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拳击运动员,你拳我掌,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的王二荡来荡去。他们不打王二脸部以上,变着花样,出着怪招,专捡看不见伤痕的地方下手。两人越战越勇,越战越猛。拳脚击在肌肉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刺激得两人神经大开,血脉贲涨,“嗷嗷”叫喊着,痛快淋漓地发泄着无名的仇恨。王二口鼻被胶带封了,疼痛地喊不出声来,无济于事地躲避着。他心里暗想,我王二今天落在三个魔头的手里,条小命,可能要交代了。我王二命丧九泉,死不瞑目,变成厉鬼也要把你们三个魔头拉到阴槽地府去
猴子边打边说:“说不说不说,老子就把你的脸打成彩屏的,脑袋打成震动的,耳光打成和弦的,全身打成直板的。你再装,就把你打成翻盖的;如果你还装,就把你打成二手的。”
猴子和扁嘴捞到了练习拳击的绝好机会,所以两人斗志昂扬,大显身手,直练得大汗淋漓,手脚酸麻。直到练累了,练乏了,两人才坐下来喝杯啤酒吸颗烟稍事休息。王二度被打得昏死过去,脑袋耷拉下来,三魂少了两魂,六魄走了五魄,在阎王爷的鬼门关前忽悠了圈,又醒转过来。醒来后,他索性装死,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在胸前。
猴子说:“老扁,咱不能把二皮打死了,得给他留条命。”
扁嘴也说:“是呀,咱这样把他打死了,案子就破不了了。”
正说着,四眼噔噔上楼梯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边晃荡着脑袋边吟诵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猴子和扁嘴赶紧迎了上去。扁嘴甩甩手,说:“过瘾,过瘾,今天真过瘾。”
四眼说:“我就知道你老扁,几天不打人,心里直痒痒。今天捞着机会过瘾了”
扁嘴用拳头击了自己另只手掌心下,说:“我的这双铁沙掌,纵横灵河无敌手。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四眼说:“几时练成铁沙掌了出了河东镇,谁知你老扁姓啥名啥我经常告诫你们,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不要光盯着小小的河东镇,要把目光放长远些。”
四眼瞄眼王二,问:“死了”
猴子说:“这是装死。”他倒了半茶缸凉水,走到王二面前,学着电影上的样子,激到王二的脸上。王二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猴子把王二的脑袋摆正,“龟儿子,这回尝到哥们的厉害了吧”
四眼说:“把二皮放下来,老子要继续审问。”
猴子扁嘴把王二解开绳索放了下来。王二站立不住,猴子把王二扶正,手松,王二又跌躺在地上。努力了几次,依然如故。
四眼不满地责备手下哼哈二将:“你两小子手可真重啊,捞着机会了教训得够狠的。人打死了,还破不破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扁嘴拍拍王二的嘴巴。
四眼说:“把二皮嘴上的封条撕了。”
王二嘴上的封条撕了,立即就哼哼叽叽地叫唤起来。猴子赶紧用胶带重新封了王二的嘴。
四眼说:“王二,说吧,牌子是不是你偷的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
王二点了点头。
“别的不偷,为啥要偷牌子你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阵含糊不清的语音。
“回答下个问题,牌子藏在哪里”
又是阵含糊不清的语音。
猴子俯下身子,努力听了半天,也听不清楚。
四眼说:“取了狗日的封条,再胡叫唤,拉出去让狗啃了。”
猴子取了王二嘴上的封条,伸开手掌,做好了扇耳光的动作,威胁说:“再胡哼哼老子让你再哼哼”
王二这次不敢再哼哼,强忍着疼痛,用手指指西北方向,有气无力地说:“在麦田里埋着。”
