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雅丽被冷落了。吕德志几个请陈雅丽唱支歌，陈雅丽说：“没意思。”不愿唱。度时间，她人孤坐在沙发拐角，点着支女士香烟，个个地吐烟圈，盯着孟菊隐和小兰的舞影怔怔出神。

结束时，孟菊隐边用纸巾擦汗边说：“今天真过瘾。”脑汗蒸腾，气喘吁吁的。

完了，孟菊隐和陈雅丽块乘车离去。

朱孝天和小兰留在最后结账。共3600元。朱孝天对小兰说：“今天，我算是见世面开眼界了。这个客请得太贵了。”

“不贵，值”小兰说。

朱孝天想说什么，嘴张了张，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十二章 墓碑

第十二章

离灵河县之北三公里处，突兀着座小土山，北高南低，地势平缓，百八十米高的样子。说是山，有点夸张奢侈，跟南方的大山相比，最多也就算是大土台子。当地人称此山为灵泉山。山的北边最高处有眼泉眼，名灵泉，长年有注细流咕嘟咕嘟向外冒。泉水清冽甘甜，四时不竭。最奇妙的是该泉处在灵泉山的最高处。了解地质知识的人都知道，般的自流泉水都是周围有高于泉水平面的含水地层。当地老百姓说此泉中的水天旱不减，雨季不增，是观音菩萨净瓶中的神水。清朝位皇帝征剿蒙古叛逆葛尔丹时路经此地，品尝灵泉水后题诗曰：“灵泉清泚涤烦疴，功德由来利物多。”原题刻已毁圮匿迹了。现在这句诗镌刻在块大青石上，是省城位著名书法家的行草手迹。经化验，该泉水含有丰富的硒锂锌偏硅酸等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为优质矿泉水。好水必出佳酿，据考证，明清时就有酒师用此水酿出美酒。原常有附近居民至此汲水烹茶煮米。也有患皮肤病者，坚持用此水洗濯患处，竟不日痊愈。人们越传越神，后流传于四面八方，来此汲取泉水者形成独特的景观。八十年代，家公司看中了灵泉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就投资建起了矿泉水灌装线，注册了商标，生产“灵泉神水”矿泉水，备受市场青睐，效益颇佳。有了这掬泉水，小山上绿树成荫，灌丛葳蕤，蜂飞蝶舞，生机盎然。泉旁建小庙曰观音寺，殿内塑有观音菩萨造像座，高约四米，观音面容庄严慈祥,衣带线条流畅，左手托玉净宝瓶，右手持折枝杨柳，施甘露于世人。观音大殿内遗有据说是元代画师留下的壁画，讲的是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神迹。这儿的修道居士对游人讲：观音菩萨有32种化身，其中种就是千手千眼身。所以观音菩萨能够洞察人世间的切诸事，能够将苦难中的人救离困境。凡遇恶鬼邪魔者，只要虔念观世音菩萨圣号，鬼怪邪祟过而不敢侧目视之加害其身；凡遇火灾水厄者，虔念观世音菩萨圣号，水火必不得伤其身毁其产；凡染病痛风邪者，虔念观世音菩萨圣号必得痊愈；路遇强盗恶贼者，虔念观世音菩萨圣号，盗贼过而不得见之。配殿塑有送子娘娘神位。据说此处送子娘娘是很灵验，拴男得男拴女得女，吸引着八面四方的善男信女到此拜神礼佛，香客们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寺院梵音高诵，香火旺盛。

在灵泉山的西北角，观音殿左边位置，当地民政部门征辟了块地，建成灵泉山人民公墓。依山势梯级，逐次建成排排墓岤。家境好的，所选墓地在风水极佳的高处，面积也比其他墓地大，墓拱材质选用上好的条石砌围，墓碑采用大理石花岗岩，死者遗像烧瓷成砖，镶嵌在大理石墓碑上。四时焚香摆花，祭供不绝。条件不好的家庭，多在山脚下选取块墓地，墓拱材质为水泥，比豪华墓岤低矮许多，高约数厘米，做成平顶，几乎和地面平行。据说，灵泉山公墓，块风水极佳的上好墓地，最贵的要七八万，最便宜的只需两千。阳间人不平等，阴世也分三六九，令人唏嘘不已。

