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下,喝了口茶,又道:“莫不是爷赏的?”
“呵,钮祜禄姐姐是吃醋了?这是妹妹的五哥从四川寄来的,本来妹妹也没想要,只是前几月是妹妹的生辰,所以这生辰之礼妹妹也不得不收,既然收了便用了,不想引来钮祜禄姐姐非议,既然这样,妹妹以后不用便是。”年淩兮说的诚恳,却让钮祜禄氏脸色一僵,年淩兮这样说,明摆着就是钮祜禄氏没事找事。
年淩兮却是说到做到,将汤婆子递给身后的芙兰,道:“芙兰,你拿着,待咱们回院子里你就搁到西屋,再给本福晋换个平常的来。”言罢,年淩兮的眼神却向钮祜禄氏瞟了瞟。
“年妹妹气性挺大呢。”钮祜禄氏也无话好说,只得又讥讽一句。
年淩兮轻笑了一声,道:“气性大不大,也是有人逼出来的,府中常年有奴才侍女说我宽和仁厚,这也是人逼出来的。钮祜禄姐姐若真看不过,妹妹以后绕着您走便是。”
钮祜禄氏哼了一声,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妹妹不必了。”
年淩兮这时候看了眼嫡福晋,只见嫡福晋含着笑容,却也没说什么。
待回了屋中,芙兰提着汤婆子问道:“小姐,这汤婆子……”
“赏了你或者任凭谁吧,凡是钮祜禄说过碰过提过的东西,我都不想再看见。我累了,歇一会,任谁来见我都不见。”
“是。”
芙兰给年淩兮拉好帷幕,也退下了。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日,年淩兮午膳过后在花园散步,却突然感觉腹中一沉,心道来了——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
“芙兰!芙兰!”
“小姐!”芙兰一进花园,见年淩兮快要站不住,赶忙上去扶住,忙唤道:“惜菊!年喙!快来!”
“我怕是要生了,快去叫秦华来,别的都不要,记住,只要秦华……”年淩兮忍着痛断断续续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去的。惜菊,你快和年喙把小姐扶到产房去,我去找秦华医官来!”芙兰将年淩兮交给了赶来的惜菊和年喙,自己赶忙向府中的医署赶去了。
秦华来时,荫啼院大大小小的血盆已经往外端了不少,秦华一愣,赶忙朝产房赶去。三个稳婆都在,一切东西已经备好,秦华不禁感叹年淩兮身边人的聪慧机灵,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么些东西,赶忙上去查看,还好,年淩兮的情况并不糟糕,连忙取出了人参片让年淩兮含着,但是年淩兮的面部表情却不是那么疼痛无力。
的确,年淩兮只是起初有反应的时候痛了一下,当被惜菊和年喙扶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甚至还让惜荷给她拿了些糕点用了些。可能这块血玉真的有用,这次生产过程真的不比上一世的巨痛。整个过程非常顺利且快,年淩兮是午时三刻有感觉的,生产完后才刚刚道申时。
“恭喜年福晋,贺喜年福晋,诞下了一位女儿!”秦华首先跪下恭喜道。其余奴才侍女们也都跪下恭喜,年淩兮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
胤禛在所有侍女和奴才们起身后进了门,见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年淩兮,眼神充满了惊喜,自康熙三十四年李氏诞下一个女儿后,时隔二十年自己才又得千金!
虽说阿哥尊贵,但是女儿也不可缺少。年氏诞下的女儿,胤禛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疼惜了。胤禛愉悦地握了握年淩兮的手,年淩兮也笑道:“爷先看看孩子吧,这会芙兰可能已经给孩子净完身了。”
“好,好,爷看看孩子,看看女儿。”
正说着,芙兰便将女儿抱到了胤禛的眼前,胤禛接过襁褓,掀开一看,眼前的婴儿虽然还有褶皱,但是却不影响胤禛对她的喜爱,女儿很白,鼻子很小巧,嘴巴嘟嘟的,胤禛却是越看越爱了,除了那眉眼跟自己有些相似,备了些英气之外,其余的却是跟年淩兮如出一辙!