四眼命令道:“捉捉双,抓贼抓赃。走,带犯人去取物证。”
猴子和扁嘴边个,挟持搀扶着王二上了车,向大王庄的方向驶来。
车开不进麦田里,只能停在地头。猴子和扁嘴继续搀扶着王二,瘸拐地向麦田走来。要是两人松了手,王二就跌爬在地上。到了埋藏地点,根据王二的指点,猴子去刨牌子,可徒劳半天,连个鬼影也没见着。
王二费力想了半天,说:“日怪了,明明就藏在这儿。”
又说:“向左边挖。”
挖了,没有。
“向右边挖。”
挖了,还是没有。
王二又说在另块田里。
去挖,还是没有。
附近好几块田都挖过了,全没有。
猴子和扁嘴累得气喘吁吁。扁嘴眼睛瞪得牛铃大,恶狠狠地对王二说:“想玩老子啊” 晃晃拳头,就要动粗。
王二早就领教了扁嘴“铁沙拳”的厉害,急得分辨道:“真的埋在这儿,骗您是龟孙子。”说着自己要挣扎着要去刨土找牌子,结果重重地摔倒在麦田里。
四眼看王二不像是捉弄人,说:“你再好好想想,牌子到底藏在哪里”
王二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我真的埋在王四家的麦田里,离我家隔了块田。瞅,那天埋藏完牌子,我还坐在田埂上抽了颗飞马,烟头还在这儿呢。你拿来瞅瞅,是不是飞马,块二盒”
猴子仔细捡起烟头,看了,说:“真是飞马,你龟儿子就抽这劣质烟,股子臭马粪味,不能吸好些”
王二尴尬地苦笑下,说:“想吸好的,就是没钱。”
猴子说:“没钱没钱不会让你老婆去卖啊不听人们说,叉开老扁扁,舒服又来钱。”
王二挖眼猴子,敢怒不敢言。
触着了扁嘴的忌讳。扁嘴气哼哼地踢了猴子脚,骂猴子:“猴子,你的嘴上抹上了猪粪啊,怎么这样臭要不我拿浓硫酸给你涮涮”
猴子说:“老扁,我可没想着得罪你,说漏了嘴,动手动脚的干嘛你别以为我怕你啊”
四眼见手下哼哈二将在王二面前起了内讧,面子上下不来,沉下脸子,葛优样地说:“有组织,无纪律。”
猴子和扁嘴再不敢吱声。
四眼果断地挥挥手,说:“把犯人带回去。”
四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贵夫人美容美发楼。
现在王二歇缓过来了,能够站着了。
四眼说:“二皮,你玩老子啊溜了大圈,光小车的油就烧了不少,你给老子赔啊你是考验老子的耐心还是咋的说,快交代牌子藏在哪里了”
王二苦瓜脸上的那块暗红胎记急得也变红亮了,说:“大爷,我真的藏在王四的田里,藏完后我还坐在田埂上吸了根烟,这不,您刚才还看见我坐的屁股印了,吸的飞马烟头您也瞅见了,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哄您呀”
“看来你是不想告诉我真正的藏牌子地方,故意和我们兜圈子。”四眼眼珠子转,对猴子说:“去,叫两个妞上来,给这小子来了温柔的。刚才给二皮来了硬的,现在来个软的。”
猴子没听懂,问:“大哥,什么叫温柔的”
四眼对着猴子耳边阵轻语,猴子边听边咧着嘴滛猥地笑着。扁嘴好奇,也想听,四眼却对扁嘴说:“去,到外面搞些酒肉来,咱哥仨今天晚上瞅场好戏。”
扁嘴到街上提来件啤酒,买了些口条猪手花生米之类,摆在茶几上。三个混混围定,开始喝了起来。
夜幕已临。室外朦胧片,路灯发着惨淡的光晕。扁嘴把体恤衫把搂到胸脯上,露出肥胖的光肚皮。猴子的耳朵痒,他用手指伸进去掏挖,弹掉团黄色物质,又用掏耳朵的手抓碟子里的花生米吃。四眼叱道:“猴子,讲不讲卫生你猪啊”
猴子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问:“我咋了”
四眼用筷子砸了猴子手下,说:“你长的是狗爪子”
猴子赶紧扯了餐巾纸擦手指。
旁的猴子被重新用胶带绑了手臂和双腿。
四眼喝下大杯啤酒,用手抹抹嘴角,对叫来的胖瘦的两个小姐说:“给这小子打飞机,让他舒服舒服。”
那个胖小姐剜眼王二,嘟着嘴说:“给他啊看就是个穷酸,谁掏钱啊”
四眼说:“红楼梦看过吧估计你们没看过。里面有个风流公子哥贾瑞,想上了王熙凤,害了想思病,病入膏肓。无奈等死之际,个跛足道人给他个风月宝鉴,告诉他这病非药可医,只能用这面镜子救治。说只能照其反面,千万不可照正面。瑞大爷照,只见个骷髅立在里面。他忍不住照正面,结果只见他朝思暮想的凤姐姐站在里面向他招手,他就荡悠悠地进了镜子,进去就和王熙凤云雨番,结果最后精竭血枯,命呜呼了。”四眼撩眼王二,“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咱们给二皮这小子来个温柔刀。”
