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女人的。这时候许南凛从许老爷子的厢房走了出来,看他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可以知道许老爷子已经没事了。见到秦瑞和北辰,许南凛便露出了笑容,伸手拍了拍北辰的后脑勺。
“怎么都在这里站着父亲已经没事了,我们去前面喝杯茶吧。”
三个人踱到前厅,却发现许东启和杭州知府都已经离开了,这样三人倒也自在了,北辰乖巧的给两位哥哥都倒好了茶,忽然对许南凛说。
“二哥,刚才大姐回来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爹那宝贝酒的事”
许南凛摇了摇头。
“我想不会的,那酒是咱爹的宝贝,谁敢动它的主意”
“那谁知道呢,娘最疼大哥大姐了,真要是大哥动了心眼,求大姐回来找娘吹风,咱爹也没话说。”
“我听说大娘也不同意把酒给出去的,也许是大娘叫大姐回来劝大哥的”
“谁知道,反正我觉得要出事。”
“北辰,你这孩子又胡思乱想,要是被大哥大姐听到了,还免的了你顿打么”
许南凛嘴上的语气虽然有些严肃,眼神中却充满了关爱。秦瑞沉默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却在想,谁说皇室家族争名夺利麻烦多,这普通人家的麻烦也不少,不同的只是皇家有权势可依靠争斗起来场面比较大而已。
这天的夜里有些安静,秦瑞却有些心神不宁,汝阳出去天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样想着他不禁走到了院子里。今夜的月光有些朦胧,昏暗不明的光芒照着空荡荡的院子。秦瑞慢慢的踱着步,空气中隐隐的飘来阵淡淡的胭脂香味,那味道很好闻,有点甜甜的,秦瑞忍不住跟着那味道走向它传来的方向。
忽然秦瑞用余光扫到了个身影,身影闪而过消失在去后院的方向,看那身高似乎是北辰,这个孩子半夜不睡觉去后院做什么而且动作还那么快,他可不记得北辰有练过什么功夫。忍不住跟着那身影来到后院,月光下的院子安静的可怕,秦瑞注视着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那些插在地上的竹竿已经没有了红布的裹缠,根根的插在那里,秦瑞可以看到每隔段时间便会有绿气从那竹竿中飘出来,似乎真的有蛇在下面喘着气。这些绿色气体并没有像在白天那样飘到空中消散掉,而是淤积在院子中,使整个院子看起来好像蒙上了绿朦朦的片雾气,秦瑞皱了皱眉,刚想要转身退出去,却觉得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转头看却是北辰。
此时的北辰没有了白天的笑容,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有些迷茫,眼神中隐含着几分悲伤。更令秦瑞吃惊的是,这个孩子竟然穿着套浅绿色的女装,头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脸上还擦着淡淡的胭脂,正是秦瑞之前闻到的那种有着甜甜味道的胭脂。
“北辰你这是”
北辰也不回答,只是扯住秦瑞往里面走,秦瑞本想反过来拉住他,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竟然自动跟着北辰走。直走到了正屋前,北辰却松开了秦瑞,个人慢慢的走到了高高的地基前。他沉默的站了会,回头看了看秦瑞,又指了指那地基,然后眼泪便涌了出来,无声无息的哭着。
“北辰,到底是怎么了”
秦瑞完全不明白北辰的意思,他指着地基做什么还有他这身奇怪的装扮秦瑞刚想上前问个清楚,北辰却突然不见了。
“奇怪,见鬼了不成还是自己在做梦”
秦瑞郁闷的回到房间,却发现汝阳坐在那里,笑着看他,似乎有什么好事。秦瑞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汝阳的身边,顺便拿了个茶杯放在汝阳的面前。汝阳倒也没说什么,倒了杯茶给他。秦瑞端起茶杯,瞄了汝阳眼。
“去哪玩了这么高兴.”