近日，些到观音寺进香祈愿的香客发现，在靠近观音殿旁，新开工起造了栋豪华设施。起初人们以为是旅游部门兴建的庙宇殿堂，待建成后才发现，原是座厅堂似的墓地，高约数米，四周雕栏玉柱，名贵大理石墓碑上写着：侯君宝同志永垂不朽。些游客被华丽气派的厅堂建筑所吸引，游过去看，才知是座墓地，底下埋着位死人，连说晦气。不禁暗忖，是谁有如此大的神通，竟在菩萨腋下享受陪祭

那天，看护公墓的光棍汉老霍头被位神秘的人物接见过，送给他几大袋子副食蛋糕罐头火腿肠几条金驼烟烧刀子酒之类，还给了他大笔钱，让他每天定时拈香礼拜，摆放供果鲜花。老霍头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礼遇尊崇过。他个看守公墓的老头，整天与躺在地下的不会说话的死人打交道，社会地位卑下，拿几个小钱勉强维持生计，苟且活命。游客只要听说他是看守公墓的，都躲瘟神般逃离了，有的还对着他的背影啐口水。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老霍头每天早晚烧香升表，祭拜番。老霍头平生没有多少爱好，唯嗜杯中之物。墓地阴气重，酒是阳物，喝些就能壮阳气添胆气。老霍头每天喝上二两烧刀子，就到墓地四处巡视，累了就坐着和墓岤的死者唠唠话。阳世没人愿意跟老霍头说话。死者虽不能说话，但老霍头相信，他们的灵魂定听到了，也听明白了。阴阳理，人世间有手握权柄的当官的，有身份卑下的平头百姓，当官的管着平头老百姓。阴间亦是样，有阎王爷管着哩，阎王爷下面还有判官夜叉，牛头马面。老霍头有时醉倒了，就席地卧躺在墓碑前，任凭风霜雨露侵蚀。

老霍头发现，这个墓地建好后，每天来祭拜的人蛮多的，而且都是些衣着光鲜的人，开着小轿车，看样子像是当官的。来了后，摆上供果鲜花，烧上几刀鬼币钱，有时还给老霍头笔钱，委托老霍头替他们每天拈香礼拜，祈祷祝福。老霍头心想，这死者生前肯定做了不少好事，积了大德，所以死后来祭拜他的人络绎不绝。老霍头不识字，不知道死者的姓名。他念叨说：“好人呀，好人呀。真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如果去了，有人来我的坟头上烧刀纸，我也就满足了。”

过了月有余，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披麻戴孝，带着个小年轻人来上五七。听话音，那妇人就是死者的老婆，年轻人就是死者的儿子。老霍头由此推断，死者年龄不会太大。按本地讲究，过了五七，主家除逢年过节外，般到了忌日才上坟祭拜。老霍头巴结说：“这几天，来烧纸的人个接着个，主人生前积了大德了，是个好人呀。”

那年轻人说：“我爸爸个人死了，保下了多少人呀他们到现在才来看我爸爸，他们心里有愧。我爸关到监狱里，他们怎么不来呀都是些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势利小人。”

妇人说：“小宝，别说了，他们现在来看你爸，说明他们内心还是感激你爸的。”

侯小宝恨恨地说：“我爸爸应该临死前把他们都供出去，让他们个个都显出原形，死无葬身之所。”

老霍头问：“你爸爸叫啥名字”

侯小宝挖眼老霍头，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我爸爸是谁你都不知道我看你是枉活了辈子。我爸就是灵河县大名鼎鼎的侯君宝。”

“啊”宛如头顶上炸了个霹雳响雷，老霍头下惊瘫在地。

侯君宝这个名字老霍头听过，听说是个大贪官。既然是个大贪官，可为啥死了来祭拜他的人这样多老霍头百思不得其解。

从此以后，老霍头再不愿到侯君宝的墓碑前拈香祭拜了。他可不愿意对个大贪官顶礼膜拜。

又过了几天，开来辆长臂铲车，个公安干警模样的人指挥着队民工，开始拆除这座刚建好不久的墓碑。长臂铲车威力无比，伸出巨型铲头，三下五除二，就把墓碑和周围护栏铲倒了。民工们七手八脚地把垃圾瓦砾扔到卡车上运走。会儿工夫，就只剩下个地基了。

老霍头过来陪着小心问：“刚建好才不久时间，为啥又拆掉呢”

个民工说：“县上头头发火了，说侯君宝是个大贪官，有罪之身，死后竟像个民族英雄样建墓立碑，比十三烈士还排场，所以县委下令让公安来拆除。”

