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侯爷》 第 8 部分阅读

开口。他仅只十数年前见过音无幽面,记忆中的他虽俊秀非凡,却亦英气悖发,未曾有如今这小女儿家的模样。现如今却似轻减不少,更多了几分柔媚。莫非相思当真累人清瘦抑或是另有缘由

音无幽似已看破他的心事,轻轻笑道:“你定觉得奇怪,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为何会是如此模样心下暗暗猜测吧”他面靥笑若春花,却掩不住双眸中闪现的悲哀,正如被折断羽翼的鸟儿,虽过着无忧的生活,却永远无法再度飞翔。音无幽不是鸟,他是个男人,能让个男人露出此等表情又是为何呢

白天宇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当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既是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默然半晌,他猛然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急忙开口道:“师叔,婧凮他”

话未出口,已被音无幽的笑声掩没,回眸道:“师侄远来也有些累了,不若前往小筑稍做休息,再行赶路不迟。”说罢,竟自行步向林中,也不理白天宇是否跟上。

白天宇失声道:“师叔慢走,我”

音无幽没有回头,声音却变得有若冰寒,“你不必多言。至于婧凮,让他自生自灭吧。”

朝阳,映着他秀丽绝伦的娇靥。白天宇侧目望去,竟发现他眉目间凝聚着许多怨仇,显见方才所言的确是发自真心。他心中不免奇怪,这对师徒究竟是何等冤仇,令他怨恨到如此地步

猛然,白天宇想起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那不仅仅是往事,而且还是个秘密,让人不寒而栗的秘密。十数年来,知道这秘密的人已很少,然而此刻为换回余婧凮的性命他却不得不旧事重提。

浓雾深处,竟有处幽谷。万里晴空,偶有白云抚过。遍地植满百花奇草,清泉水涧处,怪石异树罗列其间,将铺着琉璃瓦的亭台楼阁,衬托得格外雅致。翠湖边,停落着三五白鹤,别有番生趣,令人不免赞叹此处主人的独特品味。

白天宇哪有这份闲情雅致,匆匆穿过架于湖上的青石桥,奔入正厅。

这是间巨大到王孙贵族所有的厅堂,四壁挂满各大名家的书法,大理石地板上条由丝绸之路而来的波斯地毯,伸向尽头,直至此间唯间摆设处。那是张红木长桌,桌上供着副牌位,牌位上盖着块上等天鹅绒制成的方巾。微风袭过,飞舞的角下隐隐可见用朱笔所着的“楼”字。白天宇知道那是谁,不管他活着的时候犯下多少遭人唾弃的罪孽,死后都是可以得到原谅。于是他拿起三支香,点燃,拜了拜,插在香炉里,长叹声,不胜惋惜地道:“琴无语,音无忧,美人醉卧花间处,青风摇上小楼东。风老前辈,想不到你苦心教授的传人如今就要与你相见了。”

珠帘哗啦声,似被人掀起。白天宇转过身去,就看到音无幽站在那里。他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袭轻衣皎白如雪,而秀美的面孔却青得怕人。

“方才你所说的话是何意思还有那首诗,究竟是什么人教你的”闪着森森寒光的短剑直指白天宇咽喉,锋利的剑刃切破颈间肌肤,凝红的血滴顺着剑身滑落下来,滴在穿着白靴的脚上。“你可知这本是个秘密,知道的人没有个可以活着。”他的声音也有如剑锋般凌厉的让人恐惧。

点点头,白天宇毫无畏惧,对虎目有恃无恐的盯着他,“我知道你为何恨婧凮,但这次你却不得不救他。”

剑没有刺入,他在等他说出答案。

“如若婧凮死了,你就等于同时害死了风小楼的徒弟。百年之后,你又如何有颜面见你的好友”他的口气有种不容置疑的咄咄气势。

“哈哈哈”音无幽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好,我可以救他,不过”话音未落,剑锋已平行递入喉中。血光飞溅,污渍了雪白的衣裳,更为灵牌上的方巾添加了股明艳色彩。

“代价就是你的命。”

窗外,阳光倾斜而入,照射在音无幽俊美无比的脸上竟多了丝说不出的鬼异。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章,呵呵