两个小姐听四眼这样说,来了兴趣,跃跃欲试。胖小姐对着王二的耳朵温柔地说:“猪是怎么死的答案:笨死的。小子,今天你就温柔死吧。”
人称“骨感美人”的瘦小姐说:“还是把他搬到床上,好做事。”
猴子和扁嘴把王二抬到按摩床上。
两位小姐分别在手心抹了些蛇油,扒出王二那物件,开始了工作。小姐果真经验丰富,会儿工夫,王二那物件在蛇油的作用下,就像个棒槌硬邦邦的杵立起来。胖小姐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呻吟着,脸色绯红,娇喘吁吁。四眼猴子扁嘴目不转睛地观看着。扁嘴的嘴里还含着吃了截的火腿肠,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王二喉咙里发出声怪叫,“滋”的声,从那物件里喷出股浓稠的液体,滋到胖小姐鼻子眼睛上。胖小姐骂了句脏话,打了把那物,起身洗脏物去了。四眼猴子和扁嘴几个乐得开怀大笑,比吸食了吗啡还兴奋。
瘦小姐也不甘示弱,她把蛇油直接抹在王二那物件上,蛇油药性发作,烧得王二直跳蹦蹦。瘦小姐腾身上去,骑在王二身上,小手握了那物儿,阵套弄,嘴里不停的说着刺激人的滛言浪语。扁嘴说:“这小表子,真是个尤物,下面不马蚤上面马蚤,把我的也挑唆硬了。小圈,你要对这事负责任。不过,今天就算了,下次让我好好尝尝滋味。”
猴子揭扁嘴的短:“那得提前告诉小圈,你小子干急了还用嘴咬人呢,让小圈穿上铁板防护服。”
扁嘴也不饶猴子:“也比你用指头戳人家的屁股眼眼好吧”
正说着,王二又流出摊脏东西。
两个小姐轮换上阵,王二先后泄了三四次。
胖小姐工作的时候,王二竟伸出手去捉小姐的手,嘴里断续说着:“求,求,求求您了”意思是请求小姐停下来,但小姐理解错了,恶作剧捞起王二的脏东西,把他的眼睛糊住,更加起劲地套弄。边套弄边说:“小子,舒服死你,舒服死你”王二累得精疲力竭,像蛤蟆样嘴里直往外吐泡泡。想挥臂去擦,胳膊到了半空,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四眼几个觉得好玩刺激,连连拍手称快。
到了最后,无论小姐如何使出媚术,使出妖招,王二那物件再也杵不起来了,像个没有生命的死蛇样无力地耷拉着。
王二仿佛拉风箱样,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变得青灰,眼珠子像死鱼眼睛样向外鼓着,黯淡无光,都好像没劲转动下了。
两名小姐也同样累得手腕子酸疼,四肢麻木。新鲜感过了之后,就觉得索然寡性。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液的味道,恶心得让人直抽鼻子。到了最后,两名小姐停止了工作,嗲嗲地对四眼说:“大哥,累死我们了。这小子完全成了太监了。”
四眼给每个小姐扔了十元钱,挥挥手,说:“下去吧。”
两名小姐领了赏钱,扭着小蛮腰,格噔格噔地走了。
王二像条打断脊梁骨的赖皮狗,躺在那儿断断续续地呻唤。他这辈子大概不会想通,世上还有这般惩罚人的法子。
猴子对四眼阵耳语。
四眼说:“这黑天半夜的,哪里去寻马鬃毛”
“我去弄。”猴子信心百倍。
过了会儿,猴子不知从哪里弄来根细长粗硬的马鬃,得意地朝四眼晃晃。
“我说猴子呀,哥们儿几个就数你诡计多端。”四眼揶揄道。
猴子谦虚地说:“我这也是听老人们说的,不算是我的发明。听说过去马鸿逵的保安团抓住香山里的大土匪李没耳子,就是用这种办法,让李没耳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以头撞地,脑浆崩了地。”
四眼说:“今天倒要开开眼界,看是否真像你小子说的那样。”
猴子拿着马鬃微笑着走向王二。王二就像看见了阎王爷样吓得浑身抖个不停。
“小子,今天让爷们好好伺候伺候你。”猴子和蔼可亲地说。
