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使了眼色,三个随从领命,强制将钟静言拉开,钟静言纵使有蛮力,也不是三个大老爷们的对手。温从安还是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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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时容和温从安的事被曝光,流言蜚语对莫时容非常不利,这让老爷子莫秦开始考虑送走温从安。
温从安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只要留在莫时容身边,永远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莫时容权利越来越大,对手、敌人自然也越来越多。莫时容很年轻,即便是非常有能力,位高权重也会难以服众,更容易被以为因为有莫家撑腰所以肆无忌惮。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温从安绝不是明智之举。
温从安坐在车里,窗外的街景越来越冷清,他们渐渐远离城市。她不知道莫秦要带她去哪里,坐在莫秦身边,温从安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车子最终在一片墓园的山脚下停住,温从安满心疑惑随着莫秦下车。莫秦和随行人交代了几句,并接过秘书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束白色百合,转身问温从安说:“可以走吗?”
温从安愣怔的点了点头,潜意识里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完完全全超出她的预料范围,而她对此毫无头绪。
温从安跟在莫秦身后,拾阶而上,他的随行人员都在车边等着,也就是说,现阶段她和莫秦是两个人单独相处。
外衣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莫时容打来的。温从安迟迟未接,莫秦停住脚步,回身问:“老三吗?接电话吧,就说你和我在一起。”
温从安犹豫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挂掉电话。
莫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继续朝着他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温从安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慢慢落后于莫秦。这时的她,开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情愫,心上闷闷的,有些难过,而她却只是单纯的以为太累了。
终于,看到莫秦在一座墓碑前停住,并且弯腰将百合放下。那墓像是新的,周边放了很多花,莫秦站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碑上的照片和题字,温从安依然不知道那是谁的墓||岤。
待温从安走近,莫秦忽然声音低沉道:“老三怕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却觉得,你应该知道。”
温从安虽然还是不解,但是莫秦的话已经让温从安的眼眶蓄起泪水,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的等着暴风雨来袭。而后,莫往往旁边挪了挪,温从安这才看到碑上的照片和题字。
照片上,是陈妍温婉和煦的笑容,与她生病后期有着天壤之别。
视线被眼泪阻隔,温从安不停的擦着眼泪,然而一直流出的眼泪让她看到的所有都是模糊的。温从安不相信,她不停的摇头,双手无措,身子晃动着,几乎要站不住。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给自己力量,迫切的想要听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莫秦冷眼旁观着,并且解释说:“得知这个消息我也很难过,后来你母亲的医生告诉我,她是脑癌晚期,伴随着心脏和肝脏衰竭。”
周边的空气仿佛变得很稀薄,温从安急促的呼吸着,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不停滑落。最终,温从安难以承受的跌坐在墓碑前。这一刻,她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清了照片,一股锥心的疼痛袭来,温从安觉得头晕目眩,却还是不肯相信的否认:“不可能的,我妈不可能去世,”温从安哭哑着喃喃:“医生说她已经康复了,这是恶作剧,她不可能……”
莫秦说:“我带你来是希望你接受现实,而不是一直蒙在鼓里。”
“这不是现实。”温从安着急着否认。她哭着,几乎说不出话,过了好半晌,她才猛然想到什么,哭着求莫秦:“求求您,不要骗我,我知道您希望我离开莫时容,我保证我会走,马上走,绝不会纠缠他,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求您,把我妈还给我,求求您。”
莫秦冷酷的摇头:“我没有回天之力,救不了你妈妈。”
温从安忽然开始翻找衣服口袋,终于找到了电话,手却颤抖的厉害,电话从手里滑落。温从安费力的弯下腰捡起电话,忽略掉数十通未接来电,这时的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父亲的电话号码。慌乱的她,越是着急迫切,越是按错键。
“如果是找你爸爸,那就不必了,你找不到他的。”莫秦微不可闻的叹气,居高临下的说道。