“真是可爱的要紧,年儿,你也看看。”胤禛将襁褓向下递了些,年淩兮看了看,逗了逗,自然是无限喜爱,这一世,自己绝不会让女儿在两岁时就病殇,她绝对要保住唯一的女儿。
“爷别逗了,快让||乳|母抱去喂奶吧。”年淩兮笑着推了推坐在身边逗孩子的胤禛。
胤禛一愣,笑道:“爷差点忘了。”
将孩子给了||乳|母之后,胤禛便起身,对年淩兮说道:“爷是从皇阿玛那里赶回来的,这会还要回去,晚上再来陪你。”说罢,握了握年淩兮的手,便起身走了。
“你们都照顾好年福晋和小女儿,待爷回来再另行赏赐!”
“谢王爷,谢福晋。”
……
“怎么样?是阿哥还是女儿?”钮祜禄氏见缘馨回来,便立即问道。
缘馨福了福,叹了口气道:“是个女儿。”
钮祜禄氏明显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回来榻上,喃喃道:“只要不是阿哥就好,只要不是阿哥就好,这样本福晋的宠爱便不会被分去,不是阿哥就好……”
缘馨心里呸了一声,就算年氏生的不是阿哥,照样也比你得宠,就你那点宠爱别人还用分?没人稀罕吧。
“孩子怎样?健康么?”钮祜禄氏不是没想过要害年淩兮,只是年家现下势力太大,自家根本比不上,不,是压根没办法比。所以,到时候出了事,她的家族怕也不会给她担起来!她凭自己的努力才刚刚坐稳侧福晋的位置,却也不敢多生事端,幸好,幸好年氏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不然自己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回福晋,孩子很健康,奴婢看着……爷很是喜欢。”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个女儿,干不成大事。”钮祜禄氏惬在榻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念想了想,对缘馨道:“你去库房挑些好的送过去吧,年氏诞下女儿,不得不贺。”
“奴婢这就去。”
钮祜禄氏眼神摹地发狠,年氏,本福晋定会让你尝到厉害,生了女儿,这会你怕是失望透了吧,呵呵呵呵……
年淩兮的女儿满月的时候,胤禛给起名为岚婓,意思是想让岚婓成为最高尚明目的女子。另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因康熙久不闻胤禛得女,此次,因着先前年家有功于朝廷,破格提前封岚婓为和硕公主!封号待公主成|人之后方可颁发!
年淩兮却是一笑,虽然岚婓有这种殊荣,但是不待公主成年,怕岚婓就成了皇帝的女儿!康熙爷,怕是岚婓等不到您颁赏封号那一天了。
岚婓的满月酒甚是热闹,胤禛还破格让年府的一些亲戚来了,年淩兮虽然高兴,却是遗憾五哥年羹尧身在四川没法来。
年淩兮产后恢复的也十分完美,不像七八月时身材那么丰腴。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更有了一丝韵味,每晚上更是让胤禛爱不释手。
那晚,很是一阵翻云覆雨后,胤禛笑着问年淩兮道:“年儿打算什么时候给爷生个阿哥?倒也圆了爷一儿一女的心愿。”
年淩兮累得不行,快要睡着,却被胤禛闹的睡不了,只好敷衍道:“爷难道现在还没有儿女双全么?李姐姐、钮祜禄姐姐和耿姐姐所出,难道爷当他们凭空消失了?”