猴子说着,把马鬃捅进了王二那物件的眼眼里。果真厉害无比,王二那物件虽然疲软不堪,对外物刺激不敏感了,但仍疼得鬼哭狼嚎,像有百鼠挠心样,刺痒难耐,欲罢不能。猴子狞笑着,不停地转动着马鬃。人都有种兽性,人有时候坏起来比动物更恶更坏。王二的脸憋成了紫肝色,腰板张成了张弓,然后像石头样重重地砸在按摩床上。按摩床几欲承受不住王二的重量。
“大爷,别弄了,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您让我吃屎我都干,求您别弄了”王二心想,死了也比这好受。
“这回说吧,牌子藏在哪儿了”四眼说。
“大爷,我真的藏在王四的田里了,我骗您是大姑娘养的”
“老爷我今天累了,明儿再陪你玩,老爷我有的是时间。我就不相信,找不到赃物,它还能飞到天上去”
猴子和扁嘴把王二用胶带绑了个个大棕子,抬到楼下冰冷黑暗的储藏间下面的地下室。
王二的嘴巴也被粘上了胶带。
第五章 反贪
第五章
灵河县河东镇人民政府新做的牌子重新挂了出去。挂的时候还举行了个小小的仪式,请来了镇中学的军乐队,放了几挂鞭炮,以示喜庆。
朱孝天对看大门的老孙头威严地说:“这回牌子可得看好,再要丢了,就卷着铺盖滚回老家去。”镇上的领导,个个都是天王老子,动不动就训人,好像不训人骂人就不是领导样。领导的权威就是靠训骂人树立起来的。
老孙头是个鳏夫,辈子无儿无女,给河东镇看了二十多年大门,个月工资三百元。上次牌子丢了,被镇上扣罚二百元工资。他想说什么,嘴张了张,见朱孝天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把话头咽了回去。
“为官任,造福方”。被灵河县委任命为河东镇党委书记的朱孝天,在办公室的醒目位置,挂上了这样的条幅。朱孝天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常自诩为“背着粮袋子的干部”,先是招聘为镇上合同制职工,在镇上拿份工资,在农村家里还种着份口粮田,后来通过关系转为正式干部。他文化程度不高,这些年通过函授弄了个中央党校的大专文凭,每次考试时请秘书代考。他表面上大大咧咧,说话随意,其实工于心计,老谋深算,尤其在笼络人心拉拢小圈子方面颇有道术。些职场中的人评价朱孝天:貌似厚重而实有权术,外似浑浑而内有心计。**说过,所谓领导,是出主意,二是用人。出主意就是决策拍板,按他的理解,这用人是最大限度的调动人的积极性,使人的潜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但你身边得有帮可用的人,有真本事的人,能够放心的人。有本事,能干事,干成事,不出事,靠得住。用人所长,避人所短。刘备要说起来无甚大能耐,但他最终建国立业,凭的就是手下笼络了帮能征善战的将士。老辈子常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朱孝天不这样想,他认为,刘备的哭其实是种高明的驭人之术,以情感人,以情动人。朱孝天注意平时对手下人施以小恩小惠,极力拉拢,对他们的缺点视而不见,迁就包容,百般遮护。人是吃五谷杂粮的,焉能无过他发现,有真本事的人,性格上都有让人难以容忍的毛病,如果责备求全,就会把这些人打入冷宫。朱孝天懂得包容的道理。草原上的犀牛是种最不能让人侵犯的动物,然而,它整天驮着小群小白鸟。犀牛之所以可以容忍小白鸟,是因为小白鸟在为它清理身上的寄生虫。而小白鸟生活在犀牛背上,是因为可以获取食物。绿虾的生都生活在扁鱼的嘴里,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扁鱼绝不会把绿虾吞进肚里,因为绿虾会以自己的晃动来吸引其他小鱼为扁鱼充当食物。于是,绿虾成了扁鱼生活的部分。扁鱼本能地知道,它不但不能吃掉绿虾,还要好好地保护绿虾,夜晚把绿虾含在嘴里,让它留宿。只是绿虾旦老了,或者不能再为扁鱼引诱食物,扁鱼便会把它赶走,再换上条年轻有用的绿虾。有人评价朱孝天用的全是有缺点毛病的人。跟着他干的人,都会产生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知遇之恩,他们怀着报恩的心情,以朱孝天为核心,结成个团体和利益小圈子。这是朱孝天的过人之处。他把这些人的短处攥在手心里,让这些人死心踏地拴在他这块磨盘上转圈子。朱孝天表面是个粗人,但有套高明的驭人之术。朱孝天敢做敢为,掷地有声,自有种霸气在里面。前任镇党委书记,就是被朱孝天挤走了。虽说党委书记是镇上的把手,但财权控制在镇长朱孝天的手里,镇长审批条子。切工作离开了经费保障,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朱孝天相当霸道,和前任书记貌合神离,各唱各调,发展到最后,那个党委书记连请上级吃顿便餐也解决不了,只好要求调走。
