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此打住。stephen更像来看热闹的，一声不吭，看着陈锐表演。所以，基本上是陈锐一个人在战斗。幸好这几天，他做足了功课，把供应商审核表的内容反反复复研究地很透彻，并针对星海公司准备了很多问题。

se的供应商审核表主要包括几大部分：

第一，供应商基本情况，产能、设备、人员、经营范围等。

第二，质量控制，从原材料入厂检验、生产过程控制到成品出厂检测，是审核中的重点。

第三，交货控制，包括采购管理、生产计划、物流安排等。

第四，工程和制造，包括客户技术文件接受、转化，生产工艺编排，工程变更管理等。

第五，财务状况及风险管理。这部分比较灵活，se也是吃软怕硬的主，遇到nb的供应商不愿意提供财务信息，可以标注n（不适用），不影响最终的分数。

陈锐百分之一百相信已经有人通知星海，这次审核的重点是设备和物料管理，星海肯定在这方面准备的很充分。所以，他耍了个心眼，避实就虚，在设备和物料管理方面只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后，就转向了工程和制造方面。根据陈锐以前在国企做工程师的经验，这是小公司的软肋。果然，在陈锐的穷追猛打之下，老黄显然准备不足，乱了手脚，被他发现了很多不合格项。比如说，有一张图纸，se已经升级到第七版本，但星海车间用的还是第六版本；工人现场cao作和p（标准cao作指导书）文件不符等等。

stephen在一旁干着急，又不好说什么，陈锐的问题虽然偏离了重点，但没有超出审核范围。

听到这儿，frnk笑笑：“richrd，你还蛮聪明的吗？”

陈锐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个心眼耍得可能得不偿失。领导都喜欢手下忠诚听话、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没有领导喜欢手下心眼多、心机重。一个月接触下来，陈锐知道他的这个领导绝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如果在frnk心中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陈锐在se的前途就是一片黯淡，甚至永无出头之ri。

好在frnk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很快转移了话题：“你整理一下，尽快把审核报告发给相关人员。我今天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陈锐惊魂未定：“什么事情？”

frnk问道：“你来se多长时间了？”

陈锐算了算：“快一个月了吧。”

frnk点点头：“你的试用期是一个月，按照公司的process （流程），在试用期结束前，我要和你做一次试用期工作评估，以决定双方是否继续合作。同时，你也认真考虑一下，有没有兴趣在se继续做下去。”

陈锐赶紧表态：“frnk，我之前在小公司工作，非常荣幸能够加入se。在这一个月中，在你和同事们的帮助下我确实学到了很多。很多事情让我大开眼界，如果有机会长期在这里工作，我当然非常愿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陈锐半真半假的一番话，frnk显然很受用：“你愿意留下来，我们当然很欢迎。但我们还是要按照流程办事。”他递给陈锐几张纸，说：“这是试用期评估表，你先看看。”

陈锐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试用期评估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

一、个xg特征和基础能力

1 诚实正直，信守诺言

2 能够发现工作中的问题并能及时改进

3 du 1i自主地完成工作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

4 有系统地组织和安排工作

5 对事物具备良好的判断能力

6 在工作中热情开朗、积极向上、富有亲和力

二、业务知识与工作能力

1 及时准确地完成所交付的工作

2 设立目标，不断提高工作质量

3 了解并掌握所担任工作的要求及流程

4 能够掌握产品知识并运用于工作中

5 认同公司文化

6 良好的质量意识

7 擅长跨部门沟通、协调。

8 明确工作中的轻重缓急，并合理安排。

三、工作态度

1 工作勤奋，有较强的自觉xg和责任心

2 工作踏实、认真，保持良好的出勤率

3 能在较大的压力下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

4 配合部门整体工作安排，以公司利益为重

5 与同事相处融洽，并能协助他人工作

6 工作积极主动，并愿意付出额外的劳动

每个小项最高分5分，最低分1分，满分1oo分。后面是结论，通过还是不通过。最后是员工和经理签字。

陈锐看完后还给frnk。

frnk说：“那我们就按照这个顺序一个一个来，好不好？当然，如果你对我的评分有疑义，随时提出来。第一项，诚实正直，信守诺言。我给你打4分，根据我这一个月的观察，我认为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第二项，能够发现工作中的问题并能及时改进。这个我只能给你2分。因为我觉得你不能主动发现工作中的问题，更多的是被动的应对。这点在se很重要，要学会发现问题并积极主动想办法解决问题。”

