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
黑衣女子面蒙着黑纱,令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我今晚可带你去见许仙,你若相信许仙,也能相信我。”
彩蝶咬咬银牙:“好!反正这是条死路,不妨拼一次!”
一夜修炼,许仙又打开了两百多道气孔,合起来已有四百道了。
虽然数量还很少,体内灵力还很弱,但修炼带来的增益,已令他身轻如燕,力大无穷。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这一重境界,为何叫“体健”了。因为修炼这些,会百病不侵,身体健朗,是日后修炼神通的基础。
许仙昨天打劫李大宝五两银子,有了本钱,于是他活了心思,想要去赚一笔。
在前生,生钱的门路,五花八门,有非法集资,有高利贷,有做黑心商,有扒手……不过他记忆最深刻的是,就是抽奖了。
是的,抽奖。
人都有占小便宜的心理,都想着用更少的钱,买更多的东西,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挤破了头,根本不在意几率。
抽奖,便迎合了人们的这种心理。
许仙拿着银子,来到钱塘门的集市,买了口木箱、半沓白纸,用毛笔在其上全都画上圈,都塞进纸箱内,算是抽奖器具。
又买了块招牌,其上写着:“求包养,会暖床,卖身葬小强。”
下面有排小字,写着:“本人精通电焊、木工、生火做饭、杀猪解牛,假一赔十……”
“快看,这是什么意思,求包养,会暖床,他是……他是在卖身?”
“电焊,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不是许仙,许小乙吗,他怎么来卖身?是了,他欠春满楼十两银子,无力偿还,只能这样。”
不得不说,这招牌很有吸引力,那些老少爷们、黄花闺女、妙龄少妇、七旬老妪,都围上来凑热闹,七嘴八舌的推测着。
许仙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等着,想要完全引起人们的兴趣。
后来人越来越多,竟不下百人,将钱塘门大道都给堵住了,水泄不通。
直到此时,许仙见众人胃口都被吊起,方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想必你们都知道我的难处。今天,我许仙在这卖身,只需要一百文钱,就可抽一次奖。谁若能抽中,我就跟谁离去,并签订卖身契。”
“呀,小乙哥要卖身!”
“小乙哥怎么能卖身,那么俊俏,太可惜了!”
人群中,有不少爱慕许仙的妙龄少女,登时被骇的不轻,花容失色。
她们自然知道,在西湖,女人美不过彩蝶,男人俊不过许仙。奈何听许仙说要卖身,旋即伤心欲绝,也都在暗暗下狠心,要将许仙买回来——买回来做什么呢,当丫鬟吧,还能暖床,那么俊俏,每天养养眼也好,啋,花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不少女子,都面色粉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
众人蠢蠢欲动,只是还不肯完全相信许仙,若被骗了怎么办?
许仙眨眨眼睑,勉强挤出几颗眼泪:“各位父老乡亲,实话实说吧,我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也不会这般。一百文钱,真的不多,可若能中头奖,得个下人,何乐不为?要知道,市场上,买个下人,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
“我试试手气吧。”
一个大汉走上前,交出一百文钱,递给许仙,便取了个纸阄,打开来看,见是个圈,遂问道:“这圈是什么意思?”
许仙装作遗憾,道:“圈,就是空奖。不过若集齐五张空奖,便可兑换一百文钱。纸阄越少,中奖的概率越高。”
“空奖还能换钱?太实惠了!”
“是呀是呀,相当于抽五次将,只用四次的钱,我要抽我要抽!”
“别挤我,我先来的!”
众人听说空奖还能换钱,以为占了便宜,立时疯抢了起来。
确实,若抽中头奖,就是个任劳任怨的下人,纵使没中奖,也不过浪费百文,而且五张空奖还能换回现钱,他们争先恐后,抢着买纸阄,唯恐许仙被别人抽走了。
期间,有不少红着脸的妙龄少女,用香帕遮住半边脸,似乎怕被别人看到容貌,偷偷摸摸买了几张,然后遁走了,也没见回来兑钱。
奇特的是,买奖的这些人,妇人占了大多数。
也难怪,谁让风马蚤俊俏小白脸许仙的牌子上写着“求包养、会暖床”了?
