模样的兮穹,努努嘴,并不害怕的浅笑:“没有,只是趁等你的空当儿打个小顿儿。”
“……”兮穹走进殿内,隐藏眼里的那份无奈。不管现在还是从前,他刻意严厉的样子她始终是不怕。
“师父,”茗淮起身把兮穹拉到塌上坐下,从一旁的案几上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先润润喉,再慢慢给徒儿说规矩。”
兮穹抿一口茶,看着乖乖站在面前的茗淮,开始严谨正式的训诫——
“我碧穹宫以定念精心为重,物无其物,念无其念,心无其心,则真我境。做本尊的徒弟,沉心悟化为首,你首先要懂得心中质,方可提升修为。灭妄心、消荣辱,才能常清静,得真我……”
抛开诅咒的刻意阻挠,他想按着计划让淮儿重走一遍过往,让她记起自己和孩子,他需要的形象应该是师多于夫。可惜,燕娘不在他计划内的闯入,让他或许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在茗淮听得想重新打瞌睡时,清疏从药房传来的心音打断了兮穹口中的训诫和心内的思绪。
“师尊,您带回来的人醒了。”
“知道了,我稍后过去。”同样用心音吩咐完,兮穹看着根本没听进去的茗淮,本就是刻意的训诫也觉得多说无用。便一口饮尽剩余的茶水,起身:“罢了,内殿左方相隔处有一百~万#^^小!说,里面的书你可随意翻看,为师去看看燕娘,黄昏之前带恒儿过来看你。”
“真的吗?那师父早去早回来。”对于可以见儿子,茗淮自然满脸兴奋,催促自己师父早去早回,自不会主动提跟着去关心燕娘。
记忆全无的她不会知道燕娘的重要性。相比她单纯的兴奋样儿,兮穹只是清冷的点点头,背手离去。
“师尊,那位娘娘正在喝药。”看着落于药房前的兮穹,侯在门口的清疏边开门边把人迎了进去。
兮穹点了点头,步入房内,视线移向倚靠药石枕正一小口一小口喝药的女子,薄唇轻启:“燕娘。”
她会记得吗?
“穹融仙尊…”燕娘看着眼前俊美的碧穹宫主,苍白的唇依旧勾出了媚笑:“今日只是天帝两千岁寿辰后的二次见面,燕娘与仙尊自是不熟识的,敢问奴婢怎会在此?我这一身伤如何来的,能得蒙仙尊相救?”
“两千岁寿辰?”
“对啊,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仙尊自是忘记了吧。”
兮穹无言的暗了眸色。不该有期待,燕娘的记忆停留在久远的两千年前。
果然,只是一时疯癫吗?
正文 1o第oo9章 镜中无花
时至子夜,月阳宫的寝殿中,一身轻薄里衣的半月却迟迟不能入睡。
半月倚在床上,沿着锦被上凸起的纹理轻轻划着。唉,小包子和他娘亲都不在,这夜过得太安静,有些孤独了呢。
划着划着,半月毫无预兆的唤了一声:“月伯。”
“仙君,”现身在殿门口的月伯朝半月拜了拜,轻声道,“有何吩咐?”
“碧穹宫那边如何?”
跨入殿内,月伯细细回答闭关了一天的主子:“首徒大会快结束时,天帝突然到来,穹融仙尊没有多做逗留便带着茗淮仙子与小公子离开。今日辰时刚过没多久,蒙峰便派人来请穹融仙尊去重凡门,仙君带了茗淮仙子去。而小公子不在其中,老夫没能查出穹融仙君带小公子住到了哪里。”
“嗯,还有呢?”
