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老兄外洛阳所有男人心中的圣地吗?”
芳华阁不愧神都首屈一指的青楼,占地之广,等若四分一个上阳宫的大小。
步入芳华阁大门,映入眼帘的主堂已非常有看头,面阔五间,深三间,两侧有宽敞的走廊,雍容壮美,气势恢宏。
龙鹰一行十一人,浩浩荡荡的杀至,怒马鲜衣,似打仗多于混青楼。
出乎所有人料外。迎接他们的竟是洛阳帮的大龙头易天南,热情的领众人进入大堂,在其中一组桌椅坐下,自有美婢为各人脱去御寒外衣,又以香巾拭抹手脸。由于燃起两座壁炉。堂内温暖如春。令羽等何曾见过此等阵仗,虽尚未得见美妓,已各自陶醉其中。
万仞雨最不自然,坐立不安,偏又无法脱身。
易天南立在龙鹰和万仞雨身后。左右手分搭两人肩头,欢喜的道:“由于时间尚早,天南已着人立即去准备,最重要的是女儿们个个装扮得美如天仙,务要令鹰爷、仞雨和各位飞骑大爷宾至如归。”
令羽等大有光采,因为不论他神都首富的地位或洛阳帮龙头老大的身分,他们平时想找他说句话也难之又难。何况芳华阁只是他众多生意之一,根本不该劳烦他来款客。
易天南道:“今晚经天南特别安排,芳华阁最红的举举、咏芳和楚楚,会全程招待各位,三个女儿各有所长。举举外号琵琶女。艺高人美,才华横溢。咏芳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尤善唱曲,如凤鸣九天,清越高亢,又可轻柔绵延。直上云霄。至于楚楚,人美善箫,能使铁石心肠的人愁绝断魂。三个女儿各有所长。号称芳华三绝。”
又压低声音道:“由于求之者众,可以推的,天南全着人推了,推不掉时或许她们须暂离片刻,应酬天南也不敢开罪的客人。”
令羽等人人魂魄飞上半天,龙鹰见状带头鼓掌喝道:“好!”
小马等这才如梦初醒。懂得起哄。
只有万仞雨仍是一脸无奈的神情,没有半分投入。
易天南笑道:“仞雨贤弟为何不作一声?”
万仞雨颓然道:“家父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易天南忍着笑道:“愿闻其详。”
万仞雨苦笑道:“他最怕我到江湖闯荡会给损友教坏。”
他的话登时惹起哄桌大笑。幸好堂内仍只得他们一桌客人,否则会破坏堂内清幽雅致、古色古香的气氛。
易天南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男儿志在四方,我们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呵!不要再想家哩!这里个个女儿都在想你呀!”
众人笑得更厉害,气氛轻松愉快。
万仞雨叹道:“连易叔你都这么笑我,在这里真是举目无亲。”
易天南也笑弯了腰,喘着气道:“好哩!言归正传,我还另外挑了二十多位色艺俱佳的女儿,让她们轮流来伺候诸位,无不酬对敏捷,诙谐慧辩,各位是来寻开心的,对吗?”
龙鹰心满意足叹道:“易帮主的隆情盛意,教人感动。不过请帮主看着我们的钱囊,必要时请容许小弟签欠单。”
易天南欣然道:“这个鹰爷不用担心,你们不单是天南在芳华阁首次亲身接待的客人,还是我的贵宾,今夜所有花费,全包在天南身上。”
众皆愕然。
龙鹰道:“怎么好意思呢?”
易天南昂然道:“绝不用客气。先不论鹰爷为我们神都武林吐气扬眉,又斩杀恶棍薛怀义,只是你为天南拜把兄弟桂有为冒死向圣上说项,令他欢天喜地返回扬州,感激的是天南,荣幸则归之芳华阁。”
龙鹰欣然道:“如此小子代各位兄弟谢过帮主厚意。”
易天南又低声道:“天南已知会聂娘,希望她肯来打个转,不过仍须看她心情,这个天南没法预料。”
龙鹰和万仞雨倒没甚么,令羽等则人人动容。聂芳华十六岁红遍中土,不论声色技艺,均直追当年能倾国倾城、后来下嫁少帅寇仲的尚秀芳。二十二岁时忽然退隐,委身易天南的老爹。现在顶多二十五、六的年纪,不要说令羽他们,皇族权贵想见她一面绝不容易。近年深居简出,芳华阁交给姐妹心秀夫人打理。
此时一批俏婢流水般从后进注入大堂,其中一女打扮得雍容华贵,徐娘半老,却是风韵迷人,盈盈来到众人之旁,笑脸如花福身道:“心秀见过鹰爷、万公子、令羽将军和各位飞骑大爷,心秀向各位请安。”
易天南问道:“安排好了吗?”