朱孝天当了镇党委书记赵铭生当了代理镇长后,他主持召开了党委会议,其中项议题就是关于镇政府的经费审批:经费上万元,必须经党委会议集体研究决定。赵铭生自然不同意,无力地反驳了几句,但在座的没人呼应他,举手表决五比二。他有镇政府牌子丢失至今末破案的短处,他直认为独独镇政府的牌子在他上任三天就被小偷盗了,为他人所垢病,“小偷”是冲着他来的,是有政治目的的。赵铭生刚来,他的羽毛还未丰满,势力还未形成,威望还未建立。就这样,朱孝天很容易就把财权从赵铭生的手里夺了过来,把镇长的权力削弱了多半。那刻,赵铭生体验到了被宋太宗杯酒释兵权的悲哀。朱孝天是党委书记,而赵铭生是党委副书记,副书记还能不听从书记的在中国,高明的政治家总是举重若轻,把决策拍板玩与掌股之间,许多事情都是打着集体研究集体决策的旗号,集体是个名义,是个幌子,权力还是集中在最高当权者手里。
党委会议刚结束,赵铭生打电话向县长祁国权汇报了这件事,祁国权责骂赵铭生:“你政治上太不成熟了,太幼稚了,你怎么能把权力轻易拱手交出去呢”
赵铭生嗫嚅地说:“我也不愿意。朱孝天搞的是突然袭击,投票五比二。”
“荒唐岂有此理”祁国权那头愤恨得直擂桌子。他心里明白,凭赵铭生的能量,肯定斗不过朱孝天那个老狐狸。在县上,他和县委书记孟菊隐虽有微有裂隙,在许多事情上两人有不同意见和分歧,但没有明显的矛盾,没有发展到唱对台戏的份上。赵铭生是他的人,而朱孝天是孟菊隐焦怀仁线上的。那刻,他心里爬过丝不祥之兆。在河东镇,他和孟菊隐为代表的两派势力的角逐已经拉开了帷幕。赵铭生啊,你介白面书生,肩膀也太嫩了,怕是扛不住。他甚至产生了要把赵铭生调回来的念头。
在县里,祁国权表现得极有分寸,对孟菊隐十分尊重,从不越权。他只负责经济工作,对组织人事向退避三舍,其他人向他请托升迁之事,跑他的路子,他般都好言婉拒。他只盯着两点:财政资金和建设工程。这是他份内的工作。但他只要风闻是孟菊隐插手的工程,般都睁只眼闭眼,尽量回避。
赵铭生鼓足勇气说:“祁县长,朱孝天这是欺负我,不把您放在眼里。”
祁国权义正辞严地批评赵铭生:“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工作跟个人感情扯到块,这样不好。”
“那,我该怎么办呀”
祁国权没好气地回答:“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想了想,叹口气,又说:“财务审批实行支笔制度,批条子是镇长的权力。大额的批不了,不会化整为零,分散审批记住了,你刚到基层,定要把握好自己的角色,摆正自己的位置,对朱孝天要该尊重的尊重,不能闹翻了,更不能唱对台戏。主要领导闹矛盾,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双双完蛋,谁也讨不上便宜。”
祁国权刚放下电话,就接到了孟菊隐打来的电话,说新华社来了两名记者,要采访轧钢厂,让他出面接待。
听记者采访轧钢厂,而且是新华社的记者,祁国权的头立即大了。他在心里骂了孟菊隐句“滑头”。孟菊隐向最爱接受记者采访,而今天却退避三舍,把祁国权推到前面,让祁国权颇感为难。这轧钢厂,是孟菊隐当县长时,拍板上的项目,预算投资亿,现在搞成了4个多亿的规模,从开工建设到现在,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还没轧出寸钢。现在千余名职工除留下少数看家护院外,其余全部放假回家,职工每月只发220元生活费,就这还是东借西贷挖肉补疮糊弄着发的,拖上两三个月发放是常有的事。几家银行都已经把轧钢厂列为信用度最差的贷户,上了黑名单,再也没有哪家银行愿意贷给轧钢厂分钱了。