“看你这表情,今天过的不错吧。”
才怪,他都快被脑袋里的问号压死了。秦瑞撅了撅嘴,汝阳这个家伙自己跑出去玩,扔他个人对着干莫名其妙的事,他才不能让他省心了呢。将茶碗放在边,秦瑞开始给汝阳讲今天发生的事,当然也包括刚刚的怪事汝阳仔细听着,时不时的眯上眼睛,微微笑。
“看来这家的事有些不简单,你先不要着急,再等三天看看。”
“为什么要等三天”
“因为三天后那位许家大少爷就会把那二十年的胭脂翠交给知府老爷了。”
“汝阳,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来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许大少爷的书房里面商议这个事呢。”
“这个许东启真是不孝,自己不务正业还打自己父亲的主意。”
“自古有几人能过得了名利这关呢。”
汝阳边说着,边瞟了秦瑞眼,笑的意味深长。秦瑞则对着他龇了龇牙,他岂不明白汝阳的意思,他家中的大哥不也这样,天天算计着他父皇的江山。唉了声,他扯过汝阳的手,开始数起汝阳手腕上戴的玉珠串,这还是前几天逛灵隐寺的时候他买来逼着汝阳戴上的。
“汝阳,我觉得那个二十年的胭脂翠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
“你想那每年出的胭脂翠的怨气都那么重,放了二十年还不成妖怪了”
“呵呵,要是二十年就可以成精,那世上不是到处都是妖怪”
“而且我想北辰指着那地基,应该是指那地下的酒窖,也许那酒就在那酒窖里。”
“你不是说你见的那个北辰很怪异他告诉你那酒的藏处又是为什么”
“是怪异啊,但是他哭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却很委屈,他告诉我那酒的位置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说完这个,秦瑞忽然皱了皱眉,盯着汝阳。
“我发现你今天说话都是跟我唱反调,是不是你又在隐瞒我什么”
“哪有,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值得怀疑你这几天做事和说话都很奇怪,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样。”
秦瑞边说,边抓紧了汝阳的手腕,摆出副“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走”的表情。汝阳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龙七子,你若是不敢个人在这怨气四溢的屋子里睡,可以直说,我不会笑你的。”
秦瑞狠狠的瞪了汝阳眼,他本来还没想起这个问题,汝阳这么说他反倒觉得这屋子里有些不干净,不过他才不会让汝阳看笑话。深吸口气,对着汝阳露出了个及其暧昧的笑容。
“你说对了,所以你今天晚上必须陪我睡。”
5
湖边树下,男女两个身影依偎在起,少女偶尔侧过头看着男人,花般的容貌带着天真的笑容,袭浅绿色的衣裙衬的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更胜雪三分,纤细的手腕上对精美的金镯泛着柔和的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瑞睁开了眼睛,用力揉了揉额角,从那夜见到北辰的古怪装扮之后,接下来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相同的梦,他永远看不清梦里两人的模样,只记得那少女笑的很开心,那是种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的笑容。
想要活动下睡了夜而变得僵硬的身子,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人,秦瑞歪头看着睡的很熟的汝阳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喝酒喝多了的事。汝阳睡起来很安静,几乎听闻不到呼吸声,白皙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酒气闹的,不过很好看。手指轻轻撩弄着脸侧被压乱的头发,然后便忍不住顺着漂亮的脸型滑了下去,轻轻的伸进脖颈下与床之间的空隙,兜住汝阳的肩膀往怀里带,汝阳的身子便转了过来,靠在了他的怀里。
睫毛抖动了几下似乎要醒过来的样子,秦瑞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然后再偷偷睁开只眼睛,瞄着怀里的人。汝阳的头枕着秦瑞的肩窝动了动,只手搭在了秦瑞的腰上,却没有醒过来,呼吸又慢慢的静了下去。
秦瑞的手抚着汝阳的背,忽然有点感动,好在这次那些容易碍事的丫头和侍卫没有跟来,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顺利的抱着汝阳享受下美好的早晨,他可不要每次想做点有情调的事时就被人打扰。