心秀夫人道:“举举、楚楚和咏芳仍在整妆,其他一切安排妥当,可随时到芳烈院去。”
众人目光全落到龙鹰身上,视他为头儿。
龙鹰心中一动,道:“夫人请先招呼魏王,我们若此时起立,就是冤家路窄。”
除了万仞雨,众皆愕然,龙鹰怎能看到堂外发生的事?
话犹未已,武承嗣在一众手下簇拥下,步入大堂。
易天南低声道:“心秀去招呼他们,带他们直接入内。”
心秀夫人告罪一声,朝武承嗣迎去。
武承嗣等一时仍未在意龙鹰等人,谈笑自若,意气飞扬,当然是因为武承嗣今早被委担任元旦祭典的亚献,以为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哪还不被冲昏了头脑。
龙鹰笑道:“送钱的来哩!”
褚元天首先看到龙鹰,忙通知武承嗣,武承嗣首先停步,目露凶光的朝龙鹰瞧来,他的十多个随行者狗仗主人势,也朝他们投以狠厉目光。
一时间大堂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
由于大堂宽敞,两方人马隔开十多步的距离。
令羽等对他不无顾忌,垂下目光。
易天南始终是主家身分,含笑不语。
龙鹰和万仞雨哪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前者一脸懒洋洋的神色,后者则脸露冷笑,双目神光遽盛。
龙鹰长笑道:“人说犯一次错在所难免,但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则是正蠢材。那穿蓝衫者高姓大名,敢否报上名来?”
众人瞧去,武承嗣旁的彪形大汉确是一袭蓝袍,此君闻言惊异不定。
武承嗣微一错愕,道:“不用答他。龙鹰!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勿要欺人太甚。”
龙鹰悠然道:“哈!我是欺人太甚,魏王你又算甚么?是杀我杀上瘾了。你奶奶的!我和魏王再赌十两黄金,假若我没法在十招内,斩下不敢说出名字的无胆之徒的项上人头,就把你输给我的黄金呕出来。”
又道:“心秀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到外面动手,不会玷污贵阁。”
易天南低喝道:“好!”当然只有龙鹰他们听到。
武承嗣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双目乱转,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龙鹰向褚元天喝道:“有甚么好看的?你以为老子不晓得那晚有你的分吗?不要让我在街上见到你,包保打到你像个肿猪头。”
堂内的美婢们出奇没有受惊,只避到一旁看热闹,一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惊喜神态,显然武承嗣并不受芳华阁上下的欢迎。
万仞雨阴声细气的道:“龙兄太过不够朋友了,这个至少算有名有姓,所以兄弟对他兴趣较大,把他留给我吧!”
喝道:“褚元天,何不和我万仞雨先玩一场!”
武承嗣方人人色变。
要知万仞雨乃名慑中土的高手,被誉为继少帅寇仲后最了得的用刀大家,威势如日中天,向无敌手,不论褚元天如何自负,也知惹不起他。
龙鹰欣然道:“小弟差点忘了,自昨天小弟代圣上将井中月转赠万兄,万兄一直手痒,难得有褚刺客给练刀,小弟怎敢抢拔头筹?”
武承嗣等容色再变,目光投往万仞雨背后突出来的刀把处。
龙鹰不耐烦的喝道:“魏王再不说话,我两兄弟只好强行出手,刀剑无眼,希望不会误伤魏王,那圣上就要另觅亚献人选哩!”
武承嗣双唇颤动,敌我双方和看热闹的,都晓得他完全被龙鹰和万仞雨一唱一和营造出来的气势压倒。!~!
第二十一章 良缘天定(上)
“芳华夫人到”!