下卷 第十六章 遗忘

当个人徘徊在死亡边缘时,思想总会变得格外清晰。此刻他才能安静的回想自己的过去,哪怕有些曾度遗忘。

侧卧在过廊上,凝望着月下庭前那五彩缤纷的抚子花。耳边偶有琴乐之声,但闻弦音清越,和谐悦耳,与虫鸣交相呼映,更为新颖。古人奏乐,讲求宫商角峙羽,大都将乐配以歌文所奏。余婧凮对乐礼虽不精通,却也略知二。这首乍听轻松,却包含着无比凄凉内意的曲子,不免令他忆起昔日往事,倍觉神伤。追忆往昔情景,当年甜美可人的姐姐与温文儒雅的师父曾是对多么令人羡慕的佳偶。花前月下,管弦丝竹,二人欢歌笑语似乎仍不绝于耳,仿佛就在眼前。若非

若非那人出现,姐姐恐怕早与师父喜结连理,双宿双飞,又怎会变得此等模样余婧凮忘不了十三年前的那天夜晚,忘不了身着大红喜服被始乱终弃的师父遗弃在大堂中的姐姐,更忘不了姐姐那绝望痛苦的双眸及她哀凄的吟颂声:“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以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其中悲意,就连尚且年幼的他亦可体会。温柔的乳母仿佛看出什么,将他抱在柔软的怀抱中匆匆离开大堂,恍惚间似乎可以听到阵阵凄厉惨叫自身后传来。风霜之中,泪如雨下的乳母紧搂着他哽咽地诉说着。你那性情温淑和蔼可亲的姐姐,她疯了。

听到这个消息,余婧凮稚嫩的脸孔也好像因仇恨而变得扭曲。他好恨,恨师父的薄情寡义,恨破坏这段美好姻缘的风小楼,也恨自己的无能。幼小的他暗暗发誓,总有天要夺走那人与负了姐姐的师父最重要的东西,让他们也尝尝心痛的滋味。然而,直到亲眼见到满面泪水的姐姐将要命的利刃送入风小楼体内,他才真正明白,姐姐所爱的并不是师父,而是夺走师父害他们无法长相厮守的风小楼。

琴无语

音无忧

美人醉卧花间处

清风遥上小楼东

时值今日,他总算可以了解当年风小楼这首诗所隐藏的含义。爱,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余婧凮知道,风小楼爱姐姐,却也与师父之间存在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不伤害任何人,所以只能选择死亡来赎自己所犯下的罪。可他是否又曾为爱上自己的人想过失去生所爱的痛苦,如何能让彼此承担

无论是死在姐姐剑下的风小楼,还是因爱成恨的姐姐或心灰意冷以至归隐山林的师父,没有个人能够逃得出红尘这片悲哀中的乐土。

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板上,视线可及之处仅剩漆黑的屋脊以及月影中若隐若现的梁栋。他又想起长居灵麒山的老父亲,没有了自己这个不孝之子,他是否会安度晚年想起向来对自己爱护有佳的表兄白天宇,想起与他情同手足的朋友范小宁,想起那个虽仅有数面之缘却极为欣赏的武家三少爷,想起上元节在武府见过的眼含微怨的清丽佳人,也想起了初次与武韹祺相见的情景。

想到此处,余婧凮苍白冷酷的面庞上竟露出了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他还记得当时印在小武脸颊的艳红五指印,以及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愕然表情。也许武韹祺根本不知道,那次其实是他们第二次相见。而第次则是在十三年前的桃花林

闭上眼睛,余婧凮没有再想下去。许多不愉快地记忆总会随着岁月蹉跎而消失在时间长廊中,没有人愿意将悲伤带入坟墓。他不知道爱个不该爱的人算不算种错误,唯清楚的则是,假如可以从头来过,那么他仍会如此选择。与之不同的是,等到那时,他将不是为自己的嫡亲姐姐,而是凭自己的意志去爱恋他保护他,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世上只有两种人,种是男人,另种则是女人。很多人都以为哀伤是女人的专利,这其实是大错特错的。

倘若哭泣是女人表达悲伤时最常用的表达方式,那么酒则是男人的种发泄手法。

月下无酒,有的是花,五颜六色的抚子花。酒,在廊前,不知是什么人放的,也不知是不是好酒。此刻对余婧凮而言,却是相同的。只要是酒就可以解愁。

耳边琴乐渐远,终消逝于暮色之中。

夜是黑的,衣衫也是黑的,摆酒的人也已来了。范小宁在台阶上坐下,漆黑的绸衣几乎与夜色溶为体,苍白瘦削的脸在这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突出。