胤禛仍旧把玩着年淩兮胸前的孺软,笑道:“那不一样,爷想要年儿生……”
“那好,爷,就看您有没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年淩兮主动吻了上去。
随着年淩兮诞下岚婓,府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弘时已经像是个小大人了,整日带着弘历和弘昼玩耍,岚婓还小,虽然弘时经常想来看看小妹,但是年淩兮怕岚婓受了吵,经常不予通见。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弘时最近在嫡福晋那里养着,年淩兮说什么也不放心的。
“小姐,听说五少爷快要回京了。”芙兰掀帘进来说道。
“五哥回来做什么?”年淩兮惊讶地问,将诗书搁置一旁。
16新人
“听说是爷召的,却不知什么事。”
年淩兮凝神一想,现下是康熙五十四年,按照现在情形来看,胤禛正处于九龙夺嫡的重要时期,这时候八阿哥恐怕早已和胤禛挑破了明面里争,这次召五哥回来,怕也是有关于这场血雨腥风的吧。潜邸里其他妃妾不知道,但是年淩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关于这场战役,胤禛胜的惊心而又艰险。
年淩兮关心着这等事,但是潜邸里面的女人们又不闲着了,康熙五十四年五月初六,府里又多了一个新人,初入府中为侍妾,当晚侍夜,晋格格。这新来的格格姓张,大家都在猜测什么身份,年淩兮虽然上一世没见过这个女子,但是张家自己还是听说过的。这张格格名唤张瑾鸢,家父现在在宫里的钦天监做副使,虽然算不得高官,只是正五品,但是钦天监却是被康熙重视的,张瑾鸢进府年淩兮算不得意外,现在胤禛正是用人的时候,钦天监有了人,对他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张瑾鸢正是张府嫡长女,到雍亲王府做格格也不算是特别委屈。
第三日,年淩兮到福晋房中请安的时候,却是热闹的很,李斓矜见年淩兮来了,便携过年淩兮的手,悄声道:“一会张氏便要来呢,你却看看钮祜禄氏的样子,现下就像是想把张氏生吞了一样,可怕的很。”
年淩兮看着李氏鬓上垂下来的青蓝色纺络丝云流苏,倒是显得端庄大气,看来李斓矜早就得知今日张氏会来请安,也着意打扮了一些。年淩兮却还是老样子,发髻上只不过是缀着几朵粉色簪花,用一只白浮碧玉翠挽着头发,其余不再做装饰,脸上也是略施粉黛。
“她向来如此,姐姐何需置喙。”年淩兮低眉说罢,便见福晋从后屋走来,忙跟李斓矜一起见礼。
“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万福。”
“都起来吧。”福晋坐好后便叫了起来,脸上蒙上三分笑意,道:“今儿个本没什么事可说的,只是爷前两天又纳了新人,封了格格,今日便要来拜见诸位姐妹,姐妹们等受张格格拜见后再散吧。”
正说着,张格格却是掀了门帘进来,众人抬头看去,倒是个精致的人儿。身着着粉色大福连衫夹,鬓上戴了鎏金的金蝉步摇,长长的赤晶流苏垂下来,随着张氏的步伐一下下地轻拍着张氏的脸颊。
年淩兮含了一丝轻笑看着前面的人,这样的打扮,钮祜禄氏定是要闹一闹了。
“妾身张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给李福晋、年福晋、钮祜禄福晋、耿福晋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张氏的声音如同月琴一样柔曼,倒是一副好嗓子,年淩兮暗自看着,张氏的面上带着三分笑,似若桃花一般。
“起来吧,让众位姐妹都看看。”福晋叫起,张氏便缓缓起身,抬起头来。众人的反应都还好,只是钮祜禄氏的脸色明显一暗,不过片刻,方出言讥讽道:“张妹妹好大的排场,这鬓上的鎏金蝉步摇真是不俗呢,配着一水儿的粉,啧啧,本福晋看了真是奢靡呢。”
张氏闻言,不过莞尔笑道:“钮祜禄福晋言重了,这鎏金金蝉步摇是爷昨儿个赏的,说是让妾身今日戴上前来给福晋请安,毕竟昨夜妾身太过劳累,若不戴点金饰,面有倦色可怎么来见几位姐姐?不像福晋您,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钮祜禄氏闻言嘴巴差点没气歪,她何曾想到过张氏是这样一个能言善辩的主。
“好了,张妹妹头一次见众位姐妹,淳絮你又何必如此呢。”福晋出言制止道,言罢又扭头对张氏道:“张妹妹一切可习惯么?若少了什么,可告知本福晋,本福晋会着人替你添上。”
张氏还是笑着,福身道:“妾身不缺什么,多谢福晋。”