心秀夫人和一众俏婢人人喜动颜色,福身致礼,龙鹰和万仞雨见令羽等全体起立恭迎,不好意思坐着,慌忙起立。武承嗣等则暗松一口气,借势下台,转身迎着出现正门处的丽人,恭敬致礼。
在女婢陪同下,久没现身的聂芳华像一朵彩云般的飘进大堂来,身穿素绿色绣上白色暗花的罗裙,脚踏丝织锦花鞋,发作美人髻,横插黑色钗簪,双耳垂明珠,耸挺的酥胸承托着挂上的珠链,纤细蛮腰,修长美腿,肌肤胜雪,明丽婀娜,动人心魄。不但没有退隐名妓该有的沧桑感,反是青春焕发,仿如盛放的鲜花,人人看呆了眼。
龙鹰忽有所感,往身旁的万仞雨瞧去,后者双目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紧盯着被衣饰衬托得似全身光华流转的绝色美女,登时心里有数。
聂芳华顾盼生妍的明眸滴溜溜的转动,打量在场诸人,似是对任何事物无不兴致盎然,充满好奇心。
现在的龙鹰见尽美女,但聂芳华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就是美得有种妖艳的神韵,妖艳底下又透出高贵清丽,加上她长秀洁白的脖子,一点不落于尘俗。
聂芳华有意无意地来到对峙两方中间的位置止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像冰雪遇上艳阳般融掉至不留痕迹。
不要说摆凶装硬,连呼气大声点也怕唐突佳人。
这位曾红极一时的名妓像看够了他们似的,再没有看任何人,顾影自怜似的柔声道:“魏王大驾光临,是芳华阁的荣幸,心秀。请领魏王到内院休息。”
武承嗣早色授魂予,很想请她为他们献唱一曲,但被她艳光所慑,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到了口边的话没法说出来,又有龙鹰等在旁虎视眈眈。暗叹一口气,怀着无比惆怅的心情,随心秀夫人去了。
龙鹰等则希望她不断说话,声音甜美固不在话下,最迷人的是充满音乐的感觉。缥缈优美,如云似水。
令羽等飞骑御卫,只要见着阁内任何稍有点名气的艺妓,已算还了心愿,能得芳华阁三绝陪酒献艺。更是欣喜若狂。现在连聂芳华都活色生香的亮身眼前,魂魄全不知流落到何方何处。
最惊异的是易天南,因为聂芳华一直过着避世式的宁静生活,今次特别着人通知住在对街的她,是因非常欣赏龙鹰和万仞雨,故希望聂芳华来打个招呼。以示芳华阁对他们与别不同。岂知聂芳华立即盛装而至,虽不施黛粉。但已完全回复了昔日的名妓本色。
聂芳华轻盈的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露出编贝般整齐雪白的牙齿,嫣然笑道:“芳华何幸,竟得见为民除害的鹰爷、如彗星般崛起武林的万仞雨,年轻有为的令羽将军和一众兄弟。”
接着向易天南道:“天南可否将贵客交给我,由我亲自招呼?”
易天南竟欣然答应,还露出笑容。
芳烈院位处芳华阁东南隅,自成一国,四面环水,以石桥连接主园,有若飘浮于瑶池水央的楼阁,三面置临池平台,台沿设栅栏。白水朱楼相掩映,古朴典雅中见轻灵俊秀,不愧为芳华阁诸院之首。
院堂开敞,于正门相对一端设三椅两几,左右各排可供两人并排而坐长椅五张和四张,以矮几分隔,刚好坐满,可知是依宾客数目安排,不会出现虚席,亦见芳华阁讲究待客之道。
龙鹰担心不够银两是有道理的,首先是芳华阁最高级别的款客招待,已花去一两黄金,陪同的全是姿容最美的红姑娘,举举等三人更是身价不菲,没有五两黄金,休想离开。
越过石桥,龙鹰有心制造聂芳华和万仞雨两人相处的机会,在众女娇声请安中,先请两人入内,然后召各兄弟在桥头举行临时会议。
龙鹰道:“芳华阁三绝,谁想她们陪坐?”
众人皆现出胆怯神色,倒不是他们没有色胆,而是有自知之明,令羽比较好一点,算是粗通文墨,其他人多是来自乡间的穷家子弟,虽贵为飞骑御卫,更是其中佼佼者,舞刀弄枪胜人一筹,舞文弄墨则不是那回事。能称冠芳华阁的名妓,莫不是才华出众,技艺超群的绝色美女,实在高攀不来,出丑时会窘死的。
小马终鼓起勇气,道:“算我一个,可碰碰小手足可回味一生。龙爷和头儿各占一个,不是可解决问题吗?”