“哎,又没中奖啊!”
“是啊,不会是骗子吧。”
“我感觉里面根本没头奖,看,箱子里还有大半箱的纸阄,什么时候才能中?”
“我都兑换好几次现钱了,都不中,完了,今天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好难中,还好,我又能用五张空奖换钱了。”
半日后,众人兜里的钱差不多耗完了,也没谁中奖,所有人都开始埋汰起来,都不离开,都在嘟囔着许仙是骗子。
他们都想要看看,是谁把许仙买走。
许仙收了钱,含笑不语。这么半天,他单单收钱,都收了大半箱子,算起来有三万多文,再加上些碎银子,便是将近五十两的巨款。
人多力量大啊,每人出一点,就是笔惊天数目。
“叔叔,叔叔让一让,我也要抽奖。”
奶声奶气的呼喝,从人群中传出,走来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串冰糖葫芦。
众人愕然,都让开了路,赌博害人呐,小女孩都来凑热闹。
小女孩从怀中取出串铜板,整好百文,递给许仙:“叔叔,我爹爹说了,我运气一向好,让我替他抽奖。”
许仙笑着点头:“抽吧。”
小女孩很天真,她伸手插进了纸箱,可谁也没看到,她并非从纸箱里抓纸阄,却从衣袖中摸出一团。而后,她慢慢腾腾的打开,见其上是个“一”字,便好奇的问道:“叔叔,这个‘一’字,是什么意思?”
“一?”许仙故作惊讶:“头奖啊!”
“头奖……居然被这小孩中了!”
“这女孩谁家的,手气也太好了。”
“早知如此,我也该让我女儿来了!”
“呜呜……小乙哥被别人抽中了,成别人暖床的人了。”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摇头散开。许多少女悲痛欲绝,掩面啜泣,哀伤离去。
许仙收拾了摊子,抱着钱箱,跟小女孩走到没人的角落里,将箱子里的铜板,数出五百文,交给小女孩:“小贝贝真乖,这些钱,你拿去买糖葫芦吧。”
是的,这是场有预谋、有组织的诈骗,是暗箱操作。纸箱里没有头奖,这小贝贝是许仙的同伙,他用五百文钱的糖葫芦,收买了天真善良的小贝贝,糊弄了一百多人。
不过半天,他便净赚五十两银子。
小贝贝笑颜如烟,抱着钱跑开了,跑到拐角,还回头对许仙喊道:“叔叔,您真是好人。”
许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嗯,我是好人。
第五章 江南第一花痴
第五章-江南第一花痴
男人有钱就变坏,一点也不假。
许仙敲诈了别人五十两银子,于是去饭馆叫了很多饭菜,美美吃了一顿,喝了点小酒,醉醺醺趴饭馆睡着了,直到天色漆黑一片,方才醒来。
不过许仙好歹是仙道门弟子,体内有真气镇着,这点酒气被真气冲刷一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酒意全醒了。
他付了钱,出钱塘门,绕过西湖,向自己房舍走去,盘算着明天去春满楼,把银子还了,还得提防李大宝和知府公子的暗算,哎,穿越真累。
可远远看着,他那矮小的茅屋,灯火又亮了。
许仙愣了愣神:“我那便宜师姐,又没吃饭,跑到我这蹭吃蹭喝了?”
人家好歹也是美女,算了,看在她美腿酥胸的份上,给她点银子吧,十两——不,二两吧,足够了。
“师姐,你又没吃饭?”
