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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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部分旧地4
石室里。
鬼厉坐在碧瑶的旁边,凝望着那张美丽而带着些苍白的脸,轻轻地道:“我回来了,碧瑶。”
“这次出去,又替你爹灭了个门派,就是我们当初相识的那个炼血堂,你定还记得吧”
“不知道怎么,剩下最后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你,想到了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竟然下不了手了。碧瑶,你会怪我吗”
“前几日,我偷偷避过了守卫,暗中上了大竹峰趟,顺便把小灰带回来了。你见过小灰吗,就是我从小养大的那只猴子”
“我去了黑竹林,你猜我见到了什么了”
“原来,那根倒在地上的黑节竹还躺在那里。碧瑶,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两个人,起坐的那根竹子”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碧瑶。”
“碧瑶”他轻声地念着,隐约中微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这个石室里浮荡。
第部分大王村1
白发鬓边生,年华似水流
鬼王把目光从波平如镜的水面移开,微微叹息了声,转过头来,微笑道:“许久不曾看过镜子,今日见,却看到白头发又多了几许。”
站在他身后的鬼厉面无表情,淡淡道:“你多心了。”
此刻,狐岐山中的个小湖畔,个石亭筑在了湖心,只有道古旧木桥连接到湖边岸上。鬼王和鬼厉此刻站在湖心石亭之中。
鬼王背负双手,神情自若,道:“我听说这次前去空桑山,虽然将炼血堂收服,但惟剩下的个不肯降服的野狗道人,却被你保了下来,可有此事”
鬼厉看了鬼王眼,但见他脸上神色片平和,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当下缓缓点头道:“不错。”
鬼王笑了笑,转过身去望着青绿如玉的湖面,淡淡道:“往日你率人攻伐,向来杀戮殆尽,怎么今日对着此人,却留了情面”
鬼厉沉默了片刻,道:“炼血堂虽然如今式微,但八百年前毕竟乃是领袖时的门阀,非比般小派。”
鬼王站在那里,不见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对这个解释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过了半晌,他忽然道:“说起来你手中法宝之上,噬血珠本是黑心老人的遗物,算来你和炼血堂,只怕也有几分香火之情。”
鬼厉缓缓抬眼,向鬼王望去,鬼王却正好转身,也向他看了过来。
他们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鬼厉的目光是阴冷的,鬼王的目光,却是深邃而平和的。
鬼王忽然笑了笑,道:“最近传说在西方死亡沼泽之内,有异宝出世,你可知道”
鬼厉点了点头,道:“是,听说了。”
鬼王悠然道:“听说非但正道中人蜂拥而去,连万毒门合欢派中高手也打算插手,至于总堂就在死亡沼泽附近的长生堂,更是当仁不让。”他顿了下,向鬼厉道:“你怎么看”
鬼厉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沉默了许久,鬼王对着他,也似乎特别有耐心的样子,毫无着急的神色。半晌,鬼厉缓缓道:“这次我们收服炼血堂,教中除了四大派阀之外,最后个较有实力的派系也被瓜分完毕。”
鬼王嘴角浮起丝微笑,点头道:“不错。”
鬼厉道:“魔教之中,向来山头鼎立,四大派阀无不想彼此侵吞。往日迫于正道外力,才共同抵御外敌,如今自然不同于当年。而眼下教中势力逐渐排定,再进步,便是四大派阀激战,只不知道由谁先动手罢了”
鬼王抚掌微笑道:“好,好说得好。”
鬼厉看了他眼,淡淡道:“这十年来,你非但传我天书二卷,更将平生所学策谋决断,相传,我若是连这也看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苦心。”