众皆称善。
龙鹰道:“令羽是当仁不让,没得推搪,但我和万小子共拥芳华夫人,足够有余。剩了一绝出来,谁敢接招?”
其他人仍是面露难色。
小马到了青楼有如脱胎换骨,表达意见道:“就小徐吧!论武功外貌,除头儿外轮到他。小徐想想吧!碰一下你可回去谈七天七夜,有赚无赔。”
事实上比令羽英俊的小徐勉为其难道:“好吧!”
大事底定,龙鹰领军进入主堂,在众美的殷勤接待下,各自入位。
龙鹰见居中的聂芳华喜翻了心儿的和聚精会神的万仞雨喁喁细语,谈得投契,心中欢喜,坐到聂芳华之旁。
此时除令羽、小马和小徐因三绝未至,其他人均有着落,且陪侍姑娘无不貌美如花,又不知是否受到上头嘱咐,不谈诗词歌赋而是闲话家常,成双成对的谈得兴高采烈,娇笑连连,加上门侧两炉生暖,虽在深冬时分,仍是春意盎然。
四名俏婢为各人斟酒。
聂芳华坐正娇躯,笑语道:“天南今趟非常慷慨,忍着心痛使人送来他窖藏多年仍舍不得喝的陈年汾酒。芳华先敬各位一杯。”
万仞雨叹道:“在下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清洌醇净,甘香绵和的汾酒。”
聂芳华眸珠一转,先横万仞雨一眼,以这小子的定力也告吃不消之际,向龙鹰道:“奴家来问鹰爷,鹰爷愿解奴家的疑惑吗?”
她忽然自称奴家,感觉像她回复了嫁人前的身分,予人火辣绮艳的改变。
龙鹰哈哈一笑,道:“在此事上,小弟实有为万兄澄清的必要和责任。哈!夫人若误会了万兄像小弟般爱拈花惹草就糟糕透顶哩!”
聂芳华“呵哟”一声,俏脸微红,嗔怪地瞪龙鹰一眼道:“鹰爷说到哪里去了,人家只是随便问嘛!”
只听她又改称自己为人家,可知美人儿心中乱了方寸。
龙鹰故意探头向万仞雨眨眨眼睛,摆明让聂芳华看到他的助攻身分。然后欣然道:“小弟说到哪里去,就是哪里。小弟曾两次力邀万兄今晚到芳华阁来胡混,均被他严词拒绝,还骂我一个狗血淋头,说甚么大丈夫立身于世,必须以国家为重,个人生死全置诸道外,至于……”
万仞雨捧头道:“小子愈说愈过火。”
聂芳华则笑弯了腰。
龙鹰续道:“夫人!看他!这小子连捧头的动作都那么潇洒好看。”
聂芳华笑得更厉害,又忍不住偷看万仞雨几眼。
万仞雨无力拆招,只有苦笑。
聂芳华勉强忍住笑,柔声道:“鹰爷不但是非常人,且有非常的胸襟。”打个手势,示意美婢们陪令羽、小马和小徐三人闲聊解闷,然后道:“鹰爷尚未告诉芳华,万公子今天踏足芳华阁的原因。”
龙鹰从容道:“不是随口问哩!”
聂芳华回复平静,轻点螓首,道:“芳华想知道。”
万仞雨现出感动的神色,一双剑眉却紧锁起来,显得心事重重。龙鹰何等机灵,知道他出身世家望族,虽对聂芳华一见钟情,亦知因为聂芳华曾下嫁洛阳帮已故帮主,必遭家族大力反对。
不过他却另有想法,感到此事可能别有内情,否则易天南看着继母一手从手上抢去招呼他们的任务,神色怎都该有点不自然,而不会表现得那么高兴。龙鹰道:“小弟是用和另一个美人儿间的秘密来换取万兄踏足芳华阁,幸好夫人及时出现,否则万兄早远扬千里之外。”
聂芳华呵的一声恍然道:“原来是……噢。”
见龙鹰不怀好意的盯紧她,方知一时情急说漏了口,顿时霞生玉颊,更是作贼心虚。
龙鹰心满意足的道:“终于晓得另一位美人儿的秘密哩!”
聂芳华不胜娇羞的嗔道:“不准说!”
万仞雨茫然道:“甚么秘密?”