温从安却仿佛听不到,终于从电话簿找到了温尚良的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莫秦说:“温尚良收受贿赂,情节恶劣,已经被收押,老三也是按规矩办事,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啪”的一声,手机再度掉在地上,这一次,温从安已经无力去捡。手机依然在拨通状态,电话彼端有个冰冷的女声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电话无法接通。
这一刻对温从安来说,是最残忍的折磨,那些话、那些事实,一字一句带着刀刃,从心上狠狠碾过,是温从安最难以承受的打击。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有所警惕,当初程同军也是这样的下场,而那时候的她却庆幸倒下的不是自己的爸爸。
温从安的意识之中,浮现出了爸妈的的样子,他们一起为她庆祝生日,一家三口一同出游,幸福的难以言喻。
是谁,打破了这样美好幸福的生活,打碎了她完美幸福的家?母亲去世了,她竟然一无所知,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在如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之中,傻傻的以为自己很幸福,愚蠢的觉得自己很满足。太残忍,与她与父母来说,都太残忍了。
然而莫秦最后的话,彻彻底底将温从安推进了痛苦绝望的深渊。他说:“老三是莫家最骄傲的希望,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也许对你来说不公平但,这就是人生,难免会有痛苦。你肚子里是莫家的孩子,莫家一定会抚养他长大成|人,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封歆会好好照顾他,视他如己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温从安感觉到不能呼吸,天和地都在旋转,耳边是轰隆的声音。为何她还能听到了莫秦所说的每一个字,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原来,他不过是莫时容扳倒父亲的一颗棋子,她早该想到,若不是因为孩子,他不会对他那样体贴呵护。是他,毁了她,毁了她平静的生活,毁了他的家,害得她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是温从安最后的意识。
温从安受到极大的刺激而昏厥,被紧急送往医院。得到消息的莫易坤带着钟静言紧急赶到,看到的却是温从安被推入手术室的情形。
白色被单上染满红色血迹,温从安的脸如雪一般苍白,没有任何血色,就像是即将凋零的花,没有一丝一毫生气。钟静言紧紧握住温从安的手,那样的冰凉,让钟静言心中充满了恐惧。
莫易坤将钟静言抱开,温从安被推入手术室。
莫秦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前坐着,脸色阴沉。他身边的随从,黑色西服上粘着暗红的血迹。
钟静言忐忑的望着手术室大门,手紧紧抓着莫易坤的胳膊,仿佛这样才能支撑着她不会因为腿软而倒下。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手术服沾满血迹的医生眉心紧皱的匆匆走出,径直走到莫秦面前说:“产妇大出血,孩子还不足月,目前情况非常不乐观,你们选择保大人,还是孩子?”
医生的话让钟静言腿狠狠一软,还好有莫易坤及时扶着她。随后,她便听到莫秦,用如冰山般冷酷的声音说道:“保孩子。”
医生却犹豫了:“可是孩子还不足月,我怕……”
莫秦冷然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保孩子。”
“是。”医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回手术室。
莫易坤抬腕看了看时间,同莫秦说:“大伯,要不要问一问三哥的意思。您这样未免武断了。”
莫秦看了莫易坤一眼,不动声色道:“我的意思,就是老三的意思。”
“你没有想过,这样会适得其反吗?”
莫秦叹气,声音暗哑了许多:“老三心里明白,莫家你可能让温从安进门,老三自己的身份也不允许,与其因为放不下日后再起祸端,倒不如顺其自然,就当是留个念想深埋心底吧。”
莫时容抛下未结束的行程,匆匆赶回京城,一路上他心烦意乱,草木皆兵。封歆非常明智的离他远远的,以防引火上身。
温从安的消息,分分秒秒牵动他的心绪,一路上,他的拳头都紧紧握在一起,心仿佛缺失了一大块,总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再离他远去。
抵达机场,莫时容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在飞机上,他得知温从安入院的消息,再也按耐不住情绪,重重将桌上的东西扫落,拳头狠狠捶着飞机窗玻璃,一双眼睛嗜血般通红,脸色阴沉得可怕。
待莫时容赶到医院时,莫秦已经离开,手术门外,钟静言和莫易坤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医生剖腹,拿出了刚刚满33周的孩子,重量还不足三斤,而温从安还在手术室,同死神搏斗。
莫时容凝视着“手术中”的灯箱,像是再也只撑不住,手紧紧攀着墙壁微微弓起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
莫易坤看到莫时容,便上前扶住他,而莫时容仿佛被钉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莫秦呢?”莫时容问道。声音是冷酷的,他在努力压制着,却依然有细微的颤抖。
莫易坤抿了抿唇,沉声道:“大伯看到孩子没事就先回去了。”
莫时容听到“孩子”两个字,神情忽然变得恍惚,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像是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孩子呢?”