老霍头不由感慨万千。喃喃地说：“拆了好，拆了好。”十三烈士的墓碑也在灵泉山公墓，他们为了解放这座城市，永远地躺在地下了，有的战士牺牲时年龄才只有十七岁。每到清明节，就有队队学生排着长长的队伍，来到烈士纪念碑前，敬献花圈，鲜花，人人神情肃穆，举起拳头宣誓，念上大串文章，缅怀革命先烈。

侯小宝接到灵泉山人民公墓办公室让他迁坟的通知。侯小宝不干了，说他花了十几万块钱，比别人多花好几万块钱，公墓的工作人员同意他建的墓地，现在说拆就拆，还有王法没有我要到法庭上告你们我要你们赔偿我的损失公墓办公室表示愿意赔偿损失，原来收多少钱就退赔多少，还说在下面的墓地另选了块墓岤，无偿出让给死者埋葬，但不得建高大厅堂豪华墓碑，墓碑上也只能写“某某某之墓”。如果死者家属不同意，那公墓就不能接收死者入葬。

娘希屁，老子定要讨个公道

侯小宝恨得牙齿都咬碎了。

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包汝镜心情郁闷地从书记孟菊隐办公室出来。就在刚才，他被孟菊隐狠狠批评了顿。

缘由很清楚：侯君宝的儿子侯小宝在灵泉山给他老子建造了超豪华墓地，占据了最佳的风水宝地。他侯君宝可不是什么的功臣，而是人民的罪人，是人民的死敌这是起严重的政治事件，是对人民的嘲弄和蔑视，是对党政府的公然挑衅和示威绝不能听之任之，姑息包庇，养痈遗患。汝镜啊，全县人民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在大是大非面前，咱们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啊。

包汝镜向孟菊隐请示如何办。孟菊隐说：“这是你纪委书记份内的事，你看着办吧。”

滑头。包汝镜心里暗暗骂道。

回到办公室，包汝镜关严门，点了根烟，陷入沉思。外界都传说侯君宝是孟菊隐的四大金刚之，可在查处侯君宝的案子上，孟菊隐没有徇私情，严令包汝镜彻查，“不管是谁，不管他担任什么职务，只要他触犯了法律的高压线，就应该杆子撸到底，绝不手软。”“该审查的就审查，该抓人的就抓人。”说实在话，在县里，包汝镜对孟菊隐还是非常佩服的，谋略有胆识，工作有魄力，行动有招数。全县道路宽了，环境绿了，城市变靓了，座座设计新颖的居民小区摆在那里，个个重点建设项目矗立了起来，并且发挥出了巨大的效益。全县的个劲地增长，增速在全省排到了前几位。这些，大家有目共睹。在查处些官员贪污**的案子中，孟菊隐对包汝镜也是全力支持，从不推诿。对于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包汝镜直信念坚定，毫不动摇。他相信，阴云有时会遮住阳光，但太阳终会扫清乌云，还人们个万里晴空，朗朗乾坤。官以廉生威，人以德立身。这些年，在查处个别贪官时，他接到过恐吓威胁电话，收到过装子弹的信封，老婆孩子被人围攻过唾弃过谩骂过，家里的窗玻璃也被人半夜里砸碎过。可他没怕，从不在乎这此小儿科的小人之举。是的，当头大象在莽莽的森林中所向披靡的时候，计较几个蚊子或几只苍蝇叮咬了几口，又有什么意义呢个亲戚劝包汝镜：做事不要根筋硬扭着，凡事悠着点。个小县城，三把两枣的，细论起来大多是街坊邻居，亲戚串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赶尽杀绝当官时，处人世，自己总有退下来的天，把人都得罪光了，上了街，谁人理睬不要干上几年，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听了亲戚好心的话，包汝镜回答：当孤家寡人我不怕。为了清除党健康肌体上的蛆虫，为了挖掉腐蚀民族根基的蛀虫，我包汝镜愿意为党和人民当孤家寡人

**不除民心不顺，**不除祸国殃民。什么是反贪反贪就是狼窝里掏仔，虎口拔牙；反贪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皇宫内院抓人；反贪就是挡贪官污吏的财路，摘文武大臣的顶戴花翎。他遇见的都是些硬主，能不背腹受敌吗但是，只要你把黑手伸到国家和人民的口袋里大捞特捞，我包汝镜的反腐之剑就会毫不犹豫地轧断你的爪子。位不必尊显，期于无负国家；功无须丰伟，要在全意为民；才毋望八斗，重乎勤勉力行；德勿求皆碑，惟有不懈修身。要学那包公舍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要学泰山顶上青松，巍然屹立傲苍穹。包汝镜坚守自己的做人信条和原则。