福晋点点头,赐了座,方又对宋嫣然道:“如今张格格住在宋妹妹院里,宋妹妹是院里的老人了,本福晋平时事多较忙,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劳烦宋妹妹替本福晋照顾着些张格格了。”
宋嫣然点头道是。
又聊了些不重要的话,福晋便散了,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慢悠悠地走着,似无心地看着路边的墙院,果不其然,张格格的声音在年淩兮身后传来:“年福晋留步,妾身有话要讲。”
年淩兮含笑转身,道:“格格有话请讲。”
张瑾鸢看着年淩兮的脸,不禁感叹老父之言不可不信,这年氏年轻并且诞有一女,可以说是府中现下最得宠的女人,自己之前一直感觉自我良好,现下看见年淩兮,也不得自惭形秽起来。
“妾身见过年福晋。”张瑾鸢微微一礼,后笑道:“妾身进府之前就听说年福晋美貌无双,得雍亲王宠爱无两,如今一见,却是不得不服。”
“格格想说什么,便直言吧。”年淩兮不看张瑾鸢的眼神,只是看着她腕上的珊瑚手镯,翠红翠红的,倒是很衬人。
“家父在亲身进府前有提醒过妾身,说不要招惹年福晋,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妾身听闻年福晋对下宽和仁厚,如果无意冒犯,年福晋可会怪罪?”张瑾鸢言罢,盯着年淩兮,却见年淩兮嘲讽地一笑,眼神朝她看来,只淡淡道:“那也看她配不配。”
语气虽然是淡的,但是张瑾鸢却听出无尽的讥讽,且年淩兮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倒让她生出三分寒意来。
她这下便知道年淩兮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眼神当中不禁多了些敬畏,正不知如何接话,却听年淩兮又道:“旁人也就罢了,若是张格格来日无疑冒犯,本福晋就看在你是新入府的份上,不会多计较的——再者,上头还有嫡福晋在呢。”
年淩兮说罢,对着张氏一笑,便扭身走了。
走了一段路,芙兰才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呸!凭她是个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正五品的小官而已,也配跟小姐说话么?”
“她父亲虽是再小的官儿,却也是爷的宠妾,位份格格,和宋氏、武氏平起平坐。”年淩兮稳道。
“她也配?宋格格和武格格都是老人儿了,凭她个只得了一夜恩宠的,也配和那两位格格平起平坐么?”芙兰还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年淩兮知道芙兰是为自己气着,但还是拍拍芙兰的手,说道:“芙兰,言多必失。”
芙兰这才大悟,忙低头道:“奴婢逾越了。”
年淩兮笑笑,并未多说。
好在年淩兮是知道胤禛的意思的。张氏的恩宠逐渐在府中显露出来,胤禛虽然不是夜夜都去她那里,但是隔三差五的总不落了,如果非要排上个名次,自然年淩兮还是第一,张氏却是第二,再往下便是钮祜禄氏和武氏了。
武氏虽然也是老人,但是年龄却也还年轻,前几年习舞得了恩宠,但毕竟已经没法给年轻的张氏比了,现在虽然还有几分宠幸,却是不多。
张氏虽然仗着有几分恩宠便有些骄横,倒也不敢惹上年淩兮来。年淩兮知道固宠不易,但是看着胤禛来往次数还是多在她这,便也稍稍放松,每日都逗着岚婓度日。
岚婓生的机灵漂亮,虽然才几个月,但是却是像极了年淩兮的,年淩兮上一世对女儿的记忆很深,她记得,上一世的女儿是没有这样漂亮健康的。
康熙五十四年虽然还不是重要的时机,却也不轻松了。
步入康熙五十四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宫里突然将普奇斩首,原因是废太子胤礽以矾水作书,嘱咐大臣普奇举荐自己为大将军,后来这事被康熙发现,得以揭发,普奇获罪,可以说经过此事,废太子胤礽算是再无复立太子之可能。
那日胤禛从朝中回来,心情明显不错,在年淩兮这里用午膳时多吃了一碗饭,年淩兮见着胤禛高兴,也笑道:“爷之前的沉稳去哪儿了?看这笑都藏不住了,宫人们都在这呢,爷可要收一点,没得让奴才们笑话了。”
胤禛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虽然淡定了一些,但是眼中的笑意还温润着,他握了握年淩兮的手,道:“年熙留京了。”
听见胤禛这样说,年淩兮眼神一亮,道:“可是五哥要回来了?”