陈锐估计这种试用期评估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以前在国企和福鑫甚至这样的过场都不用走，虽然劳动合同也注明试用期时间，试用期结束后，没人和他做过这种面对面的评估。 所以对frnk给自己的打分或高或低并不在意。每次frnk问他有问题吗？他总是回答：ok，没问题或者可以，就这样。

很快，frnk结束了他的工作，把评估表递给陈锐：“你算一下，一共多少分。”

陈锐接过来，4加2，再加3，再加3，一路算下来，57分！怎么会这样，陈锐又重新算了一遍，还是57分！”

陈锐的脸都绿了。frnk问：“多少分？”

“57。”陈锐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57分？”frnk面无表情地说：“很遗憾，richrd。你没能通过我们的试用期评估。”

第十七章 翻云覆雨

陈锐像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冰凉，自己在se的ri子就这样结束了？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我前面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了？frnk在纸上轻描淡写地勾勾画画就决定了我的命运？死不瞑目啊！对，不能死得糊里糊涂，死，也要死个明白。他故作平静地说：“frnk，能把你的评分让我再看一下吗？”

“当然”，frnk很爽快地把评估表递给他，“这里还需要你签字确认呢。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请签上你的名字。”

陈锐看着评估表：“frnk，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了解并掌握所担任工作的要求及流程’这一项，你才给我评1分？”

frnk说：“我打分时和你解释过，你也说ok啊。”

陈锐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尴尬地说：“我以为这只是走过场，反正你会让我通过的。”

frnk难得有点激动，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richrd，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看得出，你是个谨慎的人，但有时你又会表现出很随xg的一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走过场！也许你以前的公司是这样，但不要忘记我们是se，不是小公司。这次飞鹏的事情也是这样，你凭什么认为你为了公司产线正常运转就可以置公司流程与不顾？不管你以后到哪儿工作，你要记住一点，看问题不要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一定要站在更高的高度，这样你才能看得远、看得深，这样你才能进步。”

这是frnk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和他谈话，陈锐真的很不适应，“小公司”几个字也很刺耳，但不得不承认frnk说得很有道理。从参加工作到现在，陈锐一直在公司的最底层，他的视野只有那么宽，他也从没想到跳出自己的圈子，站在更高的高度去分析问题。从毕业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se是他的第三份工作。在国营企业，他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在福鑫，他认为刘伟山领导无方，他从没有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自己的问题。frnk的批评如当头棒喝啊。

陈锐发自内心感激地说：“frnk，谢谢你的批评。不过，这一项就给了1分，是不是太低了？我来这儿还不到一个月，关于采购的各种流程，我不能说非常熟悉，但基本上还是了解的。”事关饭碗问题，陈锐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和frnk讨价还价。

frnk说：“如果你对流程了解，星海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陈锐低头不语，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有责任，在联系鲁鹏飞之前，他至少应该告知frnk。

“但是”，陈锐抬起头：“我们不经常说要注重结果吗？这件事情的结果是生产线没有停产，我给公司挽回了损失。同时，飞鹏产品的质量，经证明是过关的、可靠的。”

frnk话音一转：“你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你也挽回了公司停产的损失。但你要记住，在外企，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没有好的过程，很难有好的结果。如果有，也是运气好。 另外，考虑到你加入公司只有一个月时间，这一项我可以改，但也只能改为成2分。”

现在是58分了，看来事情有回转的余地，陈锐心里合计，嘴里说道：“frnk，‘擅长跨部门沟通、协调’这一项也只有1分，你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为什么，你的理由呢？”

“我不知道每个分数的具体标准是什么，但1分是最差，意味着根本没有任何沟通、协调的能力。”发现分数可以争取后，陈锐胆子大起来：“这用在我身上肯定是不合适的，也许我达不到5分的标准，但3分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举个例子证明你能达到3分？”frnk说。

