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经沧海》 第8部分阅读

下来,他冷漠而残酷地道:“不知死活。”

随后目光冷冷地望 着李庄:“最后一次机会。”

李庄不知道楚之凌是怎么看出自己撒谎的,战战兢兢道:“英雄,我说得都是真的,毫无半点虚言。”

楚之凌眸间闪过一丝狠戾,他紧紧按住李庄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将那只浑身是血的鸟塞进李庄的口中,命令道:“吞下去。”

李庄被吓到,双腿筛糠一样地抖,自是不愿,拼命地咳,楚之凌伸出指头,将鸟对准他的喉部,准备狠狠地按下去。

“楚之凌。”辛越来到他身边,侧抬起头,“别做这种事情,我晚上会做噩梦。”

他望着她柔弱的小脸,唇抿了抿,松手放过了李庄。

他顺手捏过李庄手中的小匕首,扬眉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看在我夫人的份上,我只杀你们的主子,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二少爷,其他的人,不想死的,统统给我滚开。”

“楚之凌——”

他回头:“不用再求情,夫人,有时候善良要用在正确的地方,这人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气质出众,就算不是王爷也是官家之人,他为人隐忍工于心计,我先前那般待他他都能忍下来,他心中一定对我积聚了极大的怨怒,此人留不得。”他继续道,“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三弟什么时候会来吗?我看他所谓的三弟就是他的另一队人马,他在等那些人来,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杀我,要不然你想,一个正常人流落荒岛,受尽落魄,得亲人救助时说的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而不想着快些回去,不觉得奇怪?他摆明就是要等他的精兵强将们前来抓我,所以赖在这里不走。”

他对她晓以利害:“他不死,日后受到重创的,就是我。”

原本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去杀那个青衣男人,但是按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吞吞吐吐面有掩饰,不杀掉他们的主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刻天色已经沉沉地压下来,天黑得只剩一线阳光,冷冷的光束打下来,照在诸衍苍白如纸的脸上。

“保护少爷。”李庄的嘴里还有残存的鸟血液,几根羽毛落进喉管,他的声音嘶哑得吓人,尽管武器已被楚之凌抢去,可他仍旧不管不顾就冲上来。

李庄作为一个海上游击自是有点身手,先前是因为抱着不想被楚之凌发现端倪的想法,所以就算楚之凌拿鸟往他嘴里塞他也不愿暴露,为的是希望有最后一丝转机,然而现在楚之凌已经言辞灼灼要置诸衍于死地,箭在弦上容不得李庄不发。

“杀了他,杀了这个海贼!”

李庄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楚之凌砸过来,楚之凌轻巧一避,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同时暴起,迅速发起一系列的快攻,这些身影的主人正是那几个士兵,听从李庄命令攻击海贼保护皇帝,一时间刀光闪闪血水迸溅,海边不时传来刺耳的喊叫声,似一颗颗炸弹般在半空中炸裂,沙滩上刚卷起的大面积扬沙,转瞬又被浓重的血水倾覆。当先被丢出来的一人是李庄,本已重伤,现如今头撞到礁石,脑 浆迸裂怒目圆瞪,登时断气。辛越不语,外围的火光中,楚之凌看着辛越越发疏离的脸,微微抿唇。

他扳过少女的肩膀,温声道:“夫人可还是在怪我那天如此待你?”

辛越任由他手放在她的肩膀,不去挣扎,只平静地道:“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碰我。”

越是拒绝越是美味,楚之凌拉她在怀里:“我就要碰你。”

楚之凌的腰上,忽然掠过一阵柔美,他知道辛越的手擦过她的腰,以为她要回应他的拥抱,却不想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冷而尖锐的触感。

辛越袖间落下一把短剑,是刚刚楚之凌和那些士兵在打斗时她捡起的,此刻,她用这把剑抵在楚之凌后背的衣料上。

“我刚才提醒过的,要你别接近我。”她的声音倦倦的,淡淡的。

她没有将剑插下去,表示一切还有转寰余地。

“别动。”

三下五除二就要用长藤将楚之凌的身体捆缚好,辛越拍了拍手,仰头望着楚之凌因愤怒而有些发青的脸,说了句:“以后相见,别再叫我夫人,当心我真会杀了你。”

一切变化得有些太快,他尽力抑制住汹涌上来的情绪:“给我个解释。”见辛越不答,他继续问,“你身手早就恢复了?你为什么要瞒我?”