龙鹰终于明白聂芳华今天出现的背后原因,她该是到棋会趁热闹,看到不论人品、武功、外型均为上上之选的万仞雨,情不自禁的爱上他。只看她今夜的悉心装扮,已可知事前早有准备,见自己和万仞雨连袂离开小湖庄,猜到万仞雨会一道来。
这是上天注定的良缘,其他难题自该可迎刃而解。
龙鹰好整以暇道:“夫人若想小弟为你守秘,夫人亦须揭开自身的秘密,请乖乖的给小弟到万兄耳边一点不漏地说出来。”
聂芳华完全没法抵挡的红透耳根颈项,哪还有半点挥洒自如的名妓本色?只像个含羞答答的小女孩,诱人至极。(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良缘天定(下)—危机四伏(上)
万仞雨忘掉一切呆瞪着她。
聂芳华偷看万仞雨一眼,不依道:“人家有甚么秘密?”
龙鹰更肯定心中推论,以她的美丽和才艺,怎可能爱上一个大她几十岁、连儿子比她也大上十多岁、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龙鹰淡然道:“姻缘天定,岂是人力可以改变?夫人兰心蕙质,不可落于俗套。”
聂芳华垂首道:“鹰爷教训得好!”
转向万仞雨道:“芳华的婚约,只是个幌子,双方是义父义女的关系,不如此恐难急流勇退,更难杜绝纠缠。芳华本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将秘密道出来,现在终于向公子说哩!”
万仞雨精神大振,双目精光闪动,回复一向的豪雄意态,沉吟道:“此事很易解决,只待一个适当时机,由国老和易老大公告天下,天下人不但不会怪芳华骗他们,还可传为佳话。”
聂芳华娇躯一颤道:“万郎!”
万仞雨心障既去,显露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风范,举杯向龙鹰道:“由此可知你这小子以前说的甚么与我争风吃醋,全是没话找话说。龙鹰,你真的够朋友,让万仞雨敬你一杯。”
龙鹰喝道:“且慢!该是你俩合敬我龙鹰一杯。”
聂芳华含羞举杯,喜孜孜地向龙鹰敬酒。
三人一饮而尽,心怀大畅。
令羽见他们互敬,忙领一众兄弟美妓。向三人敬酒。
青楼夜宴的气氛,进一步推高。一众飞骑御卫,拘束渐去,显露出豪雄本性,一时喧闹调笑劝饮之声,填满芳烈院。
举举等终于到场,果然无不是艳压群芳的绝色。比之聂芳华当然不足,但比之在场其他美妓则绰绰有余。
三女装扮衣饰各有不同,或穿红色石榴裙。天碧轻纱,红绿帔子,都是鲜艳瑰丽。装束入时。正是“更深欲诉蛾眉敛,衣薄临醒玉艳寒;白足禅僧思败道,青袍御史拟休官。”三女的娇美动人处,确可令高僧清官为卿而狂,众人看得眼花撩乱。令羽三人当然无悔选择,深感再多等两个时辰仍是值得的。
举举等绝不是姗姗来迟,而是龙鹰他们来早了,见到聂芳华竟然在座,又惊讶又惊喜,致礼问好后。分别入座。令羽三人则高兴至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个一乾二净。
龙鹰见三位本该眼高于顶的名妓,和令羽他们不知多么融洽,大奇道:“他们竟似一见如故,是否青楼惯技呢?”
聂芳华回复从容,含笑道:“成立芳华阁。是芳华多年夙愿,阁内女儿只卖艺不卖身,如若觅得如意郎君,随时可作归家娘。不用赎身,芳华阁就是她们的后盾和娘家。”
万仞雨由衷赞道:“芳华做的肯定是天大的好事。”
龙鹰仍然不解,问道:“可是比起文采风流的士子和豪门巨富。令羽他们虽是年轻有为,但在很多方面都差远了。”
聂芳华感慨的道:“鹰爷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青楼第一禁戒,是忌入豪门,像去年敝阁最当红的窈娘,能歌善舞,不理劝阻委身左司郎中乔知之作妾,被刚才与你们险些发生冲突的武承嗣看中,强索后不归还,结果窈娘自尽,武承嗣不思己过,又指使酷吏诬告乔知之,将其处死,并籍没其家产。其他被夫家大妻虐害至死者,不胜枚举。可是若嫁与一般平民,又有点不甘心。飞骑御卫乃圣上亲卫,声誉良好,自成一系,加上圣上对自己亲卫军一向维护,薪优饷厚,横行霸道如武承嗣者,亦不敢开罪他们。以体魄外型论,更非文弱书生可比,正是女儿家心中的男儿汉,只恨无缘亲近,今天是她们难得的机会,还不大灌迷汤,施尽女儿家的温柔手段,更待何时?”