鬼王微笑着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如同看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完美武器,欢喜中隐隐还有分自傲,只听他道:“那也不尽然,我传你东西,却也要靠你自己领悟。这些年来你进境之快,实在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本以为以你资质,至少也要修炼三十年以上,不料只用了十年,你便已有大成,难得难得”
受了鬼王这般夸奖,鬼厉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仿佛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鬼王也不在意,这些年来,面前的这个人从当初的张小凡,变成今日的鬼厉,往日的性情早就变得天翻地覆,除了容貌依然,几乎再也没有当年的影子了。他顿了下,道:“那依你看来,我们圣教之中,四大派阀既然免不了场厮杀,你觉得我们先动手好呢,还是静心等待”
这次鬼厉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道:“先发制人”
鬼王盯着他,道:“好那你以为先对付哪派”
鬼厉:“长生堂”
鬼王眉头皱,但眼中已有赞赏之色,道:“为何”
鬼厉道:“如今鬼王宗与万毒门实力最强,合欢派与长生堂稍次。合欢派向来低调,但长生堂堂主玉阳子道行虽高,却自傲自大,向以当年青云山正魔之战中主持人自居,以为魔教中惟他独尊。如此蠢材,不选他还有谁”
鬼王微微笑,道:“不错,说得好。那若是你来主持,当如何进行”
鬼厉微沉吟,道:“此次便是良机。死亡沼泽之中有异宝出世,玉阳子必定视为囊中之物,决不容外人染指。但正道众人蜂拥而至,我们可待长生堂与正道火并,其后两败俱伤之际,再暗中连结万毒门合欢派起下手,这等落井下石之事,他们必定不会推辞。如此战必可成功”
第部分大王村2
鬼王望着他,没有说话。
鬼厉缓缓抬头,向鬼王看去,淡淡道:“怎么”
鬼王仿佛的有些出神,片刻后醒悟过来,慢慢把目光收回,在深心处叹息声,淡淡道:“没有,你说的与我所想,几乎模样。”
鬼厉不说话了。
鬼王淡然笑,道:“你再休息两日,便去死亡沼泽吧。”说着,他从怀里拿了封封好的信,递给鬼厉,道:“具体安排之事,我已经在这信中写的清楚了。到了大沼泽之后,鬼王宗切人物,皆听你调遣。”
鬼厉慢慢接过此信,收到怀里,沉默了片刻,向鬼王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但就在他才走了几步,忽听背后鬼王道:“还有件事”
鬼厉停了下来。
鬼王的声音悠悠传来,道:“你与我说话之间,怎么称呼我们圣教,还是口个魔教”
鬼厉沉默了许久,冷冷道:“我入教十年,整日征伐血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是无时不有,怎么配得上个圣字”
鬼王大笑,随即道:“哦,那你出身的正道之中,又是如何”
鬼厉的身子仿佛微微抖了下,片刻之后,只听他道:“正道中人所做凶恶之事,也不比魔教中人差了”
鬼王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道:“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心中,却是什么是正”
鬼厉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望了望天空。
青天,白云。
“我不知道”他低低地道,仿佛对着自己说般。
那个看去有些孤单萧索的身影,渐渐远去之后,鬼王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闪耀不停,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时,有个声音从另侧传了过来,开口道:“宗主,我”
鬼王打断了他的话,道:“青龙,上来吧。”
“是。”青龙从木桥上走了过来,顺着鬼王的目光向远处看了眼,道:“刚才副宗主也在这里吗”
鬼王点了点头,道:“什么事”
青龙道:“万毒门的那个老怪物又差人秘密过来,询问宗主何时派遣人手进入死亡沼泽,大家起共行大事”
鬼王冷笑声,道:“你回复他们,三日之后,鬼王宗与万毒门合欢派起入泽。”
青龙点了点头,道:“好。”
鬼王沉吟了下,忽然转头对青龙道:“青龙,你怎么看鬼厉”
青龙怔,抬眼向鬼王望去,只见鬼王眉宇间片平和,但目光深深不可见底,心中没来由地寒,时竟忘了回答。
鬼王笑了笑,道:“怎么了”
青龙惊醒,随即沉吟,神色间却有些迟疑。鬼王看在眼里,微笑道:“青龙,你我相交多年,有话但说无妨。”
青龙摇头苦笑,随即道:“这般说吧,我如他这般年纪时候,道行没他高,城府没他深”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鬼王皱了皱眉,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说吧”
