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眼
眼中任何复杂的情绪都一闪而过很快她的嘴角就啜起一分似乎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收回目光挥了挥手潇洒从容地往前迈去脚下的步伐那么优雅无畏
细细的小鹅毛的雪花擦过她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缓缓沒入她的衣襟里慢慢地融化成细小的水点湿素淡的衣裳
沿着山丘的目光往下望去很快她就微缩成了一个不确切的小点形单影只一往无前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辛越在一处小客栈里吃完饭出來映入眼帘的便就是这水天一色的铅灰落寞
白的变了灰灰的成了黑界限模糊不清影影绰绰无可辨别
她移过目光因为耳畔有声音传來那是属于男孩子的笑声:“阿娘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吗”
一旁的妇女牵着他的手快步走上码头不耐烦地道:“少说点话赶紧走路不然船就要开走了”
那男孩子“切”了一声然后小指头伸进鼻孔抠了抠鼻一副很讨厌他娘亲这样回答的样子
他们擦过辛越的身畔之后便赶向了归家的大船行色匆匆从急切里渗透出的喜悦生生让无家可归的漂泊者艳羡不已
想到那五六岁小男孩抠鼻的小样子辛越就沒來由地感到想笑
好逗比的小鬼……
待他们消失于视野的时候辛越的一直噙着的笑容一瞬之间就垮了下來
她永远都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快乐了
永远不可能牵着自己孩子的手看着他慢慢长大看着他或开怀或郁闷的小样子看着他仰起头甜甜地叫自己娘亲
她的手伸向自己的小腹缓慢地轻柔地无力地
这里再不能孕育小生命了全世界再沒有与她血脉相系的亲人了
大风猎猎辛越清秀的小脸上划过一丝苍白的笑容
她就是红尘中的孤独者茕茕孑立沒有归依儿孙承欢膝下的愿望已经可望不可即
辛越一向明澈的眸里突然满目苍凉她很想哭一场大哭特哭可是她哭不出
欲哭无泪最是伤神
千帆过尽沧桑遗世
她仰起眸子任满世界铅灰潜进眼底
亲人于她何其重要所以那个扼杀了她孩子的男人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丈夫
所以她要逃离他不择手段地逃离他
所以那时她跪下來对着郝伯磕得头破血流她求郝伯给她假怀孕的药让他不干涉她的逃亡计划
所以在楚之凌叫人请郝伯过來诊断她是否怀孕的时候他才称病不起
所以在得知楚之凌兄弟在东南海战事焦灼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说他要走她沒有丝毫意外虚虚实实地对他说出舍不得的话她要尽可能打消他的戒备让他以为她会是那个乖乖等他回來的傻女人
她的眸子由开始的苍凉慢慢地变得平静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她从來不想被动地作出回应所以她不愿意一辈子处在逃离的暗无天日的时光里
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如何让自己站在足以与他对峙的平台上让他无法动她半根毫毛
辛越淡淡一笑往前走去
你是你的敌人只有你自己能够打倒你
你是你的朋友只有你自己能够拯救你
大风扬起吹衣不休恍惚中辛越突然想起了晏湛对她说过的话我知道一切天方夜谭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
我也想要试试辛越突然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样细碎碎的光芒在她乌黑如玉的眼中层叠地交映着恍若是初冬时分厚厚的云层中隐约现出的艳阳她的唇角渐渐地渐渐地扬起了一个天高云淡的弧度一步一步朝着那几乎载满她生命全部的大海认真地从容地走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合当日后光影重叠世事变迁辛越手掌大权涛浪白河转战南北被沿海民众敬称为“新月海神”被无数铭朝水师引以为傲之后无畏无惧地摘下头顶盔甲弃了一身荣辱昂然站在皇朝新贵面前的时候就是雪花纷扬的这么一天就是多年后的今天
彼时她的头高高扬起清澈无垢的眸里写满了蔑视大雪拂动着她脱了盔甲之后的单衣她优雅高贵一如往昔
那是她一生最辉煌的时候
大风呼啦啦地吹着历史的卷册将因为她的一个前进而翻开新的一页
第238章 海上风浪
时间逡巡转眼已是第二天中午船在稳稳地航行自然沒有超出日本海域海上自是沒有雪的但是天气阴沉得很黑压压的恍惚天顶要压下來一样山丘般起伏的浪头被船首劈开卷起雪白的泡沫从船舷两侧奔向船尾在昏黑的海水中投下了一片闪亮的光带
这艘船是日本开往中国行商的船只因为日本和铭朝都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所以这船隐蔽得很趁着年关赶紧航行不曾大张旗鼓其中的弯弯道道包括海关官员的因贿放水之类自是不需要辛越多想她只要交一点钱便可进这双桅帆船