“起来。”范小宁以他那毫无温度可言地声音命令着。

听到他的话,余婧凮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瞧着他。“你来了。”他不知范小宁这些天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但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真是差透了。

“喝酒。”倒了杯酒,范小宁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穿衣有时可以看出个人的心情如何。范小宁会穿黑衫只有个原因有人死了。余婧凬没有问,他完全猜得出那个能令范小宁为之动容的人会是谁。他没有问,接过酒杯,饮而进,“据说西北天山出产种可以令人忘记切的美酒,我虽不知道那酒的名字,却直渴望喝到的。”他又喝了杯,赞道:“好酒”

他再举杯,对着月光下脸色阴沉冷漠地范小宁微笑道:“如此好酒,你为何不喝杯”

范小宁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原本闪着精光的双目,仿佛突然失去焦距般,呆呆望着庭前那片抚子花丛。半晌才喃喃自语道:“醉生梦死。”

坛中仍有酒,杯中却空荡荡的。余婧凮在笑,笑容中却平添了几分略带苦涩地倦意。醉生梦死也许江湖上当真有人过着此等生活,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月夜无风,花园很静,余婧凮继续喝着坛中酒,范小宁仍旧呆坐台前。时间已似静止般,压抑在凝注的空气里令人窒息。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笃笃笃”三声响,声音听起来仿佛很遥远,又好像近在耳边。

放下手中酒杯,余婧凮问道:“你可听到打更的声音”这句话虽是问范小宁的,偏偏又对着酒坛子,着实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对范小宁而言,却不是件好笑的事。突然之间,他似乎清醒了许多,没有焦距的眼睛也因突如其来的恐惧睁大了许多。

深夜中本该有更鼓,这本是件不足为奇的事情。不过,在这远离尘世的庭院中,忽然出现的更鼓声却不得不令人心生惧意。

“长生灯,牵魂引,夺命更。阎罗取命在三更,不得留人到五更。”酒坛早已空了,余婧凮醉意未减,笑着说。

这令江湖人闻名如见鬼的阎王辞,居然他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让范小宁也不仅打心眼里对他佩服起来。

余婧凮站起身,走到庭间,摘下片嫩绿色的叶子放在口中吸吮着:“听说近十年间冥域阎王殿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碎裂的长生灯,失落的牵魂引,封禁的夺命更,究竟是何因由再度出现”他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自言自语,也似在询问幽灵般站在黑暗中的白衣人。

以此等角度,范小宁是无法看清白衣人的。那人给人的感觉无比虚幻,犹如十二月天被人当头浇下盆凉水,打心眼里冒着寒气。他突然很想离开,脚下却像生了根般步也迈不动。

死般寂静的黑夜中,远方忽然飘来阵嘭锵的锣鼓声,其间还加杂着嘀嘀哒哒的锁呐声,融合在空气中形成种气氛鬼异的乐曲。范小宁听过这种曲调,那是在藏人的丧礼上。

庭院是有门的,朱漆大门,高丈九尺,宽丈六尺,门并不大。当四个大汉走进来时,那门显得更加窄小。如若他们鱼贯而入,或许并不会出现如此情况,偏偏四个人还用长杠抬着口棺材,闪亮的黑漆。

棺材停在庭院中,范小宁却瞬不瞬地盯着余婧凮,正如余婧凮在看棺材样,看得格外出神。棺材仿佛也在“看”着他,透过微微打开缝隙,用看透切的目光打量在场的某个人。

轻轻叹了口气,余婧凮淡淡道:“该走了。”

范小宁的脸色更苍白,他终于慢慢站起身,推开房门,走进去。此刻,他已不知该说什么。

凝视着他的背影,余婧凮淡漠地脸上闪过种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已接近解脱的欢愉,还是对死亡无可奈何的悲伤。