莫易坤说:“护士抱走了,在保温箱,是个男孩。”
如果不是医生说,孩子缺氧尚未脱离危险期不宜离开医院,莫秦一定会把孩子抱走。这些话,莫易坤不敢告诉莫时容,但是他想,莫时容心里一定有数。
莫时容慢半拍的点头,声音黯哑着喃喃。莫易坤竖耳细听,却依然没有听到莫时容说了什么,于是问:“三哥,你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这次,莫易坤终于听清莫时容说了什么。他说:“聪聪一定像从安那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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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医生奋力抢救,终于将温从安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因为失血过多,手术后的温从安仍然未脱离危险。从手术室出来,温从安直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后若是情况稳定,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三十个小时对莫时容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明知道温从安在生死线徘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但是等待的同时,又非常害怕会等来一个让他生不如死的消息。
一夜之间,莫时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是外人从未见到过的狼狈。这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一直等在病房外,不愿离开半步。
终于,暂时脱离危险的温从安转入普通病房,但是她依然在昏迷着,无计可施的莫时容只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等着她睁开眼睛,盼着她快点好起来。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李阿姨轻声劝说道。
莫时容未回答,只是轻轻摇头,双眼依旧凝视着温从安苍白的脸,双手紧紧拉住她,仿佛手不拉着她、眼睛不看着她,她就会消失。
李阿姨默默叹气,转身走开。李阿姨觉得非常愧疚,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温从安,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莫时容没有责怪她,而是交代她照顾好温从安,尤其是她昏迷着,身上还有术口,一定要非常小心的照顾。
李阿姨将保鲜盒盖好盖子,小心翼翼收好放进冰箱。这时,病房门却被急匆匆的推开,李阿姨立刻警惕的起身,朝门口看去。
秦秘书气喘吁吁的进来:“莫部长在吗?”
李阿姨点头:“在里面。”
秦秘书焦急的说:“麻烦您进去喊他一下,就说有急事。”
“好。”李阿姨说着,忙转身走向内间。
秦秘书着急的在外间等着,不时查看电话,终于,疲惫的莫时容走出内间,秦秘书看到这样的莫时容也愣了,不过现下不是惊讶的时候,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莫时容疲惫的蹙眉问:“出了什么事?”
秦秘书走近,低声同莫时容说:“老爷子的秘书来了,还有童医生,他们打算……”秦秘书顿了顿,继续说:“带走聪聪。”
监护室内,医生护士忙做一团。童医生站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室内场景,同身边的人说:“林秘书,以童某愚见,现在并不是带孩子离开的好时机,孩子离不开保温箱,虽然技术上可以保障但是,万一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被称作林秘书的中年男子微微叹气道:“谁说不是,若真出了好歹,你我都担不了责任,可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又能如何?!”林秘书自嘲的反问。
童医生也随着叹气,心中希望莫时容可以在此刻出现,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童医生这边刚想到,走廊便传来硁硁有力的脚步声,他和林秘书一同转身,看到了朝这边阔步而来的莫时容。
林秘书和童医生一同朝莫时容欠身示意,莫时容朝监护室内看了看,眉心紧蹙着,声音冷若寒冰:“看来林秘书今天是有备而来。”
林秘书垂着头,声音毕恭毕敬:“这些都是老爷子的意思,我只是办事跑腿的。”
莫时容声音阴沉道:“是吗?那么看来,今天你要白跑一趟了。”
林秘书抬头看了看莫时容,随着又垂下头:“莫部长,希望您不要让我为难。”
“你要带走我的儿子,怎么反倒是我让你为难?”莫时容冷笑着反问。
