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辰落九霄(兄弟)》 第 3 部分阅读

还有指尖上滴落的黑血,他看来和睡着没有什么区别,安然的脸色,没有皱眉也没有痛苦,仿佛睡的很沉,连梦都没有。

小竹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只能掉着眼泪呆呆的看着赫千辰袖上沾染的血迹,青黑的是少爷的,暗红的是血魔医抱他的时候沾上的,yi截衣袖,斑斑点点的全是血迹。

少爷醒了的时候定要换衣,可惜这里没有准备他的衣衫,这该如何是好坚信他yi定会醒来,小竹开始担心之后的事,把脸上的泪水抹了,对窗边站着的男人说道:“血魔医,何时才能开始救我家少爷”

“等水开。”赫九霄转过身,冰御不在,他自己动手往锅底又加了几把柴,像是结了冰的血水,又像是盛开的毒花yi般的人,做起这些事来的时候竟然并没有什么不自然,此刻他是个医者,正在准备动手救治他的病人。

医者救人的时候不管做什么看来都尤其的令人信服,所以就算小竹亲眼看到他把yi把柴火放到锅子底下,让水烧热,也忍住了没有开口打断,尽管他非常非常的疑惑,为什么解毒还要烧水,不光是烧水,还把锅子放在竹榻下面。

眼前的场景不像要解毒救人,倒更像是要滚水蒸人,就像是yi个蒸架,赫千辰躺在榻上,底下是的水锅,下面烧着柴,柴火越烧越旺,水就越来越,不yi会儿功夫,房里就全是水蒸气,弥漫的水汽迷蒙了小竹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这是在解毒吗”这样的方法,少爷会不会有事这样就能解毒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草又是做什么用

站在水汽氤氲里,赫九霄伸手到竹榻上的空气里试了试热度,yi手抓起堆积在旁几乎成山的各种药材,如同进行着某种古怪的仪式,双手有规律的动了几下,那些药草就如有了生命,自动的跃到他的手中,好与不好,合用与不合用,迟些放还是晚些放,列队似的排列,然后yiyi被投进水锅里。

滚水瞬间卷去了投入的药草,水汽里散发出药香,越来越浓,浓烈到呛人的地步,张口yi呼吸就是药味,那些药草混合之后的味道,难以形容,小竹忘了自己问了什么,他正努力让自己不要窒息。

虽然忍受不住,可想到少爷就躺在那里,他还是克制住了想要逃开的冲动,他不放心让他家少爷yi个人在那里,这个血魔医太古怪,他的传闻他听过太多,外界的人不知道,可他在千机阁里,就知道yi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血魔医不仅脾气古怪冰冷,而且还男女不忌。

因为他的相貌,引来过不少麻烦,堇画阁的窈娘那件事算是yi桩,江湖上大家都知道,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对方不是女子,而是年轻公子。

男人和男人间的情意之事,江湖上不是没有,但即使有,也没有人宣之于口,这并不是yi件太光彩的事,除非真的情意深重,否则两方不会有太长远的关系,就像当初那个为了掩饰和嫉妒而杀了对方的世家少主,造成明月山庄yi百多条人命的惨案,这件事之后,众人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就更严厉了。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人对血魔医示好,那个年轻公子后来怎样了他不清楚,总之在血魔医身边的,不论男女,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才担心他家少爷,刚才谁都看出来了,两人见面的时候和普通关系不同,看来虽然不是很熟络,但奇怪的是血魔医知道少爷的名字。

为了这,小竹绝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必定要看住了,眼下他家少爷中毒,昏睡不醒手脚不能动弹,谁知道这个血魔医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让血魔医治病解毒,本来就是件叫人不放心的事。

小竹东想西想,时间流逝的很快,等回过神来,顿时惊叫yi声,“你做什么解了少爷的衣”

竹榻上,赫千辰那件染血的袍子被解下,里面那件竹青色的中衣也给脱下了,在氤氲的水雾里穿着yi身内衫躺在那里,白色湿透沾染水汽,不像浸在水里那么湿,却恰好半湿的,半贴在身上,在迷蒙之间能看到胸膛的起伏,黑发的湿润,修长的双手和腿脚给人yi种沉稳而有力的感觉,没有寻常武人过度的粗壮,肌肉纹理正保持在那种最适当的程度。

能最好程度的发挥出身上的力道,控制肌理的运作,输送内力的运转,这是yi具被保持在最佳状态的身体,赫九霄像是鉴赏yi般,打量着赫千辰,能将自己的身体也当做武器,算的如此精准,可见其主人的用心。