棺材的缝隙已经消失,白衣更夫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们准备动身。

他们要到那里去是幽冥鬼界或者是人间地狱

刀砍在骨头上,是否与手指切到血肉的感觉相同,他直想试试,然而却再次错过了。

当武韹祺恢复意识时,他的人已坐在长街尽头的张红木太师椅上,面对着这条数天前还很热闹现在却变得死般沉寂的小巷。

夕阳西下,街上却已无人。街道两旁的门窗,都已残破败坏,窗阶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屋檐下则结着张张蛛网。街在镇中,小镇无名,无名镇。无论曾到过此处的是什么人,当他再度回到这里时定不会相信,这座虽称不上繁华,但总算得是安详的小镇会在仅仅个月内变成如此模样。

镇上的人呢

武韹祺静静地坐着,阵凉风吹过,飞舞着他散落在椅背上的长发,沉浸在朱红色的余辉中多了种与荒寒不相衬的病态的美。

街旁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咯吱”乱响,堆积而起的尘土下隐约还可分辨出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安宁堂”。他突然想起江湖上曾有人这样评价过这个地方“安宁堂内不安宁”。可是现在呢武韹祺慢慢站起来,迈着极为迟缓的步伐走过去。最近他很闲,闲得必须用脚步来打发无聊时间的程度。

药铺依然安静,静得有些可怕。干净的柜台上积满灰尘,地上到处都是泛黄的纸碎。武韹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右侧那张软榻,用袖子拭去榻边圆凳上的尘土,坐下来,轻轻问着:“你可觉得好么”像是怕打挠对方休息。

落满灰尘的软榻上躺着个女人,她居然就是那个比谁都要爱干净爱漂亮的苏静静。此时的她,到当真像这药铺名般,安静极了。

见苏静静没有回答,武韹祺接着说:“这些日子你定过得不太好。”他吸了下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又道:“你常说嗅味会影响人的生活,想来这话到是真的。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打算伸手去抚摸苏静静那张在阴晦空间中显得无比苍白干瘦的脸,然而手还未触到她的肌肤,身子已似被狂风扫过般整个飞了出去,撞倒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药架,落在堆残破的碎片上。

“咳,咳。”飞散的尘土已有不少随着武韹祺的呼吸被吸入肺中,他只觉得喉间甜,口鲜血吐在青花地板上。

迷蒙中,个身材苗条的身影飘了过来。涂着鲜红蔻朱的修长手指在他脸颊上缓缓移动,勾勒出美好的脸型。“我知道你急着送死,可是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变成那副模样,到真让人心疼呢。”

软榻上,苏静静原本苍白如纸的俏脸不知何时已转为紫青,好像掉进染缸般。在这样间药铺里,看到个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联想起黄泉路遗落的女鬼

“咳,咳。”武韹祺伤得不轻,开口就不住的咳,血顺着唇角流下。他喘息着,想要说出心中话语。

女郎轻轻发出声叹息,对冰冷的眸子竟有了丝丝暖意。她温柔地将武韹祺拉起来抱在怀中,“身体若是不好,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好孩子,如若你死了,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伤心欲绝呢。”她此刻的神情就像位慈祥的母亲在开导误入歧途的儿子。

丝温暖的晚风穿窗而入,给这凄凉无助的地方带来了点点生机。泪水无声的自武韹祺脸颊上划落,他明知自己不该哭,不能哭却又忍不住。就像他深知身旁这女人有多冷酷,多残忍,多可怕,可又离不开她样。

“瞧。”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把木梳,扶正武韹祺为他梳着头发,“你的头发都乱了。让我来帮你梳梳吧。”

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宛如春花,口中柔声说着:“你是个好孩子,像你这样的孩子总是深受别人喜欢的。倘若我再年轻个十来岁,也会愿意嫁给你。”

听她这么说,武韹祺的脸色刷得变了。他实在猜不透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必猜,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女人的心要比海还要深,男人是不可能猜透的。”在这种位置她虽然看不到武韹祺的脸,却像看透了他的心般淡淡的说。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话峰转,动情地说:“幸好是你,否则我可当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谁有资格当他的徒弟。”她的眼睛因兴奋而闪着快乐的光,脸颊也染上了层醉人的肿红。

武韹祺静静地听着,神情有些茫然。

女郎的笑容更亲切,伸出细长的手臂从后面轻轻拥住他道:“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师父会不会比较幸福点可又觉得那样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你说是么”

“有趣。”武韹祺嘴上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只乌鸦腾空而起。

“在想什么”女郎收敛笑容,绕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你。”

“我”女郎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么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还用想么”