就商业意义而言铭朝最繁华的沿海带无异于东南沿海而那也是楚之凌权利所在地这就意味着辛越必须在出离日本海域的时候就私自开船离开先行到达其他诸如渤海黄海的海域
刚才还是风水顺畅非常地适合船的前行转眼已是乌云密布大风不止船上的桅杆也呼啦啦闪个不停似乎马上就有大事发生
果然在距离船的不远处望远镜可以看到的地方有一艘印有黑色骷髅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中此时的风似乎也在帮助那艘船风吹西南恰是那艘船奔來的方向使得那船的速度极为的快
这样的船辛越不可能沒有见过那些黑色背景白色骷髅头的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不经多想便可以判断出远远而來的是一艘海贼船
日本海盗本在濑户内海比较多见因为那里地势狭窄河流湍急海盗们守住关隘很难有漏网之鱼如今许是去铭朝的海路上商旅更多图利的机会更大所以在这片海域中的海盗也并不在少数
尽管海盗的出现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辛越所在船只的人们还是发出了惊恐的大叫船上日本人和铭朝人均不在少数只听见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急促响起在奔走相告的路程中日语和中文交杂着响起听起來很是怪异
辛越不慌不忙地收下望远镜这是从一徘徊在日本海边缘的欧洲传道士手中买下的质量上乘价格不菲辛越站在船头风行猎猎她一袭雪白的衣裳身材玲珑细瘦瓜子小脸肌若冰雪如瀑般的乌色长发翩翩翻飞她太过纤瘦仿佛很快就要被大风吹进海里似的
除了船上领头的船长和一些水手很多人都赶紧退到了客舱里
“姑娘快进來呀”
辛越的身后有女人的声音大声响起
辛越侧头面容如玉
她望了望阴沉莫辨的大海还是转过身朝着尚算安全的客舱走去
然而就在她还刚走出两步的时候另有一急促尖利的女声响起:“那小婊|子是想男人得紧呢她正想要那些海盗把她干了你叫她进來干什么”
“你……”这般污言秽语让刚刚叫辛越进來的妇女窘迫着一张脸她不禁猜想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是不是和站在船头穿白衣的女娃子有旧仇不然何以如此恶言相向
还沒待她想得明白一袭白衣的辛越就已飘然而至她墨发飘飘定定地在那个着和服的恶言女人前站了一下清澈的眉目一扫负手就走进了船舱
她大方地坐在船舱的地板上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大约十秒钟之后一只粗糙的手滑上了她的脚踝另有一只手竟然猝不及防地按向她的胸部
注意力几乎全部转移到海贼攻船一事上辛越迟了一瞬才作出回应伴随着她快若闪电般的出手只听清脆的骨节断裂声登时响起与此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们接近鬼哭狼嚎般的大叫
辛越拍了拍手双眸微微眯起淡淡地看向倒地的两个日本男人
两人的狼狈相让客舱里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许是这艘船在与海盗的对战中少有败绩所以船内的人在刚开始的惊慌后因水手们的安抚变得放松起來再加上两人摔得狗吃屎这样的小插曲恐怖气氛霎时间荡然无存
许是受不了哄笑其中一个男人蹭的一下站起來捋起袖子凶神恶煞就朝辛越挥拳过來
对付这样的莽汉简直是小儿科人们还看不清辛越是怎么出手的那莽汉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大叫很快只听见砰的一声刚才还恶狠狠的男人再一次摔在地上
辛越掸了掸肩上的灰尘云淡风轻地站了起來
“你这狗女人当初求爹爹哭奶奶要我满足你的可怜样不记得了你这功夫又是找哪个野男人学的你又出卖了你的身体多少次腿间的洞洞被塞得多大了”
那男人打辛越不过就开始死命地口出污言他看着辛越的眉头越皱越紧说的话越发猖狂
而舱里的人闻言都对辛越露出了不一样的目光只因为这人太过熟悉的语气好像和辛越认识已久
那人颤巍着站起來辛越走上前去一脚横栏住他的膝盖将其绊倒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他的肩膀一手扣住他的脸眸子微眯:
“你是田泽美子的人”
田泽美子四个字根本沒让那个男人产生半分波动他一副“田泽美子是谁”的样子让辛越眉头不自觉皱紧了一分
那么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里有些人的眼神都好像曾经认识她一样而且认定了她不堪的一面譬如刚才口出恶言的那个女人
更甚的是被她钳制住的这个男人望着她一副心碎模样简直就是看情人的眼神而她百分之一万确定她从來沒有见过这个男人
要说跟他产生关系这更加不必考虑她穿越來的时候这副身体还沒有被破处同其他人有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
还不待辛越想明白船突然猛烈地摇晃起來炮火夹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很多人都赶紧捂上了耳朵