小竹的喝问他没有理睬,双手从赫千辰的脚底开始缓缓往上按压。

显然赫九霄对人体构造早已了如指掌,救治赫千辰的时候只凭手掌下的感觉就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擅长哪yi类的剑法,擅用的又是哪yi类的兵器,在赫千辰身上没找到兵刃来看,也印证了他的看法。

他不使剑也不使刀,更不使许多人偏好的折扇之类,该是更细小yi些,便于隐藏又柔软纤长的东西,握起他的手,赫九霄这次取出几枚毫针,在指上黑血流出的同时几枚毫针没入他的头顶,他刚才见到他出手,看到过金芒闪烁,旁人也许没有看清,他却见到,那确确实实是细如发丝的东西。

双手继续挪动,似同抚yi摸般的动作,用着旁人看不出的内劲,通过熏蒸将毒从体内逼出来,赫九霄的动作和眼神都很专注,在决定了要救人的时候他便会很认真,认真,专注,并且冷冽,俊美妖异的脸上那种阎魔似的冷漠森然的表情,并不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弟而和救治以前的病人有所不同。

倘若硬是要找出yi些不同来,大约是他以前不会有心思在医病的时候去分辨病人以前的旧伤是怎么来的,手下抚过的地方可以感觉到旧伤的存在,愈合的很好的旧伤,练武之人都会遇到过,只是很多人没有留意,治的不够彻底,便留下后患。

赫千辰身上没有那种好的不彻底的旧伤,也就是说过去那十几年他过的还算不错,赫九霄这么判定着,他不知道赫千辰之所以过的不错是耗费了多少心神,花了多少心力换来的,没有人知道。

其他人只看到千机阁阁主的风光,只看到千机阁阁主的权利地位,赫千辰要的也只是这样,而多年后,当赫九霄再次为他检查的时候,对着这些愈合的很好没有留下后患的伤,却已是另yi种想法了。

但此时谁也不知往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又会yi起经历什么,赫千辰不知,赫九霄也不知,他只是在为他解毒。

小竹拧起眉。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血魔医这算不算非礼之举少爷穿着这身给人见了勉强就算了,同是男子,可用手在少爷身上摸来摸去想到他毕竟是医者,是为了给赫千辰解毒,小竹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看着那双手从双脚开始往上,到了双腿,然后按动到腰,再接着往上,到胸前,血魔医双手经过的地方就会泛起红痕,从已经湿透的白衣里透出yi点来,而微微敞开的胸口则看的更加明显,在这段时间的熏蒸下,汗水渗出,是灰灰的颜色,被双手按抚的时候抹去,然后重复再三

身上泛着微红,合眼的人不知是否感觉到热力的炙烤,微微蹙眉,原本浅淡的唇色也因为热度殷红起来,黑发湿透披散着,在他身上的手还在游移挪动之中,小竹从雾气里看过去,看到他蹙起的眉宇。

那件单衣好像更湿了,湿的完全贴在身上,少爷的唇也红了,大概是因为热气,血魔医的那双手正到胸前,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摸yi件东西,少爷可不是yi件东西,也不是寻常的病人,他怎么能那样满不在乎的抚yi摸他,还有那动作,像是完全不觉得按抚的手下有些动作会叫人脸红。

从他这里看过去,气氛有些暧昧,倘若不知原委,不看血魔医冰冷的脸色,任谁看了都会误会些什么。

忽然眨了眨眼,就在方才那yi瞬间,小竹看到闭着眼的赫千辰,看到他唇上的颜色,愣了愣,疑惑的瞧了房里的另yi个人,随后摇了摇头。

他真是热糊涂了,刚才怎么会觉得少爷和血魔医有几分相似呢这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来不及抹去额头和颈边淌下的汗,吸饱了水汽药味和身上汗水的衣衫早已湿透了,他索性甩起袖子yi绞,哗哗的拧下不少水来。

倾辰落九霄 卷yi 第十章 留客

章节字数:3843 更新时间:10yi06yi08 18:36

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热晕了,血魔医怎么还没将少爷救醒他咬着嘴看了看窗口。

被赫九霄合上的窗户密不透风,门也早就关了,小竹吸了两口满是药味的空气,微微呛了yi下,觉得嗓子眼里也全是药味,奇怪的是就站在竹榻边上的血魔医身上竟然干爽的像是不在这个房里,连汗水都没有。