怀抱着五万文钱,很沉,所幸体内有真气,才能支撑这么久。许仙用身子拱开门,将箱子放在桌子上,这才扭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他发现,屋内除了他师姐,居然还有另外个女子。
女子身着彩裙,珠光宝气,发髻坠有各色金钗银蝶,极其绚丽。且这女子,一双水眸灵气十足,一张脸蛋毫无瑕疵,一柔腰身水蛇一般——更重要的是,她颇为文静,贤淑,与岳婉君的浑身杀气冷冰,完全不同。
许仙咕咚吞下口唾沫,这女子,适合当老婆,肯定任劳任怨。
若没有岳婉君在场,他必会吹个流氓哨,调戏她一番。
这女子正抿着唇,双眸通红,眼眶泪光莹闪,轻声啜泣着,情绪激动。
可是……可是为何,这女人忽然张开了双臂,如同||乳|燕归巢,竟扑了过来。
伴着股香风扑面,令许仙心跳加速。
紧接着,这女人就扑到许仙怀中,脸颊趴在许仙胸口,呜咽哭泣。
许仙愣神,脑袋一阵短路——他不知这女人是谁,但他可是个害羞的青少年,忽然被美女色狼调戏,他怎样也要做点什么吧?
于是,他为了不吃亏,抬起双臂,揽住女子腰身,将女子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自己胸口,能清晰感觉到,女子饱满的酥胸,在他胸口来回蹭着,像是有两只顽皮的大白兔,蹦跳着,就要跑出来。
岳婉君面色愈发阴沉,她狠狠瞪着许仙,银牙紧咬,眼眸几乎都跳蹦出火来。
“我背着妈妈出来,等会还要回去。许公子,抱紧我些。”
彩裙女子啜泣着,小脸死命朝许仙怀里拱着,似要把自己塞进许仙体内。
“你妈管的可真严,居然不让你出来——”
许仙脱口笑道,可他刚说出话,就感觉不对劲。在这时候,儿女称呼父母,一般都是爹爹娘亲,喊妈妈——
青楼女子才这么喊!
他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女人,刚见面,就不害羞,一把将害羞的他给抱住,狠狠吃他豆腐,原来她就是彩蝶!
临安第一美女,江南第一美女。
现在看去,除了脑子有点傻,那张脸蛋确实称得上第一。
虽然岳婉君也不弱于她,但……但岳婉君昨天晚上的吃相,完全摧毁了许仙对她的美好幻想。
“我先出去!”
岳婉君气呼呼说了句话,身躯化风,飞速离开了,像是赌气的小娘子。
许仙纳闷不已,我抱我的姘头,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生哪门子气?
没了岳婉君这个电灯泡,许仙也放开了手脚,他邪恶的大手,一个上扬,摩挲着彩蝶后背;一手下沉,轻轻覆盖住彩蝶翘臀——你吃我豆腐,我吃你豆腐,这叫互取所需。
“别!”
彩蝶嘤咛,身躯一软,旋即似是化成了水,挂在许仙怀中。
这声呻吟,像是道魔音,把许仙骨头都喊酥麻了。
“许公子,你怜惜彩蝶吗?”
彩蝶双颊酡红,她吐气如兰,满眼希冀的看着许仙,问道。
“这个……”
许仙犹豫了。
彩蝶是谁,他自然知道,春满楼清倌,江南第一美女,无数达官贵人都觊觎的佳人。
虽他知道彩蝶情意,但他若点头,那他将会面对整个临安的所有年轻公子,成为大众敌人,甚至会惊动凤凰山上的朝廷大员。
而他是谁?一个小百姓,如何能给她保护?
更何况,咱许仙是会成为白素贞相公的男人,若等不到来年清明,他先死了,那他的白娘子咋办?
守活寡?种黄瓜?
“你……”
彩蝶心巧灵慧,观许仙神情,便知他态度,旋即双目泪垂,悲伤不已。她一把拍落许仙覆盖她翘臀的手掌,将许仙狠狠推开,指着许仙鼻子,恸哭道:“事到如今,你怎能退缩?当初是谁说,天涯海角,比翼齐飞?我舍弃了一切,只为你,你焉能负我?你这狠心人!”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蜷顿下身子,抱着双膝,一边哭,一边还说道:“我知道,知府公子得罪不起,秦大公子得罪不起,但我们完全可以离开大宋,去大理,去西夏,甚至去南洋、去东瀛。我有钱,哪里都能去。只要你点头,没人拦得住我们。没想到,你居然……你还是不是男人!呜呜……”
哭声凄厉,闻者落泪。
许仙也急了。
不点头,就不让摸翘臀,惩罚也太残忍了——不得不说,那屁股摸起来很有弹性,很舒服,想来她酥胸摸起来手感会更好。
好歹咱前生也是业务员,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啥女客户没上过?