但是，在查处侯君宝贪污受贿案中，包汝镜多少有些想法。他当时接受任务后，如将士出征，雄心勃勃，务求全胜。可，就在案情有重大突破的关键时机，侯君宝竟死于急性癫痫病发作。就像战场上手持长枪跃马出战时，没和对方真正交手，敌手却心脏病猝发从马上栽了下来，他有多失望啊。英雄无用武之所啊。他也怀疑过侯君宝的死，不过，他没认真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再说了，侯君宝是在他手上死的。他当时坚持查下去，把侯君宝背后的黑网撕破，把烂虾臭鱼全部清理出来，纯洁党的肌体。孟菊隐却说，侯君宝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恩怨笔销，就算了吧。

包汝镜沉默了。

在权势面前，包汝镜又次沉默了。

在吏治反腐的事情上，包汝镜还真是佩服雍正皇帝。雍正皇帝的政策是：死了也不放过。雍正四年，广东道员李滨福建道员陶范，均因贪污受贿亏空案被参而畏罪自杀。可贪官死了，钱还留着。雍正下令找他们的家人算帐。雍正指出，这些家伙自知罪大恶极，自身难保，就想以死抵赖，牺牲性命保住财产，让子孙后代享用。雍正就是抓住这种侥幸心理，绝不让你以死保财。因为依照人之常情，人死如花落。人死，再大的官司不也是了百了。可雍正不吃这套，也不管什么常情不常情，骂名不骂名。他要做的事，定要做到位，谁也别想有侥幸心理。不错，反**连死人都不放过，追穷寇直追到阎王爷那里。表面上看起来是狠了点，但在贪墨成风的年代，不下这样个狠心，就刹不住贪污**之风。事实证明，雍正这系列政策和对策，确实沉重地打击了贪官污吏，帝国的吏治也为之清。雍正反腐倡廉仅仅5年，国库储银就由康熙末年的800百万两增至5千万两。更重要的是，社会风气改变了。“雍正朝无官不清”的说法，也许夸张了点，却是对雍正治国的客观评价。

小时候，包汝镜就对跟自己同姓的包公崇拜不已。大学毕业后，包汝镜就因为品学兼优被县委选中留任。组织部长征求包汝镜对安排工作的意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纪检委。他决心当个好官，当个包公式的清官。人们爱看清官戏，尤其是在吏治**官场昏暗的年代，更是如此。清官是人们在困惑痛苦无奈的情况下，唯可以看到的曙光和希望。所以人们把清官叫青天。青天大老爷就是黎民百姓心目中的救世主。铡美案里的包公，手举乌纱，声“开铡”，陈世美身首异处，不仅使台上的秦香莲消愁解恨，就是台下的观众也扬眉吐气，大呼快哉。戏演到这里，每次都是掌声雷动。其实，历史上真实的包公没有铡过陈世美，也没有解救过秦香莲，甚至连“龙头铡”“虎头铡”什么的也没有。陈世美是龙庭驸马，皇家至亲，皇帝能把这样的权力交给两姓旁人吗台上的包公，威风凛凛，气势夺人，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太后的话也不听，“意孤行”“老子说了算”，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历史上的包文正倒是去过陈州放粮，但是没有铡过侄子包勉，更没有铡过赵王，赤桑镇也是后人虚构的。清官的作为被老百姓无限夸大了。其实，清官的作为是很有限的。包汝镜出差，专程到安徽合肥瞻仰包公墓，碑廊上刻有包公的政绩图：“家训严明”“奉使契丹”“弹劾权贵”“通惠民河”“上言七事”“陈州减粮”“固边强兵”“微服私访”“开封出巡”“审牛舌案”，还真没有威铡驸马怒斩侄子。在葬墓园里，包汝镜看到包公留下的遗训刻在石壁上：“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应该说，这才是真实的包公的思想和追求。历史上的清官，首先管住自己和自己的子孙不贪不占。是的，清官总比贪官好，但清官的影响远远不如贪官的影响大，个清官能带出几个清官而贪官却是窝窝的。说来也怪，培养个清官很难，贪官却是无师自通。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加强法制建设，让贪官没了产生的土壤，没有生存的空间。单靠清官治世，肯定是行不通的。