可惜老天总是不随他的意。门外忽然闹了起来,好像有许多人走来走去的,还有人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又搞什么心里将外面碍事的人骂了百遍,这要是在他的明王府,外面那些人都跑不了挨板子的下场。怀中的人动了动,似乎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了,头扬了起来看着他,妩媚的凤眼半睁半闭带着几分不清醒的迷离。
“出什么事了”
“没事。”
秦瑞没好气的回答,他才懒得知道外面那些家伙在做什么。过了会,汝阳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秦瑞盯着汝阳,忽然伸手拉住汝阳的胳膊将他扯倒在床上。
“不关我们的事,你再睡会。”
汝阳眯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刚才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又被秦瑞猛的拉躺下,这么折腾闹的他的脑子里团乱,昨天的酒果然喝的太过了,就连他这样的身体也吃不消。不过有些奇怪,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怎么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了。
“汝阳,你不要紧吧。”
秦瑞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粗暴了,摔痛了他,连忙翻转了身子用手摸了摸汝阳的头,他可不想把他摔傻了。这样来,两个人的脸倒是凑的极近,盯着汝阳半眯着的媚眼和微张着的薄唇,秦瑞忽然头脑热。
“汝阳,以前的我有没有亲过你”
“恩”
汝阳刚觉得宿醉的脑子清醒了点,就发现秦瑞靠的他很近,然后突然问了这么句。正想着如何回答,秦瑞的脸却凑了过来,用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过只是轻吻了下,秦瑞便放开了汝阳,翻身下了床,背对着他整理着睡乱的衣服。
“你再休息会,我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汝阳看着他出去了,才抬起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秦瑞站在屋子外面并没有离开,他不是真的想看看许家出什么事,只是不敢再在屋子里呆下去,再呆下去不定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他可没有忘记汝阳是半神的身份,而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身份凡人。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挨天谴。
秦瑞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住了个许家的下人。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
“秦公子,您去后院看就知道了,吓死人了。”
那下人面如土色,边说,还边发抖。秦瑞看那人的面色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不由吃了惊,连忙向后院走去。
此刻后院里站了不少的人,有家里的下人,有酒店的伙计,有周围的邻居,还有两名公差,这些人围在起个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秦瑞绕着最外面的圈子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北辰个人站的远远的,神色间带着慌张。
“北辰,出什么事了”
“秦哥哥,大哥把爹的宝贝酒偷搬出来了,爹被气的昏了过去。”
北辰惊慌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命的抓着秦瑞的袖子。
“派人去叫郎中了么你二哥呢”
“管家已经派人去叫郎中了二哥早上去送货还没回来,娘和大姐去上香了。”
“北辰乖,别哭,我们先去看看你爹。”
秦瑞摸了摸北辰的头,安抚道。北辰却摇了摇头,嘴唇哆嗦着,用发抖的手指着那群人。
“秦哥哥,那酒那酒里有怪物。”
怪物秦瑞有些莫名其妙,转头望向围在那里的那群人,人群中竟然有绿色的气体升腾了起来。秦瑞有些吃惊,忍不住上前几步挤进人群。从开始进入院子的时候他并没有太注意这群人围在这里做什么,挤进去了看,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人群正中的空地上堆着堆瓦罐的碎片,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在那碎片的底下压着半截绿色的蛇尾以及随着淌出来的绿色酒液起流出来的黑色的头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蛇的尾巴还长着头发难道是条蛇精不成