“比如说，这次到星海审核，参与的部门有技术、质量、物料和我们采购部。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供应商抵触、其他同事不配合，这是我第一次在se审核供应商等等，但我还是客服重重困难，圆满完成了审核任务，这说明我的沟通协调能力还是有的。”

经过几番谈价还价，最终评分定格在65分。看到frnk在“通过”一栏打上勾，签上名字，陈锐一颗心这才放下，死里逃生啊。

frnk最后说道：“其实第一次给你打分时，我确实是故意压低你的分数。我就想看看你的抗压能力和敢不敢争取自己的权利、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这两点你做不到，你在se也是做不长的。”

陈锐一阵后怕，心说，哥哥哎，不带这么玩的，会玩死人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决定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吗？如果当时自己心灰意冷，放弃了，现在就属于待业青年了，又要奔波于各种招聘会现场了。

回到办公室，陈锐还是一身的冷汗，太悬了，差点就失业了。陈锐以前觉得frnk总是不温不火，看不出道行有多深。这次几个回合交手下来，才知道frnk的厉害，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就像如来佛祖掌中的孙猴子，不管怎么蹦跶，也跳不出人家的手掌心。

平静下来后，陈锐认认真真地回顾自己一个月来在se的工作和生活。总结如下：

第一，frnk的批评很直接，但一针见血。毕业这么多年，混的一直不如意，自己总是找客观原因，很少从主观上分析自己的问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二，要勇于争取自己的权利。每个人都有生存压力，尤其在se这种“白骨jg”泛滥的地方，竞争更加激烈。温良恭俭让可以让你成为道德模范，但保不住你的饭碗。

第三，陈锐感受到作为小人物的悲哀。和姐姐陈菲从小就争强好胜不同，陈锐是安于现状的人，可以说是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结婚三年，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租房子住，他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次试用期评估的经历深深地刺激了他，自己的前途居然取决一个人的一支笔，那个人在这儿打个勾，自己就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白领；那个人在另外地方打个勾，自己现在就是无业游民。自己的命运不能总被别人掌握！但首先要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再去掌握别人的命运。

如果说一个月来在se的收获，陈锐能够认识到自身的问题是他最大的收获。所以，即使后来他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他一直牢记着frnk对他说过的话：

看问题不要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一定要站在更高的高度，这样你才能看得远、看得深，这样你才能进步。

第十八章 生日快乐

8月22ri是陈锐的生ri，早上出门前，老婆让他下班后早点回来，一家人一起庆祝庆祝。儿子起来就给他唱生ri快乐歌，嚷着要吃蛋糕。

我都三十岁了，怎么不知不觉就三十了呢？坐在班车上，陈锐感慨万千，也有淡淡的失落。古人云：三十而立，本人现在还还一事无成啊。

刚进办公室，陈锐就接到人事部y的电话：“richrd，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领蛋糕券。”

“什么蛋糕券？”陈锐觉得奇怪。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规定，凡是过生ri的员工，可以在当天领一张蛋糕券。”

都说外企管理人xg化，此言不虚啊。不仅记得自己的生ri，还有蛋糕券相送，钱不多，但让人觉得心里温暖。

陈锐拿着蛋糕券，回到办公室，发现frnk正站在自己的格子间前，并且难得的一脸笑容：“richrd，我刚才和其他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今天晚上我们采购部搞个tebui1dg。”

tebui1dg？陈锐不知道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直接问frnk。

tebui1dg，从字面翻译是团队建设的意思。外企非常重视合作和团队jg神，所以经常组织员工进行团队活动，通过加强彼此间的联系促进团队jg神的建设。说白了，就是通过吃喝玩乐的方式改善员工关系，共创和谐美好的职场生活。

frnk说：“是这样的，一来，今天是你的生ri，我们聚聚给你庆祝生ri，二来，最近比较忙，我们采购部很长时间没有tebui1dg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怎么样？”

陈锐本来准备回家和老婆孩子一起庆祝，但既然老板都发话了，如果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所以他赶紧说：“太好了，多谢多谢！”

“那，我们去哪儿呢？”frnk征求大家的意见。

1i1y说：“要不，我们去唱歌？还去上次那家？音响不错，环境还可以，距离我们公司也近，怎么样？”