龙鹰和万仞雨交换个眼色,明白为何芳华阁的俏婢们见武承嗣受窘,竟心怀大快。
万仞雨笑道:“我也想尝芳华的女儿家温柔手段呵!”
龙鹰代答还学她的娇声娇气道:“万郎呵!现在人这么多,教奴家怎么办好呢?不如……哈哈哈!”
聂芳华伸手过去在万仞雨的铁臂狠扭一把,笑道:“尝到了没有?”
万仞雨大声呼痛,挨到椅背,叹道:“鹰爷你说得对,要这样子才有人生乐趣。”
聂芳华瞪着龙鹰,大发娇嗔道:“让我找个女儿来陪你,免得你闲得发慌,不住说疯话。”
伺候令羽的举举盈盈起立,道:“鹰爷、万公子、夫人,请容许举举献上一曲,以贺今夜的欢聚。”
众人喝采叫好。
龙鹰笑道:“不知举举此曲,为何人而唱呢?”
众人再次起哄。
举举水灵灵的美眸偷瞥令羽一眼,见他一面期待的神色,赧然垂首道:“是为大家而唱,也是为令羽将军而唱。”
众人叫得喧声拆院,夜色更是温柔。
举举在厅堂正中,抱着琵琶调校音色,转轴拨弦,春葱般修长的玉指爽脆利落,忽快忽慢的弹奏出几组清音,虽仍未成曲调,却如一组组各自成句的独白,诉说心底里某种难以任何言语表达的深刻情绪,登时把各人的心神没收进她音乐的魔法葫芦里去。
弦声忽止,举举清秀的玉容现出莫以名之的凄怨神色,似在感怀自己的身世,在众人心弦颤动的期待下,低沉幽咽的弦音不徐不疾的在被深沉的晚夜包围的芳烈院内奏鸣。在她精练准确、精妙绝伦的按捺拈弄下,琵琶仿似从异域闯进人世的精灵,若即若离,呈现了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情深如海的美丽乐章。
大弦粗重低沉,小弦细促清幽,琵琶在举举的操弄下,变成她随心所欲,易如探囊的灵物,以琴音的优美线条勾勒出朦胧的景致,晕开来的色斑,乐句与乐句间似无还有的转折,总余下让人回味的情韵,充盈挑拨人心的法力。
音符串连成动人的篇章,彷佛描绘着她记忆深处某些难以排遣的片段。
弦声再止。
当众人以为乐曲告终的一刻,弦声又起,似从沉寂里攫取了新的生命力,弦声既急且重,如阵阵打在芭蕉叶上的骤雨,如银瓶迸裂,水浆飞溅;彷佛万马奔腾,刀剑齐鸣,琴音被推上令人呼吸屏止的,举举的玉指陡然划过众弦,发出撕帛裂绸般的清厉弦音,嘎然而止。
一曲虽终,情韵难止,厅堂仍弥漫着回肠荡气的氛围。
好一会仍未有人可以作声。
鼓掌喝采声首先在门外响起来,众人如梦初醒的拍烂手掌,令羽等大多不通音律的军汉亦忘情叫好。
一个人从大门轻松写意的走进来,一身儒生打扮,凤眼玉脸,赫然竟是女扮男装的太平公主。
举举将琵琶交给俏婢,返回令羽身旁坐下,不知是否因演奏打开了情怀,毫不避嫌地靠贴令羽,令后者从精钢化作了绕指柔。
各人目光全落在太平公主身上,但只有龙鹰和万仞雨晓得她是谁。
太平公主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儿,男装打扮丝毫影响不了她浪荡迷人的娇姿妙态,只要有眼看的都知她是女儿身,但这么样的打扮却为她添加了另一种风采神韵。
她亦毫不掩饰甜美的女声,边走边道:“龙兄你实在不够朋友,自己躲到这里行乐,剩下人家形单影只。万兄在说甚么?是否在泄露我的秘密?”