第239章 神乎其技
这艘船本來有几处房间供大家休息但是由于临时避难所以大家都挤到了一处才有起摩擦的机会平日各自门一关倒是沒功夫理会别人的
现在外面的声音太不寻常大家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有几个常坐此船的熟客眼底的神色更显焦急因为外面的战斗进行得太久了一般的话这里的船长指挥有度给海盗们一些银两海盗们会放行的毕竟乘船的人们交了这么多钱可不只是搭载和休息费还有交给海盗们的保护费这是行情谁都懂
不过这个行情在今天似乎对不上只因为外面越來越肆意的炮火声
看來战争逼得海盗们穷途末路难以名文海盗们就只好逼可怜的船队了
外头砰砰砰炮火轰击在沒有谈判余地的攻击中船队和海盗们两方都不愿意妥协让步很快两方的船身上多少都着了点彩炫亮的火光伴随着轰隆的炮声一次次擦过17世纪的木质大船火光闪闪砰声不绝两方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海上的天气仿佛成了爱看热闹的市井妇人卯足力气大声叫好乐此不疲地煽动着彼此气焰将一切肆意推波助澜于是风在怒吼海水滔滔不绝地拍打着海面将似乎摇摇欲坠的两艘船掀起又落下海浪的哗哗声和炮火的攻击声那么刺耳掩盖住了海盗一方兴奋刺耳的尖叫也掩盖住了商船客舱里人们开始再次恐慌的尖叫声
客舱里的人们开始狂乱地奔走然而空间并不宽敞所以他们只好在狭窄的室内走來走去脸上的表情恐慌无比有人开始跪在地上双手合紧地叩头有人在不停地作揖有人朝着西方在胸前猛地划十字架还有的匍匐在地上行日本国的大礼
还有孩子的哭声在痛苦地响起
“阿娘我好害怕那些坏人会杀了我们的我不要死我要回家见爹爹”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母亲拍打着孩子的背部连安慰的声音都带了颤音很显然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不会有事这一个说法
孩子大哭呜哇哇地叫着:“你骗我爷爷就是被那些人拿刀杀死的他们还砍了爷爷的手脚呜哇哇……”
孩子的哭声痛彻心扉眼泪像流不完的溪水在汩汩地倾泻着
而他的一番话更让船上一些胆小的未曾见过太多世面的人胆战心惊他们脸上的表情越发惊恐而一些就算是听过海盗们暴行的人们此时听到这样含着真实状况的大声哭号也不由得冷汗直冒死亡的气息惨烈烈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只等黑暗之手轻轻一碰便是魂归地狱万劫不复
人群之中的辛越依旧是那个淡然不惊的姿势她背靠着舱板坐在那里一腿伸直一腿弓起弓起的腿上手安稳地放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另一只手在轻轻地擦拭着
许是想问題有些出神辛越不小心用力过度蹭的一声手中的巾帕被锋利的刀锋割裂开來碎裂着随空气往前飞去与此同时船身发出动荡的颠簸裂开的巾帕顺着强大的气流继续往前直冲噗的几声打在就近几个人的脸上
被击中的几人坐稳后陡然回头只见眉目清秀的少女淡淡地抬了下眼双眸翦水乌黑莹亮眉目之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明智尽管在乱糟糟的避难室内她也自行找了一个尚算干净的地方落座一袭洁白的衣裳未曾沾染半丝污秽说实话除去刚才的动手打人其余时间她静得像空气但就是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一注视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你……你不是身手很厉害吗有……有什么办法不让我们被杀死吗”
见识到了刚才辛越神乎其技出手打人的身手有个年纪轻的少年望着辛越眼巴巴地问着
辛越扬了扬眉毛一声不吭
这般淡定从容的态度越发让那十二三岁的少年依赖可能光是看到辛越刚才打人的强悍身手他就把她当做攻无不克的偶像膜拜了此刻见她似乎有脱身之法他不由越发穷追猛打
辛越见少年目光灼灼不理会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大片巾帕继续不动声色地擦拭着手里的短剑
“你擦剑……是……是要把那些猖狂的海盗们揍一顿吗”
少年涉世未深喜怒形于颜色望着辛越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说话之际简直快双眼发亮
辛越头也未抬认真地擦着手中的短剑从剑头到剑尾纤毫不放很快剑身亮闪闪的几乎能照清楚人影
见她不说话少年可怜巴巴地再问了一遍
辛越缓缓侧转过头认真地回答道:
“不我沒有想把那些海贼揍一顿的想法因为我沒有那个能力和炮弹火枪作对除非他们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语气淡淡“现在我擦剑只是因为无聊”
“这样啊”少年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來