他还是像方才站在红轿前,立在阳光下,能吸走所有热度那样的冰冷和无动于衷。

有什么力道在身上游移,赫千辰觉得自己身上很痛,他睁开眼便看到迷雾里的yi双眼瞳,异常的专注,没有悲也没有喜,冷冷的如要结霜,他被裹在雾气里,嗓子火辣辣的痛,身上很乏,看了看周遭,他马上就知道赫九霄在做什么。

“多谢。”

他的话音微哑,赫九霄搁在他胸口的手没有停,又继续往下,“这是你自己换来的。”他不必言谢,救治之后他自然还会向秦战要诊金。

“还是要谢,yi个承诺换来血魔医救治yi百多条人命,所值未必相当。”赫千辰感觉到头顶上的毫针被收了回去,赫九霄收回手,“需要我动手的只有yi人,其他的”

赫九霄的话停了,不知是觉得不必再说下去赫千辰也该猜到,还是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把竹榻上的人抱起放到另yi边的床上,他没有熄灭下面的火,水锅里的水还在,倘若不是房间还够大,此时说不定yi点气都没了,都要被这些药味和水汽充满。

赫千辰毫不怀疑,真的救治那么多人,赫九霄必定会收取相应的报酬,血魔医就是血魔医,就算他是他的兄长,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在千机阁,赫九霄在赫谷那个被人称作巫医yi血谷的地方,千机阁阁主和血魔医,那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放松,他吐了口气,听到yi声惊叫,抬眼看去,窗边的小竹惊惧的看着那锅煮满药草的水,求救的向他看来。

“少爷,他他要我进到这个水锅里”小竹简直快哭出来了,这次不是先前的担心,也不是刚才见到赫千辰醒来时候的喜极而泣,而是吓的要哭出来。

水锅很大,小竹还小,要放进他yi个,好像也不是那么勉强。

“那是要为你解毒,进去。”赫千辰虽然才解了毒性,身上满是潮湿水汽,不再透出青气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他这句话的威仪半分都没少去,檀伊公子看起来就算再温文和雅,也还是千机阁的阁主,那份yi眼望去便能看到的暖意之下还有无限深沉的不可知,小竹不敢再看着他求救了。

咽了下口水,他紧紧抓着窗棂的手慢慢松开,赫九霄已经坐到yi边,似乎全不在意他是不是会照做,yi切都似与他无关,小竹走到水锅旁,颤声道:“少爷,我我去了。”

窗口和门都被打开过了,房里的热度消散不少,可锅子上冒出的热气还是灼人的烫,他咬了咬牙闭了闭眼,腾的yi下跃了进去。

哇哇的惨叫声在房里响起,房外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冰御在外面,正看着架起的水锅烧开了药水,yi锅药水了,就往浴桶里倒,桶里坐的都是人,yi百多人在庭院里排开了,yi个个缩在浴桶中,被的药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去。

大侠们早就没了侠气,此刻有的只是狼狈,谁如他们眼下这般,被yi锅锅烧开的滚水淋成落汤鸡,甚至是像极了要下锅退毛的落汤鸡,谁都会狼狈的,而且周围的人都是yi样狼狈,所以他们也就不太在意了。

眼下救命要紧。

中毒的当然不都是须眉豪杰,还有女侠,江湖中本来男女同桌并不避讳,不过像眼下这样浑身湿透的情况还是要避避嫌的,于是李大娘的存在就很微妙了,他不要和其他男人yi起排列在庭院里,女子去了后院他又不能yi起去,所以他就单独的在亭廊下,远远的隔着廊下垂下的花枝,享受用滚水淋浴泡澡的滋味。

“要死了这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是不是想杀了你大娘,这药水怎么这么烫,味道这么难闻,谁来倒水,不许过来,给我等yi下”惊叫声声声入耳,听到这些话的人可以肯定李大娘和他们yi样没事。

药水是加了各种药材之后煮出来的,看来,实际却并没有看来的那么滚烫,翻滚的热度虽然也灼人,会将人烫红,可还烫不死,而且他们这些练武的本来忍耐力就和常人不同,这药水泡的他们狼狈万分,但还不至于忍不住从里面跳出来。

“大娘你别叫了,别人还要以为是杀猪。”有人受不了yi锅锅淋头之下的药水,又听到李大娘的叫声,抱怨了几句。

非男非女柔和动听的话音又响起了,这回是嗔骂,“谁敢说大娘我的声音是杀猪,猪的声音有我那么好听吗是谁说的,等我yi会儿给他几针,缝了嘴巴,看还说不说了”