武韹祺垂下眼帘,好会才幽幽道:“余茹容,你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已被人劈哩啪啦狠抽了十几个嘴巴,原本瘦削的脸颊立时胖了圈。

“可怜你居然说我可怜。哈哈哈”余茹容发了疯般地大声嘶吼着:“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有什么资格评定我们在你们眼里,女人只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玩物。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你们。”

摇摇头,武韹祺用万分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

“不准这样瞧我。”几个大嘴巴抽来,打得武韹祺几乎跌倒在地。他果然听话的垂下头去不再看她,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女人哭得模样。

余茹容脸上虽保持着冷漠神情,内心却早已崩溃,眼中两颗大而晶莹的露珠来回滚动着。“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你就会觉得好过些。”在听到武韹祺这番话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撞进他宽阔的怀抱呜呜地哭着,哭得好伤心,泪珠儿不住滚落,落在武韹祺手上。

此时此刻,她已不再是叱咤江湖威震天下的女魔头,而是个孤独可怜需要男人温柔呵护的平凡女子。

抱着她,武韹祺声不吭,只是昧苦笑。女人,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平静有时只是瞬间,夜色很快笼罩大地,没有月光,没有灯,只有黑暗。

声响亮的更鼓自湖水般沉静的黑夜中化开,打破了这份原有的平衡,也惊醒了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终于来了。”推开他,余茹容站在门前,远远望出去,就可以看见个白衣人手握着更鼓,幽灵般站在黑暗中。他的身后是四个昆仑奴模样的大汉所抬着的口棺材。

棺盖与下方密合的像只剥了壳的熟鸡蛋,可不知为何武韹祺总觉得有双眼睛透过粗厚的木板打量他们。然后

“娘子”看到余婧凮的那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当晚失踪的新娘居然会穿着大红喜服站在棺材旁。他心底有股想要冲上前救“她”和自己尚未出世的“儿子”的冲动,脚还未抬起,头却阵昏晕,栽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的前刻,他听到有人对他说:“小武,你是个温柔的男子。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

夜色,深沉而无奈。

刀锋上舔血的人们,是否还会有明天

下卷 第十七章 浪子

最近武韹祺似乎忘记了许多人,也忘记了许多事。当他睁开眼睛时,正枕在杭州碧翠楼头牌花魁金巧巧健康结实的大腿上,吃着她颗颗剥去紫皮的蕃帮葡萄。他甚至没有问金巧巧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带他来的仿佛这切的发生都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

杭州城的人们好像也很健忘,至少对于“死而复生”的武韹祺是这样的。

在很多人眼里,武韹祺是地痞,是流氓下三流的小混混,他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在他三哥来接他回去的半个月里,这小子已经进过八家赌坊,砸坏五家酒铺,睡过三家妓院,整整玩了十七个表子。妓院里的姑娘们到挺喜欢武韹祺的,毕竟他那副英俊斯文,笑起来又有点坏的样子是万里挑的,哪怕让她们倒贴养这个小白脸也是愿意的。老鸨可就受不了了。这个四十几岁的老太婆拉下脸面跪在香房外面嚎啕大哭,引得众多嫖客,妓女纷纷侧目。

世人有两种哭法,是真哭,是假哭,但很少有人能分辨得出。武韹祺很想笑。他笑是因为金巧巧也在哭。她呜呜地哭着,哭得好伤心,泪珠儿扑愫愫往下掉,浸湿了武韹祺放在床上的外褂。那件衣服本就不干净,被她这么搞显得更脏了。然而当事人好像点也不在乎,站在床前大爷般吩咐:“更衣。”

刚刚还痛哭流泣的金巧巧到也真听话,三两下抹净脸上泪水,跳下床帮武韹祺着衣。从上往下看去,浑圆丰满的胸脯几乎要把肚兜顶破了。不知是否因被男人炽热目光注视着的关系,金巧巧的脸腾得红了,她站起来,垂下眼睑,细声细气地道:“穿好了。”

武韹祺没有回答,举步向门外走,还未到门口,金巧巧已扑了上来,两条雪白丰嫩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力气大的令他无法再向前迈半步。此刻,他已不得不说点什么:“巧巧,放手。”

拼命摇着头,泪水再度涌出,擦在他的背上:“不放,就不放。妾身知道,担今天放开你。你,你就会像昨夜飞出笼的鸟儿般,再也不回来了。”