胤禛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只是这次年熙揭发废太子勾结之事有功,爷顺便求了个恩典罢了。”
年淩兮笑着起身,微微福道:“谢爷恩典。”
胤禛连忙将年淩兮扶起来,笑道:“年家上下各个有骁勇虎将,爷能拥有,是爷的幸事。不过,爷最开心的,便是拥有了你。”
年淩兮顿觉脸烫,推拒道:“奴才们都在呢,爷只会说这些没正经的。”
玩笑了些许,胤禛挥退了所有下人,拉着年淩兮的手坐在了寝榻上,大手开始玩弄着年淩兮鬓上垂下来的珍珠绥流苏,眼神变得深邃。
17融情
就这样静默了一刻,胤禛突然语气严肃了些,道:“年儿,你可知爷的野心?”
年淩兮一滞,眼神缓缓对上胤禛的,见胤禛神色认真,心里想着胤禛这样突然,却是何意。终究冒险了一些,年淩兮点了点头。
胤禛缓缓舒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妾身何来委屈?”年淩兮笑着,装作有些不解。
“张氏的阿玛在钦天监,爷觉得很有潜力,正好他的女儿适逢嫁龄,他也有心巴结爷,爷就成全了他。爷听朦贞说起过,张氏有些跋扈,这两日定是暗里不少讽你,不过你先为着爷,忍上一忍,待爷事成,必不会让她越过了你去。”
年淩兮握住那只在脸颊上的大手,笑道:“爷说笑了,这些在妾身眼里算不上委屈。不说张氏位份在那里摆着,妾身知道,爷心里有妾身。妾身只求爷心中有妾身的一席之地,位份、尊荣,待爷事成那日,妾身都不奢求什么。”
“你相信爷?”胤禛眼神闪烁,年淩兮知道,胤禛此时需要一些人对他肯定,对他点头,不论是朝臣或者是后院的妻妾,他现在,需要肯定。
年淩兮慎重点头,道:“方才爷问妾身可懂爷的野心,妾身觉得,那不算野心,那是爷——应得的。”
胤禛反握住年淩兮的手,紧了紧,道:“诚如年儿所说,爷便为你,为自己,得到这应得的。”
年淩兮一笑,靠近胤禛怀中。
十二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裹得雍亲王府到处都是白皑皑的美景。嫡福晋趁着这次机会,特邀了各院的宠妾们到府中的碧雪亭赏雪。这碧雪亭原先是给殁了的常格格住的,后来胤禛发现此处赏雪正好,便把碧雪院翻修成了碧雪亭,供后来的妻妾们赏雪之用。
前朝胤禛忙着,后院的女人们也不清闲,年淩兮刚到碧雪亭的时候,却见人都已经来齐了,且嫡福晋还带了弘时来。
“妾身给福晋请安,见过各位姐姐。”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微微屈身道。
侧福晋以下的格格侍妾们则是照着规矩给年淩兮行礼,待嫡福晋统统叫起后,便笑道:“年妹妹气色是越发好了,这天冷的冻人,年妹妹的脸色还是如此温润,倒让本福晋羡慕得紧。”
年淩兮笑了笑,喝了口旁边侍女递来的热茶,才道:“妾身身似蒲柳,是靠着爷和福晋的照拂才得以安康,妾身如此,全是爷和福晋给的福分。”
“那是那是。”旁边的张格格笑着接话,道:“年姐姐最得爷的宠爱,有爷时时在旁边爱着、护着,可不是福泽深厚了,不像妾身之等,半个月或一个月才得见爷一次,自然是多灾多难些。”
“哎哟好妹妹,你那半个月或一个月见一次爷已经是不错了,不像姐姐我,半年都不一定能见着爷一回呢。”旁边的武氏今天也精心打扮过,嘴里吐着酸水倒是毫不吝啬。年淩兮见张氏和武氏嘲讽自己,也不回嘴,只是笑笑,坐在一旁赏着雪景。
“额娘,额娘,你看年福晋好漂亮呀!不,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弘时在李氏身边吵嚷着,看着年淩兮的眼神闪烁烁的。
年淩兮不禁感叹,上一世弘时在府中常被寄养在嫡福晋的院里,嫡福晋本就规矩多,教养的弘时虽然也知规矩,可是终究少了一分活泼。
“弘时,来,来年福晋身边。”年淩兮对着弘时摆手笑道。
弘时呆了呆,看像李氏,等李氏点了点头,方才跑到年淩兮身边。年淩兮笑着打量身边的弘时,道:“壮了些,过了年儿,弘时便十二岁了吧。”
“年妹妹好记性,待过了年二月,弘时便十二了。”李氏笑着,望着弘时的眼神充满着母亲的爱意,虽然嫡福晋将弘时养在身边时久,却终究抵不住李氏对孩子的爱意。
“真是好孩子。”年淩兮笑着摸了摸弘时的头。
嫡福晋在旁看着,也笑道:“弘时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爷子嗣单薄,还需要各位妹妹好好努力侍奉爷,多子多孙,才是爷和咱们的福气啊。”