林秘书皱眉思量片刻,对莫时容欠了欠身便走到一旁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林秘书拿着尚在通话中的电话回来,将手机毕恭毕敬的递给莫时容。
莫时容瞥了一眼,接过电话,却直接挂断,手臂一挥手机便直直飞了出去。手机狠狠撞击墙壁,最后落地,直接碎裂成两半。
“莫某向来遵从一个原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莫时容一改阴冷,声音平和了不少。他偏首,看着林秘书继续说:“若是林秘书今天执意要带走我儿子,那么就别怪莫某做事不留情面。”
微笑的莫时容,比阴沉时更加骇人。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微笑的莫时容心中真正的想法,无法揣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这让林秘书倍感不安,思及父母妻儿,林秘书便退却了。
林秘书吩咐了随行的人,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停了下来,将孩子安顿好后,从监护室鱼贯而出。林秘书等他们都离开后,刚开口说话便被莫时容阻止:“你回去告诉老头子,过几天我会回去给他一个交代。”
林秘书见话已至此,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朝莫时容颔首,便转身离开。
“从安还好吗?”一直没有开口的童医生走近问。
莫时容紧抿着唇摇头,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监护室的保温箱内,那个小小的小人。
童医生默声叹气,不再打扰莫时容。
莫时容手放在玻璃上,仿佛隔空触摸到小小的聪聪,一双眼中满是父爱的柔情,紧抿的唇渐渐放松,弯起了一丝弧度。聪聪在保温箱中睡得很安稳,只是他好小,小的让莫时容心疼。若是被温从安看到这样弱小的聪聪,一定会更心疼。
莫时容满目柔情的低声喃喃,保证一般:“宝贝,从今天开始,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不让你们受委屈、不让你们难过。爸爸和你,都让妈妈吃了太多苦,你要健康茁壮的长大,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不要让她不开心,不要惹她生气,你能答应我吗?”
莫时容的额头抵着玻璃,难以承受一般的闭上眼睛,放在玻璃上的手握紧成拳头。
秦秘书不敢轻易打扰莫时容,但是他想,莫时容一定非常期待这个消息。于是大着胆子,走到莫时容身边:“莫部长,温小姐她醒了。”
“醒了?”莫时容呢喃着,太期待一个消息,便会在第一时间怀疑真实性。只是一转瞬间,莫时容一把将秦秘书推开,朝着来时的放下大步跑去。
温从安的确是醒了,但是,醒来的她让李阿姨更加不安。
莫时容着急的推开门,迫切的冲进内间,看到病床上的温从安睁着眼睛,顾不得喘息,整个人欣喜不已的扑过去,拉着温从安的手。
温从安蹙眉看着他,挣了挣被他紧握着的手,发现他的手如铜锁般坚固挣脱不开。温从安的唇动了动,试探一般轻声问:“你看到子渊了吗?”
莫时容脸上浮现的笑意,刹那间被冻结。而温从安一双渴求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从安,你、不记得我了?”莫时容艰难的问。
温从安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看到挂在头顶上方的液体瓶:“我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妈呢,她怎么不在?还有子渊,他说去买蛋糕,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莫时容不肯相信这一切,不相信现实会这样残酷,他坐在床边,双手捧住温从安的脸,强迫她望着自己:“从安,你看看我,看着我。告诉我,你认得我,只是你生我的气,气我做了太多坏事,气我总是让你伤心,气我没能给你安稳的幸福,从安……”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疲惫憔悴的脸,忽然痛苦的呢喃:“好痛……痛……”
莫时容紧张的问:“哪里痛?告诉我。”
“肚子,好痛……我怎么了……”温从安闭着眼睛,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喊医生过来。”莫时容大声吼道。
已经处于愣怔状态的李阿姨这才后知后觉,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键。
腹部的痛向四周蔓延,温从安感觉痛不欲生,四肢甚至开始抽搐。莫时容束手无策的看着,焦急万分,心痛到无以复加。
医生和护士迅速赶到,他们将莫时容从床边拉开,把他推到外间。
等待的时刻,对莫时容来说,每一秒都痛苦难熬,终于等到医生出来,莫时容第一时间冲过去,紧紧攥着医生的胳膊,着急的问:“怎么回事?”