青龙犹豫了片刻,向鬼王望去,道:“手段没他狠”
鬼王望了他眼,却没有说什么,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碧波如镜的湖面。青龙在他背后,慢慢道:“这些年来,尤其是最近两年,鬼厉行事手段越来越激烈凶狠,动辄杀人,在权争中更是辣手无情。而且我们鬼王宗年轻代之中,较出色的人才如杀生和尚燕回等人,尽数都聚集在他的下。”
鬼王淡淡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吧”
青龙缓缓摇头,道:“也不是,只是当年他怎么如今竟变作了这等模样”
鬼王沉默了会,忽然道:“其实我当初也看走了眼。”
青龙惊,道:“宗主,你说什么”
鬼王道:“我传他天书二卷的时候,本以为以他资质,至少要三十年才能有成,但这十年间,特别是最近五年,鬼厉的修行突飞猛进,直可说是日千里,只怕他是内秀于心,连我也不曾看出来”
他说到这里,直背对着青龙的眼眸中,闪过道不为人知的寒光,但他的声调,却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性子坚韧,于修道途实是大大有益,但我仍怀疑,只怕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青龙皱眉道:“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
鬼王摇了摇头,道:“你应该知道他身怀青云门道家真法和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吧”
青龙点头道:“不错。”
鬼王缓缓道:“以我暗中观察,他非但在我们圣教天书真法上已有大成,便是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与佛家的大梵般若真法,同时也突飞猛进,这三门真法,难道暗中竟有相辅相成之奇效吗”
他转过身子,对着青龙笑了笑,道:“以他此时的修行,再加上手中那件奇异法宝噬魂,纵然是你有乾坤清光戒,只怕也只有五成的胜算。”
青龙微微笑,道:“老了,比不过年轻人了。”
鬼王忽地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哪有此事”
他微笑着,悠悠地道:“我当年便看出这少年不是池中之物,如今他的成就更是出乎我的预料。鬼王宗若有此人接班,来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只是”
他负手而立,却突然住口不说,走到亭子边上,向外眺望。
青龙安静地站在旁边,向着鬼王望去,那个掌握重权的身躯上,此刻却突然隐隐有了分萧索,默默地传达着那没有说出口的话。
碧瑶
第部分大王村3
三日之后,鬼厉离开了狐岐山,向西而去,同时带在身边的还有猴子小灰。除此之外,野狗道人也跟在身边,本来野狗道人还不想去死亡沼泽那个凶险之地,但鬼厉只淡淡道:“我走之后,担保狐岐山这里比沼泽还要凶险百倍,你信不信”
此话出,野狗道人立刻白了脸色,嘴里虽然还硬气得很,但脚上却已经跟了出来。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其中自然以中原大地最为富庶。而在中原之外,北方乃是冰天雪地的极北苦寒冰原,人迹罕至;东方则是浩瀚无边的大海;至于南方,在中原之外有十万大山,耸立边陲,连绵不尽,那里荒山恶水,瘴气毒物不可胜数,传说中更有古怪奇特的奇异荒野蛮人,茹毛饮血,凶残无比
而在神州浩土的西面,则有两大凶地。西北方向,是望无际的荒凉戈壁,世人称之为“蛮荒之地”,其上百年无雨,气候干燥之极,偶尔有些许绿洲,也多为猛兽凶物所占,普通人进便是死路条。而在传言中,蛮荒深处,有处宏大圣殿,正是魔教发祥之地。