“李大娘不止绣工了得,原来回嘴的功夫也不差。”接话的人语声含笑,明显是玩笑的话被他说来有种暮鼓晨钟的深沉和稳,走来的身影还是yi身青衣华袍,却和原来的样式明显不同。

倒是和他后面的那身紫衣有些近似。

青衣人走来,那是像踩着花开莲瓣yi样的檀伊公子,他身边好像有云有月,有风有花,远些的那个是血魔医,几步之遥的距离,便如另yi个天地,布满血色猩杀,满天毒艳的妖华,这yi远yi近走来的两人分着前后,也许是因为那身样式相似的衣,有人总觉得这时候的檀伊公子看来和血魔医有几分亲近相似。

血魔医怎会和别人亲近,檀伊公子又岂会亲近这个人人避之不及又捧之不及的血魔医相似就更不可能了,那定然是错觉,那两人只是yi起出现,分明连交谈都没有,他们之间更没有关联。

“公子的毒解了”有人惊喜的问。

“解了。”赫千辰慢慢的走,缓缓的答,他身上的毒才祛了,熏蒸了yi番脚下还有些乏力,那毕竟是号称无解的蚀心腐骨。

檀伊公子痊愈了,那也就是说他们的毒也快解了,众人欣喜,安了心,就有些高兴起来,这次虽然遭遇不测,但亲眼见到了千机阁的阁主,又见识了血魔医的厉害,和外堂那些同来赴宴却没吸进剧毒的人比起来,他们倒霉了些,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秦战嫁女宴客,yi个厅堂自然不够,里外分了三重,他们这些是座上宾,便首当其冲受了这yi难,也算是盛名牵累,谁叫他们就在主宴上呢。

赫千辰没想到这种毒是用这种解法,通过滚水浸泡,把毒从毛孔排出,那些药材定然也有帮助作用,看这些人浸在药水里露出忍耐之色,就知道虽然是泡水,滋味却并不怎么好受,就像他在竹榻上被蒸yi样,他昏沉不知,但如今背上还有种灼烧似的痛,胸腹上下更有被内劲施压的残留感。

他身上穿的是赫九霄的衣,是从那顶血红的轿子里取出来的,取来衣物的人不是冰御,轿夫的打扮,却有种不似活人的气息,好像只会听命行事。

“公子”秦战见他无恙,激动的喊了yi声,千机阁阁主无恙,其他江湖同道也没再有人死,他总算能交代的过去,不然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嗯。”赫千辰微微颔首,没有走近。

秦战身为主人,就算眼下再狼狈再忙碌也不能不招呼他这位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公子身上的毒才解,不如留在庄里歇息几天,反正千机阁离此地不远,也就yi日来回,你看怎么样”

他浑身湿透浸在药水里,时不时还有飘浮着几根药草的水从头顶浇落,他却没怎么在意,和他想留住的客人比,他这身湿透狼狈根本算不得什么。

赫千辰敛目不语,就是因为千机阁和拾全庄距离不远,他才来了,沉吟片刻,他略略点头,“也好。”

秦战yi听,连桶里的药水烫都不觉得了,叫了yi声管事,没见人来,这才想起来这会儿大半的人都浸在药水里,府里能做事的全是些下人,堪用的yi个都空不出手来,九转珍宝楼那里自然有人,可那里的人是不能轻易离开的,里面他的那些宝贝必须看好。

想了想,他又对稍远yi些的男人说道:“血魔医,可否也留下暂住几日”示意周围的人群,秦战表示如果他离开,让人太不安心,毒才刚解,要人就这么回去,恐怕谁也不能安心的走。

“当然,老夫yi定会付出双倍的诊金,你还要什么东西可以开口,只要只要不是那十件里面的。”见赫九霄没开口,他连忙又补充yi句。

赫九霄答应了,赫千辰看了他yi眼,自然不会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这个亲弟弟才留下的,赫九霄留下他没有意见,不留下他也没有意见,他不是此地的主人,秦战才是。

药水浸泡,滚水淋头,yi场喜宴以叹息和哀号声作为收尾,秦家小姐的毒解了,婚事却已不必再提,新郎都死了,还谈什么成亲,所幸是在拜堂前就死了的,不然秦家的小姐刚嫁人便要守寡,想到她掀起喜帕时说的话,不少人听见秦战对赫千辰的挽留,心里又多了几分想法。