辛越嘴唇微抿在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只因为她恍惚中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是这样望着她眼中的光彩由莹亮一点点转向暗淡
她从來沒有叫过那个孩子弟弟即便那个孩子老是追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她
当时想的是如果她对他多表现一丝关怀日后分别的时候就会不舍毕竟那个时候她是想着在楚之凌船上待不长久的孩子们的爱太过长情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因为有了亲人朋友就会有弱点而她相当清楚在沒有强大到足以保护他们的时候所有的牵绊都可能构成对他们的伤害
可是现在羁旅漂泊正值年关她多想有亲人朋友陪着她走一段哪怕再渺小的路
思绪还未展开只听见外面传來铁钩蹭动的声音很显然海盗们在战斗中占了上风现在开始进行接舷战马上就要开始一轮腥风血雨的贴身肉搏了
“真的沒有办法不让海盗们抓去做俘虏吗”少年又开始嘀咕了这次他的表情变得空前地焦急起來
“有”
笃定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辛越轻轻抬眸
第24o章 熟悉人影
那少年看着辛越眼里慢慢回旋出光泽望着她出声问:
“什么”
辛越不急不缓地站起了身子淡淡扬眉道:“干翻他们”
少年看到辛越愿意出手欣喜是掩饰不了的但却有点不理解辛越的思维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好奇心杀死猫就算是在紧要关头还是想到什么就问了:
“为什么你刚刚不还是说不想轻易出手的吗”
辛越眼睛微动一双乌黑莹亮的眸子轻轻地扫过四周视野所及多是那些无力自保的老幼妇孺哇哇痛哭的老人小孩们给狭窄的室内生生添了无数悲怆看得人心头不自觉发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在大苦难面前人类渺小而团结而有些情感不受理智控制发乎本能水到渠成只能顺应
辛越眉眼不见一丝一毫的悲悯所有思绪掩盖在稍显薄凉的平静脸颊内声音淡淡如水:
“我刚才忘记了如果他们真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沒有机会躲掉的我贪生怕死自然要杜绝他们把剑搭在我脖子上的可能”
辛越缓缓地举起剑面对众人沉声问:“你们呢”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沒有明白过來辛越这样目光灼灼盯着他们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辛越幽幽地道:“你们愿不愿意死愿不愿意给海盗们当俘虏生不如死”
此刻的辛越气场充沛清秀的眉眼被经由缝隙间掉落下來的微光被衬显得越发明澈英气不愧是在纵横在海上多年的高级军官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魄力
“话先撂在前头我沒有十成十的胜算连五分都沒有可是如果不试一试连一分的胜算都会消失”
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辛越继续说话声音沉稳:“但是如果你们按兵不动可能会被他们当成俘虏性命可能得以保全以后也会存在逃离归家的机会利弊说清楚往哪条道上都有生存或者死亡的可能走了哪条路都沒有对错之分命是你们的自己选就对了”
辛越转头目光定定地望向众人
“怎么换了个人一样”人群中有人发出声音但并沒有做出选择那人只是目光诧异地望着辛越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异样的苍白
辛越眉头微皱缓缓地移过目光只见那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可能因为常年出入海上的缘故不再是标准的日本月代头而与水手们相近换成了简单的平头那人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辛越时而浑浊时而透亮
这个人辛越适才和他有过接触就在刚刚他的手还不老实地摸上了辛越的脚踝在旁边一人口出污言秽语的时候帮腔造势最终被辛越一个过肩摔狠狠撂倒
“你叫什么名字”在外面一片炮火攻击中那人似乎得了魔怔完全不管不顾自身的安危傻愣愣地吐出这样一个问題
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远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
辛越与他对视了一秒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辛越”
那人眼中神色太过复杂让人无法分清楚两秒的停滞后他才再度张口:
“果然是越姬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木啊……”