至于西南所在,便是世人谈之变色的巨大死亡沼泽。此处的气候与蛮荒截然相反,年之中,十日里倒有七八日是雨天的,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而此处特有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日子便从沼泽中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解药,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除此之外,千百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这里变作了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如此凶险之地,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前来。但就在不久之前,世间突然纷纷传闻,西方死亡沼泽之内,突腾起巨大金色光柱,直冲云霄,日夜不息,便是在深夜之际,也将那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三日之后,这金光才渐渐散去,而从此之后,死亡沼泽之内,便总有巨大异啸之声,隐隐传来,让那些住在死亡沼泽边缘的人们,恐惧不已。
这消息旦传开,登时轰动天下,以修道之人的眼光看来,灵物神器,向来都有自身灵性。这等巨大金光,自然便是奇珍异宝出世的前兆,召唤有缘人前去。而从这金色光柱来看,这异宝之神奇,实在是非同小可,时间天下震动,正邪高手纷纷云集。
而在表面上这片纷扰之下,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汹涌流动。
离死亡沼泽还有半日路程的东方,有个荒凉凋落的小村庄,名叫“大王村”,因为村中村民信奉某个叫做“大王”的神秘神灵而得名。只不过这个神灵向来不灵验得很,既不保佑这里的村民升官发财,也不保佑他们五谷丰登,衣食无忧。
其实想想也是,生活在这样个死亡沼泽边上,时不时便从哪里蹿出只怪兽,又或是跑出只毒虫,咬死家畜事小,每年死在这上面的人,也不在少数人们又怎能安居乐业呢如今有点本事的人,早就已经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中原去了,留在这里的,多半也是老幼病残之人。
但就在这几日,大王村突然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修真的高人。虽然大王村并非进入死亡沼泽的惟入口,但这里是离死亡沼泽最近的落脚点。在进入死沼之前,多有人来到这里,买些干粮清水,几日下来,居然让大王村的村民发了点小财,多了几分生气。
死亡沼泽出现金色光柱以及奇异啸声,也是这里的村民最先发觉,并由此传播开去,因此也有不少人到此打听消息。
来人中不乏正邪两派的高手,几日下来,在大王村这个小小地方,不知已经发生了多少次争斗,些倒霉的家伙,还未进死亡沼泽,已经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真是冤枉。
闲话少提,这日,鬼厉和野狗也来到了大王村,站在村口,只见村里面人来人往,居然颇为热闹,反往日死气沉沉的景象。
走到村子里,野狗东张西望,皱着眉头嘀咕着什么。
猴子小灰这几日头次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兴奋,趴在鬼厉肩头吱吱叫着,鬼厉拍了拍小灰,看了野狗眼,道:“你干什么”
野狗道人没好气地道:“我在找客栈,走了这么久还不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下真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连个客栈都这么难找”
鬼厉淡淡道:“怎么,你以为这里有客栈吗”
野狗吃了惊,道:“什么”
鬼厉转过眼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见这些人多半衣着光鲜,明显不是大王村里辛苦生活的人,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野狗呸了声,道:“谁吃饱了撑的来这个鬼地方”
鬼厉看了他眼,道:“不错,这里既无外人前来,本地村民又穷二白,要客栈何用”
野狗哑然,张狗脸上面色又苦了几分。
正在此时,忽听到前方大街上传来阵吆喝声音,有人大声道:“预知五十年前程,能断三百年运势,铁口神相,笔判阴阳,欲知后来运势,且来看上相”
第部分大王村4
鬼厉与野狗都怔了下,齐向那声音处看去,只见大街边上,摆着张破旧木桌,旁边插着根竹竿,上面挂着块帆布,写着“仙人指路”四字。竹竿之侧,个气度不凡的老者朗声喊话,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而在他旁边,有个昏昏欲睡的年轻女子,容貌生得颇为俏丽,此刻趴在桌子边上,脸无奈的表情。
不用说,这两人便是周仙和小环了。周仙带着小环浪迹天涯,本事不高,却偏偏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前段时间听到死亡沼泽的传闻,不顾小环的反对,拉着她就来到了这大王村上。