第二天,小竹为起身的赫千辰束发,如今的这间房是秦战特地命人布置的,没有yi样东西不是全新的,上好的,唯恐招惹他的不快,每样东西都是秦战yiyi确认过的,没有用手碰过,看的时候都特别小心仔细。

“少爷为什么要留下是因为血魔医吗”小竹平日就话多,也没有什么心思,想什么就说了,合眼安坐的赫千辰闻言睁开眼,从镜中看着他,“哦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少爷好像对他不yi样,他对少爷,也和对别人不yi样。”小竹回想之前两人见面的场景,对这个结论非常肯定。

“不yi样”赫千辰怔了怔,难道是因为他们毕竟是兄弟就算他和他都不在乎这层关系,可血缘还是存在,他自认可以放下,却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赫九霄莫非也是如此

“我留下,另有缘故。”赫千辰淡淡答话,又合了眼,小竹看着他,知道少爷定然又在想什么事了,在拾全庄里yi定是看出了什么他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唯独少爷看出来的事。

倾辰落九霄 卷yi 第十yi章 妖孽

章节字数:3390 更新时间:10yi06yi07 23:17

小竹没有再问,小心的拿着梳子顺了发,束起,yi边继续胡思乱想,少爷留下不是为了血魔医,那血魔医也留下了,会不会是因为少爷那样冷冰冰的人,对着别人看都不看yi眼,独独看着少爷,那眼神很古怪,还是很冰冷,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可没忘记驱毒的时候他在少爷身上摸来摸去的手,谁知道他当时是何种心思。束完了发,小竹对着镜子里看到的赫千辰问道:“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要来的是你,而今急着回去的也是你。”他摇头叹息,不知道小竹在担心什么,“庄里不好吗”

“好,也不好。庄里有许多奇怪好玩的东西,可少爷yi来就中了毒,还有那个血魔医,以前看阁里的说法,这位赫谷谷主是很少出门的,这会儿莫名其妙的也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有事要发生吗还有,那个下毒的人被活活的被挖了心,我虽然不怕,可少爷最讨厌人多带血的地方了,真不知少爷当时怎么忍下来的。”

他怎么忍下来的他根本没有忍,他根本就忘了,他不愿去碰触自身之外的东西,不喜欢站在纷争之地,而当时身中剧毒,又意外的见到本以为不会见到的人,yi时间分了神。

看着铜镜里,看到自己,赫千辰就仿佛又看到那双冰冷的眼,倘若有人知道,仔细辨认,便能发现,他和赫九霄的眼很相似,不同的只是眼神。

“那人后来如何了”背对着小竹,赫千辰收回打量的目光,忽然这么问道。

小竹楞了楞,才明白他指的就是先前说起的那个下毒人,“被血魔医挖去了心,当然是死了,后来秦庄主就命人把尸首处理了,少爷为什么打听这个”

自看到赫九霄出手,小竹提起的时候便不再称赫谷谷主,而和其他人yi样叫他血魔医,赫千辰似乎明白其中的原因,同曾经显赫yi时的赫谷相比,如今的血魔医声名更盛,这么想着,口中徐徐说道:“只是问问。”

“那种人死了就死了,少爷管他后来如何了,现在想到他的那个样子,我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呢。”小竹身上抖了抖,他还记得那个怪人的模样和眼神。

赫千辰却似没有他这样的感觉,缓缓说道:“他生来与人不同,必定受到他人眼神歧视恶语相加,自小便自卑自恨,时日久了难免会心怀怨毒不甘,多年过去,才会积累这么多的怨恨毒念他认定世人都看他不起,即便有人对他好,便连他自己都不信那人是真的好,而别人若有yi丝怠慢了他,他就认定是因为他生的古怪,所以才会成了今日这般,心心念念全是恨,是怨,作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自己的手,他徐徐的说,淡淡的语声在房里飘散,不带怜悯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看来并不是要小竹改变想法,可小竹听他这么说了,却渐渐涌上yi股内疚,“原来,我和那些人yi样”

小竹还小,才十多岁,习惯了江湖事,却都只当是故事那样来听,看到那怪人被挖心,也只当是看戏yi样,他没有那种真实感,更不会往深处想,此时听到赫千辰的话,不知怎的忽然觉出yi股惆怅来,仿佛说话的人曾经受过yi样的苦,感受过yi样的痛。

可少爷分明yi直在千机阁,听说前任的老阁主对少爷也很好。小竹不懂,便也不再去想,他只是忽然明白,那个怪人并不是生来就那么坏,“这么说,是其他人错了,不该以貌取人,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许就不会做出这件事,想害死那么多人。”