万仞雨刚凑近聂芳华,告诉她来者是太平公主,闻言笑道:“公主这身人人看穿的伪装,有何秘密可言?”
众人大吃一惊,正要起立行跪礼。太平公主娇呼道:“不准施礼。我现在不是甚么公主,而是来向鹰爷请罪的小降卒。”
龙鹰暗叹一口气,看着太平公主朝自己走过来,听着她公然说出投降的话儿,晓得自己今晚将难以返回甘汤院。对他来说,她是否面首众多、艳名四播全不是障碍,在她尊贵的地位和坚强美丽的外表下,太平公主只是个可怜的女子。太平对母皇的心态复杂矛盾,既崇拜她也痛恨她,令她自暴自弃,至乎生出反叛的情绪,由于太平并不晓得法明和武曌的真正关系,凭法明的魅力和手段,又有三真妙子从中穿针引线,法明要弄她上手是水到渠成的事。武曌正因清楚个中情况,故不忍深责。
不过太平公主忽然闯院而来,已将先前无拘无束的热闹气氛破坏无遗,令羽等人人正襟危坐,更不用说如先前般与依傍的美女调笑戏谑。
太平公主目光落在聂芳华身上,后者微一躬身,道:“芳华拜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看看她,又看看万仞雨,笑道:“芳华夫人究竟是看在鹰爷的分上,还是万少侠的脸子,破例出山呢?”
龙鹰长身而起,道:“你究竟是求降还是捣乱?到后面的望台等老子来。”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乖乖的轻移玉步穿过后厅门往望台去,看得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鹰笑道:“大家不用拘谨,继续行乐。”同时心中一动,俯身向聂芳华低声道:“宾客订房的名册,是不是高度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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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危机四伏(下)
万仞雨现出警惕的神色。
聂芳华娇躯微颤,轻轻道:“当然如此,鹰爷来此的事,直至你们抵达,知情者该多不过五个人。”
龙鹰道:“五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法明的内j。”1en2
言罢往院后望台去了。
太平公主倚栏而立,美目射出如火热情,自然而然便充满高度的诱惑力,特别是她香唇微张,酥胸不住高起低伏,显示她正处于情动的状态下。
龙鹰暗责自己对胖公公的警告掉以轻心,好像法明的威胁距离遥远,幸好太平公主的来临唤醒了他的魔种,感觉便如那天清晨踏出荒山小谷的历史重演。
太平公主纵体入怀,一双纤手水蛇般缠上他的脖子,娇躯拚命的紧抵着他,叹息道:“龙鹰呵!今晚让本殿陪你,人家甚么都不计较哩!”
重重吻上他的嘴唇。
龙鹰反抱着她,搂得太平公主差点纤腰断折,可是对她献上的热吻却没有丝毫反应。太平公主的粉脸离开少许,秀眸一片茫然不解之色,昵声道:“你怎么哩!人家是来向你投降呵!你欢喜怎样处置人家也可以,太平绝不敢玩花样。”
龙鹰直瞧进她眸神深处,道:“是谁告诉你今天我会到这里来?你早两天已知道了。”
太平公主现出不自然的神色,美眸一转,偏又没法躲开龙鹰探索她芳心奥秘的魔光。软弱的道:“人家有眼线嘛!”
龙鹰摇头道:“这不是一般眼线可以知道的事,公主是为反击我一时情急下说漏了口。对吗?是谁告诉你的?”
太平公主不悦道:“你不相信人家,有甚么法子。呵!”
龙鹰双手有力地抚摸她的香背美臀。令她意乱情迷。淡淡道:“斩杀薛怀义的一夜,你忽然离宫去找狄仁杰,究竟是谁告诉你有关你四皇兄的事,这该属于高度机密,武承嗣绝不容有人在事前泄出风声。”
太平公主娇喘道:“停止!不要摸人家的腿好吗?太平受不了呵!”
龙鹰低喝道:“给我说出来,以显示你投降的诚意。”
太平公主娇躯抖颤。艰难的道:“人家在推事院有眼线嘛。”
龙鹰停止双手的活动,仍紧搂她蛮腰不放,沉声道:“不要骗我哩!推事院有资格与闻此事者,只限于几个人。告诉你的是张氏兄弟。对吗?”
太平公主闭上眼睛,酥胸的起伏逐渐舒缓,樱唇轻吐道:“你事事不相信人家,太平还有甚么可以说的?”