于是,许仙挤吧挤吧眼皮,总算挤出几颗眼泪。他蹲在彩蝶身旁,安慰道:“彩蝶姑娘,你也知道,我是个穷酸小子。我是怕连累了你,怕你跟着我受委屈,所以我才会犹豫,但我对你的心,可昭日月,可秉神听,可通天外。正因我对你如此,所以才不愿你受委屈。你别哭了,你每哭一声,我都心都会痛十下,不,一百下,心在滴血,你忍心吗?”
不管如何,先来一发甜言蜜语弹。
女人恋爱的时候,智商为零,几句甜言蜜语足够哄得她晕头转向。
“嗯嗯,彩蝶不哭。是彩蝶错怪了许公子,许公子莫怪。”
彩蝶破涕为笑,慌忙低下头,取出手绢,擦拭脸上泪痕。
屋外的岳婉君,听到许仙一连串“海誓山盟”,登时杏目圆睁,豁地拔出长剑,就要冲进去,杀了那个登徒子,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又与他没有关系,他怎样,与我何干?
于是,她只将长剑劈在了门上,将房门劈成碎渣。
碎木横飞。
整座茅屋,都摇摇欲坠。
许仙正抱着岳婉君,准备袭胸,门忽然被岳婉君劈开,他顿生恼怒,扭头怒道:“师姐,你再砸我的房子,我要你赔了!”
什么人啊这是,心里有气,非要砸东西吗?
一看就是女流氓。
彩蝶虽身在青楼,但知书达理,学识渊博,所以当着别人面,与男子亲热,她做不到。她慌忙推开许仙,站起了身子,恭敬对岳婉君道:“仙子,我答应你了。只要能和许公子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要下。”
许仙一头雾水:“你答应她什么了?”
“不告诉你!”
岳婉君冷哼,十足怨妇模样。
“你来说说,你答应了她什么?”
许仙问岳婉君不得,只得去问彩蝶。
反正他有个无比拉风的师姐,而且他也在修炼仙法,虽然他情敌众多,但想了想,等他修为有成,应该可以保护彩蝶。
所以他没太多犹豫,接受了彩蝶情意——这么两瓣翘臀,摸上去很有手感,若错过了,他会遗憾终生。
而且,他还有个宏大理想,那就是凑够几十个美女,在明年清明节,齐刷刷站在西湖边,等待着他的正妻,白素贞的到来。
若要实现这个理想,任重而道远,他必须刻苦修炼,因为床下十年功,才能换来床上一刻钟——女人多了,累腰。
彩蝶抿抿唇,想要说,却被岳婉君瞪了眼,只得对许仙吐了吐丁香小舌:“仙子不让说。”
“时间到了,我得送你回去!”
岳婉君很不愿意看到彩蝶和许仙卿卿我我,于是她发飙了,养眼要拆散他们。
“这么快!”
彩蝶脸色唰白,慌忙从怀中摸出一只玉镯,交到许仙面前:“许公子,今天来的匆忙,没带银两,这只镯子,你拿去换些银两,等来日我再给你送些。”
玉镯圆润,雕龙刻凤,隐有宝光闪烁,一看便非凡品。
许仙无语,这小白脸也太风马蚤了,非但有绝色女子自动献身,连银子也送到手里花。
不过,咱好歹也是男人,怎能受女人施舍?
他大义凛然,摆摆手:“彩蝶姑娘,我许仙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你的银子,我不会要。”
“嗯!”