这番话着实令武韹祺为之气结,叹了口气,回过身去,任金巧巧贴在他胸口,“你莫要哭好不好”眼泪是真的,这位在花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花魁到真是动了真情。

谁知这劝,她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如泛滥的西湖般,怎么止也止不住。武韹祺只好闭上嘴,当女孩子真心为你落泪的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他选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抬起右手,点住金巧巧的睡岤,抱起她放在那张很柔软的床上。转回头,不经意看见倘开的雕花木窗,倾斜而入的月光下果然摆着只黄金鸟笼。笼内空荡荡地,原本关在里面的七彩鹦鹉不知何时已飞走了。

飞走的鸟有可能永远不再回来,那么走掉的人呢武韹祺不知道。

夜风栩栩吹着,烛光摇屹,将人影拉得很长。此刻他要走,再不会有人拦他,可为何他又犹豫了武韹祺还在倦顾什么难道是这个名叫金巧巧的女人对于她究竟是种怎么的感情,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终于,他打开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出去。不知怎得,碧翠楼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地。原本哭得如丧考妣般的老鸨突然哽住,盘旋在眼眶中的泪珠打了几个旋也没能落下来。来不及合上的嘴巴大张着,足以塞下个拳头大的苹果。武韹祺笑了,莫非他长了三头六臂,让人如此惊骇走过老鸨身边时,轻轻道了句:“辛苦你了。”而后头也不回的下楼扬长而去。

好半晌,处于震惊状态的人们才缓过劲来。他们笑着跳着,又开始大吃大喝,欢送瘟神远离。只有老鸨依旧跪在地上大声嘶嚎,“你这天杀的小畜牲哟,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住老娘的,还白玩老娘这里的姑娘。呜哟哟,我的银子哟”

浪子无根,四处飘泊。

严格来说,武韹祺还称不上浪子。浪子没有家,可他有,他的家在长安。

长安城是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太清了。自从皇姑婆婆武则天建立周王朝起,他就没有回去过。他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不想。名利两个字对武韹祺来说是个大包袱,实在太重,他承受不起。

时间似乎过得比想象中快许多。天边现出缕白色曙光,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扩散,最终被片金黄色光芒所代替。看着这轮新生的朝日,武韹祺沉沦了,淹没在加杂着苦涩无奈悲哀的不安回忆之中

个月前的那个雨中,他照例与狐朋狗友窝在西供庙墙沿赌色子,虽然输了六两多银子,却玩得很开心。天渐黑时,众人哄而散,只留下武韹祺个人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看着看着,他心里突然涌出阵酸楚,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寺院里没有人,就连铜鼎中氖氢缥缈的烟火也已被冷雨浇灭。武韹祺刻意并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掩饰自己不为人知的脆弱。几十天前,他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然而现在却成了只能在街庙中打地铺的小痞子。这是多么大的改变呵哪怕教养再好的人也无法承受,可他,却忍了下来。

背后观音大士垂眉敛目仿佛在凝视着他,这庄严雄伟的佛教殿堂的确可以令人的心平和安详,但又宁静的令人想要发疯。就好像只装满水的瓶子,当你再度添加便会溢出样。

咕噜思想如射中目标的箭矢般嘎然停止,武韹祺方想起自己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而那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庙祝似乎也是被自己恶言恶语赶走的,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求他施舍肚子饿,只有忍着。谁让自己平日素行不良呢哪个餐馆还敢让他进门呀。

闭上眼睛,乞求上苍。熊掌燕窝鱼翅鲍鱼这些上品他已经不奢望了,现在只要有人给个大馒头,碟酱牛肉,再来壶小酒就比什么都强。也许上天当真听到他的乞求,当他再度睁开双目时,奇迹发生了,眼前果然出现只食盒。打开盒盖,就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甚至更多。独少了酒。

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不大会,食盒里的整只烧鸡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牛肉盘子溜光见底,两个大白馒头更是不知所踪。拍拍快要撑破的肚皮,满意地打个饱嗝,伸伸懒腰,准备找个舒服位子美美睡上觉。

可他还没找到已瞧见三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走了进来。殿内依旧沉寂,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烦躁不安的气息,压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三个人,三双眼睛面上下打量他,还面交头接耳评论他的价值。