医生皱眉,忍着胳膊被紧捏住的痛,有些艰难的说:“麻药退了,所以近两天会痛的比较厉害。病人身体恢复还是比较理想的,不要……担心。”
莫时容继续追问:“可是她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之前又受了刺激,现在她虽然苏醒,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等她稳定两天,若还有这种情况,我会安排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为她检查。”
莫时容这才稍稍放下心,“谢谢医生。”
医生终于摆脱了莫时容的钳制,胳膊很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强忍着走出病房,才狠狠揉着胳膊,愁眉苦脸的低声哀嚎。
温从安暂时睡着了,莫时容守在她身边,目光一刻也不肯从她脸上移开。还怕她会把他忘了,又怕她记着所有会怨恨他。
莫时容叹气,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这一刻他已经不敢多做他想,只希望温从安能尽快好起来,不管是原谅他还是怨恨他,只要她是健康的,他愿意接受她的惩罚。
这次温从安只睡了一个钟头便醒来。睁开茫然的眼睛,温从安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一些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快的让她抓不住。温从安皱了皱眉,慢慢沉下心,回忆着。
莫时容出差,她见到了他的父亲,莫秦带她去了墓地,有着母亲照片的墓碑,锒铛入狱的父亲,幕后推手的莫时容。
温从安忽然痛苦的大叫,惊动了一直垂头的莫时容。
莫时容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关切的问道:“从安你醒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痛吗?”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双眼满是戒备。直到,被子下的手,摸到平缓的肚子,还有腹部那被撕扯般的疼痛。耳边响起了那番话:“封歆会视他如己出,抚养他长大成|人。”
温从安忽然大力坐起来,失控的大喊大叫:“你走开,快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从安。”莫时容无措的喊,再度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推开。生病的她,这时候的力气却大的惊人。这是她最后的能量,支撑着离开莫时容。
温从安努力的躲开莫时容,刀口撕扯的疼,已经几乎麻木,她挥舞着手臂,扎在手背的输液管已经回血。莫时容捉住她挥舞的胳膊,心疼的说:“不要乱动。”
“快放手。”温从安奋力的甩开他,莫时容担心她会伤到,不敢用蛮力。
温从安不停的摇头,往床的另一边挪着。
莫时容担心她受伤,又不敢伸手阻止,低声下气的恳求:“不要动,你会掉下去的,我不碰你,你不要动,就这样待着好不好?”
温从安却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依旧往床边挪动着,嘴里胡乱的喃喃。猛然想到什么一般,哑声说:“不对,该走的不是你,是我。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要,我走,我走……”
“从安!”莫时容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喊,几乎是扑到床上去拉,可是温从安还是从床上掉了下去,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撞到床头柜,扯断了手背的输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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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安从床上摔下去便昏厥过去,莫时容迅速扑上前,心疼的将温从安抱起来放在床上。蜷曲着身子的温从安,病号服的腹部出现了点点红色血迹,莫时容的呼吸一滞,抱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好痛……妈妈救我……痛……”失去意识的温从安痛苦的呢喃,眉心紧紧皱着,额头脸颊全是细密的汗珠。
莫时容拉开被子裹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像纸片那般轻薄,不抱紧的话,就会被风吹走。
莫时容在心里已经将自己咒骂了千次万次,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痛苦,还有浓浓的亏欠。她呢喃着喊痛,呢喃着喊妈妈,每一声,对莫时容来说都是凌迟,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千疮百孔。
闻讯赶来的医生看着一片狼藉,莫时容此刻紧紧把昏迷的温从安护在怀里,表凝重,像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许任何人动他怀里的人。
医生不知所措,求助的望着李阿姨。
“先让医生为从安检查一下吧,从安她看起来很难过。”李阿姨轻声劝道。
后知后觉的莫时容这才看到医生和焦急万分的李阿姨,再低头,手指划过温从安苍白的脸。
医生也小心翼翼的说道:“病人很可能扯开了术口,必须及时处理。”
李阿姨上前扶着莫时容,轻声道:“我们出去等吧,从安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把莫时容拽出病房,他却站在门边,寸步不愿离开。额头抵着门板,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隐忍压制着接近崩溃边缘的绪。
温从安额头的伤是小事,这一摔,把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术口扯开,不得不重新缝合。手背上的留置针也错位,针头扎破血管,红肿了一块,必须将针换个位置。