“他人没有错,他们只是害怕和他们不同的人,不喜欢有人生来就古怪,怎么对待讨厌的事物,是他们的自由。”赫千辰望着窗外,这段话说的听来也很是有理,小竹又疑惑了,“那难道是那个怪人错了,是他生来和人不同”

“他也没错。”生来如何,谁又能自己决定

目光投向窗外,这yi刻赫千辰的话很淡,很轻,仿佛整个人都要随风飘了去,小竹在他身后,分外不解,他不知为什么少爷这次出门,好像有特别多的感慨,不会是因为阁老三番四次要少爷娶亲,少爷又见了别人成亲出事,才这样了吧要不然,难道还是因为血魔医

血魔医小竹惊讶的看着镜子,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yi个人,锦衣黑发,俊美邪异的不似真人,可再浓烈的妖色也压不住那yi身冷意冰寒,就站在他们身后,看来已经许久了。

赫千辰原本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事,就没有留意到有人进来,听到小竹的抽气声,回头便看到赫九霄,从他的脸上是看不出其他来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多久,听到多少他的话。

“赫谷主有事”让小竹去沏茶,他起身招呼。

“我来看你。”说着不知算不算关心的话,赫九霄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改变,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我很好。”赫千辰淡笑着回答,然后说道:“听说要见到血魔医其他表情,除非是想死的时候,人说血魔医的笑就如幽冥勾魂,见到他笑的人必定会死。”不知道他是因为要杀人才笑,还是因为有人见了他的笑他才杀人。

赫九霄坐下,不置可否的脸色,对他这番说辞没有反应,别人怎么说,似乎从不介意。

方才他听见赫千辰说的那些话,关于毒人心,关于那个死人,知道檀伊公子就是赫千辰,他也就知道檀伊公子好洁这种说法的由来,如今在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好洁的原因。

小竹走进来,沏好了茶,摆在赫千辰手边的还是他自己带来的茶具,给赫九霄用的是秦战准备的紫砂杯,看了yi眼对坐的两人,又去捧出了洗好的衣物,准备还给他。

“下去。”赫九霄忽然开口,没去看摆在手边的衣衫,那态度俨然便是此地的主人,好似他说的必定要遵从,不可违逆。

赫千辰看了他yi眼,对小竹点头,即便再怎不么不甘愿,白衣小童也只能退下去了。

两个人对坐着,没有说话,静默无声,长长久久的静默里,仿佛他们兄弟二人没有分别过,看到面前的人,他们都会想起过去,儿时的记忆,有时并不是那么容易忘记,尤其,当那段记忆与众不同,充满着难以磨灭的印记的时候。

“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说话的是赫九霄,他说着这句话,脸上却无论如何看不出高兴的表情来,寻不到喜悦之色,那双妖邪似的眼注视赫千辰,眼底还是寒意,但用小竹的话来说,又和对着别人的寒意有所不同,赫千辰看的出其中的血。

那双结了冰寒的眼眸底下,其实全是翻腾的血煞之气,就像他们的爹yi样,“我也以为,我本该死了。”

淡淡的答,说着这句话,说话的人神情不变,没有了第yi次听到赫九霄叫他千辰之时的起伏波澜,就如yi潭水,激起涟漪之后终会恢复平静,恢复了平静,他就还是那个千机阁的檀伊公子,那个遇事沉着冷静,如云如月,让人摸不着看不见他的心思的檀伊公子。

赫九霄不语,十八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yi个孩子长大成人,千辰长大了,他也yi样,可他们兄弟之间从来都没找过对方,他随着赫千辰yi起望向窗外,如同冻结住妖色的眼,在光下的颜色比常人浅淡,冷冷的闪光:“你避开我,是因为还记得当年的事,当时你五岁,想必都还记得。”

赫千辰霍然转头看他,“我已忘了。”要是不忘,他怎么成为檀伊,怎么能留在千机阁。

“你若是忘了,我叫你之时你不会失态,之前也不会有意处处避开可能遇见我的地方,千机阁阁主要找yi个人不难,要去赫谷,也不难。”赫九霄冷冷的说,话音里没有指责或是其他的什么,只是陈述。

赫千辰笑的嘲讽,“我去赫谷做什么,我已不是赫千辰,自从当年被亲生的爹命人抱走,我就不再是赫千辰了,他要我死,我没有死,我只能成为檀伊,这是个称呼,而不是名字,你懂吗”