孟书记让包汝镜处理侯君宝坟墓事，还把他夹枪夹棒地批评了顿。包汝镜心里很委屈。心里虽有委屈，但得毫无条件的执行上级指示。这事处理起来真有些棘手。如果动员侯小宝迁坟，他肯定不干，而且还会赖上他。包汝镜开动大脑思考着，根接根地吸烟。他抬起眼，看到对面墙上挂着别人送他的副字：双铁肩，颗义胆，身正气，任劳任怨替国肃贪；副柔肠，腔热血，片真情，鞠躬尽瘁为民谋利。那霎间，他终于下了决心，索性不做二不休，先把豪华坟墓扒掉再说。

包汝镜掐死烟头，抄起话筒，拨通公安局长的电话：“余局长吗我是包汝镜。现在交给你个光荣的任务：立即带队人马，把灵泉山侯君宝的坟墓扒了。对，先平了再说，出了事情我负责，县委负责。你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走漏了风声。要精心组织，周密安排，行动要快，下手要准，动作神速，干净利落。这是项严肃的政治任务，不可掉以轻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听父亲的坟墓让人扒了，侯小宝真的不相信。

他立即赶到灵泉山公墓，看，大理石墓碑和雕栏玉柱早不见了踪影，厅堂祭房也被扒了，地下只剩下几块烂瓦破砾。

老霍头不识时务地出现了。侯小宝问：“死老头，给你钱让你看护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干嘛去了为啥不制止”

老霍头说：“大贪官的坟墓被扒掉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啥要制止扒得好，扒得好。”

叭，叭只听两声脆响，在老霍头的脸上开了花。老霍头被打倒了，跌坐在尘埃里。他的脸颊立即肿得老高，口腔里咸涩异常，吐出来看，满是血水，颗牙齿也被打落了。老霍头将口血水啐向侯小宝，愤怒地说：“侯君宝生前是个大贪官，吃了人民的多少肉，喝了人民的多少血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死无葬身之所”

侯小宝还要动粗，他的未婚妻小美把抱住他，说：“你跟个死老头较什么劲啊打伤了还惹麻烦，打死了还要偿命，值不值啊”

侯小宝把伸出的手砍在小美的胳膊上，说：“你放开我，我先把这个老东西收拾了我让老浑蛋认得马王爷有三只眼”

小美说：“你打我吧，你就打我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连观音寺里的玄苦法师都说你内心的怨气太大了，为心魔所御，需要善来救赎，化解怨气。小宝，你打我吧，只要你心里舒服，痛快，哎哟，你的手太重了，我的肋骨好像打断了。你打吧，把你心里的怨气都化解掉。哎哟”

打累了，侯小宝和小美就相拥啜泣。偶尔，侯小宝发出像狼嗥枭啸的嚎叫声，在空旷的山野里显得阴森碜人，狐鸟惊飞。

回到“仙女”茶楼，小宝头栽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愿起来。他也骂乏了，嗓子哭肿了，整个人像被抽去筋的赖皮狗，蔫塌塌的，提不起丁点精神。

“小宝，你到床上去睡吧，这儿太阴了，小心着凉。”小美说。

小宝没有应声，他很快扯起了微鼾声。

小美拿了件毛巾被给侯小宝盖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关门出去。小宝太累了，主要是心累，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小美中专毕业找不上工作，应聘到侯小宝的仙女茶楼当收银员。小美长得漂亮，美丽，是那种很艳丽的美。她耳垂上戴着两个金属大耳圈，显得仪态万方，风情万种。穿着小短裙和吊带小背心，小蛮腰扭来扭去的，给客人们表演茶道。弯腰，就露出腰身的抹白，那白色亮得晃人眼睛。客人们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出神。小美浑然不觉似的，嫣然笑，说：“看什么呢眼睛亮得都能点着火了。”客人们就嘻嘻哈哈乱笑气。许多人到仙女茶楼喝茶，就是冲着小美来的。有些客人喜欢动手动脚，吃小美的豆腐。只要是侯小宝不在场，小美就让客人满足下，放任客人摸下她的嫩手，或者拧下她的小屁股，胆大的还直接把咸猪手伸向她高耸的胸脯。她也不恼怒，只是若无其事地把男人的脏手拨掉。男人嘛，都好色。