此刻用周仙的话来说,就是盘缠用尽,英雄末路,不得已只好当街看相,只不过他口中吆喝着,到后面却渐渐变了样子:“诸位过往客官,本仙人得祖师真传,能克制天下剧毒。今死沼之内,沼气剧毒,只要诸位配上了我所卖的这个香囊,必定百毒不侵金刚不坏”
小环在旁边低声叹了口气,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爷爷叫得起劲,但实际上个香囊也没卖出去。当地人买不起周仙开了黑心的高价,外地人偏偏都是修真道上之人,个个见多识广,那眼睛瞄过去都就发现“骗子”二字。也还好诸位正道大侠忙于夺宝,不与这相士计较,否则要是平日哪个高人弟子热血突然,要为民除害,只怕他还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看着周仙还在精力充沛地叫着,小环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来,正要叫住爷爷,忽然间面前花,却是木桌前面不知何时站着了个人,是个年轻男子,穿着身淡蓝衣衫,眉目清秀,只是面色不知怎么看去有些苍白。
“小姐,我想看相。”那个年轻人嘴角边有淡淡的微笑,平和地道。
小环皱了皱眉,向他打量了番,这时周仙也发现了这位客官连忙走了回来,满脸堆笑,道:“客官,你想看什么,财运还是姻缘要怎么看,看面相手相还是测字”
那年轻人微沉吟,道:“我要进这死沼中去,你就帮我看看这运势如何吧。”
周仙呵呵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来,客官请坐,不过,事先声明,我们是祖师真传,相术无双,所以看次要十两银子”
那年轻人怔,道:“这么贵”
周仙笑而不答。
那年轻人随即眼光转了转,又看了看小环,微笑道:“那好吧,十两就十两。这样吧,你先帮我测个字。”
小环望了他眼,从旁边拿过张白纸,递过瘦笔,道:“请客官先写个字在”
不料那年轻人接过笔,却笑道:“不必,我就写下我的名字,你倒是帮我测测,我这名字运势如何”
说着,在这白纸之上,写下了三个字,递给小环。
小环怔了下,接了过来,看向白纸之上,耳边听到那年轻人微微笑道:“我叫秦无炎”
第部分看相1
小环微微皱眉,双眼睛却渐渐明亮了起来,仔细看着手中白纸,上面“秦无炎”这三个字,写得是工工整整,笔画端正圆润,连接拐角处内敛而圆滑,相当漂亮的手字。
小环眼睛眨了眨,忽地笑,道:“这位客官,你名中有炎,本是双火至阳之势,但中间以无字镇压,峰回路转,则为阴柔;又秦字寓西,主你往西方阴寒之地大利”
她把白纸往桌子上轻轻放,看着秦无炎道:“西方死泽,正是阴湿之地,你此番前去,运道必定不差。”
秦无炎脸上浮起丝笑容,年轻却苍白的脸庞上看去似乎也有了几分血色,点头道:“多谢姑娘,这是十两银子,请你收好。”说着从怀中拿出十两纹银,放在桌上。
小环看了看,没有动手,旁边的周仙却伸手过来,将那银子收到怀里,呵呵笑道:“多谢客官。”
秦无炎笑了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从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周仙怔,道:“客官,你这是”
秦无炎从容道:“在下还有位朋友,也要到那死泽之中,麻烦姑娘也为他测上字。”
小环怔,秦无炎已经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上二字,递给小环,微笑道:“他叫鬼厉”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周围的声音,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悄悄退去,有人悄悄靠近,街角屋顶,人影隐约,这里虽是白日,却突然变得有几分阴寒。
在场中人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莫名的变化,周仙微微皱眉,向四周张望眼,还未说什么,小环却已经将白纸推了过去,淡淡道:“对不住,客官,测字道,必定要本人亲书,方可测算。”
秦无炎也不生气,只微微笑,道:“是吗”
看他样子,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还是站在桌子前面,小环脸色变。正在这时,忽然从旁边伸过只手来,在纸上写下“鬼厉”二字,然后有人淡淡地道:“姑娘,请看看我这二字。”
小环转过眼,向他望去。
转眼,仿佛就是十年光阴
小灰在他肩头趴着,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他的眉宇之间,依稀当年的模样。