终于处理完毕,医生走出病房内间,摘下口罩语重心长的说:“病人现在绪不稳,身体状况也不好,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做手术已经让元气大伤,如果现在不好好调理,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莫时容仿佛听不到医生说话,无力的倚靠在门边,目光远远望着病房内,这一刻正安睡的温从安。
李阿姨向医生道了谢:“麻烦您了。”
医生叹气的点头:“有况及时通知我。”
“多谢。”李阿姨送医生出门,回来时,莫时容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着。
李阿姨走过去,犹豫着如何开口,便听到莫时容说:“她一定很恨我。”
李阿姨叹声说:“从安受了太大的刺激,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莫时容垂,深深呼吸着。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已经三天不眠不休,再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我在这里守着,从安醒了马上通知你。”
莫时容摇头:“她不想看见我。”说完,莫时容便转身走出套间。
李阿姨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赶紧联系了秦秘书。
莫时容去看了聪聪,站在玻璃窗前,远远的看着保温箱中的聪聪,许久许久。
莫时容乘车离开医院,回到家,洗澡刮胡子,将自己收拾利落,没有片刻的休息便赶往大宅。
路上,秦秘书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莫时容,里面装着刚刚办好的、他和封歆的离婚证。
如果他可以早点这么做,今天的温从安,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与不幸。对温从安,他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她原本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是他的贪心毁了她的一切。只要一想到温从安,莫时容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得到莫时容要回来的消息,莫家二老便在客厅好整以暇的等着。莫母手里拿着一串菩提,神色平静,莫秦则一脸凝重。
莫时容大步走入客厅,径直走到莫秦面前,将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单刀直入的宣布:“我已经和封歆离婚了,等从安身子好了,我要和她结婚。”
莫秦按耐着绪,最终还是爆。他猛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莫时容左脸,暴怒着大喊:“你现在清醒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一巴掌的冲力让莫时容狠偏过头,眼镜也被打掉在地。莫时容舌头顶了顶被打麻的左脸,目光丝毫不躲闪的看着莫秦,一字一句说:“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过。”
莫秦高声指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这样不知深浅,满嘴胡话,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给彻底蒙蔽了!”
莫时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是不是蒙蔽也无所谓,我只想和她结婚。”
“她是温尚良的女儿!就算你和封歆离婚,你也不可能娶她,她会毁了你的全部,”莫秦揪住莫时容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告诫:“你记住,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是背负着莫家一族的荣耀。”
莫时容忽然笑了,目光坚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混账!”莫秦勃然大怒,松开莫时容的衣领,再度挥胳膊,狠狠打了莫时容一拳。年逾六十的老爷子虽然老当益壮,但是这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沙上,气喘不已。
莫母一不,神色平静依旧,手指拨弄着菩提珠串。
莫时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拿起刚刚放下的牛皮纸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波澜不惊的说:“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打温从安的注意,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是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如果您想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那么就好自为之。”
说完,莫时容头也不回的离开家。气急败坏的莫秦扫落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杯子碎了一地,水溅的到处都是。
莫母叹了口气,起身喊了下人过来收拾。
关于莫时容和温从安的流已经越传越烈,莫时容连续几天守在医院,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因为莫家在,也因为莫时容强大的人脉网,他的位置依旧无人能撼动,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他不及时有所回应,并且做出安抚的举措,那么未来必将会牵连出更大的祸端,这就是所谓的树大招风。
派系之间的斗争,永远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有丝毫风吹草动,就会揪住不放并且大而化之,唇寒齿亡,莫时容倒了,莫家甚至整个派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不怪莫秦如此激动生气,而是冷血的他眼中只有权利,莫时容如今的行为,是对他最大的反抗。
莫时容坐进车里,却迟迟不说去哪。秦秘书在副驾驶等了一会儿,才回头问道:“莫部长,要去医院吗?”