“天啊,这酒里怎么还有妖怪啊”
“谁知道呢,难道蛇泡在酒里成精了”
“我看不会吧,这是二十年的酒啊,什么蛇能在酒里活二十年啊”
“那你说是什么,二十年的酒里出妖怪,笑死人了。”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秦瑞听的十分头大,这时外面传来了阵脚步声,出门送货的许南凛赶回来了。进院子他便直冲进人群中,看着那碎片下的怪物,脸色也不禁变,杀了这么多年蛇,他还是第次见到这种怪物。然后他看到了站在旁的秦瑞,便走了过来,对秦瑞拱手。
“秦兄。”
“南凛兄,先去看看老爷子吧,这里会再处理。”
秦瑞低声嘱咐道,许南凛点了点头,便分开人群直奔向许老爷子的厢房。秦瑞又看了那地上的怪物眼,觉得有些受不了,便退了出去。再次走到北辰的身边,看着这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北辰,你大哥呢”
“不知道,坛子摔碎了,爹就昏了过去,大哥见了就跑掉了。”
“乖,北辰,这里不是小孩子呆的地方,去看看你爹怎么样了”
北辰点了点头,也走向了厢房,秦瑞叹了口气,转头又看了看围在那里的那群人,还真是被汝阳说中了,三天就出了事。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先去看看许老爷子,回头却发现汝阳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悄无声息的看着他,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迟早被你吓死。”
听了秦瑞的话,汝阳反倒笑了起来,眼珠转向那人群又转了过来,低声说。
“那中间的不是妖怪。”
“不是么那东西长着蛇尾和人的头发啊。”
“不是,那东西没有妖气,怪物就算死了也会有妖气的。”
秦瑞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汝阳的判断,不过那东西如果不是个妖怪,又是什么秦瑞摇了摇头,这件事有些混乱,还是不要想的好,先去看看许家老爷子吧。许家老爷子的厢房里面也站了好几个人,焦急不堪的许南凛,哭红眼睛的许北辰,许管家和几个婢女下人。许老爷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如金纸,呼吸迟缓。
汝阳看了秦瑞眼,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他身形闪便到了许老爷子的床前,再眨眼又回到了秦瑞的身旁,这来去之间,已经将指灵气打入许老爷子的眉心。后者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接着睁开了双眼。在场的许家众人都没有察觉到汝阳的动作,还以为是许老爷子自己清醒了过来,都开心的围了过去。
“爹,您怎么样了”
许老爷子看着面带关心的二儿子,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许家的灾难来了。”
“爹,您在说什么啊”
许南凛以为父亲是因为珍藏的酒被打破了,伤心过度才这么说的。他刚想好生安慰父亲,忽然院子里阵大乱,似乎有不少人闯了进来。众人从厢房鱼贯而出,却发现院子里多了好些官兵和差役,之前站在人群中的两个差役已经走到领头的名官员的身后似乎在报告着什么。而许家老夫人则在女儿和大儿子的搀扶下,迈进了院子。
“这都是在干什么”
许家老夫人很少露面,就连秦瑞在许家住了这么久也是第次见到她。原本闹哄哄的院子在老夫人这不怒自威的句问话下,变得鸦雀无声。向前走了几步,那围着怪物的人群仿佛感受到了老夫人身上的气势,自动让开了条路。许老夫人往那圈子里面看了眼,面容忽然阵扭曲,向后退了步,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手指慢慢的数着。
“罪过,罪过。”
忽然,她转过身来,抬手给了跟在身后的大儿子许东启巴掌,那巴掌重的当场把许东启给打的傻在了那里。
“都是你干的好事。”
说完这句,老太太便头也不回直奔佛堂而去,跟在后面的许西凤冷冷的看了自己大哥眼,便追着母亲离开了。原本安静的院子再次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那带着官兵过来的大人看戏般的瞧着许东启,又瞧了瞧其他的许家人。
“本府听说许家闹了妖怪,特地带人前来扑捉,不过现在看来这怪物是个死物呢。”
他边说边向前走了几步,嘴上说的很轻松,不过他却不敢靠那东西太近。接着他吩咐手下衙役叫仵作来。秦瑞看了那杭州知府眼,心里想这人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他却没有表露身份,他倒要看看这知府跑来这里是唱的哪出戏。