赫九霄不懂,他对很多事都不感兴趣,当然更不会去了解千机阁内部的事,他也不知道“檀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含义,他看着他的弟弟,皱了皱眉,“檀伊如何,千辰又如何,你还活着,还不够吗”

也许对他的这位兄长来说,活着确实已经够了,赫谷就是那么yi个地方,只要活着,就已知足,赫千辰吐了口气,“是啊,我还活着,yi个本该被送走,被杀死的妖孽,如今还活着,我应该庆幸是不是倘若他还没死,便会要我死。”他说的这个“他”,是他们的爹。

赫九霄冷哼yi声,“什么妖孽,那是他”

“他是病死的,你没有救他”赫千辰打断他的话。

赫九霄没有回答。

“你没有救他。”这yi次,赫千辰很肯定的说。

他不确定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赫九霄是不是笑了yi笑,那笑掠过眼底,阴暗的就似yi滴血滴入眼眶,散开猩红的涟漪。

倾辰落九霄 卷yi 第十二章 身世之秘

章节字数:3317 更新时间:10yi06yi08 18:46

对于他这位十多年不见的兄长,他的所知还仅限于幼时的那段记忆,他所知道的赫九霄是十八年前的赫九霄,当年才九岁的他就已经能从容迎敌,手下刃血而面不改色,如今的他又如何,在千机阁他也已经知道的不少。

他和他,都不再是孩子了,更不是那种会yi起举杯对坐感怀往事的人。

仿佛是觉得再这么坐下去没有意义,赫千辰站起身,负手背对,那是要送客的意思,赫九霄却依然坐着,多年未见,他的这个弟弟似乎和小时候不同,但再不同,也改变不了某些事实。

赫千辰没有听见身后之人离开的脚步声,却听到yi句话,赫九霄知道他不想见他的原因:“就算你如今是千机阁阁主,也改变不了你是赫千辰,当年你被人带走,我看你离开,你要恨要怨,也该对着他,如今他也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你还在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赫千辰蓦然转身,眸色寒冽。

话音在房里嗡嗡的回响,这yi句反驳无比尖锐,还带着怒,那是种被人看破了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事实之后兴起的怒,这句话出口连他自己都吓yi跳,他怕了他怎么会怕,倘若真是怕,他怕的也不是死人,他怕的只能是

“若不是因为怕,因为还在意,我说起妖孽,你何必打断,你只是不愿承认,你怕你自己的能力。”赫九霄像是没听到他的反驳,没感觉到他话里激烈的情绪,还在继续说。

握紧了拳,赫千辰站在原地,忽然敛了所有的怒气,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赫谷主还有事吗”

沉沉的话音,仿佛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冷冷淡淡的,表示他并不欢迎他的客人在此久留。赫九霄却似完全没有感觉,他也起身,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赫千辰身后,“有事的不是我,是你,看到那个下毒的怪人,你就想到你自己是不是当年你才五岁,被人称作妖孽,那滋味定然至今都难以忘记,亲爹要杀你,兄长没有留你,身来与人不同,就算你如今身为千机阁阁主,却还是不能也不敢随便碰触他人。”

心口紧缩,猛然间像被什么攥起,赫千辰转身看他,目光凌厉似刃,寒锋刺人,像yi把尖利的刀要把眼前的人剖开,有什么压抑了许久的东西从见到赫九霄的时候就开始翻腾,又在他的每yi句话的刺激之下全数涌出。

“住口”沉稳冷静的檀伊公子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抓住赫九霄的领口,“我是妖孽,你也好不了多少”

“那是自然,我们本来就是yi母所出,又是同yi个爹。”赫九霄的脸上微不可觉的露出yi丝笑,yi丝冷冽的令人胆寒,又俊美的叫人颤栗的笑,似讥诮似冷嘲,又似冰冷的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无,他低头看着赫千辰抓住他领口的手,“我们本来就是同类。”

织着金线的衣领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有着武人没有的细腻,凡事不需自己动手,赫千辰的手除了习武,几乎没有做过什么事,看起来很美,那是不同于女子的美,骨节匀称,干净的蕴涵着某种沉静的力度,就像空中拂过的风柳,抬头看见的星月,那是种自然到极致的悦目好看,此刻这双从不不碰触别人的手正抓在赫九霄的衣领上。

赫千辰听了赫九霄的那句话,他也看着自己的手,“你和我不同。”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赫九霄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手掌触摸到赫千辰的指,握住了它,“你看到什么”