如果说这个世界陈锐最害怕的事情，唱歌肯定可以排在第一位，因为他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用五音不全来形容太客气了，用“鬼哭狼嚎”这个词也不过分。他一旦亮开嗓子，真的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因为嗓音，他遭受无数打击，现在都有心理障碍。到目前为止，他能够完整唱完的歌，只有两首歌，一首是“我爱bei jg”，还有就是“两只老虎”。他本想拒绝1i1y的提议，但别人都说好，所以也只有附和道：“好啊，我下班后先到蛋糕店取了蛋糕，然后再过去。”ken说：“我和你一起去。”

取蛋糕的路上，陈锐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老婆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玩得开心点，早点回家。

陈锐和ken拎着蛋糕走进ktv包厢时，frnk和1i1y正在合唱《相思风雨中》，frnk人长得高大粗犷，唱起歌来倒是深情款款，非常投入。1i1y更拽，用的居然是粤语。看见陈锐进来，屋里的人齐声喊道：“richrd，来一个！”

陈锐赶紧说，先吃蛋糕，先吃蛋糕。希望大家吃完蛋糕能放过他。说着，就开始给大家分蛋糕。吃完蛋糕，大家又起哄，要陈锐一定要唱一首。开始时，陈锐坚持说自己五音不全，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后来看推脱不掉，就拿起话筒，高歌一曲自己最擅长的《两只老虎》，唱完后，再也没人要求他唱歌了。他就和老高掷骰子拼酒，唱歌不行，拼酒可是陈锐的强项。老高很快败下阵来，他拉来ken助阵，搞车轮战。

酒战正酣，陈锐看见1i1y和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看上去和屋里的人很熟，很自然地和大家打招呼。看见陈锐，转向frnk说道：“frnk，这位帅哥是谁，给我介绍介绍。”1i1y在旁边赶紧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richrd，陈锐。”

女孩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陈锐：“我是cdy，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陈锐接过名片，正想说些客套话，就听那女孩笑着说：“第二次见面，请多关照。”

第二次？陈锐仔细看了看，认出来她是上次加班时碰到，找技术部张工的那位女孩。上次她穿的是连衣裙，今天的打扮可就火辣多了。上身是紧身的t恤，充分体现了凸凹有致这个词的现实意义。下面是牛仔短裤，两条丰腴的大腿大半露在外面，白花花的，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直直地矗立在陈锐面前。

“第二次？”ken在边上起哄：“你们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陈锐听ken说得暧昧，用脚踢了他一下。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是星期六，我有事情去见技术部的张工，正好碰见rk：“frnk，不要给他们太大压力噢。”

frnk笑着说：“你把价格降下来，他们就没压力了。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cdy说：“可不是么，我和几个朋友在这儿玩，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碰见了1i1y。”

老高和陈锐拼酒，不胜酒力，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ken指着陈锐说：“cdy，听说你在公司号称酒神，今天给你介绍个高手，如果你能把他打趴下，我就服你。”

cdy拿起酒瓶，对着陈锐说，放马过来。

陈锐之前已经喝了不少，看出k很熟，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半真半假败下阵来。cdy倒是意犹未尽，拉着屋里的人喝了一圈，倒把她那几个朋友扔到了爪哇国。

结束时，frnk去付账，陈锐拉住他说：“今天是我的生ri，我来付。”cdy笑着说：“你们不要争了，我已经付过了。”陈锐愣了，看着frnk，不知道如何处理。cdy说：“听说今天是你的生ri，就当生ri礼物。”

陈锐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老婆没有睡，还在等他，桌上的蛋糕吃了一半。看见陈锐进来，老婆说：“儿子等不及，我就让他先吃了。你再吃一点。”陈锐一把抱住老婆：“老婆，你太好了。”

陈锐大学刚毕业，父母就开始张罗他的婚事。开始是写信催他，后来托在南京的老乡帮陈锐介绍女朋友。不过，当时陈锐玩心不减，志不在此，另外他也实在太过普通，老乡介绍几个女孩，都没看上他。直到有一天，陈锐到同事家玩，遇见苏云，他现在的老婆。