不多时,仵作便被传唤了过来,知府便让他上前去看看那怪物的尸体。仵作领了命,遂走到那怪物尸体旁,掏出两根尺来长的银筷子,轻轻翻动着尸体。看了会,仵作忽然脸色变,站起身走到知府身边,拱手。
“回禀大人,那不是怪物,好像是个人。”
此话出,全场皆惊。
6
“什么是人”
知府老爷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奇怪的尸体,打着官腔冷冷的道。
“既然是人,那么这就是起杀人案子了,来人啊,把这尸体带回衙门好好查验。还有,将许家众人全部收监待查,看是哪人犯下如此罪孽。”
老爷句话出口,手下的官兵立刻领命行事。
许南凛见要拿许家全家问罪,连忙快走几步跪倒在知府面前。
“请知府老爷明察,此事绝非我许家人所为。”
“我说许二公子啊,这可是你们家造的酒里出了尸体,难道还能怪到别人身上么”
“大人,家父年迈且重病缠身若是收监关押恐有不测,还望大人开恩。”
“哼哼,这可不是本官不帮忙,人命官司非同小可啊。”
那知府副软硬不吃的模样,逼得许南凛禁不住咬了咬牙,张清秀的俊脸白了几白,终于下决心道。
“大人,若真要抓就抓我个人吧,我身为许家代管,出了这种事情理应代许家人受罚。”
他不能让重病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受这种苦,如果这就是爹说的灾难,也由他个人来承担吧,就算他有个三长两短的,爹至少还有北辰可以依靠。知府听了许南凛的话,双眼微微眯,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话音转。
“你的意思是无论这事是不是你许家的错,你都愿意人承担”
“是的,大人。”
“那好,来人,把他带走。”
知府老爷扬手,上来几个官兵将许南凛押了出去。
秦瑞冷眼旁观着,他自幼在宫廷长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般。刚才许南凛将切责任承担下来的时候,知府老爷的脸上竟然露出丝喜色,虽然那表情转瞬即逝,却逃不过秦瑞的眼睛。然后他瞄了眼站在旁的许东启,那个家伙竟然在偷笑,看来这件事里绝对有阴谋。
知府带着人撤离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秦瑞又去看了看许老爷子的情况,很明显老爷子已经知道许南凛被官府带走了,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愈来愈悲伤。秦瑞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却没有说出来,拉着汝阳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便冷冷的说。
“这件事绝对有阴谋。”
“哦”
“汝阳,你觉得许老爷子撒手的话,会将这许家的家产托付与谁”
“当然是许南凛。”
“为什么不是长子许东启”
“因为他不是好人。”
“那么许南凛如果因人命官司入狱,谁是最大受益者”
“许东启。他是长子。”
秦瑞与汝阳对望笑,了点头。
“明天我要去趟杭州府衙,看看那奇怪的尸体,只要那尸体真的是二十年前的,我就能暂时保住许南凛。”
“为什么不今天你不怕他们将尸体掉包”
“今天去会让他们产生戒心,何况我还有点事要去问北辰,至于尸体嘛那倒不用担心,因为许南凛已经承担下了许家的切罪孽,那尸体被酒泡的越久,就越可以证明是许家人做的,换了反倒没了效果。”
“恩,有道理。那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汝阳说这话的时候有仔细盯着秦瑞的表情,秦瑞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后他便笑了起来。
“你帮我去看着那许老夫人和许大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她们也脱不了关系。”
“恩。”
半夜的时候汝阳回来了,秦瑞直没休息就是为了等着他,两个人在灯下谈了很久,时不时的会传出来轻轻的笑声,好在夜已经深了,也不用担心会引起谁的主意。
早上看着许东启出门了,秦瑞才从屋子里走出去,路跟着发现对方进了知府的衙门。秦瑞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衙门口斜对面找了间小茶肆要了杯茶喝着。他并不急着进去,等那里面的家伙商量好了再去凑凑热闹也不迟。喝了碗茶,又歇了会,秦瑞便晃到了府衙的门口,塞了锭银子给看门的差役,那人立刻将秦瑞当成了贵客,屁颠屁颠的去里面禀告。
知府老爷听秦公子求见,犯了糊涂,自己哪认得这号人物,那旁的许东启连忙说此人是许南凛最近新交的朋友,这次来八成是为许南凛求情的,自己不方便遇见。刚想起身告辞,秦瑞却已经走了进来,见许东启便笑了,说是没想到许东启这么疼弟弟,大早就跑来衙门找老爷求情了,早知道应该叫上他起来。这下子,许东启背了个求情的名,反倒不好先走了。
秦瑞看了知府老爷眼,笑了笑却没有见礼,这点令知府老爷很不满意,于是说话的态度也带着三分的冷硬,官气十足。