小美的家在农村。中专毕业后，小美到家企业应聘。企业经理是个年近五十的大胖子，脑袋上的头发就像是盐碱地上长出的几根黄咩咩的细毛，横斜地搭在光秃秃的脑顶中间，日渐荒芜枯萋。胖子经理亲自主持面试。他见漂亮的小美，眼睛马上像个呆滞的精神病患者变得直直的。小美暗想，美丽不是我的错误。但她很快就发出了句网络上的流行语：都是美丽惹的祸。经理说要宴请小美，晚上，小美如约而来，发现经理只请了她个。喝着喝着，胖经理把捉住小美的嫩手，说他太太有严重的妇科病，是个性冷淡，快两年了，两人没在张床上睡，他都成了清教徒了。小美，我见你就被你打动了，就迷上你了。你的小手真绵软，就像没有骨头；你的皮肤真白，比羊脂玉还要白；你的小腰真细真水灵，比巩利还要性感迷人，让人见了忍不住直流口水。你相不相信见钟情反正我是相信。自见了你，我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我的心就好像被你偷走了。小美，只要你跟了我，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小美，答应我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给你买套别墅，个月给你3000元，把你包养起来，不用你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了。算命先生说我今年要交桃花运，好事连连，喜事不断。爱美是人的天性。你说是不是小美，我的心都醉了，碎了。小美，答应我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美脸红赤白地挣脱胖经理的搂抱，飞也似的逃离包厢。

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坏人，到处都是肮脏情的眼睛。那些眼睛里带着小刀子，能把人的衣衫割破，能把人开膛破肚了。有些眼睛会精，最为恐怖，不小心，它就弄得你身脸，擦洗都来不及。小美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种眼睛，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可是，在这个强权的社会里，她个弱女子的力量显得太微小了。这三年中，她到过五六个地方打过工，她被坏人强犦了两次，次是火锅店的男老板，次是她打工的超市经理。她只好抹着泪离开了那个令她感到耻辱和伤心的打工之地。还有次，在汽车站，她差些被两个老乡“大嫂”拐卖到河南山区去给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当媳妇。她四处漂泊着，流浪着。她就像汪洋中的片树叶，随波逐流，稍不注意就被恶浪巨澜吞噬掉。

应聘到小宝的“仙女”茶楼后，小美的漂亮很快吸引了侯小宝，公子哥侯小宝每天哈巴狗样围着小美这块嫩肉转圈圈。不几天，小美半推半就地把自己的胴体奉献给了侯小宝。有了小美，侯小宝就死心踏地的把自己拴在了小美这木槽上了，不再到外面沾花惹草了。从那时起，小美就打定了主意，要嫁给小宝。小宝虽玩世不恭，副公子哥的作为，但他有个很有钱的老子，吃穿不愁，百事无忧。今年春上，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原商定七小美的生日时把婚礼举办了，风风光光地摆上几十桌酒宴，把在农村的父母也请来坐到上席，说不上他们开心得连嘴也合不拢哩。可是，这切都随着侯君宝被抓收监进而死亡的变故，变得虚无飘渺，十分遥远了。小美只能暗自垂泪，嗟叹自己命不好。

今天从墓地回来，把小宝安顿好，小美就出去照看生意。可以说，自从她到了仙女茶楼，侯小宝就放心交给小美打理，而侯小宝每天乐得有时间和他的那帮哥们起去喝酒钓鱼赌牌。

北方的七月，白天阳光焦烤，暑气逼人；傍晚，凉风习习，月色撩人，人们都喜欢走出蜗居，到外面纳凉聊天，享受生活的甜美和温馨。

近些日子，到了晚上，仙女茶楼的生意出奇地好，客源不断，引朋唤友，品酩聊天。小美和另个小姑娘出出进进，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晚上到了十点左右，进来两个男的，看来是在其他处喝酒了，话特别多。小美让另个小姑娘去招待。小姑娘把两个客人让进包间，可过了会儿，小姑娘脸色煞白的尖叫着跑出来了。

小美问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心有余悸，浑身抖得像筛糠。

小美进到包厢里，见茶壶正咕嘟咕嘟响着，茶叶罐扔在旁，就明白了切。小美平静地问客人：“两位先生，我是这儿的老板娘。你们还需要什么请给我说。”

两位客人醉眼斜倪地盯着小美。个说：“我们只需要你。”另个赤裸裸地说：“我们要打炮。”说着就去搂抱小美。小美用力挣脱，说：“我们这儿是茶楼，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地方。”

“笑话现在洗头房按摩室旅店浴池酒吧茶楼，哪个不设炮房杯茶二十元，才跑了这儿来挨宰，全是冲着打洞来的。”个客人赤裸裸地说。

个客人拍出两张百元大钞，对小美说：“你只要陪我们次，这两张老人头就是你的了。干不干”