“快到中午时,穹融仙尊和茗淮仙子带了关在重凡门的天帝罪妃回来,至于后面的事,碧穹宫封锁了,老夫无法继续查。”
半月点点头,垂眼看着锦被上的纹理想了些什么,而后挥手让月伯离开:“月伯回去休息吧,辛苦了,以后不用再观察碧穹宫。”
月伯不多问,只管恭敬领命:“是,仙君。”
半月默默看着已然空旷的殿门口许久,决定还是用不入流的方法——以仙物偷窥,亲自证明他们的相处是按他的设想才是最好。
自己无故捡到的小包子,小包子执意唤醒的全无记忆的娘亲,茗淮额头上若隐若现的莲印……众多的怪事,也许这天界存在某些自己并不知道的始末。
转身步入以幕帘相隔的内室,停在最南边的乌木书架前,抽出最上层的一本破旧的书,摊开,占满整整两页书的长形镜面闪着耀眼的蓝光。
半月轻声念咒,随着蓝光消失,他需要了解的三人齐齐出现在镜面上——
红衣男子衣袍整齐的坐在偌大的软床边,轻抚着怀中抱有小儿的纤细女子。应该是寝殿内间的室内,两个小巧精致的香炉熏着某种半月并不认识的香,让他只能看到一副半隐半现被烟雾熏染的画面,并不真切。
可别说男子还背对着他,想要窥探情绪也无从下手。
半月微挑眉,准备合上自己的宝贝镜世书,因为他知晓探查碧穹宫特别是这位宫主兮穹绝非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却没想在手指握住镜世书书角的一刹那,红衣男子回了头,并递来满含警告与冷凝的一眼。
活了三千多年,晋升过历劫过本因见惯大风大浪的半月竟忍不住抖了下手,猛的关掉了镜世书。
定了定心神,抚着镜世书半月才缓缓露出浅笑。四百年不出碧穹,不会与仙友打交道的家伙,眼神更冷冽了呢。
而我们的兮穹美人这边。
不打扰睡熟的茗淮母子,兮穹悄无声息的步出穹楠殿,抬头看近在咫尺的一弯银月。对于这位当了恒儿四百年爹爹的半月仙他倒是轻率了,看来碧穹宫的屏障不够。
朝挂于天外天的那弯银月伸手,五指并拢,一收。
“哎哟,”一个浑身泛着银光的小老头猛的掉在兮穹身前的地上,捂捂自己犯疼的屁股,又仔细检查他额中间的月牙形状,摸了摸见没变成圆形,才松了口气,拍拍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拱手朝一身红衣的兮穹一拜。
“仙尊,怎的穿起红衣了?不过仙尊本就是天界顶顶的美人,在盈盈月光映照的深夜,这身倒是更衬得仙尊貌美尊贵,气质…”
“司光老仙,”兮穹薄唇一抿,对着小老头额上的月牙做屈指状,“不想要这仙职了?”
“咳咳咳…”司光老仙一听,虽是故意拍马屁的真心赞美也不敢造次,立时一脸正色道,“仙尊,深夜召见小仙有何吩咐?”
他还想保住他的悠闲饭碗呢。
“司光老仙,即时起,入夜碧穹宫范围皆不用司光。”
“诶?仙尊这是为何?日日入夜无光是违反天界规矩的啊。”司光老仙不解。
兮穹星眸一冷,他自然不会同他解释:“照本尊说的做便是。”
“是,尊仙尊命。”司光老仙也不自讨没趣,反正违规也有比他高好多级的兮穹挡着。
司光两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交替的在额间结印,眨眼间,夜便彻底成了无尽的黑。司光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小仙这便告退。”
兮穹轻“嗯”一声,闭眼,背手淹没在黑暗中。
借用无光的黑暗,他便能更轻易的发挥自己的结界术,筑起更不易破的保护屏障。
……
快要到司光老仙召唤太阳时,心里清楚着时辰的兮穹才悠悠移了脚步,踏入穹楠殿中。
轻步走到软床边,兮穹俯身,默念,抬手,茗淮抱着淮儿的手松开。让两人处了一个晚上,恒儿暂时是不会闹着要娘亲了,清晨灵气最佳,他该把人抱回阁中了。
时至清晨。
茗淮动了动个身,条件反射的想蹭蹭怀里的“暖炉”,却感觉手里空空的。猛的睁开眼,眼睛在大床上一扫,又在整个室内扫视一圈。
唔,小包子被师父带走了啊……
茗淮有些郁闷的爬起来,暖暖的小身子她才抱了一个晚上,怎么就抢走了啊。唔…这又要几天见不着了吧。走到殿门仰头呼吸口最具灵气的空气,茗淮转向后殿的穿石泉简单梳洗。
约一刻钟后,慢悠悠回到正殿前的茗淮终于看到了自家美人宫主。
“师父。”茗淮一脸郁闷的走到正坐在椅上喝茶的兮穹面前。
“嗯,”兮穹放下绘有青竹的白瓷茶杯,起身,“随我去百~万#^^小!说。”
“百~万#^^小!说?”