轧钢厂的职工几次大规模集体到政府上访请愿,要求重新安排工作,退还以前为了进轧钢厂当工人每人入的五千元和八千元不等的集资款。轧钢厂开工建设时,许多人都看好企业的前景,争破脸抢破头要进轧钢厂,开始时企业定的是每个职工入集资款五千元,后来提高到八千元,孟菊隐每天都能收到十几张请托的条子,整日为这劳神伤脑。可是,企业现在哪有钱给职工退还集资款呀轧钢厂的职工还到省政府,几百名上访职工把交通堵塞了近两个小时,省长发了火,打电话要求灵河县书记县长去领人。孟菊隐和祁国权费尽唾沫口舌,上访群众总算是连蒙带哄领回来了,可当时承诺的退还职工集资款却迟迟无法兑现。
两名新华社记者在宣传部褚部长的陪同下,在祁国权的办公室里采访了县长。领头的记者是个女的,长得肌嫩肤白,风姿绰约。自我介绍说姓郑,叫郑亿,郑成功的郑,亿万的亿。祁国权听了,心里暗暗叫苦,这漂亮的女记者可不是什么天仙美神,而是声张“正义”的化身。
寒暄过后,双方坐定,干练漂亮的郑亿递给祁国权份打印稿,说:“祁县长,这是我们收到了份群众来稿,准备登下期的内部参考。”
祁国权接过看,吓了跳,标题赫然醒目:四亿资金扔到哪里去了关于灵河县轧钢厂投资黑洞的调查,署名为“个正直的**员”。
祁国权匆忙看了遍,脸色阴沉下来。看来,写这封信的肯定是知道轧钢厂内幕的人,而且还是具有定专业知识的专家。里面说的头头是道,有些事情祁国权也是第次知道。他在脑海里思索着如何应对郑记者的提问。
郑亿问道:“祁县长,请您谈谈对这封群众来信的看法。灵河轧钢厂不断增加投资,五年没产寸钢,已形成了可怕的投资黑洞,把人民的血汗不当回事,您是什么态度”
“这个,这个嘛”祁国权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信中反映轧钢厂领导送礼请客,贿赂上级有关部门,五年间花费高达120万元,并公款大吃大喝,您怎么看待”
“这个项目当初上的时候,国家有关部委投了个亿,是以支援西部大开发的名义,地方配套8千万。在跑项目的过程中,可能存在送些土特产,请吃便餐的事情,这都是企业正常的公务活动”祁国权谨慎地选择着词语。
“正常的120万元是个庞大的数字,不管谁拿了都够得上判刑的,能正常吗您这个县长该负什么责任”
“说实话,我当时还是副书记,这个项目不归我管。”
“那您现在当了县长。在你主政期间,又向企业投入了两个亿的资金,企业五年时间没产寸钢,您就没点责任吗”
“”面对记者的咄咄之势,祁国权汗如雨下。
“据说,当初上这个项目时,县委县政府把它列为政绩工程形象工程,您对诸如此类的政绩工程形象工程有什么看法”郑亿仍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祁国权说:“郑记者,我对劳命伤财不顾客观实际瞎指挥瞎决策的所谓的政绩工程面子工程深恶痛绝,在我的任上,决不会干如此哗众邀宠抬高身价以图进取的事。句话,必须坚持以科学发展观统揽全局,指导工作实践。”
陪同郑亿采访的褚部长直缄默不语。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记者今天采访的内容,听明白了,心里就既后悔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小县城很少来新华社的记者,又是采访县长,所以他今天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亲自陪同。另外,他知道轧钢厂是孟菊隐当县长时抓的政绩工程,全县人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是孟菊隐的块心病。其他县市的宣传部长大多进入常委,他不是孟菊隐线上的人,所以孟菊隐直压着他,当宣传部长好几年进不了常委。鉴于这种情况,这些年他直往祁国权的线上靠,期盼着祁国权当了书记后,改变自己的命运。另外,他对轧钢厂的厂长侯君宝有相当大的意见,他当初想把自己的侄子送到轧钢厂当工人,侯君宝那个势利眼却再三推辞,拒不接收,不给他面子。