“没有恢复得大好,五成吧,就这两天的事。”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我没有任何必要告诉你。”

想到了什么,楚之凌眼里掠过一愫隐痛,艰涩地问:“你早就知道诸衍是皇帝?”她不反驳,他的眸子充满煞气,“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抿唇不言。

“你现在是想要怎么样?杀了我吗?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曾经杀过你全家?”他双目阴沉地望着她薄凉的脸。

“我们就应该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从始至终都应该是。楚之凌,做人不要太自作多情,我设计坑害荷兰军,初衷绝对不是帮你,你就当荷兰军曾杀过我全家好了,就是那种仇恨。你溺水,我将你救起来,是因为我身体太过虚弱,在这岛上无法自行生存,所以只好利用你,你偶尔对我的触碰我不拒绝,不是心软更不是心动,而是我怕尝不到任何甜头的你因资源争夺而对我下杀手。”

她正色,一双眸子大而亮:“我非常不喜欢和你相处,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情我真的有杀你的冲动。以后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也请你将我当做敌人。当然,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雨下得越发大,丝丝缕缕流上楚之凌白色的长衣,他平静了下来,望着她直笑:“我楚之凌,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待一个女人,百般呵护不忍这个女人受一丁点委屈,我以为就算她刚开始不爱我,我对她足够好就能让她感动,她不愿意我碰她,我到关键时刻还是停了下来,她生我气,我故作无赖哄她开心,她身体不好,我抓鱼捕蛇给她进补,她想救人,我明知道那人有来头,却不想让她失望,还是救起,她说让我别那么残忍地对待那些官兵,她说她怕做噩梦,我终于还是罢手……”

“够了,别说了。”她捏住拳头,声音有点闷。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吸取了这昏暗天地间所有的余光,从容而盛大地投向她,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划过声响。

“原来我费尽心思养的,是一只白眼狼。”

她转身走开,他的声音在身后沉沉响起。

“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嘲讽一笑,“你舍不得了?”

她脚步一滞,后背挺得笔直,细看有些单薄的僵硬,贝齿在唇上咬下极浅的一圈,她松唇,眼神又复淡漠。

“我比较信奉天意,我会把铭朝兵引开,任你在这岛上自生自灭,如果你活不下去,那也不是我狠心而是你自己命不好,日后化鬼也别来找我索命,如果你活下去了,那我们就海战中见,正大光明地对峙一场。”

随后迈开步子,走出他的视线。

林间火光顿时冲天而起,顷刻一场大雨瓢泼而至,打在人的身上,涌起深刻的痛意。楚之凌展唇,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随后 心里又扩开一阵强烈的愤怒,如果下一次再抓到她,他一定要让她尝尝背叛他的后果。

大风夹雨,偶有电闪雷鸣。辛越有时跟楚之凌上山捕蛇,也大致摸清楚了这小树林的地形和走向。铭朝兵不太熟悉此地,只能派人依稀围在树林周边不让里面的人逃逸出去,他们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一百多个,无法细密包围这小树林。

辛越谨慎地寻找着突破口。

“他妈的,连老天也在帮这贼寇。”一个士兵见点不着火,四周又黑得只模糊看见人的大致轮廓,一时大火,骂骂咧咧道。

暴雨狂风,众人都有些茫然又沉不住气,忽然人群中划过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不好,如果楚之凌现在坐我们的船偷偷离开,或者——凿沉我们的船……”这人没说完,便命令道,“我们先去守着船!”

“是,晏大人。”

晏湛不知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把锐利的短剑已经地贴上那艘大船的第二根锚索,少女细长的胳膊用力,朝锚索上快速一劈,船与锚钩的联系被割断,失去了拉力的大船就像无根的树叶,在海浪的怒吼中随风向疾驰而去,片刻便已不见踪影。

“不好!大船被楚之凌开走了!”

闻得报告,晏湛顿时眉毛一蹙。

“李游击的中型船呢?中型船有事没有?”

“没有。”

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一人道:“幸好刚刚晏大人要我们去守着船,不然连李游击的中型船都被楚贼给放走了。”他以为,楚之凌本来有意将两艘船的锚索都砍断,让他们截留在这孤岛之上,但听到晏湛的安排,怕人多势众故而快速逃离。

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样以为的,没有人会想到那个楚之凌百般疼爱的女人会对他倒戈相向,更不会想到这一切是这个女子的策划。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开着船离去。

一名士兵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嘴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项后枕骨附近的风府|岤被拳头狠狠敲中,他的闷哼声阻滞在嘴上覆盖的小手内。

衣服换下,她在脸上抹了些血,原本秀丽的脸生生添了几分男儿家的狰狞。正在这时——“晏大人,皇上宣你。”

辛越连忙低下头。晏湛正了正衣冠,擦着辛越的肩膀而过。

呼。

辛苦长舒一口气。

半夜的时候,一道身影如游鱼般钻进海里,顶级的游泳技术,水面只溅开极小的水花,声音亦是极轻的,不惊扰任何人。

无论离岸边还有多远,辛越都必须自己游去,再在这船上待下去,一旦穿帮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已经游了很久,对于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行动。

先前在龙卷风暴中被礁石所撞,她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楚之凌天天给她熬药喝碾药涂,她的身体才有所好转,洗澡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伤口位置,然现在她纵身跃入海里又长途奔游,盐水染进身上快要痊愈的伤口,她用力咬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所幸很快便看到不远处的大6。