大街之上,如死般的寂静,暗处明处里,围绕着这两个年轻人,仿佛有两团势力,彼此监视,对峙着
小环怔了半晌,接过了那张纸。
“鬼厉”
她轻轻念道。
这两个字,便远远的没有秦无炎写的字漂亮,下笔凝重,拙而不工,但笔画都极是清楚,行笔间力道似欲收敛,却偏偏在每笔收尾处压抑不住般,都露出些许锋芒,股自傲之气,扑面而来。
小环的眼睛此刻也仿佛越加明亮,片刻后她放下白纸,停顿了下,才道:“这位客官,你要问什么”
小灰在鬼厉的肩膀上突然跳了下来,落在桌子之上,拿起了那只毛笔,颇为好奇地玩弄起来。鬼厉看了小灰眼,道:“我也要到这死亡沼泽中去趟,便请姑娘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小环望着他,忽地笑,道:“人皆有魂魄,死后魂魄不散者,多为阴灵鬼体,为世人所惧,客官取这等凄厉名字,分明未信鬼神,何必问我”
鬼厉默然地看了她眼,没有说话,但旁边秦无炎却突然笑了声,开口道:“错了,错了,姑娘错了。”
小环倒是被他说的怔了下,道:“我什么错了”
秦无炎眼里有淡淡光华,对着小环,眼角目光却是扫着鬼厉,微笑道:“上古时候,天煞明王开天辟地,幽明圣母创万物生灵,乃是恒久确实之事,如何能够不信”
魔教之中,向来尊崇二圣,也就是天煞明王和幽明圣母,普通教众从来都是信仰无比的,不过在正道中人看来,自然是歪门邪道。只是这秦无炎淡淡说来,却仿佛质问般。
在他身后,大街之上无形的压力,随着他转首之间,忽而高涨。
鬼厉缓缓转身,面对着他,秦无炎也同时转过身来。
两个年轻人,在这个简陋的大街之上,冷冷对视。
四周片寂静,周仙突然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阵晕眩,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偷偷向四周张望,片刻后便发现许多看去与这里毫无关系的人,或倾听,或偷瞄,有些更是干脆直接注目此处,而手中更是拿住了法宝,随时要放手大杀场的架势。
鬼厉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道:“毒公子”
秦无炎此刻面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有凝重之色,但声音依然平稳,道:“血公子”
“啪”
个低沉的声音在场中突然响起,大街之上两股暗中紧张对峙的人群,陡然惊悚。原本紧绷的场面如闻棒唱般打破了险险就要爆发场恶斗。
第部分看相2
就连鬼厉和秦无炎仍保持平静的面容之上,他们的眼角也仿佛微微抽搐了下。
个微带惊慌尴尬的声音,在场中响了起来:“没没事,我我不是故意”
众人望去,却是周仙紧张之下,失手把刚才收的银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声闷响。小环额头见汗,怒目瞪了他眼,周仙面上红,讪讪然说不出话来,但在他心里,却是阵震动。
这十年之间,魔教势力大盛,年轻代亦出了不少青年俊才,其中最出色的三人,有好事者将之并称为“三公子”,即:万毒门秦无炎,称为“毒公子”;鬼王宗鬼厉,称为“血公子”;剩下的个是合欢派的金瓶儿,人称“妙公子”。
魔教四大派阀之中,只有长生堂年轻代,没有人名列其上,后继乏人。
这些年来,这三个年轻人在魔教之中可谓是呼风唤雨,年纪轻轻便已经手握本派重权,踪迹所至,便是腥风血雨,争伐血战在所难免,但彼此之间,却从未碰过面。故有人曾道,待到有日这三人终于面对面之日,只怕也就是魔教四大派阀真正的大厮杀开始之时。
而此刻,魔教里势力最庞大的两大派阀,万毒门与鬼王宗,就在这两个年轻人彼此凝视的目光中,对峙着。
场中的气氛异常宁静而紧张,周仙只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有心想偷偷收拾拉上小环溜走,此刻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妄动下,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凶名满天下的煞星,自己可是万万惹不起他们。
便在这个时候,秦无炎忽地笑,道:“鬼厉兄,小弟早就仰慕你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见上面,真是三生有幸”
他这笑,立刻就把紧张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周仙几乎立刻感觉出来,原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压抑过来的无形压力,随着他的笑,也开始慢慢退却。