辛越的眉毛很快就皱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如玉的面容上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整件事情沒有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颤巍着就要走上前來辛越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阻止他的前进冷冷开口:
“别靠近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顿了一下紧接着脖子上的刀就撤了下來而不过一瞬一身素白的少女就推开船舱门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有些人也义无反顾地跟了出去有些人死死缩在墙角不愿意挪动半分有些人犹豫不决想出去却又害怕被打死想待在这里却又怕万一这次的海盗凶猛自己不仅将会性命难保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是啊这世界从來沒有严格的对错之分世人不该用勇敢或者懦弱聪明抑或愚笨这样的标准來衡量自己及他人
辛越知道得很清楚很多时候对一人行为的判断往往是根据其结果出发成王败寇这句话简直是应该万古流传的至理名言若是跟她冲出去成功地消灭了那些海贼那么他们便会被称为勇敢的聪明的人而那些缩在墙角被海盗们弄死的人则会被冠以懦弱无能消极被动的标签若是他们败了当做先锋死于海贼杀鸡儆猴的刀锋下那么他们将会变成冲动鲁莽不计后果的牺牲品而那些退居一隅被当做俘虏存活下來的人则会成为审时度势深谋远虑能屈能伸的代言人
世事难料做自己想做的无愧于心便好哪管成败安然非议
外围早已陷入了一片厮杀中海盗和船上的水手们战斗得面红耳赤由于这个时候火枪在日本还是稀罕物所以很少有人在沒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使用火枪现在大多靠的都是贴身肉搏拳拳相击血肉横飞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使用武器的鱼叉便是两方使用得广泛的武器因为这个时候刀剑还无法普及到人手一套的地步而这里的海盗也不像驻扎东南海的楚之凌一样由于几乎垄断中外贸易而富甲一方财势逼人所以船上常用的鱼叉作为最便宜也最便利的武器在海上战斗中经常而广泛地使用
战斗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急促的蔓延很快站在一旁暂时持观望态度的辛越就被卷入到了厮杀中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人们迅速移动的脚下一片泥泞
事关自己性命安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的辛越奋力杀敌手中的短剑挥舞不停哗啦啦的晃刀声响在耳畔
就在辛越一刀挥去后退两步稳稳站定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那边海盗的船上白色的衣角在视野中一闪而逝翻飞飘过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开开心心的谢谢大家一直以來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无以为报鞠躬致谢
第241章 天人交战
辛越根本沒有闪神的时间只感觉身后有一道寒芒猛地靠近她闪电般避开身子往旁边一旋锋利厚重的弯刀穷追不舍浓浓的剑风逼得辛越一时无法做出快捷的反击只能根据那攻击者的动作和攻势做出自保回应
天上的雨下得越发大而天气也越來越阴沉猛烈的狂风在放肆地吹着辛越身体猛的退到一旁贴着雷霆般逼來的刀柄迅速地仰倒在地上雪白的衣袂在脏乱的地上迅速地一滑辛越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机趁此机会她迅捷快速地弹跳而起与此同时纤瘦有力的脚重重朝上一踢标准利落的跆拳道鞭腿就把那人的手腕踢中那人因受重击手猛的脱力握不住剑而脱手的剑随着辛越狠狠往上踢的惯性而蹿飞到天上咻的一声又掉了下來稳稳地插在一旁的甲板上
而就在这把剑飞起有落下的过程中那來持刀砍辛越的凶猛海盗就已经被辛越短剑出击一命呜呼了
打斗还在继续厮杀声刀剑碰撞声刺耳的喊叫声人们身体落地的声音混乱错落地夹杂在一起与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大海几乎要融为一体背景与人物诡异凶悍地和谐着
这些海贼们基本上失去了人性他们的面容狰狞而丑陋一次次将锋利染血的刀锋伸进水手们的胸膛里为了威慑众人他们还把一些死去的人的心脏挖出來踩碎或者几个人排着队从水手们的尸体一个个踩过去将水手们的脸快要踩成烂泥浑浊不堪血腥残暴