“今天为师教你第一课,定心。”
不是吧?茗淮跟在兮穹后面,昨天呆了一下午百~万#^^小!说,这会儿又让她盯着那些四字一句四字一句的书发呆!
……
内殿百~万#^^小!说。
茗淮手里抱着一本《源心卷》,一双眸子偶尔瞟一眼执笔坐在书塌前的兮穹。师父在画什么?
“淮儿,一个时辰还未到,你看了多少?专心点。”兮穹头不抬,执笔勾画的动作也未停。现在不记得一切还好说,以前明明当了一百多年的娘亲,也同现在一样静不下心,做事专注不起来。
于公,她是为了半月的话拜师,于私,她是冲着他师父的美貌而来,她又不需要当个一官半职,看这些定心作甚。茗淮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乖乖点头,既然她现在看不进去,那就趁机会问些她想知道的。
“师父,问您个问题可以吗?”
“嗯,说吧。”
“师父,宫内有什么宝贝可以查到神仙的过去啊?哎,我什么都不记得……”
兮穹执笔的手一抖,榻上宣纸沾了一滴浓重的墨。忍到现在,终于是问了吗?
“诶……淮儿还没告诉师父,我是从镜水池里醒来的,不知小包子是用了什么办法唤醒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池水里躺了多久,除了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师父您有宝贝的吧?”
黑眸移向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茗淮,兮穹未执笔的手在袖下悄悄握紧。他放下笔,起身走到茗淮面前,抚了抚她的头:“为师无能为力,天界之人遗忘的记忆只有其本人能想起。或许等你真正能念定心骨的那天,便会有能力勾出自己的回忆吧,淮儿。”
对于他,若是寻常的记忆倒是轻而易举,只不过苍孤毁己灭人的诅咒,只凭他自己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是一边努力寻找有用的方法一边引导她慢慢走向属于她的记忆。
“那算了,我突发奇想问问而已。”茗淮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只是轻轻一笑,埋头去翻手中那本刚看了几页的《源心卷》。
也许师父有所保留,但果然找回记忆这事儿是急不得的。
“嗯,”兮穹收回目光,顺势步出这间不足五丈的百~万#^^小!说,“你继续看,酉时穹武仙尊会回来,到时来穹涯殿拜见。”
既然引画静心继续不了,他便离开吧。他请师叔查的事,不知如何了……
兮穹现身在穹锦阁内,在亭内玉石凳上坐下,一手碰着罗勒草娇嫩的叶子,一手轻抚着趴在玉石桌上睡熟的红衣小娃。
收回碰叶子的手,屈指朝空中一划,立时小娃娃的周身便出现了一层青红色的光晕。再从一旁溪水中引出一缕清流点在那层光晕上。
兮穹闭眼,并指定在孩子的额上——
“来,叫爹爹…”
“月爹爹!”
“是‘爹爹’不是‘月爹爹’,小包子再叫一遍。”
“嗯,月爹爹!娘亲说恒儿已经有爹爹了!”
————————————————————
“娘亲果然和梦里面一样美美。”
“娘亲快醒吧,快醒吧。”
“娘亲说的,恒儿亲了您,娘亲就会醒的!娘亲竟然不记得了,呜呜……”
“恒儿只知道这里叫镜水池,来这里的方法是月爹爹告诉我的。”
“你就是小包子一直念叨的娘亲?”
————————————————————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恒儿小包子了!”
“小包子一天怎么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还有…他脑子是不是有些不好使?”
“呜呜……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月爹爹…呜呜唔……我才不要离开月爹爹…”
“月爹爹每月都会来看我们的,半月,你说是不?”
“嗯,月爹爹一定时常去看你们。”
“月伯会送你们到碧穹宫门口,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包子嗜睡…这要靠你去找答案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
————————————————————
止不住查了,恒儿所不在场的那些呢?镜中无花,属真却未入实。
原来,窥探这种淮儿所说的“不入流本事”,四百年过后,他仍旧习以为常……
而此时,雾央的心音传来——
“师兄,师叔从梦阎山回来了,脸色沉重却又不说出了什么事,同来的还有道恒宫的虚清老君,只说请你马上来穹涯殿!”