“我说了，我们这儿是做正经生意的，不干那事。”小美压着心头的怒火说。

“这儿还有正经的潘金莲上庵堂假装正经。盗马贼拴佛珠装清纯。表子挂起贞节牌假正经。再说遍，干不干”个客人阴阳怪气。

“干你妈的老想干干你亲妹妹去”小美勃然变了脸色，用脚踹开门，手叉腰，手指着两个色棍，恶恨恨地喊：“滚”

两个客人看这架式，嘴里嘟囔着“母夜叉”，站起来灰溜溜地出了茶楼。

委屈的泪水在小美的眼眶里直打转转。

小美边擦眼泪，边向休息室走来。不知小宝醒了没有他还没吃晚饭呢。

到了休息室，早不见了侯小宝，原先盖着的毛巾被扔在边。小宝到哪里去了小美想了想，向储藏室寻去。

刚到储藏室门口，小美听到里面有种奇怪的动静。小美从门缝向里瞅，发现侯小宝正背对着门口，好像在专注地做着什么。

小美猛地推开储藏室的门。眼前的场景使她惊讶得把嘴巴张到极限。小宝正拿着针管子，正向左胳膊注射白色的液体。小美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最近小宝行动诡秘，原来在背着她偷偷地吸毒品。

小宝见是小美，神色极为紧张，想把针管藏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针管藏在身后。

小美把夺过针管，质问小宝：“小宝，你说这是什么”

“给我吧，”小宝抢过针管，不以为然，“心里烦，闹着玩的。”

“你什么时间沾上这玩意的我怎么没发觉”

侯小宝叹口气，说：“我心里最近乱糟糟的，烦得很。朋友介绍的，说吸了这东西，解忧消愁，百事无忧，所以就吸几口。你还真别说，这东西就是神，只要吸上几口，浑身就飘飘欲仙，再多大的烦恼也跑得无踪无影了。”

“小宝，这是毒品，染上就会上瘾。你知道吗，多少人为了它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多少人吸了它而得上艾滋绝症，毒发身亡。小宝呀，千万不能染毒啊”小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小宝，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了，千万别再吸它了。” .b2.

第十三章 色诱

第十三章

金鑫宾馆，是灵河县最高档的集餐饮洗浴娱乐为体的酒店。入夜，华灯初放，倪虹闪烁，溢光流彩。俊男绿女，款款情深，旖旎相携。两耳灌靡音，入眼皆奢华。

九点半，焦怀仁应约来到金鑫宾馆。推开虚掩的608房间，只觉眼前亮，异香扑鼻，目眩情迷，意动神驰。

长裙像流水样滑落到地板上，缓缓露出了艾琴那颀长香艳的胴体。

丹唇皓齿，明眸流盼；玉股圆润，椒乳坟起。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体态绰约，奇香馥郁。黛眉微蹙，几添柔媚；轻睫薄怨，益增娇艳。

杰作，杰作，上帝的杰作焦怀仁不由得在心里发出赞叹。

那白嫩嫩的团粉肉，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白光，像是透明的，晃得人眼睛生花。

全身的血液轰地涌到脑袋上，像条火蛇在熊熊燃烧。

他喉干舌燥，艰难地咽了团口水。

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涨得满满的

看着艾琴身上艳红的乳罩，艳红的三角裤，艳红的吊袜带，焦怀仁只有连串雄性的本能动作。他记得，他把艾琴身上那口罩般的小小三角裤从裆部把扯断，连裤子都没脱下来，就把艾琴按倒在地毯上，几近强。他像头烫伤的野牛，疯狂地闯进莽林灌丛中，肆意地冲撞着毁虐着践踏着，恨不得把所有的切全部摧毁殆尽艾琴说他像只好久没见过荤腥的饿狼，不懂得点温柔和情趣。

激情过后，两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浑身湿透，精疲力竭。谁也不说话，躺在床上喘粗气。