不悦地皱起眉头,武韹祺打算换个地方休息,这样的目光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走,却走不了。其中个身着灰衣带点娘娘腔的中年人先步挡在面前,心翼翼地从袖筒里掏出封信,毕恭毕敬地交到他手里。

雨,依旧下个不停,打落在积水地面上,溅起不太引人注意的水花。大殿很静,人不在了。就在武韹祺打开信插时,他们已悄然退了出去,幽灵般消失在大雨之中。地上,除了几滩清水外,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武韹祺在看信,他不得不看,虽明知信上的内容足以改变他的生,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并不仅仅是封信,而是加盖了传国玉玺的密函。来自大内禁宫的密诏。

“在想什么”亲切熟悉的声音将他自回忆拉回现实,回过头去,武韹祺就看到了他的三哥。

扫了他眼,扭过头去看着湖中盛开的睡莲,笑而不语。

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武禹襄万分怜惜地道:“虽然我不知皇上给你的密诏中到底说些什么,但我知道你定心有不甘。可事到如今,也只”

“我们仅是位于权利这棋盘上的小小棋子,根本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反抗所引来的只有杀身之祸。”瞪大眼睛,武禹襄几乎不敢相信此话出自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幼弟之口。

波光粼粼,映着武韹祺那张尚未成熟的脸,令人感到种几近破碎的感伤。武禹襄没有再说下去,默默地退出阁楼。

此时武韹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当真已将过去切忘得干二净还是再度陷入痛苦回忆的深渊中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加封当朝太师武朝锦之子,世袭等侯武韹祺为殊琉王,赐婚高丽公主,钦此

谢主龙恩。

滴冰冷的眼泪顺着武韹祺脸颊无声划落在朱漆护栏,他无言地俯视脚下的杭州城。叫买叫卖的小贩,打把式卖艺的走江湖,张罗客人的店家,高耸的塔楼,金碧辉煌的寺庙,出入庙门的善男信女,才子佳人,以及他最喜欢的西湖画舫。再眼,能让他将美好的切永远留在心底,还有那个面貌虽然模糊,感觉却无比深刻的人儿。

别离总是无比痛苦的,然而他又不得不踏上归途。

当余婧凮从吐蕃回到杭州城时,武韹祺已经走了。城中到处流传着这位痞子侯爷大婚的消息,仿佛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

城北新开了家小面店,店主姓江,虽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却像个老实人。不论什么人到店里吃饭,哪怕只是要上小碗阳春面。他也会抑起黑黝黝的脸,憨厚的对你笑。倘若有人问:“贵掌柜大号呀”他就会抹着油腻腻地围裙,微笑道:“嘿嘿嘿,咱是粗人人,哪有什么大号小号的。您要是愿意就随您叫好了。”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问了。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好人江,江掌柜到也乐得应承。

正因如此,江氏面店的生意到也不坏,虽然称不上红火,也算过得去。

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掌柜已打开店门,摆好桌椅,准备开始做生意。他突然看到两个人走了过来,在瞧清的刹那,江掌柜立时愣在当场,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人,个是位眉清目秀笑容温和举止优雅的少年公子,身上穿着件淡紫色薄绸长袍,手里拿着把自扶桑传入中土的蝙蝠扇。跟着他来的是个女人,年纪很轻,长得很美,而且美得脱俗,身上的衣服却很怪异,半截肚皮露在外面,看起来好像是波斯来的舞孃。江掌柜知道她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高雅气质,令她看起来简直如同公主般。

淡淡扫了他们眼,江掌柜走回柜台,翻开账本,打着算盘开始计算这两天的结余。少年向那位看起来如同公主般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她居然点点头,乖乖向西湖方向走去。那少年则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道:“你改行了,现在是江掌柜”

没有停下手中动作,江掌柜仅是点点头。他的头垂得更低,低得令人无法看清眸子里溢满的恐惧。

仿佛感受到他的不安,少年俊秀的脸上扬起丝微笑,半倚在柜台上,带着几分拥懒说:“我们总算是朋友,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说话中已有斥责之意,脸上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江掌柜不由打了个寒颤,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慑懦着道:“看在朋友场的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能。”少年回答地很干脆,看着江掌柜几近扭曲的脸,轻轻叹息:“你莫要如此看我,我不过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罢了。”