鬼厉虽然没有笑,但面上神色也缓和下来,在他们二人心间,也许都知道,现在毕竟不是他们争斗的时候。
“秦兄过奖了。”
秦无炎仿佛刚才那阵对峙根本不存在般,微笑道:“有鬼厉兄大驾到此,想必死泽之内那份异宝,必定逃不出兄之手心了。”
鬼厉深深望了他眼,忽然道:“天下之大,鬼厉乃末流之人。这事物若是毒神前辈想要,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必定无人敢抢的。”
秦无炎脸色微变,立刻道:“家师早已不问世事,再说若有所属,也该是经营此地的长生堂玉阳子前辈才是。”
鬼厉望着他,缓缓点头,道:“秦兄说的甚是。”
他二人对望眼,忽然都笑了下。秦无炎双手拱,转过身子,负手而去,看他身影飘然潇洒,若不知他身份的,只怕多以为是个俗世翩翩公子。
随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原本热闹的大街之上,刚才还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间走的走,散的散,片刻间已消失了半。
鬼厉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到了站在旁的小环身上,小环明亮的眼却丝毫没有畏惧神色,迎视着他。
鬼厉看了她半晌,又看了看周仙,最后目光回到了小环身上,忽然嘴边浮起淡淡丝笑容,低声道:“你长大了。”
那久违的笑容,突然出现,仿佛缕春风融化了些许冰雪,不过,却只是拂即过,待小环回过神来的时候,鬼厉已经抱起猴子小灰,向西而去。周围的人或远随或近跟,渐渐也消散了大半。
不知怎么,小环心头忽然阵莫名的惘然,默然向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望去,只见远远的仿佛有人群簇拥着他,但并无人敢接近,除了在他肩膀的那只猴子。
便是那身影,仿佛也有几分萧索。
她默默看着,怔怔出神。
“喂,小姑娘”突然声大喝,在她旁边响起。
小环与正在收拾的周仙都吃了惊,转眼看,却是个相貌奇异,脸型如狗的道人站在面前,道:“小姑娘,看你很会算命的样子,也替你家野狗道爷算个命吧。”
小环看了他眼,道:“哦,客官想算什么,看相或是测字”
野狗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旁边传来阵“吱吱”叫声,众人呆,却是猴子小灰,不知怎么,居然跑了回来,三步两步蹿到算命摊子边上,双眼睛滴溜溜打转,在这三人身上看来看去。
野狗瞪了小灰眼,恶声道:“催什么催,你家道爷难道会把这个小姑娘吃了不成”
说着转过头来,对小环道:“我不识字,你就给我看看面相。”
小环微微笑,道:“客官,你想问什么”
野狗怔了下,皱眉想了想,道:“我我身负重担,你看看我将来会不会做出番大功业来”
小环凝视他的脸形半晌,道:“你面容奇特,万中无,却非能成大功立大业的异相。你额头三纹较深,却将功德纹挤到旁,且功德纹从中断绝,后续无力,”她微微笑道:“若无贵人相助,你这生便难有成就。”
这番话小环说得轻轻松松,野狗道人却听得面如土色,面色难看之极,偏偏这时周仙凑了上来,呵呵伸手笑道:“客官,多谢十两银子”
第部分看相3
野狗道人狗眼瞪,大怒道:“呸,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你家野狗道爷向来福大命大,什么难有成就,还敢向我要银子,找死啊”
周仙吓了跳,小环倒是神色不变,野狗正想转身走人赖账的时候,忽然直蹲在旁边的猴子小灰“吱吱”叫了两声,跳了起来,蹦到野狗身上。
野狗道人顿时吓了跳,手舞足蹈,怒道:“死猴子,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小灰却已经趁着他挥舞手势又跳了开去,落到了小环面前的桌上,对着小环咧着嘴,呵呵而笑。
小环看着猴子极是可爱,脸上忍不住就露出笑容,道:“小猴子,你干什么”
小灰左手伸到脑袋上抓了抓,眼珠子转了圈,便把放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摊开到小环面前。
小环看了眼,不由得怔了下,只见猴手之中,却是锭纹银,看着大小只怕有三十两不止。背后野狗道人也是惊,伸手到怀中摸,登时大怒:“畜生,居然偷你家道爷的钱,反了反了”
随即手上灰光闪,獠牙法宝亮了出来,手抬,就要向小灰当头打下。
小环脸色变,左手缩到了袖子里头,正待救援小灰,但小灰却向野狗吱吱尖叫,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看它气势,仿佛比野狗道人还要嚣张。