焦怀仁半依在席梦思床头上。他招招手，艾琴裸着身子斜压到焦怀仁的胸脯上，双椒乳正对着焦怀仁的嘴巴。焦怀仁把擒住两只跳跃的小奔兔，仔细地把玩着，品咂着，回味着。这对小奔兔丰盈坚挺，圆润上翘，暗香吐幽，还像个处子的r房样莹润酥嫩，弹性十足，盈盈握。焦怀仁夹腰把艾琴轻盈的身子向上举了举。他的头脸碰到了那个物件，立时便有股湿热氤氲的异香扑鼻而来。他索性又碰了几次，香气便愈加浓重了。蒸蒸腾腾地，要把人薰死。他想早就闻的香味怪，原来是她身上出来的，真的要把人香死。便有点把持不住，把个舌头直往那个地方拱，直拱得艾琴哼哼叽叽呻吟个不停。身子软，翻身滚了下来，在那里不动了。焦怀仁挺身而起，个饿虎扑食，把艾琴囫囵盖在身下，脖子耳朵乱舔气。艾琴只是不动，身子软软的，连声息也无了。焦怀仁害了怕，扳过艾琴的脸来看。好会儿，艾琴才醒转过来般，媚眼半开，樱唇微动，气息也渐渐均匀了。

今天中午，关军回家迟了，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艾琴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进了书房，合衣躺在小床上想心事。平时回来，关军总是系上围裙，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的好菜，等艾琴回来块享用。艾琴见此，以为关军使小性子，随他折腾去，就不再理睬，自顾烧饭烹菜。做好了，来书房里喊关军吃饭。关军懒怏怏地躺着不愿起床，说：“你吃吧，我不想吃。我想躺会儿。”艾琴放下心来，明白关军的小性子不是冲她耍的。她半个屁股移到床上，扳过关军的脑袋，柔声说：“关军，今天怎么了”关军把推开艾琴，说：“我心里烦得慌。”转过身，腰弓成大弯虾，把屁股给了艾琴。艾琴又去扳关军。这次关军没再躲，脑袋偎在艾琴的怀里。艾琴像个母亲样用手下下理着关军的头发。她觉得关军像个淘气的大孩子，要顺着他的脾性，不然的话，他就要耍脾气使小性子。

过了会儿，关军说：“最近局里都在传言，说单位要配名副局长。早晨上班，我去问吕局长有没有这回事，吕局长说绝对没有的，还批评我不该听信谣言，要相信组织。可是，临下班前，县委组织部来了大帮人，搞了个民主测评，让大家民主推荐副局长。太突然了，我都来不及在下面做工作，肯定没有多少人投我的票。交通局副局长的位子，好多人的眼睛瞪得像牛卵子样盯着呢。你说说，我平常对吕局长多巴结，工作不分昼夜，星期天也不休息，只是拼命干工作，可他，关键时候却掉链子，连个信息也不肯给我透露下。唉，我这两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送出去的好几万块钱也打了水漂漂。”

艾琴总算探到了关军的底。她放下关军的脑袋，说：“我还以为啥破事组织部去搞民意测验，还不是走个过场，堵堵人们的嘴。别相信那些形式主义，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这些年我见得多了。”

关军说：“这次可不像你说的那样。组织部的名副部长说了，以后提拔干部，全部要经过民主推荐，要尊重大家的意愿。”

艾琴说：“我们送给焦书记了好几万钱，第次送了两万，五又送万。你去找他，看他怎么回答。”

关军说：“听说焦怀仁光收钱不办事，些人跑官走了他的路子，拖了几年，都没个结果。”

艾琴说：“你别听他们瞎胡说。焦书记这个人还是个蛮正派蛮厚道的领导。他表过态，说你的事他在心上放着哩，要找机会给你办理。”

关军扭捏起来，说：“小琴，要不，你去找焦书记给我说说。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

艾琴红了脸，气恼地说：“我个妇道人家，怎好去做这些抛头露面的事你就不怕你老婆让人吃了”

关军涎着脸皮说：“你和马万程好我不干涉，但我的前程你得出份力。毕竟我们在张床上睡觉来着。”

艾琴手指点在关军的脑袋上，怒道：“关军，你个软骨头，你还要尊严不要亏你还是个男人。呸”

关军翻翻眼皮，说：“正因为我想当个男人，所以才要想各种法子爬上去。官位是张老虎皮，披在谁身上谁就有了气势，有了尊严。”

艾琴不屑地皱着鼻子：“男人没个好东西好了，起来吃饭吧。”

关军脸的无赖相：“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吃。不然，我绝食”

艾琴真想把关军掀下床去，拉到大街上，把他的丑态亮给人们看。良久，她叹口气，柔声说：“肉头，我答应你。乖，起来，吃饭吧。”

下午，艾琴给焦怀仁打电话，说：“焦书记，我是琴琴。这几天，我可想您啦。那次给您做节目，使我对您有了进步的了解。您是个有魄力有魅力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