褚部长见此,觉得应该替祁国权解围,说道:“郑记者,轧钢厂问题在灵河县比较敏感,我个人认为,轧钢厂由于投资三方扯皮,互相掣肘,完全是条块矛盾造成的。这个项目是前任县长拍板的,不是祁县长手里的事。但祁县长为使轧钢厂起死回生,多次带轧钢厂负责人和南方钢铁集团公司高层进行接触,力促双方进行谈判。县上拟定了兼并破产和资产重组等几种方案,盘活国有资产。在这件事上我县表现出了较大诚意,南方钢铁公司对此很有兴趣,双方的意见趋于致,正在进行最后的谈判。郑记者,如果现在发表了内参稿,把这些问题捅出去,就会影响谈判,最终受损的还是国家。我建议您慎重对待。”
郑亿说:“祁县长,事不相瞒,在见您之前,我们已经和轧钢厂的职工进行了定的接触,干部们叫苦,工人们骂娘,情绪异常激烈火爆。我们了解核实的问题十分触目惊心,也知道这个工程不是您拍板的。但类似的政绩工程面子工程,在中国不知有多少谁能眼睁睁看着四亿的资金扔在那儿就烂掉了而不痛心呢这种不顾客观实际不尊重科学发展规律上的政绩工程,害了人民,垮了地方,坑了国家,值得我们反思啊”
祁国权听了郑记者的话,非常有同感,说:“树立正确的政绩观,对地方政府来说,刻不容缓啊。”
“还有个情况需要向您反映,我们到轧钢厂采访时,那个叫侯君宝的厂长非常粗暴地阻挠我们采访,并暗示保安对我们动粗,至今我的相机还扣在他手里。”
“什么还有这事这个侯君宝,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祁国权气愤得拍了下桌子,白玉笔筒嗡嗡跳了下。
郑亿说:“祁县长,刚才我们采访时可能有些情绪,您别介意。”
祁国仁诚恳地说:“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是我这个县长。郑记者,对于阻挠干涉记者采访事,我们绝不会姑息,定严肃处理,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郑亿说:“那就有劳祁县长替我们讨回采访相机。”
“两位大记者在小县城遭了委屈受了惊,我这个父母官有责任啊。中午我个人请客,为两位大记者压惊洗尘,务必请两位赏个薄面。”祁国权明白了记者今天采访自己时火药味为啥这样浓。他逐渐变得自信起来,声音爽朗:“这两年灵河市发展得很快,中央做出了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国家部委把几个大项目都放在这儿,省里把机场也建在这儿,全县地下资源极其丰富,煤炭储量为270亿吨,最新探明天然气储量8000亿立方米,即将建成全省最大的能源化工基地,这个工程也是全省确立的号工程,发展前景十分诱人。我建议郑记者在灵河多待待,把灵河县全方位的了解下,好的坏的都看看。记者见多识广,思维活跃,也帮我们指点迷津,出出主意自然了,我这个县长是不会让您们白辛劳的。我们经常请全国的些专家学者大学教授硕士博士来灵河进行会诊,不惜重金求金点子,尚祈两位大记者把您们的金点子留给我们,我这里先谢过了。”
背过记者郑亿,祁国权对褚部长下达任务:“我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花多少钱,郑记者的这篇内参稿件不能登载出去。”
这个任务难度太大了。褚部长面有难色地说:“工作我可以做,就怕郑记者不给我面子。人家是新华社的,中国第大媒体,无冕之王,连省领导的事儿都敢捅,谁都不尿,他们就是背着猎枪下乡来打兔子的,谁碰上谁倒霉。过去成副省长的事儿你听过,成副省长带着干人到西固地区观摩检查农业,晚餐时被新华社记者碰见,上了篇内参稿:吃喝团下乡来了,很有口碑的成副省长就因这篇内参稿断送了政治生涯。”
“这个我不管。养兵千日,用兵时,就看你褚部长的手腕了。”祁国权的眼里跳动着坚毅和冷峻,“郑记者的内参稿真要上了,那你宣传部的经费以后就别来找我。”
灵河县委书记孟菊隐办公室。
祁国权把会见记者的有关情况正在向孟菊隐通报,交换看法。
孟菊隐听说轧钢厂厂长侯君宝围攻阻挠两位新华社记者的采访,并指使保安抢去记者的相机,同样愤慨万分,说:“这个侯头,脑子比猪头还蠢”
祁国权观察了下孟菊隐的脸色,说:“据反映,轧钢厂进口来的机器设备,是加拿大公司淘汰了的旧设备在上面涮了层漆,这里面有没有问题他侯君宝有没有收受巨额贿赂”