秦瑞从怀里掏出块金牌在知府老爷面前晃,那还是临出京前,父皇赐给他的。正面是金龙盘绕着个篆体的“明”字,反面则刻着“御赐金牌,如朕亲临。”知府老爷果然识货,“噗通”跪倒在地,然后就是“恕罪”“饶罪”的通磕头。许东启则呆立在那里,完全没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秦瑞懒得理他这套,找了张椅子随意的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副恶霸收租子的德行。
“知府大人,先叫仵作过来吧。”
知府哪敢怠慢,连忙吩咐人传仵作,不多时仵作便走了进来,又是顿叩拜。秦瑞摆了摆手,示意仵作说说昨天那尸首的查验情况。
“回王爷,那尸首在酒中浸泡太久了,不过还能看的出来是个女子,年纪大概二十二三,死因是眉心中被钉入了根铜钉,而且”
仵作有些犹豫,用眼角瞄着秦瑞的表情,不知道下面的还该不该说。
“说。”
“而且,此女子五官都被人用头发给缝住了,身体脖子以下的皮肤淤血斑斑,全身骨头都被打碎了塞进了条蛇皮里。”
秦瑞听到这里猛的拍椅子的扶手,谁知那扶手竟然受不住秦瑞的掌,“咔”的声裂开了,在场的三人同时抖了下,深怕明王会迁怒于自己。秦瑞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震惊的情绪,淡淡的说。
“还有什么”
“在那女人的手里还死死的攥着这个。”
仵作将块用白布包着的东西双手呈给了秦瑞,打开看里面竟是只小巧的金镯,上面的花纹常年被酒液浸泡着,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侵蚀。秦瑞拿着那镯子来回的看,忽然发现镯子里面竟然刻着字。
“除却巫山不是云。”
微微迷上眼睛,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镯子和这首诗,这几天直在做的那个梦。不动声色的将镯子包好,交还给仵作。秦瑞的目光转向弓腰站在旁的知府老爷。
“知府大人,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个,下官下官认为这女子死的如此凄惨,又是在许家酒坛里发现的,必是受许家人所害,下官马上派人上表朝廷,将许南凛治罪。”
“你的意思人是许南凛杀的”
“许南凛昨日曾经亲口答应人承担许家的切罪行,想必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知府大人,你这官当的好明白啊。”
知府老爷脖子缩,面色惨白,傻子也能听得出来秦瑞这话是反着说的。
“那酒里的尸体封了二十年,二十年前的许南凛还是个五岁小孩子。哼哼知府大人,若是说让个小孩子来承担杀人的罪名,很难不让人往栽赃嫁祸这方面去想啊。”
“许南凛虽然说要替许家背罪名,不过是为尽孝道,若是这种人都被治罪,那天下谁还敢以孝为先何况这件事发生的十分蹊跷,若是被人利用来暗害什么人,岂不是让那背后的主谋渔翁得利”
秦瑞说这“渔翁得利”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故意看着许东启。那许东启听到这四个字,脸色有些发白,他偷偷的抬头看向秦瑞,却发现秦瑞正冷冷的盯着他,连忙将身子弯的更低了,缩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停的打着哆嗦。
知府老爷听秦瑞这话,知道明王是想要插手这件事,不由得阵心慌。他本来是与许东启商量好的用这件事来除掉许南凛,然后进步图谋许家财产,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明王这么个“程咬金”。
两人的脸色变化都没有逃出秦瑞的眼睛,得意的笑,将王爷的派头把了个十足。
“既然那许南凛不是凶手,就放他回去吧。”
“可是王爷,若是放了他,万被他跑了,那许家上下皆是老弱妇孺,下官该找哪个出来主事啊”
“不是还有许大公子在么。”
秦瑞略有深意的笑,知府便乖乖的住了嘴。结果,许家的两位公子都跟秦瑞回了家。不过知府老爷还是派了几个人守在了许家附近,表面说是保护王爷安全,实际上是害怕许南凛跑了。
跟许南凛起去见过了许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很感激秦瑞救了他的儿子,却没再多说别的,尤其是关于那酒坛女尸的事,更是字不提。不过秦瑞从老人脸上闪即逝的犹豫表情看的出来,许老爷子绝对有事情在隐瞒着。
回去找汝阳,汝阳正坐在桌旁翻着本小册子,见秦瑞来了,便笑着将册子递给了秦瑞。
“你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天的时间就能把事情查的这么详细。”
秦瑞不置可否的笑,做他的心腹侍卫,没有两下子是不行的。翻了翻册子,上写的是二十年来许家及其附近失踪女子的详细报告,以及许家老爷子,夫人和那位抛家弃子的小妾的家世来历。
“有了这种东西,事情就明朗多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许老爷子开口。”