这些前身为浪人们的海盗们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哭喊他们仿佛嗜血的豹子口里说着屋里哇啦的语言辛越看着船队这边的人越來越少海盗们的笑容越來越猖狂不由得将眸子定定转向那些几乎以杀人为乐的海盗们只见一个高大海贼脸上突然溅起了血但是他的笑容却阴森森地绽开辛越眼睁睁看着那个海盗身前的水手倒地孱弱的身体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弯刀然后那个海盗一个一个把弯刀从水手身上拔出來每拔一次水手口中就会发出痛苦的大叫就算几秒钟之后水手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是每当拔刀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狠狠地抽搐嘴里呕出的哭喊声比辛越所听过的任何一种声音都要凄厉都要惨绝人寰
辛越知道那人快要死了但是还有一丝气息吊着死不成
也许生不如死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么痛身体了十几把剑然后又被拔出來这种痛就算她沒有感同身受过但同为人应该也是可以料想到痛苦程度吧
在第十把剑拔出來的时候那人似乎断气了沒有再发出野兽般的痛嚎但是身体却奇异地还有些抖动等到第十二把剑被拔出來的时候那人干脆一丝波动也沒有了
辛越全程地看着这个过程事实上不仅是辛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这残忍的一幕
其实这种场面辛越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现代海盗的残忍并不输于古代海盗这就是刚开始辛越无法接受楚之凌的原因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幕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波动而且还有那么一丝悲伤
一滴雨打在她的脸上她淡淡敛眉目光渐渐转向安定冷静
她在心里迅速地做出了应对这些海盗们的对策如今他们残忍得不近人情并非一般海盗她沒有必要为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们贡献出自己的生命她早就对周边环境和自己有绝对认真的评定这个世界远沒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个人的际遇总输于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她不是救世主也沒有匡扶天下的志愿她追求的只是自己的信仰和荣耀而已
她要洒脱不被外物所累不管他人死活的洒脱
她一直是个冷漠的人从來就是
她要从船里拿出舢板孤注一掷地遨游在大海上以求逃脱
趁着大家都注意着那个拔刀见血的残忍海盗的时候辛越的脚往船里迈去了一步
风不停地吹着她雪白的裙裾在风中起舞
待到辛越就快要接近底舱入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又传來了凄厉的尖叫声辛越拳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握紧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波动她不自然地将拳头松开了并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望后面看不要动那个该死的可以要她命的同情心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然而身后的哭喊声越发刺耳仔细辨來那声音有些像个孩子可能因为加诸于身上的苦难在痛楚地喊叫着
辛越抿紧了唇侧了侧头
这一侧头她的眸子就忍不住微微眯起全身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个在海贼刀下哇哇大叫的孩子不是别人就是刚才一脸崇拜地看着辛越把辛越当成女侠看待的少年
那个蠢孩子怎么跟着她出來了
此时少年被一个海盗踩在脚下那个海盗的脚稳稳地落在少年的胸口上就着少年的胸口不停地踩踏着
“大爷我错了饶了我啊……”
还是个孩子的少年嘴里发出凄厉的求饶声但他的哭号沒有引來海盗一丝的怜悯辛越还來不及走出一步一把锐利的刀就稳稳地插进少年的眉心鲜|血顿时糊了少年一脸那张淳朴黝黑的脸上再也不见适才的笑容满面转而是到眼孔瞪大红色满脸的触目惊心
大风仍在层层叠叠地刮着冷冷的空气里浓厚的血腥味随着狂乱的风不停地回旋让人几欲作呕但是人们又呕不出來因为死亡就在眼前
辛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海盗们猖狂肆意的哄笑声看着水手们惊恐到死寂的眼神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水手也仿佛看着冷眼旁观的自己
第242章 指挥有度
而那个了很多刀又被拔出來的尸体仿佛在看着她告诉着她一些曾经的往事关于那在丛林中那个护卫她性命的男子身插无数利刃感同身受的痛苦
那人就在不远处若刚刚她的眼睛沒有花那人就在这些残忍海盗们的船上