拱拱手,江掌柜以种以有的冷淡声音回答道:“余少寨主若有话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何来请教二字。”亦不知他对这少年害怕多于敬重,还是敬重多于害怕。

“不错,你的确做得到。”口中虽说着赞许的话,眼里却写满了悲哀。为朋友,为身份,为地位倘若他不是余大寨主的儿子,倘若他不是余婧凮,该有多好。

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旭日,余婧凮眼睛里的表情忽然也变得很奇怪,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江掌柜明白他所指为何,回道:“是。”

“是么”余婧凮沉默了,铺子里很静,静得足以令人窒息。

凝视着他看了许久,江掌柜转过身去,从木架上的小酒坛倒出碗酒,递给他。头也不回地接过这碗酒,余婧凮饮而进,猛然他发现这酒竟比水还要淡,没有半点味道。

他扭过头看着江掌柜,发现江掌柜也在瞧着他,用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余婧凮似乎明白了什么,向江掌柜点点头,握着那把折扇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掌柜感到股由心而起的落寞。

人生淡如水。这道理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明白呢

下卷 第十八章 魔杀

大周,长安元年,八月,突厥默啜度边,命安北大都护相王为天兵道元帅,统诸军击之,未行而虏退。

丙寅,武邑人苏安桓上书。太后召见,赐食,慰谕而遣之。太后春秋高,政事多委于张易之兄弟;邵王重润与其妹永泰郡主,主婿魏王武延基窃议其事。易之诉于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杀。丁申,太后仪旨,加封世袭等侯武韹祺殊琉王,即日与高丽公主金罗珠完婚。

冬,十月,壬寅,太后西入关,辛酉,至京师;赦天下,改元。

十月,戌寅,改含元宫为明宫。

次年,春,正月,乙酉,初设武举。

“那年,大约记得年号是长安,算起来应该是长安二年吧”

轻风吹拂着暗红色的酒幌,传来沉闷的卟噜声。空气中弥漫着竹叶青的酒香,酒铺中人不多,三三两两散落在各个角落,仿佛谁都不愿靠近对方。靠窗的地方坐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鲜艳的夕阳透过倘开着的窗扇落在他身上,将那花白的胡须与头发染得通红。两个**岁的圆脸小孩左右围坐在他身边,用手支着下巴绕有兴趣的听老者讲述段惊险刺激快乐以及悲哀的故事。

“刚好是武小侯,不,不对,看我这老糊涂怎么又说错了,应该是殊琉王大人迎娶高丽公主的第二年。。。。。。”

话音未落,已有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爷爷,爷爷,您快告诉襄儿,那个公主长得什么样子她漂亮吗襄儿听人说高丽人的打扮很好看呢。”左边穿鹅黄春衫的小孩拉着老者的手不住摇晃着。右边的白衣小孩似乎不怎么喜欢他这连串的问话,把抓住那只拉着老者的手,嘟着嘴瞪他。先前说话的孩子先是怔,突然大声问:“你干什么,放开我呀”

看着这对赌气的可爱孩子,老者不仅陷入回忆的长河之中。是啊,就在那天,彩带锣鼓舞者,以及金车上的伉俪

每个月十五的月似乎都很圆。今天是十五,九月十五。若几天前动身前往京城恐怕就能赶上场自本朝开国以来最热闹的庆典。这样的说法并不为过,要知道就连他们这座距离天朝王都较远的山城都感染了这份喜庆之气。山城中的各家店铺均挂起红灯,招牌匾额上也搭放红绸,以示对殊琉王与高丽公主的尊敬。人们的脸上堆满笑容,真心真意为两国联姻献上最美好的祝福。只是没有个人会想到,这份快乐在某些人看来却成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悲哀。

酒是辛辣的,滑入喉咙几乎烧得人说不出话来。这种酒产自此处,很有名,但有名的酒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喝的了的。酒很烈,它的名字叫解愁。

“我听本地人说起过这酒的由来,你可要听”厚底官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啦啦”的声音,几乎淹没年青人轻弱的说话声。他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执扇的右手瞧起来好似干枯的木柴,几乎只剩层薄皮贴浮在骨架上。两只眼睛也显得格外疲倦,给人种三天三夜不曾睡眠的感觉。可是谁又想得到,眼前这位看似大病未愈的年青人,就是被天下人称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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