“龙七子认为他是凶手”
“不确定,不过杀人者跑不出这几个人。”
“恩,再等等吧,也许过几天事情就会明朗了。”
事情其实发展的很快。
第二天早,许家的下人便发现自家大少爷许东启吊死在了自己屋子的房梁上,而吊死他的正是他自己的头发。
7
许大少爷的死对于受女尸案影响的许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许老夫人听到儿子的噩耗后立刻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是没命的哭,谁劝都不成。许老爷子的反应却很平淡,但是眼神比之前更加呆滞了。看见许东启死状的人们议论纷纷说哪有用自己的头发上吊的,定是被鬼缠上了。
最出格的就是那位泼辣的许大小姐,就见她怒气冲冲的冲进许东启的房间,也不管屋子里有多少人在,直接抓住许南凛的衣服,狠狠甩了两个嘴巴子,打的许南凛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大哥的死都是你害的你娘是贱货,你是野种,就是因为有你们,我们许家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大姐,我”
“滚谁是你大姐,你个野种给我滚出许家”
在场众人实在看不过去了,便叫了几个女人将许西凤拉了出去。许西凤被拉出去的时候正遇到了秦瑞,秦瑞斜了眼气呼呼的许大小姐,然后看了看跟出来的许南凛,将他叫到了边。
“我若是你,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屋子里,什么都不管。”
“可是死的毕竟是我大哥我这做兄弟的总得做点什么。”
许南凛用手捂着被打肿了的脸,笑得异常的苦涩。过去许东启和许西凤也没少叫他野种,不过那都是在背地里,而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秦瑞知道他有他自己的苦衷,妾的儿子战战兢兢的长大,只为了在自己的家中求个平等的位置,不过这么委屈自己换来的东西值得么
“人,不能总为了别人活着。”
许南凛沉默了,他知道秦瑞说的对,但是他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隔日早晨,许家大小姐许西凤的尸体被悬挂在后院的佛堂中,吊住她的同样是她的头发。许老夫人再次昏了过去,这次却再也没醒过来。两天之内死了三个人,许老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不闻不问,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
许家被诅咒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街坊邻里的议论纷纷,都说是那女尸闹得鬼,也有说是许家杀蛇杀的太多了,才会遭了这种报应。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闹得沸沸扬扬。
秦瑞叫许南凛和北辰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并派人保护他们。自己则带着汝阳来看许西凤的尸体。尸体已经被解了下来放在地上,许西凤死时候的表情跟许东启很像,眼瞪得圆圆的,舌头吐出来很长。秦瑞看了眼,回头问汝阳。
“汝阳,在这里能感觉到什么吗”
“说不好,这个屋子里的怨气太重了,遮盖了好多其他的气息。”
汝阳皱了皱眉,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转身走了出去。秦瑞看了看绿气萦绕的房间,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到了外面,就看到知府老爷带着人赶了过来,又跪又拜的说是许家不干净,怕明王殿下住在这里不安全,要请明王去府衙暂住。秦瑞挥手打发了,去府衙住还怎么调查这家的事情,更何况真闹出什么来,有汝阳罩着还怕那些了
下午的时候,府衙的仵作过来拜见,将作为证物的金镯子交给了秦瑞,并报告了另件事。原来仵作后来又重新检验了那女尸,那女尸嘴里竟然没有舌头,而且发现那尸体上长着细小的鳞片,因为与肤色太过接近,所以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
用过了晚膳,秦瑞又加派了几个人保护许氏兄弟,如果这两个再遇到什么不测,就算事情查清楚了,也没什么用处了。
“汝阳,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梦么”
秦瑞将仵作交给他的金镯子递给汝阳看,然后又将自己做过的梦说了遍。汝阳点了点头,将金镯子放在桌子上。
“托梦么梦中那位绿衣少女很有可能是许南凛的母亲。”
“恩,我也这么觉得,要是许老爷子肯开金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现在许老夫人已经过世,而许南凛的母亲”