野狗道人手到半空,像是想起什么,几番不情愿,最后却还是把法宝放了下来,恶声恶气道:“好,算你狠,将来总有天,叫你这只畜生和那个臭小子道来求我”
说罢,恨恨地转身,走了开去。
猴子小灰蹦老高,回过头来,向着小环张嘴呵呵而笑。小环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灰的脑袋,轻声笑道:“谢谢你啊,小猴子。”
小灰眉开眼笑,用猴爪不停摸着脑袋,就连尾巴也时而伸直摇晃,时而卷曲起来。
周仙把掉在桌上的银子收好,心中也大是高兴,走过来伸手想摸小灰猴头,嘴里道:“呵呵,好猴子,好猴子”
“吱”不料小灰突然尖叫声,张口咬,若不是周仙手缩得快,险些便被它咬了口,周仙呆了下,却见小环脸欢笑,摸着小灰脑袋,人猴融洽之极,不知为何却对自己如此,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小环越看越觉得小灰可爱,不由得伸手把小灰抱在怀里,逗弄小灰玩耍,周仙在旁边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却老大不服气,摇头晃脑叹息道:“唉,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连猴子也这么好色”
小环脸上红,瞪了爷爷眼,怒道:“爷爷,你说什么”
周仙尴尬笑,不敢再说,但转过头去,却依然做圣人忧心状:“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小环懒得再去理他,转过头想了想,走到旁,从自己包裹中拿出个用纸包住的小包,轻轻打开,只见里面却是两串晶莹鲜艳的冰糖葫芦,缕甜香,丝丝入鼻。
小环拿起串,递给怀里的小灰,小灰接过,离开了小环的身子,跳回桌子上,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末了,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用舌头舔了下。
小环趴在桌子边上,笑嘻嘻地看着它,道:“甜吧,很好吃的哦”
小灰猴眼眨了眨,顿时点头,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兴高采烈地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片刻后跳下桌子,向小环用拿着冰糖葫芦的手挥了挥,随即向大街远处跑了去,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第部分看相4
小环看着它的身影渐渐消失,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很是喜欢这只机灵之极的猴子,可惜不是自己的,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转过头来,却发现周仙也望这猴子小灰的去向,怔怔出神,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不由得道:“爷爷,人家不过是只小猴子,你大把年纪,居然还记恨着,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周仙哼了声,道:“你懂什么,我是刚才突然想到,这猴子好生厉害,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野狗道人这等修真人身上偷了银子出来,要是我也养只这样的猴子,那还不是想偷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
小环气结,怒道:“爷爷”
周仙回过神来,尴尬笑,不敢接话,埋头收拾东西。
小环瞪了他眼,转过身来,收拾包袱,把那剩下的串冰糖葫芦包好,忽听得旁边声清脆笑声,有人道:“怎么三年不见,你居然还是这么爱吃冰糖葫芦”
小环怔,抬头看,只见个年轻女子,身着鹅黄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双目含媚,第眼清丽无方,第二眼便风情万种,倾倒世人。
小环惊喜,笑了出来,立刻放下手中之物,拉住那女子的手,笑道:“姐姐,怎么是你”
那女子显然和小环极是熟悉,伸出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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