彩蝶见许仙“豪迈”,感动的一塌糊涂,又哭了出来,张臂抱住许仙,那饱满的酥胸来回蹭着许仙胸口,甘愿送自己的豆腐给许仙吃。
岳婉君看不下去,狠狠心,拉开了激动不已的彩蝶,带着她飞上天,消失不见。
许仙苦笑。
果然是花痴。
你难道不知道,男人都好面子吗,你再让一次,我必然接下那枚镯子。
少说也值几百两啊,就这么打水漂,没了。
花痴,江南第一花痴。
片刻后,许仙便又静坐修炼起来。
美人恩重,小白脸可以当,但懦弱男子决不当。男人的担当,他必须扛下来。
他有个宏大理想,在白素贞来临前,凑够几十个绝色女子,齐刷刷站在西湖边,等待白素贞。
然后他指着娓娓而来的白素贞,对所有女子说:“看到了没,那就是我的妻,你们的姐姐。”
第六章 大众情敌
第六章-大众情敌
天色方亮,忽有一声狂笑,自山野响起,震落了茅屋许多茅草。
许仙穿着大裤衩,站在屋顶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经过一宿修炼,他发现,他足足打开了将近两千道气孔!
果然,有了女人,就有了奋斗动力,想到还要保护彩蝶那娘们,他就更加奋发图强,于是——
隐约之中,有股股清凉气息,从他皮肤渗透,进入肌体,不断淬炼肉体杂质,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体内隐藏了许多猛虎,是极其狂暴的力量,只要紧握拳头,狠狠挥出,就能摧金断石。
怪不得那师姐随手挥挥,就能发出上百道剑气,原来这修真,老霸道了。
照这种速度,来日乘风化龙,亦非难事。
有了力量,底气更足。刚穿越时的许仙,会担心知府公子害他,而现在,纵使与临安的全部贵公子为敌,他也有信心抵挡——若打不过,就把他师姐拉出来,一把剑扫一堆,切冬瓜一般。
“今天是和春满楼老鸨约定的日期,得去送钱了。”
许仙穿上衣服,将装满铜板的箱子搬起,去钱塘钱庄换成银子,这才找了条船,划到南屏山。
南屏山,是风花雪月地,这里非但有春满楼,还有丽春院,有小秦淮,有八大胡同,里面各色各样的女人都有,靠卖皮肉赚钱。
不过在所有青楼中,只有春满楼最为高耸,最为绚丽,是所有青楼都要瞻仰的“老大”,因为江南第一美女,就在春满楼里。
能来春满楼寻欢的主儿,无一不是腰缠万贯,要么高官权贵,要么富商巨贾,像许仙这样的平民,其实也有,他们只能花几百钱,站在场外,听姑娘清唱,却不能看到。
许仙刚来到春满楼门前,就被人鄙视了。
那是守在门口的两个风尘女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若看谁衣着光鲜亮丽,就陪笑拉拢;反之,若谁衣着破烂,她们看也不看一眼,甚至会投之以鄙视的眼神:“穿这么破,肯定没钱,没钱还敢来青楼玩,回家玩蛋去。”
那两个女子,姿色一般,但脸上涂的胭脂,少说也有几斤。
许仙心头冷笑,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在女子面前晃了晃,俩女子随即笑颜如烟:
“大爷,您又来看小翠了,来来来,小翠带大爷去里屋坐坐。”
“小红也想大爷了哩,这几天大爷不来日,小红浑身不自在。”
这俩女子,抱着许仙胳膊,用塞了不少垫子的胸蹭来蹭去。那嗲的声音,令许仙毛骨悚然。
“你们听说过,狗追肉包子吗?”