秦瑞忽然打了个机灵,他又翻了翻侍卫收集来的资料,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许南凛的母亲我大略知道在哪了,不过她可能已经无法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了。”
汝阳点了点头,似乎在证实着秦瑞的推测。秦瑞叹了口气,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着急也没办法,希望许家剩下的两个能活到事情水落石出的那天。正想着,忽然眉心上指轻触,然后便看到汝阳淡然的笑容,那语气也是淡淡的。
“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天,不必多想,否则会老的快的。”
“就算我老了,汝阳也得陪着我。”
手握住汝阳的手指,另只手揽住汝阳的肩往怀里带,速度流,动作到位,可惜秦瑞还是算错了件事,他们坐的是藤墩,也就是没有靠背的那种凳子,于是“咕咚”声两个人起摔到了地上。
这地真硬,要是在府里绝对不会摔的这么痛。秦瑞边呲牙咧嘴,心里还在斤斤计较。揉了揉被地面撞痛的肩膀,刚要爬起来却发现汝阳双手撑着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本就妩媚的凤眼勾魂似的弯着,薄唇微抿嘴角上扬,弧线漂亮的让秦瑞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龙七子,上次你问我以前的你有没有亲过我”
秦瑞点了点头,脑袋开始发热。汝阳则慢慢低下头,吻了吻秦瑞的唇,吻很轻像他的人样淡淡的带着几分的媚。接着,舌尖探入唇缝,吻由浅转深,进而炙热。良久,汝阳抬起头,耳边传来秦瑞略带不满的喘息声。
“汝阳,这是回答还是檄文”
“有区别么”
有不过,无论是哪个都很好。
汝阳让开身子,将秦瑞拉了起来,结果下秒又被秦瑞按倒在地上。投李报桃的道理,秦瑞可是记得很清楚,所以他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激烈的索取与主动的回应,意识之际秦瑞还可以感觉到汝阳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深深吸了口气,秦瑞略带得意的看着表情有些别扭的汝阳,那双明亮的眸子现在仿佛蒙上了层雾气,略带迷茫的勾着他。下刻,那表情又恢复如常,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淡然,双眼却望向了他的身后,冰冷而明亮。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瑞略惊,回头望向身后却看到北辰站在门口,双迷茫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们。种“被捉在地”的想法在秦瑞的脑海里浮现,他不禁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
“北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它不是北辰,那孩子被鬼附身了。”
汝阳说的轻描淡写,然后推开秦瑞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秦瑞打量着北辰,竟然穿着跟那天晚上样的浅绿色女装,散着头发,脸上还擦着胭脂。难道那天的北辰也是被鬼附身了而自己竟然还跟着他走了很远,秦瑞不禁用手按住了心窝好后怕。
那个附身在北辰身上的鬼似乎很惧怕汝阳,但是又不想走,所以只敢远远的站在门口。
“我觉得它有什么事情找我们。”
秦瑞扯了扯汝阳的袖子,汝阳点了点头,站到了秦瑞的身后。
“你找我们有事”
那鬼点了点头。
“什么事”
那鬼半天不说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它不能说话啊。”
“给它纸笔让它写出来。”
汝阳拉秦瑞坐到了床上,那鬼才敢靠近到桌子边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救救南凛”。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他”
纸上个字“娘”。
“你是他娘你是许老爷子的小妾胭脂
鬼点了点头。
“怎么救他”
纸上,“离开这里”。
“但是,许家摊上了人命官司,不可以离开此地,就算我想帮你也不行。”
鬼想了想,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金镯子,指了指那镯子,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你的”
秦瑞忽然明白了她不能说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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