苏云，甘肃天水人，和陈锐一样，大学毕业后留在南京工作。苏云长相一般，但她具有当今女孩少有的优点：贤惠。和陈锐结婚后，ri子过得很清苦，但她从没向陈锐埋怨过。每次吃完晚饭，一家三口出去散步，她和陈锐一人牵着儿子的一只小手，脸上写满幸福两个字；脚步轻盈，像和陈锐的第一次约会。

第十九章 最后一面

“老高，我的前任是谁？他为什么离开？”趁着抽烟的机会，陈锐向老高问了这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是说小李子？”

“小李子？”

“对，小李子，李天峰，英文名叫ed爱德华。”

“他为什么离开se？”这是陈锐最想知道的，前人在哪儿跌倒，他不能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哈哈，这个吗，以后再说。”老高笑得有点不自然。

“老法师，你忍心看着我像小李子一样倒下？我倒下了，可就没人陪你抽烟了。”陈锐半真半假地央求着。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老高还是不松口。

以老高的心直口快都支支吾吾，此事必有蹊跷，得想个办法把老高的话套出来。陈锐正寻思着，kren来电话说frnk通知大家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平时，frnk总是至少提前一天发出会议邀请，说明会议主题、时间以及需要大家准备的内容。这样临时召开会议还是第一次。

看到大家到齐了，frnk说：“有个紧急的事情和大家说一下，我刚刚接到ji的邮件，他后天，也就是星期四，到我们南京工厂。”

ji要来了？想到ji那条花里胡哨的游泳裤和瘦骨嶙峋的身板，陈锐就有莫名的亲切感。

frnk继续往下说：“由于时间比较紧张，ji在南京就呆一天。目前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上午9点到1o点，他和我revie（回顾）采购部的perfornce(业绩)；1o点到12点，他和你们每个人有半小时的1x1(一对一）的revie。下午，他想visit（拜访）至少一家供应商。晚上ji请我们吃饭。大家有问题吗？”

老高说：“我就不用和ji单独开会了，他讲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他也不明白。”

大家都笑了，frnk说再和ji确认一下。

1i1y问道：“下午去哪家供应商参观？”

frnk想了一下：“要不，还去tenteck，上次ji去的时候，对他们印象不错。你来安排一下。”

1i1y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和她平ri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有些不同。

frnk交代1i1y：“tenteck的总经理一定要参加。你让他们准备几张s1ides(原指幻灯片，在外企通常指的是ppt文件)，重点突出双方目前在新项目和成本降低方面的合作。”

frnk对kren说：“晚上吃饭的地方，你来安排。ji喜欢吃辣的。”

“你们和ji一对一交流的顺序，我想这样安排，1i1y第一个，ken第二”

陈锐被排在最后，他没感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看到排在他前面的kren一脸的落寞，排在第一位的1i1y神采飞扬，就觉得好笑。又不是皇帝临幸，雨露布施，排在前面的得到的多一点？

最后，frnk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你们和ji单独开会的时候，有什么苦水尽管倒，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陈锐想起刚到se时，frnk提醒他不要越级汇报的事情。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不要在ji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其实，有谁傻到在老板的老板面前讲老板的坏话，要么脑子进水了，要么真的不想干了。但frnk的刻意提醒，陈锐对他又看低了几分。

星期四早上，进了办公室，陈锐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平ri素面朝天的kren居然化了淡妆。1i1y更是下了很多功夫，看上去很是养眼。不过，浓浓的香水味，让患有过敏xg鼻炎的陈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frnk居然穿衬衣打领带，白的衬衣，黑的脸，黑白分明，产生了强烈的视觉效果。陈锐看着身上的t恤牛仔，感觉自己和现在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陈锐没有类似的经历，所以，对于和ji单独交流的机会没有刻意去准备。估计无非会问目前工作状态，工作中有没有困难之类。陈锐抱定一个原则：报喜不报忧。总之，天下太平，和谐安定，更要突出frnk领导有方。无论在背后说别人好话还是坏话，早晚会传到当事人耳中，对于这一点，陈锐坚信不疑。

ji上身一件粉红se的长袖衬衣，下面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厚重的大头皮鞋。这么热的天，陈锐担心会不会捂出脚气。