正文 13第o12章 凡间妄行(二)(捉虫)
……
在大家略微不安的静默中,缓行的马车堪堪停在茗淮面前。她一抬头,年轻车夫已跳下车,朝着车帘伸着一只手,作躬身而立状。
茗淮目光顺势转向车内,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勾着兰花指,只用两根手指拈着半透明的红色布帘却并不撩开,那手的主人悠哉的隐在溢出浓重龙涎香的车内,人未出而声已至——
“洪裂,确定是这贼道士,嗯?”
茗淮听着那声音身子微微一抖。哎呀,好粉腻腻的男声。
“禀主子,”那侍卫下马,朝马车内恭敬一拜,余光一瞟台上已觉不妙的道士,“正是您遍寻多日的天玄道人。”
车内人轻“嗯”一声,拈布帘的手才往外一伸,那车夫立刻上前一步,抬手托住他主子的手。
“让开!”本来盯着他们的茗淮被车夫一喝,只得转开视线,拍拍手起了身,往不起眼的地方一退。
她不计较,不做挡道的便是。
而此时,在台边远远观望的人群立时低声嘀咕起来,好不热闹,皆是因那男子的相貌——
男子身高七尺有余,面若桃花,一身华贵的冰蓝丝绸袍衫,腰系镶有金片的鞶带,脚穿上好彩皮靴,额上一点似女子的花钿,头戴金冠,手持折扇一把,整个就一娇贵而张扬的华贵公子样。
果然有其声必有其人啊。
男子俊眉一挑,手中折扇一指那台上道士:“天玄道长,这么大阵仗作法,真是尽职尽责。”
而后声音一扬:“洪裂,给本王拿下!”
“是。”洪裂领命的同时,健壮的身子已整个一跃,迅速飞向台中。
“啊!”那神色已完全慌张起来的天玄道人尖声一叫,咚的一声跪在半湿的地上,抱头求饶:“小王爷饶命啊,我就一区区贫贱道士,小王爷怎就如此锲而不舍?放过贫道吧。”
洪裂抓起天玄的道袍往台下一丢,他人便满脸苦色的趴在了被称为小王爷的男子面前。
男子皱眉看一眼地上沾了土灰的天玄,后退一步。跟在他身边的车夫便赶紧会意,张开嘴朝那群乡民们喊:“都愣着干什么,真是无知村名,见到堂堂鸿亲王还不行礼!”
这时,呆愣的人群才再次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个贵气公子就是那刚及冠数月,便在整个京城处处作威作福的天子胞弟鸿亲王啊。作为村长的领头人赶紧带着众人跪下:“小王爷恕罪,恕罪。”
瞅一眼那些乡民,鸿亲王打开折扇遮住,眼中鄙夷:“安海,叫他们离开。”
“是,”那车夫点头,破开嗓门又朝地上跪了齐刷刷一片的村民喊,“没听到吗?主子叫你们滚,还不马上滚!”
“是是是,谢小王爷谢小王爷…”
……
待乡民们尽数离开,洪裂反绑起天玄道人准备离开时,那转身的鸿亲王这才在本就空旷的环境里注意到了倚树而立的茗淮。
“你怎么还不走?”方才视线只注意了那贼道士,他左边何时站了个年轻女子?看身姿还应是个姿色不错的。
“小王爷,我可不是他们。”
先前茗淮一直是微垂着头,双手环胸,有些恹恹的靠着树,这时见这场戏的主角之一终于发现了她,便顺势抬了头。
看戏看了这么久,还是没个所以然啊,那小王爷怎么和这个叫天玄的假道士扯上关系呢?唔…好吧,看他前面那几下子,或许他是个真道士,不过是会些邪门歪道的不入流道士。
“大胆!好个出言不逊…”
“安海,替本王…”本欲让安海赏茗淮两耳光的鸿亲王目光在对上茗淮正面时,眼中一丝恍然,手一拦准备上前的车夫安海,略带喜悦的眨了眨眼,亲自走近确认。
“本王找你好…”距茗淮两步之遥的鸿亲王突的顿住,细细看了茗淮那张脸许久,眼中喜悦淡了几分,摇头道:“漂亮却无妖娆之姿,哎。”
对上离得近了脂粉味和龙涎香都重了不止一分的鸿亲王,茗淮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横移两步,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不知道小王爷在说什么,无事我便走了。”
“等等…”刚才微有遗憾的鸿亲王伸出折扇一挡,恢复最初的贵气嚣张模样,“你这女子颇不懂规矩,方才没听到那些人跪拜本王,求本小王爷饶命?”