“妾身等谨遵福晋教诲。”
“回禀福晋,妾身觉得身子有些不爽,想先行告退。”张氏捂着胸口,脸色对之刚才变得难看起来,嫡福晋一看,皱起了眉,抬手招来绯儿道:“碧雪亭离张格格的院儿还远一些,你先去找了医官来给张格格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奴婢这就去。”绯儿福了福,便赶忙往医舍去了。
“妾身谢过福晋。”张氏仍旧捂着胸口,面带些许感激道。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言谢。”
医官很快就来了,给张氏把脉的是府中的瓜尔佳医官。只见医官把脉不到一刻,原本紧皱的浓眉舒展了开来,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些喜气,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张格格有了身孕已经一月了。”
嫡福晋一愣,原本脸上带着些许的血色却瞬间跟这碧雪亭的雪景融为了一色,但是她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带了三分笑意,道:“哦。这可是大喜事了。”
张格格也是惊喜,连问了三声:“当真?”
医官笑道:“老朽是府中的老医了,这些东西,还是判断得了的。”
嫡福晋含笑让医官下去开安胎药,这会子又吩咐绯儿找了三四个下人扶着张格格回院,这阵仗,好不重视。
张氏有孕,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这雪景众人也赏的没趣,钮祜禄氏看着张氏临走前倒是嘲笑了一句:“卑贱如麻雀,也有这命,当真可笑。”
又呆了没一会便散了,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缓步回院,年淩兮边走边想,上一世这张格格并没有出现,这次却是有了不少变数,不知是福是祸,不过眼下要做的还是要做,年淩兮扭头对芙兰道:“芙兰,一会回院里帮我挑些好的玉饰送到张格格院里吧,索性不远,去的时候顺便给宋格格打个招呼。”
芙兰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张氏有孕的消息却并没有让胤禛多么惊喜,也没有承诺待孩子生下来给张氏晋位份什么的,只是照着惯例赏了些张氏补品,只是补品当中多为精品,倒也不显得刻薄。
三月十二,岚婓周岁宴。虽然女儿不如阿哥来的金贵,但毕竟岚婓是康熙亲封的和硕公主,那么办的也不能寒酸了去。胤禛这两日忙着没空,于是岚婓的周岁宴便全权交给了嫡福晋来办。嫡福晋最是心思活络,虽然不喜,但终究不能怠慢了。
年淩兮卧在榻上,看着门外芙兰站在荫啼院的大院里数着贺礼,此次各个王府送来的贺礼都不少,年淩兮收的头大,便让芙兰理理,搁进库房中。
天儿还早,不到酒宴的时间,年淩兮吩咐惜菊去看看布置,此次酒宴在禾院儿办的,地方不大却也不小。惜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回来了,脸上带着好大的惊奇,进了屋里便道:“嫡福晋真是厉害。”
年淩兮从||乳|母手里接过岚婓,一下一下地逗着,笑问:“怎么了,让你这般说。”
“那禾院里摆着十数张八仙椅子,这椅子都是红木做的,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桌上的餐具竟然都是鎏金的呢!平常咱们都用镀银的便罢,这次福晋当真是宠爱公主,竟然下这么大血本呢……”
惜菊说着,年淩兮不免皱起了眉。
这乌拉那拉氏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康熙亲封了岚婓为公主,但是还真没有金贵到周岁宴要用鎏金的餐具的,再者,胤禛一直主推节俭,这次乌拉那拉氏这样铺张,怕是会引起非议。而且惜菊说禾院里摆了十数张桌子,那么……各个王府自然也会派人前来,若是看到这餐桌上摆的,屁股底下坐着的……
年淩兮眼神闪了闪,若是乌拉那拉氏是存心这般的,那么肯定会在这些来贺的王妃大臣面前说这是自己的意思,那到时候,想必京城命妇之间茶余饭后的话点,便是雍亲王侧福晋年氏了吧?