和ji的交流轻松愉快，全无压力。没出陈锐的预料，话题主要围绕平ri的工作。在问到陈锐目前主要的任务时，陈锐告诉他现在很多jg力放在供应商整合上，不过，在frnk的英明领导下，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

ji突然问道：“你知道鲶鱼效应吗？”

“鲶鱼效应？”陈锐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欧洲人爱吃沙丁鱼，但沙丁鱼非常娇贵，极不适应离开大海后的环境。当渔民们把刚捕捞上来的沙丁鱼放入鱼槽运回码头后，用不了多久，沙丁鱼就会死去。而死掉的沙丁鱼味道不好，销量就差。如果抵港时沙丁鱼还活着，鱼的卖价就要比死鱼高出很多倍。所以，渔民总是想方设法让鱼活着到达港口。后来有一个渔民想出一个法子，将沙丁鱼的天敌鲶鱼放在鱼槽里。因为鲶鱼是食肉鱼，放进鱼槽后，鲶鱼便会四处游动寻找小鱼吃。为了躲避天敌的吞食，沙丁鱼会自然地加速游动，从而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如此一来，一条条沙丁鱼就活蹦乱跳地回到渔港。这种被对手激活的现象在经济学上被称作‘鲶鱼效应’。运用这一效应，通过个体的‘中途介入’，对群体起到竞争作用。”

陈锐眼前一亮：“你是说，通过引入新的供应商加强竞争？”

ji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频频点头：“工作中一定要open（开放），cretive（有创造xg）。”

高啊，实在是高。供应商整合，自己想到的是如何减少现有供应商数量，脑子里想的只是减少，从没想过增加供应商可以到达事半功倍的效果。

kren把frnk的jg神贯彻地非常彻底，不仅饭店定在开发区最大的天府饭庄，还点了一桌子的川菜。ji吃得大汗淋漓，连呼过瘾。陈锐是北方人，吃辣不在话下，frnk应该也没问题，但其他人辣得嘴里唏嘘不已，却强作欢颜，勉强下咽，陈锐都替他们难过。尤其是1i1y，小脸胀得通红，一双桃花眼能滴出水来，丹唇开启间，间或一滴辣油挂在嘴角，看得陈锐丹田升起一团莫名邪火。

因为有frnk在场，尽管大家吃得高兴，话却少得很。ji努力调节气氛，但大家还是放不开，更多心思放在了饭菜上。这让ji有点郁闷，认为te不够open（开放）。所以，吃完饭，他又拉着大家去唱歌。

到了ktv，随着音乐声起，在昏暗的灯光下，大家才慢慢放松，气氛也热烈了很多。ji看上去干枯瘦小，但声音却很有爆发力，浑厚的男低音更是充满磁xg。一句《untryrodtkesho》听得陈锐泪眼婆娑，竟然想到了在村前等候自己回家的母亲。

看着ji粉红的衬衣钻进了汽车，大家也各自散去。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是ji和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二十章 斯人已去

陈锐抱着浑身是血的ji，声嘶力竭地喊道：“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ji脸se煞白，全无一点血se，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陈锐在他的耳边喊道：“我要为你报仇！”

ji用力抬起手，指着陈锐后面，嘴里像是喃喃自语：“这就是江湖。”说完，头一歪，就此而去。

陈锐抱头痛哭，忽然感到胸前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把刀穿胸而过，刀尖露在外面。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滴落下，溅起的血花鲜艳得如情人节的玫瑰。

陈锐回过头，看见老黄狰狞的面孔。忽然，老黄变成了小黄，变成了jt，又变成了河南郑州那位彪形大汉。

“到底是谁害我？”陈锐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他摸摸胸口，还好，只是一场恶梦。

但ji的去世，是千真万确的。虽然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过去了一天，陈锐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两周前还和大家一起吃着剁椒鱼头，高歌“untryrodtkesho”的ji，真的走了，永远不再回来了。

那天早上，正在电脑前忙碌的陈锐接到了frnk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和大家一起走向会议室的路上，老高开玩笑说，frnk的紧急会议越来越多了，希望这样的会议像女人身上的衣服，越少越好，开会时间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