龙鹰寸步不让的道:“见狄仁杰顶多需半个时辰,之后公主到哪里去了?公主那一夜比之以前任何一夜更需慰藉,怎肯睁大眼睡不着觉的独守香闺,而不来找老子来个男欢女爱,是哪门子的一回事?”
太平公主的身体僵硬起来,仍不肯张开凤目,语调转寒。平静的道:“你龙鹰是本殿的甚么人,竟斗胆来管束本殿的行止,你对自己的吸引力估计得过高。”
龙鹰冷笑道:“法明起始时也像公主般低估老子,以为老子只是你母皇的另一男宠,到干掉他的走狗薛怀义,才幡然而悟,遂使手段诓公主离宫,他更亲自出马,将公主在狄府外截着。使出浑身解数再次彻底征服公主的身心,泄露出老子邪帝的身分。所以接着的晚上公主千方百计也要弄老子到易府去,好让法明那大混蛋派来的羊舌冷小混蛋摸老子的底,小混蛋再向大混蛋报告,让大混蛋厘定杀我之法。公主则愈想愈不妥当,所以今夜特来找老子,希望因你和我一道走的关系,法明会放弃动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法明不惜一切仍要铲除的人,没有任何人可改变他,包括公主在内。告诉法明,终有一天,老子会取他狗命。”
太平公主缓缓张开眼睛,凤目寒如冰雪,平静坚决的道:“放开我!”
龙鹰松开手,双目魔芒大盛,沉声道:“除了你母皇外,所有人都低估我,因为其他人根本不明白魔种是甚么东西。公主你不单低估了我,更错估你母皇和法明的关系,且误信法明站在你李唐的一边。不过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太平公主淡然自若道:“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由今夜开始,本殿与你一刀两断,纵然你给人宰掉,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罢不顾而去。
龙鹰回到厅堂,她的背影刚消失大门外。
万仞雨讶道:“发生甚么事,为何她强忍着两眶苦泪地奔出来?”
龙鹰向众人道:“一切如常,当她没来过好哩!”
毕在万仞雨和聂芳华间半蹲跪,又召令羽过来,后者学他般蹲身半跪,形成一个小圈子。
万仞雨叹道:“我们太轻敌了。”
令羽一震道:“发生甚么事?”
聂芳华致歉道:“是我们的疏忽。”
万仞雨道:“芳华不用介怀,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幸好龙兄及时醒悟过来,没有酿成恨事。”
令羽不解道:“武承嗣今早刚得圣上赐与亚献的荣宠,没理由今晚便使人来行刺鹰爷,就算他愚蠢至此,也不该到芳华阁来,而该留在宫内。”
万仞雨道:“不是武承嗣,而是僧王法明。”
聂芳华还没甚么,令羽立告色变。
龙鹰问令羽道:“我们何时来芳华阁预订厢房呢?”
令羽答道:“就在收到鹰爷金子那天,小马最紧张,立即去订房。”
龙鹰心忖即是杀薛怀义那一晚,该是由法明亲口告诉公主,希望她因自己爱到青楼混。而对他热情减退。
又想到是夜在武曌的默许下,他给太平公主押返陶光园。摆明是武曌希望他可取法明而代之,岂知他和武曌竟给法明耍了一着。
令羽毕竟是武曌亲卫里副统领级的人物。完全回复从容冷静,沉声道:“敌人若要伏击我们,就该在由这里到天津桥的路途上进行,行人车马愈多对他们愈有利,因易于隐蔽行藏,而我们则目标明显。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利箭,在没有防备下,我们肯定溃不成军,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龙鹰道:“各兄弟情况如何?”
令羽道:“我们因怕回营被责。所以饮得很有节制,但身手怎么都会受点影响。唉!如有人一心行刺,事前又知晓我们会到芳华阁来,此确为千载一时的良机。”
龙鹰向聂芳华笑道:“夫人今晚可否收留我的兄弟一晚,明早方可放人?”
万仞雨讶道:“这好像不是鹰爷一贯的作风。”
聂芳华霞生玉颊,不胜娇羞,心忖这小子的助攻真的太彻底了,而万仞雨安然自若的神态,也令她怦然心动。
龙鹰苦笑道:“法明可非武承嗣之流,一是按兵不动。一是以志在必得之势,不顾一切的杀我。四大法驾弟子全体出动不在话下,法明大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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