辛越抿了抿唇眼神忽然变得有一丝深幽
她继续往大船的底舱走去速度是前所未有之快她很快地扛起一个厚重的舢板出去之后又进來须臾之间她已经接连扛起很多个了在外面的一片混乱中她把船上的八个逃生舢板嘭通一声丢到海里用绳子与大船相系确定了舢板不会漂走之后辛越摸了摸鼻头在观察到外围又是一片厮杀无人会顾及她的时候长腿一迈跨过船后长长的甲板脚步迅速地推开了避难客舱的大门
门刚打开里面就发出惊恐的大叫辛越声音冷而沉:
“别慌张我不是海贼”
一看來的是刚刚出去的少女人群中的惊叫顿时降低有人在颤声问着:
“情……情况怎么样谁厉害些”
“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海盗们会不会把我们丢进海里”
辛越无法对他们说远不止丢进海里这么简单她以淡定的安抚性质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不急不缓很是镇定沉稳:
“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你们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此时的辛越颇有大将之风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害怕的众人连忙点头
“外面有八个舢板都不算小现在快速老人小孩站右边年轻人站左边别缩在地上动起來”
辛越淡定地看着众人说出的话简短有力她用丹田发声声音早不向平常时那么棉花般甜软而是显得沉稳有底气
在求生面前人们显得格外的团结对辛越的信任感也空前提高
人群迅速地窜动有小孩随着人群移动一瞬间歪着头看辛越这个姐姐看起來那么的小为什么这么多人听她的
那个时候这孩子还不知道有一种气质叫风雨看惯大敌当前临危不乱这是一种由于无畏无惧心怀悲悯而天然流露的气场和人格魅力
很快站好辛越言简意赅地指挥:
“年轻点的先出去作掩护老人小孩尾随其后先行坐上舢板”
“为什么我要给他们做掩护”人群中有人提出异议
这是一个平头的男子模样大致在二十五上下身体高大目光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反驳
辛越望了那人一眼只听那人继续道:
“他们又不是我父母和孩子凭什么我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做掩护我要先逃我不同意”
旁边一人也在附和辛越在众人炸开锅之前冷声地道:
“那么我为什么要來救你们你也不是我的兄弟朋友这里的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沒有我为什么不自己做船走掉要回來指挥你们”
那人远比辛越想象的要棘手只听他大不以为然地回复道:“你自己要傻怪得了谁我们又沒要你折回來救我们你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我们我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总之我就是不愿意掩护别人我要开船先走”
他刚迈出一步一把刀就稳稳地插在他脚前挡住他的鞋尖
辛越声音加大压住众人闹哄起來的争议声朝那平头男子厉声道:
“你敢再乱动一下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眸子里缓缓升腾起杀意
男子并沒有被辛越眸子里杀意震慑到他嚣张地一笑脚步迈动准备一个人独自离去
他根本不信辛越这种小姑娘会杀了他有能耐杀了他
他身手也不弱还不信走不了
他已经走到客舱的门旁了在就要推开门出去的时候眼底陡然升起得意笑意看吧杀他她敢吗
他嚣张之色还未全部绽开突然间冰冷如隆冬的寒意就猛地迸现在他身后一丝反应都來不及做出他的身体就被人猛地劈开接着他就再也失去了任何力气
辛越洁白的裙裾上溅了那人的血仿佛冬季在雪地之上肆意铺染的梅花红的那么红白的那么白
辛越转过身來淡淡地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这人呢有一个毛病不喜欢别人不听我的话不听我话的人都去死好了”
她勾起一丝天高云淡的笑容手中的剑滴滴答答淌着血让众人忍不住寒毛直竖再不敢对她的话不从
“年轻人出去打掩护老小先走”辛越转瞬一脸严肃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舱门突然间被重重踢开了一个小孩眼看就要被倒下來的舱门砸中那力道甚猛已然踢门不及
那小孩吓傻了似的只见忽然间一道雪白的身影直直地扑向自己孩子顿时倒在地上而面前那个本应该砸向孩子自己的舱门却砸到了那个扑向他來的人背上
孩子的耳边传來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
孩子一时反应不过來眼睛定定地看着为自己挡门的人只见那是一个皮肤很白长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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