呵,乌拉那拉氏,我差点都忘了你的存在了呢。
年淩兮将岚婓递还给||乳|母,扶着惜菊的手站了起来,道:“叫上芙兰,陪我到禾院看看吧。”
步行不过一刻,年淩兮便到了禾院。虽然现在才申时,但是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里面屋子里嫡福晋正跟着几个王府妃妾说着话,见到年淩兮,便笑着指了指她,道:“看看,正说呢,正主到了。”
“参见嫡福晋,见过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年淩兮走上前,缓缓施礼道。
嫡福晋有些微微诧异,抬了手让年淩兮起来,问道:“你见过十二和十三家的福晋?”
年淩兮笑了笑,道:“弘历周岁宴上,略有照面。”
“我倒是忘了这茬了。”嫡福晋笑了笑,让绯儿搬来了个木墩,道:“坐吧,正好时间还早着,你跟我们一起说说话。”
年淩兮位份是侧福晋,按理说若不是嫡福晋赐座,那么便是不能坐下的,更何况,这眼前是三位嫡福晋都在呢。
“我看着年福晋真是漂亮,这岚婓公主之前也没见过,不过看年福晋的样子,岚婓公主必是跟母亲一样水灵的。”
“十三福晋谬赞了,今天十三福晋能来,妾身也十分高兴。”年淩兮笑着回了十三福晋的话,心中却是在想,怎样跟乌拉那拉氏开口才好。
18酒宴
嫡福晋卧在榻上,手里玩弄着一把上好玉如意,眼眸微微垂着,嘴角含了一丝微笑,年淩兮瞧见,却觉得这笑无比刺眼,不论如何,若今天那样的餐具让宾客们用了,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不说胤禛会不会怪罪,如果此事传入宫中,那么德妃会怎么看?康熙帝又会怎么看?虽然不见得康熙帝会管这些家长里短,但是德妃一定会怪罪,对自己产生歧义。
上一世,德妃为皇太后时,虽然不常管后宫之事,却也不是坐视不理,撒手不管的。若是在王府当中便让德妃厌烦,那么待胤禛登基之后,虽然不一定会容不下她年淩兮,但是暗中使多少绊子谁又能知道呢?
年淩兮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成,便站起身来,微微福道:“福晋,请借一步说话。”
嫡福晋一愣,摸着玉如意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显出诧异。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相视一看,十二福晋便起身拉起十三福晋,笑道:“我和十三妹妹见禾院东边风景甚好,刚才就想去看了,唠了这么些时间也正好歇歇,就先告辞了。”
“十二妹妹,十三妹妹请便。”嫡福晋微微一笑,招手让绯儿送两位福晋出去。待门冠上之后,嫡福晋的面容恢复平静,道:“有什么事,坐下说罢。”
年淩兮却是摇头,身子更往下福了一些,道:“妾身还请福晋将宾客所用食具换成镀银的吧,岚婓只为公主,而且还小,实属受不起这些!”