许仙挑眉笑道。对于假胸,他没兴趣。
“什么?”小翠和小红,尽皆一愣。
“小狗汪汪,快去追!”许仙嘿嘿一笑,抬手将银子丢开了数丈远。
小红和小翠惊呼,忙松开许仙,像疯狗一般,向银子追去。
“这就是狗。我不歧视青楼,只歧视拜金。”
许仙拍拍衣服,走了进去。
春满楼的一层,是大厅,中间摆放了张桌子,有位说书人,正唾沫横飞的说着书。四周围满了人,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时,一妇人走了过来,她端着盘子,笑道:“客观您来了,奉点茶水钱吧。若要找喜欢的姑娘,得上楼去。”
“我找老鸨。”
反正钱是骗来的,花起来不心疼,于是,许仙豪气的取出一枚铜板,丢到了妇人盘子里。
妇人见才一文钱,不乐意了,脸拉了老长:“她在顶楼。”
都说青楼是销金所,一点也不假。许仙不是没逛过窑子,但宋朝的窑子,和二十一世纪相比,收费花样还要百出,以至还没见到姑娘,他就浪费了五两银子。
春满楼共有七层,最上层是彩蝶居所,不公开,倒数第二层是彩蝶献歌献琴的地方。
可在第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的楼梯口,都站着了收钱的妇人,而且每向上一层,都要花费一两银子,否则就不让去。许是因为上层的姑娘,品质更好,技术更老道……可是,可是为何连姑娘都没见着,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
许仙颇为郁闷,盘算着等以后再敲诈些人,换些银两。
刚来到六层,他便听到一阵歌声,悠扬婉转,从屋内传了出来: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怪不得古时文人喜欢逛窑子,因为青楼到处充斥着文化的氛围——比如这首歌,许仙知道,取自楚辞《大司命》。
古人都以词谱曲,一般歌女谱宋词,高深点的谱唐诗,涵养更深的,就谱诗经和楚辞了。
听着声音,很熟悉,里面正是彩蝶。
门虚掩着,许仙推开门,走进去,歌声戛然而止。
彩蝶正双手抚琴,她见许仙到来,对其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空座,示意他入座。
四周是些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公子,而且这些贵公子,见许仙进来,尽皆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殴打——他们是春满楼常客,自然知道彩蝶和许仙的传闻。
许仙还不知道,他现在已是临安全男人的公敌了。
老鸨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冷嘲热讽道:“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喝花酒给不起钱的许公子。上次你欠了春满楼十两银子,到了期限,我盘算着去找你,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妈妈,”彩蝶蹙着秀眉,有些不悦:“我不想被一些杂事扰了清净,若有事,等散了场再说。”
老鸨恨的牙根痒痒,可她又没办法,若她表现出半分不满,那么彩蝶就罢场,然后这一天的几百两银子,也就赚不到了。
她只得赔笑:“那好,我和许公子去外面谈。”
彩蝶摇头道:“不行,下面一首曲,我要唱给许公子。”
咯咯咯……
许仙能清楚的听到,四周那些男子,都在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他不由苦笑,暗暗道:“这彩蝶看上去很傻,但精明的很。她怕我退缩,故意给我使难,让这些人彻底恨上我,把我逼到绝境。”
不过人家姑娘把屁股都给他摸了,还要包养他,他若退缩,也太不是男人了,于是他点点头:“有劳彩蝶姑娘。”
在场所有人,都满眼杀气的看着许仙。就因为许仙,他们才得不到彩蝶青睐;就因为许仙,他们每天花几百两银子,来听彩蝶唱歌,听了大半年,彩蝶都不正眼看他们;就因为许仙……反正就是因为许仙!
老鸨暗暗冷笑:“谁不知你穷的叮当响,等会拿不出钱,就让你出丑!”
许仙找了个座位坐下,见旁边有个贵公子,随口问道:“兄弟,贵姓?”