赫千辰没有挣脱,他任赫九霄握住他的手,合上眼,让自己的思绪沉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任何yi个人了,谁都知道,檀伊公子是最厌恶与人接触的,谁在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定然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此时他没有挣开赫九霄的抓握,是因为赫九霄不是其他人还是因为赫九霄知道他人不知的事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赫千辰这么说着,像是如释重负,抓着赫九霄衣领的手早已松了,眼下看到倒像是被他抓着手贴在胸前。

话落音,赫九霄眸色yi闪,“果然还是这样,你能看见别人的心思,唯独看不见我的。”

噔犹如石子坠落,赫千辰心里又是yi阵起伏,他反握住赫九霄的手,吸了口气,就算他再不想承认,再决定忘却,终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和赫九霄是兄弟,他天生的能力让他看到旁人身上的意念和种种心思,却独独感受不到赫九霄的。

双手相握,赫九霄脸上还是冰冷,赫千辰神情依旧清淡平稳,阳光从窗口洒落,微风送进了花香,与室外的满天朝阳和风送暖相比,屋里的幽静和站立不动的身影显得古怪而诡秘,谁也看不出两人心里的想法,更没有人知道两人身世的秘密。

此刻交握的手不是为了兄弟之情,而是拥有同yi个秘密的两个人在鉴证对方的存在,出生于赫谷的两兄弟,分别于十八年前,十八年前,赫谷谷主赫无极命人把才满五岁的赫千辰抱出谷,将哥哥赫九霄留下。

留下赫九霄是因为他尤其的酷肖赫无极,无论是心性长相,还是杀人的手段,而送走弟弟赫千辰,却不是因为他不像,而是因为这个才五岁的孩子已经令人感到惧怕。

赫千辰知道,江湖有传说,说他是山野妖狐之子,对这样的传闻他从来没理会,别人以为檀伊公子是对谣传yi笑置之,才不予理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反驳,是因为那是事实。

他们的母亲确实是狐妖,他们的父亲是当年曾血洗天下的赫谷谷主赫无极,而他们兄弟两人,便是继承了狐妖和杀人魔头的血液。

赫千辰幼时还很普通,继承了父母的容貌,他只是比所有的孩子都要俊秀,都要惹人疼爱,但在他之前已经有他的哥哥在,赫九霄那明显源自其父赫无极的俊美,和来自其母的妖色,令他相形之下并不显得太过特别,在赫谷,没有人在意这个,所有人在意的是不是能活到第二天。

赫千辰第yi次引起赫无极的注意,就是在他第yi次见到赫无极的时候,当时他三岁,不要问为什么直到三岁他才见到他的爹,倘若时光能够倒转,也许不见才是好的,当时赫无极被吓住了,yi个嗜虐成性,无法无天,会将无意中遇到的妖狐困住,在山野施暴三日才带回来,只为了日日享用的男人,yi个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人,当时居然被吓住了。

赫千辰永远不会忘记,当时那双惊骇的眼,还有在碰触到的同时,他感觉到的深沉无底的黑暗,充满了毒念恶意,张狂放肆,扭曲了的满是阴暗和野心膨胀的心,像是yi个毒瘤,长在了心口的地方,成了那个人的心,而那个人,竟是他的爹。

他才三岁,却已经会控制不住的说出种种黑暗的过去,种种赫无极自己都要忘了的事,在别人眼里是恶,在赫无极看来是乐趣的事,被那袭来的恶意和各种阴暗滛靡c扭曲狂暴的画面侵蚀,赫千辰当时就晕倒了,高烧不退,两天后才醒。

醒来的赫千辰,还在茫然的惊恐之中,便已成了他亲爹口中的妖孽,成了整个赫谷人人知道的妖孽。

他怎么能知道他人的想法,怎能看到旁人的过去这不是人,是妖孽这是个不该存在世上的孽障

赫九霄看着他的手,记起当日。

在那之前,他平日里也曾和普通的哥哥yi样,带着弟弟躲去无人找到的地方戏耍,他从来不觉得他的弟弟有什么特别,直到有yi天,他们的爹要见他们,陡然间,千辰成了人人避之不及,厌恶唾弃又惊怕嫌恶的妖孽。

他们的爹忍耐了他两年,两年里用了无数种方法来测试千辰的能力,赫谷里多的是人,只需用手去碰,就能探知感应到对方的意念,就算再心智坚定心机深沉的人,也无法避免的被千辰窥视到曾发生过的画面和片段,被知道yi切不愿给他人知道的过去。

惊骇过去是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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