莫时容看了看窗外,沉声吩咐:“去慈善基金会。”
封歆接到莫时容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笑着道了声抱歉,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街道:“有事吗?”
莫时容说:“下来一趟。”
封歆回答:“我在忙。”
“记得忙完到路边捡离婚证。”
“等等,”封歆忽然阻止,心跳变得很快,她咽了咽口水说:“我这就下来。”
拿着离婚证,封歆的心有些复杂。与他结婚时,她是喜欢他的,得不到他的心,她伤心难过,得知温从安的存在,她绝望痛苦。现在,如愿拿到了离婚证,她本应欢喜,却有几分怅然。
封歆摩挲着褐色封皮,轻声问:“答应我事,你准备怎么办?”
莫时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抱歉,最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等等……”
封歆打断他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我的事由我来解决,你就好好照看你该守护的人吧。”
“对不起。”
封歆呲笑:“你现在怎么了?张嘴闭嘴的道歉,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冷然无的时候,比较有魅力。”
说完,封歆动手打开车门,朝莫时容挥了挥手,翩然而去。她的裙摆擦着车门而过,是那么悠扬洒脱。
的确如莫时容曾经所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但是莫时容却有条件。陪他演戏,扮演他的好妻子,直到换届之后,而他会帮她排除万难,成功成为杨太太。如今一切都来的突然,打了莫时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离了婚,他答应她的那些,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
封歆将小本紧紧攥在手里,脚步变得越来越轻盈,一手持着电话等待着接通。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又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封歆几乎不知道怎么说话。
杨桓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没事我挂了。”
封歆努力忽略这丝不耐给她带来的小小冲击,声音缓缓的问:“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在家,你过来吧。”
封歆刚要开口说“好”,电话就已经被切断。
封歆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便振作起来。
封歆驱车来到杨桓居住的顶层复式,然而密码却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串数字。封歆收起失落,摁下门铃。
门开了,封歆扬起笑脸,看到的,竟然是女人。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闵闵弯起眉眼笑,热的说:“是封理事长,快请进吧。”
封歆觉得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在闵闵身后进了门,只记得闵闵穿着杨桓的白衬衫,光洁笔直的双腿露在空气中,有着光一般刺眼。
“来了,客厅坐吧。”杨桓赤着上身,手臂撑开t恤,一边下楼,一边将t恤穿好。
闵闵走到杨桓身边,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们聊,我去换衣服。”
杨桓温柔的点头,穿过客厅到吧台前,问封歆道:“喝什么?”
封歆掐着手臂,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依然微笑着说:“我离婚了。”
杨桓拿了两杯柠檬水,将其中一杯放在封歆面前,笑的一派轻松无谓:“然后呢?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吗?我会记得以后喊你封女士,而不是莫太太。”
封歆垂眸,心中一片苦涩,忽然笑了:“是我唐突了,没有搞清状况。抱歉,打扰杨少的私人时光。”
封歆起身,骄傲不允许她有丝毫停留,更不允许她在这一刻撑不住。
“等等。”
封歆蓦然停住脚步,虽然没有转身,但是说不期待是假的。她等着杨桓走近,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杨桓走到封歆身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声音冷然:“这个是从你手里掉下来的,离婚证书还是要好好保存的。毕竟,也是一份鉴证。”
63晋江独家63
温从安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腹部的刀口虽然在慢慢愈合结痂,可是她却时常不清醒。
不清醒时,她仿佛丢掉了近两年的记忆,意识中只有父母和程子渊,呢呢喃喃的说着胡话,不认得李阿姨,更不记得莫时容;清醒时,她总是抱着蜷曲的双腿,缩在床上一角,不肯说话,安静的她,只要看到莫时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打砸东西。
童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潜意识中想要忘记那段不好的回忆,但不能遗忘让她很痛苦,所以才会有这样极端的表现。
白天时,莫时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出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莫时容,面对着这样的温从安,他束手无策,他愿意对她缴械投降,只要她肯听他说话,他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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