虽不是她,但这六分像的样貌也该是有莫大关联呢,怎能放她走?
“小王爷应该听得很清楚,我说过,”茗淮面色微差的再退一步,重复一遍,“我不是他们。”
她本是连凡间更替至什么朝代都不知道的人,这所谓的嚣张跋扈的鸿亲王,她自是不惧不畏不给正眼的。
见状,鸿亲王也不恼,她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勾笑看着眼前女子,问话却是向那天玄道人:“贼道士,你可认识这女子?”
那被绑着的天玄在身后洪裂的拉头发中被迫抬起头,在看到茗淮的第一眼时也是一愣,神色一喜继而暗下来,恹恹开口:“不认识。”
接着声音一高,再次哭喊起来:“小王爷饶命啊,贫道真的不认识您要找的人,我就是个趁雷劈天乱挣点钱糊口饭吃的江湖道士啊。小王爷不要再追着贫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也没办法啊……”
那神色那语气,完完全全的“我不知道,我就只是个当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道士啊”。
而那鬼迷了心窍的鸿亲王显然不信,厌烦的回了头,对上茗淮又是唇角一勾:“不认识便不认识吧。小娘子这六分像,没能有那美娇娘的妖艳诱人样儿,哎…”
而后就见他将手中折扇一收,握住扇柄一抬,堪堪挑起茗淮的下颚:“不过这副小脸蛋真是不错,本小王爷我虽不喜欢清汤寡水的,但若是打扮妖艳点,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你。小娘子,意下如何啊?”
听着那尾音又是如此粉腻腻的上扬,茗淮毫不隐藏对这人的厌恶,柳眉一皱,打掉他脂粉味严重的手臂:“抱歉,我已经有个四…四岁大的娃娃了,小王爷要行调戏之举也请分分对象。”
唔,小包子算成凡间年龄,应该有四岁了吧。
“……小娘子说笑,”那鸿亲王一愣,再将茗淮上下打量一番,神色恢复如常的同时,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未梳妇人发髻,身材也是妙龄少女样,就算真是妇人,也只能说小娘子保养过好或者…故意办成少女引起本小王爷注意,嗯?所以,本小王爷如你的愿,走吧!”
“小王爷自重。”茗淮用力挣了挣,却没想这粉嫩小王爷的力气倒是不小,本就有男女差异的她只得省了力气。反正她也要查那道士,跟着他走便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唔…她脑袋里根本没能装有仙法,除了这仙身,她这副样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女子嘛。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师父起意的所谓试炼,怎会一点忙都不帮,是吧。
……
茗淮被鸿亲王乖乖带上马车,转为一路快行,进了城后直往最东面的鸿亲王府。
被他拖着,茗淮在左拐右拐中,晕乎乎的被带进了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而后门一关,鸿亲王的手也放了开。
看着整个房间墙上、桌上、架上皆是阴阳太极图、八卦阵、木剑、葫芦这些道家摆设,茗淮心中像是有一丝明朗,揉着酸痛的手腕道:“那假道士人呢?小王爷要他帮你做什么?”
那鸿亲王轻笑两声:“呵呵,小娘子果然心思通透。”而后几步走至摆满道家书籍的书架旁,手腕一转第二格最左边的阴阳铜镜,书架便随着沉重的声音移到了一边,亮出透着昏暗火光的石门。
而他转身,手朝茗淮一伸,折扇一甩:“请吧,小娘子。”
九重天,碧穹宫。
风带着柳荫朝穹楠殿内摇曳着身姿,不知不觉沾上了点散发着微香的血腥味。
回宫复命的清疏有些疑惑,印证性的深吸了口气后,立马脚步一抬,也不顾在外通报一声便快步进了殿中。
这种香,是师尊的血!