“快点。”

海岸边出现十二个人,其中四个担着一个大竹笼子,四个背着一个大桌子,一个手里拿着香烛,水果,一个拿着大盘子,大酒壶,为首的一个在前面催促着,十一人的脚印深深浅浅留在沙滩上。

十一个人脚步都有些急,生怕错过了什么,只有第十二个人安安静静地住在竹笼子里,月光透过笼子间空洞的缝隙洒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和脖子上,未曾束起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着,像是笼着雾气的缁色薄纱。

被人像牲畜一样关押运走,他的境况看起来并不好,然十六七岁的脸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老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

“我说,要是你们老爷知道我被你们活祭,会怎么罚你们?”他说起中文来并不流利,带着丝闽南口音,语速缓慢。

“容不得你这个妖孽说话。”为首的人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少年一笑,眼角漾开女儿家的绮艳:“你们老爷,可是疼我得紧啊,你们大夫人硬拉着他去岳丈家,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对付我,如今用一个祭祀海神的可笑说法,就想掩盖

除去我的行为,不觉得非常愚蠢吗?”

“住嘴!”

他便真住嘴了,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随着向海岸的行进慢慢敛下去,似男似女的风华安静展露在月光之下。

一弯新月悬挂天边,天空晕开烟凉淡薄的底景,浮于其周边的云层被风吹动,人间的光影随之倏忽地变幻。

八仙桌被放好,水果盘子酒杯等依次被摆上,高高的烛台上点燃了火光。

“新月海神啊,吾等不是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这个妖孽迷惑府中老爷,使其做出违背伦常之事,让吾等实为担忧,”为首的那人由作揖参拜至跪在地上,膝盖陷进软沙里,身后的众人也跟着齐齐跪倒,“愿新月海神接纳他,净化他!”

沿海地区的民众通常对海上有神一事深信不疑,做出重大的举动时都会对信奉的神祗进行祈求和参拜,此地流传着一种说法,每月一日即新月初始之日都会有女海神从中关怀眷顾,所以将他们的认为的保护神称为“新月海神”。

此日正是初一。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被人称作是恶行,即便真是毫无人道,也会试图以某种神圣的方式掩盖,从而将己身行为公正化正义化,神灵在这个时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新月海神,吾等真诚地希望您净化这个妖孽,为本地廓开清明!吾等真心地感谢您!”为首的那人脑袋磕在沙滩上,仪式完了之后,那人起身,命令道:“把这个妖孽投进海里。”

坐在竹笼里的少年仍是端着从容不迫的风韵,似是对死亡坦然得过分,嘴角竟还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儿时也是被他们丢进海里,未死,现如今旧幕重演,不知道死不死得成呢?”言辞神态间似乎可见对死亡有向往之心。

他是用日 语说的,小民众无人能懂,以为这个妖孽要施咒脱身,为首的那人连忙朝天上的新月作揖:“新月海神,用您广大的法力制服这个妖孽吧!”

那人回头,却见四个抬着竹笼的同伙傻愣愣站在那里没一点反应,便恼怒地朝他们啐道:“怎么还不将他丢进海里?”

“你看……”有人一指海面。

平静的海面陡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声响,有少女破水而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涤荡人心的洁净荡开月亮周边的深浅云层,月华明粲地洒在粼粼的海水中央。

海水中的少女,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上面的水珠像是流转在瓣内的晨露,带着细微而无尽的桃花春色。

她睁开眼,深黑的眼眸染上了银色的流光。

夜色朦胧成画卷中烟雨,远海仿佛丹青勾勒一般,似有,似无。少女在这样的底景中缓缓站了起来,白衫若玉,长发如瀑,人淡似影,像是独自纷飞的八重樱,初雪般的净雅。

月华之下,她修长的双脚划开水面,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纤瘦高挑的身姿,如神女一样令人仰视。

“新月海神……海神显灵了!”

不知是那个人率先叫了一句,众人都朝少女跪了下来。

“新月海神……”众人拜。

少女被海水洗净后的小脸越发明澈,淡淡的眸眼中难得地透出一股惊异:“什么状况?你们怎么知道我叫辛越?”

“新月……真的是海神显灵了!”

先不论时机之巧,单就外貌气质神韵而言,辛越确实有被人当成海神的理由。一张瓜子脸上泪痣楚楚风华毕现,皮肤如初生般的婴儿,吹弹可破。她的衣,月牙般的颜色,仿佛从瑶池明月间漫步而来,衣袂翻飞间带着种难以言喻的清冽和芳香。华光之下的一双眼眸像是此时的远海,似淡还浓的梦境空蓝,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清幽明净,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浮华。

便是这般颠倒众生的面容,便是这般圣洁高雅的气质,便是这般淡如云烟的神韵。

还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朝她跪拜的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好听的声音陡然传来:“你,是海神啊。”

声音的主人坐在竹笼里,辨不清男女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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