祁国权提到轧钢厂的进口设备,孟菊隐的脸色刷地白了。祁国权没有觉察出孟菊隐的细微变化。当时孟菊隐当县长,和省重工厅的名处长侯君宝三人块到加拿大进行设备考察,加方赠给每人块劳力士手表,孟菊隐坚辞不收。加方说这是礼尚往来,是般性礼节,客人到公司考察洽谈业务都要馈赠小礼物,公司定的规矩。我们到贵国进行业务活动,也经常接受贵国公司的小礼品。孟菊隐见同来的处长拿了,心想处长经常公务出国,懂的礼节比自己多,也就再没坚持,接受了。回国后,到商店看,才知道这款手表的价格是18万元。18万元,超出了“般性礼节”的意味。当时孟菊隐打算交公,又实在喜欢这款劳力士的款式,就这样犹豫着,心里很矛盾。后来,他知道了进口来的设备有问题,心里十分后怕。这18万的劳力士,是孟菊隐的块心病。
孟菊隐说:“两亿多的设备呢,就成了堆废铁,这可都是人民的血汗啊。”
祁国权说:“据许多老职工反映,侯君宝吸纳了社会上批混混渣子充当打手,动辄对工厂工人施以拳脚,职工们稍有怨言,就被他投进私设的土牢里,受尽折磨,工人怨声载道,无不激愤。侯君宝出入前拥后遮,保镖护卫,这与黑社会有什么两样”
孟菊隐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祁国权意味深长地说:“轧钢厂投资已成无底黑洞,是个大包袱,只会是越背越重。我们不能背着万钧之重的包袱在改革的路上踉跄了,该对全县人民有个交代了。”
在灵河县,大家都知道侯君宝和孟菊隐的过密关系。人们传说孟菊隐手下有最信任的“四大金刚”,这侯君宝排在第位。听了祁国权的话,孟菊隐眼前豁然开朗。是的,该下重手了,再不动手,就会陷入泥潭,可能会把自己也拖入黑洞,遭受灭顶之灾。在目前局面下,必须打杀替罪羊,挥泪斩马谡。
孟菊隐弯腰从准备扔掉的垃圾篓里捡出封举报信,用手熨展,目十行了看了遍,说:“从这封信中举报的事实看,侯君宝够得上立案审查了。咱们再也不能迁就庇护他了。”
祁国权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说:“再护着,就把你我也拖下水了。”
最终使孟菊隐下决心的就是这句话。他脸色变得像生铁样灰硬,猛地掐死烟蒂,抄起电话,拨通了纪委书记包汝镜的电话:“包书记吗我是孟菊隐,你现在到我办公室趟。”
在等包汝镜的当儿,孟菊隐提笔在那份举报信的右上角上批示:不管是什么人,即使他过去有功于人民,只要他触犯了法律的高压线,就必须绳之以法,该撤职的就撤职,该法办的就法办。
包汝镜是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是个疾恶如仇素有口碑的正派干部。接到孟菊隐的电话,就像战士接到出征的号角样,三步并做两步,即刻赶到。
孟菊隐说:“包大人,你这位包公的后代,这回可有任务干了。你先瞅瞅吧。”
包汝镜把那封有孟书记指示的举报信快速看完,说:“我这儿隔三岔五就收到关于侯君宝贪污**的举报信,从反映的问题来看,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我建议,立即对侯君宝进行双规。”
“不,不是双规,是对侯君宝的经济问题进行立案审查”孟菊隐严肃地说。
包汝镜怔。
祁国权说:“侯君宝的经济问题非常严重,已到了不抓人不足以平民愤的地步。你们纪委和检察院反贪局立即组成专案组,联合行动,特事特办,尽快立案,尽快审结,把这伙贪污**分子绳之以法。”
孟菊隐揉着太阳岤,镇定地说:“老包呀,都说侯君宝是我的铁子,那是外人不全面的看法。我以前确实认为侯君宝能干,就是脾气大了些,认为是小毛病,是个能干能闯的干部,可没少敲打他。所以在常委会议上极力推荐,委以重任。谁想到,侯君宝自当了轧钢厂的厂长,自傲自大,目无尊长,贪污**,包养的情妇就有两个,群众议论纷纷,民愤极大。还有工厂的那个会计王燕,和丈夫离婚,心甘情愿当侯君宝的情妇,个厂长,个会计,相互勾结,私设小金库,任意支取,国家的钱就当是他们家的小钱柜,还有没有王法” 孟菊隐顿了下,目光炯炯地对着包汝镜,“我和国权坚决支持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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