“师尊!”
一进门,撩开第二层幕帘的一刹那,清疏忍不住低呼一声。
地上,那一团红色是师尊?
一袭显然的红色宫袍起了皱,兮穹面色苍白,右手紧扣着自己左臂,腕间有一条红线一样的东西在发热发光。清疏急急走过去,才真的看了清,红的不仅是兮穹的衣袍,还有那在整个左臂旁缓缓晕开的血。
那空气里微香的来源正是出自这里。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清疏手指一点,晕开白色光芒,赶紧在兮穹左臂上施予治疗术。可是,把清疏急出了汗却无丝毫作用,那血照旧往外缓缓的晕着。
而此时,似乎没了知觉的兮穹右手却突然一用力,青筋突起的左手上,红色一样的东西没有了,缓缓睁眼,口中再默念了一句什么,流血也瞬间止住。
清疏心中一松,刚准备扶起他师尊,却被其摇头阻止,反问道:“燕娘身体可好完?”
“师尊,这时候问起那位废妃干甚?让清疏先扶您去榻上,我马上去请穹羽…”
兮穹截断清疏,声音虽轻却满是冷然:“清疏,回答本尊。”
“……是,”清疏怔怔,轻轻叹口气,老老实实答到,“差不多好全了,现在绕心在药房中照顾娘娘。”
“嗯,”兮穹点头,仍旧扣着自己手腕,开口赶他离开,“你出去吧,好好看着凡界情况。本尊去穹锦阁疗伤,未叫你便不得打扰。”
表面上的是止住了,可是心中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心口和腕间同样火辣辣的痛,并没消失。淮儿,燕娘……
正文 14第o13章 艳女非吾(一)(小修)
“小王爷这小小房间还真是深藏不漏。”
茗淮随着鸿亲王下石阶,看着眼前明显比上面奇怪房间还奇怪的壮阔地牢,心中不安。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虽说是地牢,可放眼看过去一共只有六个房间的铁栏内没关一个人不说,还干干净净到没有一丝灰。显然是有人时时打扫的。
再次正眼对上鸿亲王,茗淮一脸谨慎:“那道士人呢?还有,这里是?”
“……”鸿亲王面带微笑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终是开了口,“小娘子莫紧张,本王府里这地牢可不是用来关人的,不仅不脏,而且滴血不见哦……至于那贼道士,小娘子就不想在这么好的地方和我多处处,嗯?”
茗淮又是不觉一抖,双手环胸搓了搓自己发冷的手臂:“好地方?小王爷口味真特别,恕我跟不上您的品味。小王爷你还是直截了当的好,那道士在哪儿?抓我来总要让我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吧。”
鸿亲王淡下笑容,一言不发的看了会儿茗淮的脸后,合上折扇两手一拍,立时,茗淮身后便出现了动静。
转身去看,不知从哪个门进来的洪裂已瞬间站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照旧提着被绑的天玄道人。
这速度……
眼中含满惊赞的茗淮把目光放在可怜兮兮的天玄道人身上,瞬时转为一脸同情:“这位道长好可怜。”
其实心中并不明朗的天玄面上依旧是一副被抓现行的江湖骗子样,目光一扫茗淮后便不再理,直径移到鸿亲王身上。
“小王爷啊…”
“住嘴!”鸿亲王明显听烦了他不痛不痒的求饶哭喊,并指一点天玄道人哑|岤后,方才扇子一挥,示意洪裂先出去。
“主子多家小心,属下告退。”
看着洪裂走到尽头又一晃眼的消失,把视线转回的茗淮开始真心赞叹鸿亲王:“小王爷,你和你那侍卫都挺有本事的嘛。”
鸿亲王身子朝前一倾,勾唇一笑,再次挑了茗淮下颚:“这道士我追了近半月,只因本王认为他一定知道本王要找的人。西郊外的镇村道观金清观被雷劈毁是发生在……”
见他终于入正题,不废话,茗淮姑且不计较他轻佻的动作,耐心的维持着抬下巴的姿势,总算是搞了个明白。
说白了,这鸿亲王只源于一个字——色。啧啧啧,真是太对不起自己把鸿亲王的形象往大了想。最先还以为他是个不一样的跋扈贵族呢。
从他的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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