嫡福晋悠悠一笑,也不叫年淩兮起身,而是覆手又把玩起玉如意来,道:“这是本福晋和爷看重岚婓,毕竟亲王当中,满月即被封为公主的,可不多。”
年淩兮见嫡福晋不肯让步,心头却是一凛,继续道:“妾身知道福晋这般是爱戴岚婓。只是岚婓为庶出女儿,虽得皇上蒙爱,获封公主,却是万万承受不起这样的阵仗的。虽知这是岚婓的福气,但是这福气,起身身为母亲,看的却是胆战心惊。还请福晋收回这样的大阵仗吧,用镀银食具,是最合适的啊。”
听到庶出两字,嫡福晋仿佛心情才略好了一些,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的弘晖身为爷的嫡子当初也没有这般好的阵仗曲曲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自己又何必呢?虽然封了公主,但终究不是嫡出。这样一来,显然是陷害不成年氏了,年氏这样给自己跟前一闹,自己却也没办法将此事推到她身上去了。
嫡福晋又想了想,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本福晋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妾身谢嫡福晋。”年淩兮道谢后起身。
走出禾院,年淩兮感觉浑身都是僵硬的,芙兰迎上年淩兮,见年淩兮脸色不好,也知道主子肯定是在嫡福晋那受了堵,不然也不会这般。
不过到底嫡福晋的动作还算快的,赶在酒宴开始之前,这该换的东西换了,该撤的东西也都撤了。
戌时二刻,该到的宾客都已聚集在禾院,年淩兮不敢去的晚了,趁着酒宴开始之前就到了禾院的主屋里候着,也不知岚婓是不是知道今天是给自己的过生呢,格外的安静,乌黑发亮的小眼一直盯着年淩兮看。
现下天儿还算冷着,到了晚上这更是又要凉上三分,年淩兮不敢让岚婓受一点冻,女儿不易,虽然这一世的身子强壮了不少,但是年淩兮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今儿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小姐,要不要再抱给||乳|母喂一喂奶?奴婢看着公主又像是饿了的样子。”芙兰见岚婓在年淩兮怀中开始有些闹腾,便关切道。
“我看不是,是岚婓今儿太兴奋了。平常要奶都是要哭的,你看现下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开心似的。”
见自家主子开心,芙兰也笑道:“是呢,公主越来越可爱了,性子也活泼。”
年淩兮正欲说些什么,年喙推门进来道:“禀侧福晋,爷到了,说是准备开席。”
年淩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抱公主出去。”
年淩兮双手抱着岚婓,芙兰在前边为年淩兮打开了屋门,霎时,满院的宾客,目光都聚焦在了年淩兮和岚婓公主身上。年淩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加上上一世本身已为贵妃,多大的阵仗自是见过的,这点,对她来说不过是蚂蚁爬过罢了。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年淩兮屈膝行礼,胤禛倒是很快便将年淩兮扶了起来,脸色虽然略显疲惫,却是挡不住眼底一丝愉悦。
胤禛没有多说,将岚婓抱到怀中逗弄了一番,岚婓好像知道自己是在阿玛怀中似的,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年淩兮见状笑了笑,站在了胤禛和嫡福晋身后。
胤禛很快便宣布酒宴开始,胤禛、嫡福晋和年淩兮也随之入座。胤禛和嫡福晋自然是要坐在主桌上的,由于年淩兮是侧福晋,属于妾室,便朝着坐着耿福晋和李福晋那桌走去,不想,手腕却是被人紧紧攥住。
“你去哪?”年淩兮撞上胤禛深邃的双眸,心中微微一颤,但很快便掩了下去,福身道:“妾身为妾室,不得入座主桌,这是要去跟李姐姐同坐。”
“今儿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坐吧。”胤禛将年淩兮拉近些,年淩兮由于还是屈膝,差些摔倒。
“爷,这不合规矩……”嫡福晋在旁小声提醒道,眼神却是看着年淩兮,意思显然是希望年淩兮自己识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淩兮心中嘲讽一笑,乌拉那拉氏,你终究太在乎嫡庶和你的主位,殊不知,这将来也是你的弱点!
“无碍。岚婓身为皇阿玛亲封和硕公主,年儿的身份自然也高一些。朦贞,凡事不要太过于计较,古板。”胤禛这话对着嫡福晋说,眼神却也是看着年淩兮的,胤禛说罢,便将握着年淩兮手腕的手下移,轻轻执起年淩兮的手。
嫡福晋笑笑,也不再回话。
在格格位份的这一桌上,已然是属于靠后的位置了,张格格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主桌那边,微啐了一口道:“矫情成什么样子,生了个女儿便张狂的不得了了。”
宋格格瞥了张格格一眼,摇了摇头,武格格却从来不忌嘴,回道:“有本事你也生下个女儿,让皇上亲封个公主,你便也能坐主桌上去。不说侧福晋有这样的福气,就连家世,也是你我能堪比的?张妹妹,且醒醒吧。”
张瑾鸢却不福气,咬牙道:“我父亲在钦天监已被爷和皇上赏识,升官是迟早的事儿。生个女儿算什么?我才不要,我要生便是阿哥!也比那亲封的公主金贵!”
武格格淡淡一笑,道:“不说别的,怕是你生了阿哥也没法自己养呢,眼下是你自己的位份重要些,你父亲?呵,钦天监的官儿即便是当上正使,又能怎样呢?还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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