嘻嘻哈哈走进会议室的人们，看见frnk一脸y沉坐在椅子上，马上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找个位子坐下。

frnk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上方，像丢了魂。差不多过了有一分钟时间，frnk才开口说道：“我刚刚接到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问是什么消息，静静地等frnk。

frnk又等了一会儿，像是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接着说：“jiisgone（去世）。”

大家瞪大了眼睛看着frnk，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高偷偷地问身边的kev，“gone”是什么意思。如果今天是四月一ri，陈锐会觉得frnk和大家玩pri1foo1（愚人节）游戏。怎么可能呢？那五颜六se的泳裤，粉红se的衬衣，厚重的大头皮鞋，还如此鲜活地在陈锐的眼前。

虽然和ji仅仅见过两次，但ji的乐观豁达、机敏幽默、不拘小节给陈锐留下的印象是如此之深刻，以至于在心中把他当做自己的良师益友。陈锐的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他揉揉眼睛，掩饰自己的悲伤，听frnk继续讲下去。

“大家都知道几天前在美国发生的911事件”

美国东部时间2oo1年9月11ri上午（bei jg时间9月11ri晚上），恐怖分子劫持了美国4架民航客机，其中两架撞塌了纽约世贸中心“双子大厦”，一架撞毁华盛顿五角大楼的一角，另一架坠毁。这一系列袭击导致32o1人死亡，并造成数千亿美元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911事件不仅改变了美国的外交政策，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911事件对美国人的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政治、经济和外交政策上，甚至影响了普通美国人的心理。冷战时期的两权争霸，随着苏联的解体，变成了美国一家独大。美国越来越多地扮演着世界jg察的角se，傲慢自大的心态也在普通美国人身上滋生繁衍，但911事件让美国人认识到自己的脆弱和局部的不堪一击。

911事件是这几天全世界的热门话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组织声称对此负责。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如此大胆，敢摸老虎屁股。不仅是摸，是打，狠狠地打了老虎屁股。陈锐有时心理y暗地有点兴奋。

911事件的第二天，陈锐收到了se公司ceo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对事件中的死难者表示哀悼，对死难者家属表示诚挚的问候，对恐怖分子进行严厉的谴责。同时声明，到目前为止，未发现有se的员工在这次事件中遇难或受伤。

但911事件发生在大洋彼岸、万里之外的美国，感觉距离自己如此之远。ji的死，让陈锐又感觉世界如此之小。

frnk揉揉眼睛，继续往下说：“911事件发生的时候，很不幸，ji正在世贸中心。总部很快就会发出正式的nnout（声明），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们的工作。在新的亚洲采购总监上任之前，这个岗位将由全球采购vp（副总裁）peter1rence兼任。”

中午吃饭的时候，采购部成为关注的焦点，每个人身边都围着几个其他部门的人。大家都想从采购部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可惜他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ji走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陈锐身边的一位问道。

陈锐心情不好，头都没抬，嘴里含着饭嘟囔着：“听说是peter，采购vp。”

“你说frnk会不会有机会？”

陈锐心里一动，也不是没有可能啊。frnk高升了，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即使frnk高升了，论资排辈也轮不上初来乍到的我啊！陈锐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

升州路彩霞街，有一段时间在南京非常出名，不是因为有个美丽的名字，而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洗头房和足浴店，号称“洗头房一条街”。每当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洗头小姐们打起jg神，迎接一天中的美好时光。她们大多数衣着暴露，坐在店内，对着行人搔首弄姿。也有的比较敬业，站在路边，看到路过的男士就上前搭讪。

一家足浴店的包厢内，小黄和jt正在洗脚。jt看上去心情不错，不停地招呼洗脚小姐：“这边，重点，再重点，轻点，轻点。”嘴里哼着小曲，时不时龇牙咧嘴，痛并快乐着。

小黄抬起身子，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顺手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洗脚小姐的胸部，一脸猥琐地问jt：“有什么好事，这么爽？”

jt摇头晃脑地说：“好事，绝对的好事。”

小黄连忙问：“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jt说：“真是天助我也，frnk快完蛋了。”

小黄听了，一下子坐起来，把洗脚小姐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借机揩油，赶紧护住胸部。小黄有点恼怒地对着洗脚小姐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