贵公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临安知府陈正年长子,陈长风。”
许仙咧咧嘴,笑道:“原来是陈公子,真实冤家路窄。”
陈长风点头:“等你死了,就笑不出来了。”
许仙正色道:“这也是我送你的话。”
看来,今天来春满楼,一点也不明智,有老鸨,有陈长风,还有在场所有贵公子。
不过既然摸了人家姑娘屁股,怎么也得给人家姑娘安心,那就稍微证明下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软弱的小白脸吧。
彩蝶挑了挑琴弦,双眸神情的望着许仙:“下面一曲,是楚辞《湘君》。”
众人更怒,头顶几乎要冒烟了。
《湘君》是首情诗,虽名为湘君,却是以湘夫人的角度,来思念湘君。彩蝶挑出这首歌,明明是在传达情意。
许仙知道,众人对他的仇恨值,已经爆表。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摊上了个聪明女人,但愿这女人有办法收场,否则他今天绝难竖着出去。
他投过去了个眼神,对彩蝶挤挤眼,星目传情:“我懂你。”
彩蝶脸色微红,错开了视线,专心唱了起来: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
不得不说,彩蝶唱功极好,尤其配合她那天籁般的嗓音,就像玉珠落盘,无比清灵,恬静。
仿佛之中,许仙此时并非坐在青楼,而是在湘江之边,聆听着湘夫人的哀伤,一丝丝哀愁怨恨,陇绕心头。
意境绵长,飘零如水。
彩蝶的歌,自然,恬静,尤其是唱这种古朴的词,文雅高尚,远比后世的那些情爱缠绵好得多。
许仙暗暗咂舌:“原来彩蝶歌声这么好听,以后我就组建个乐团,靠巡回演唱赚钱吧,必能大赚一笔。”
他盘算着,又多了条财路。
一曲唱罢,众人皆沉,仍沉浸在湘夫人的哀伤中,无法自拔。
只有许仙,坐如针毡——被几十个人记恨着,多少有些拘束。
老鸨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来到许仙面前,扯着嗓门喝道:“许仙!上次你打坏的那只水杯,我找人鉴定过了,是前朝古董,价值二十两!今天,你得把钱还给我,否则别想走出春满楼!”
老鸨的公鸭嗓子,如同惊雷,震醒了那些贵公子。
众人幸灾乐祸,都在心里暗道:“还是老鸨有谋略,见多识广。许仙,今天不玩死你才怪!”
第七章 巫蛊
第七章-巫蛊
对于陈长风,许仙感觉到极其头痛。
临安是南宋行在,所以临安知府一般都由被罢免的宰相、或者极其重要的人担任。放眼整个朝野,临安知府的实权,鲜有人及,甚至不遑多让于宰相。
陈长风若要杀他,许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许仙知今天很难善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彩蝶身上,但愿她有办法收场。
反而对春满楼老鸨的危险,许仙并没有太多担心,青楼毕竟是青楼,和朝廷要员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许仙两世为人,犯贱不要脸的人,无耻无下限的人,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他都见过,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古人无赖起来,更加要命。
一个普通水杯,被老鸨讹了十两,还不罢休,竟指鹿为马,说是前朝遗物,价值二十两!
明摆算着许仙没钱,故意刁难。
许仙挑眉,满眼鄙视的瞟了眼老鸨,问道:“那只水杯,可是前朝遗物,只值二十两?”
老鸨当然知道,许仙只是个学徒,根本不可能有银子。她以为许仙是故作胆气,遂趾高气昂道:“只值二十两,只要你能拿得出。”
“好贱,好贱。我以为前朝遗物,少说也值千八百两的,才二十两,真贱,太贱了。”
许仙从怀中摸出二十两银子,丢到老鸨怀中。
“你别说话,只要你说话,保准没好事!”
在场所有人,包括彩蝶,都错愕不已,不知许仙何来的银子,彩蝶刚想要说话,却被许仙没好气的瞪了眼,训斥了句,只得颇为委屈的闭嘴,像是受了怨气的小媳妇。
老鸨愣了愣神,忙接过银子,有些错愕的看着知府公子。
知府公子微笑不语,淡淡道:“等会,她就到了。”
在春满楼外,有位服饰怪异的妇人,像是来自异域,惹来不少路人围观。她腰间挂着许多锦盒,头上裹着黑巾,令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裸露出一双幽异的双眸。
她来到春满楼前,仰面望着顶楼,喃喃自语:“我嗅到了,仙道门的气息,而且还很纯正,像是某个极其高强的法宝。没想到临安居然有仙道门入世,可惜他修为太弱,不足以保护这件法宝,正好由我拿来修炼‘五鬼御灵’。不过,毕竟答应了陈公子,等把这件事清理干净,便回苗疆。这尘世,太累……”
她身影如风,飘入了春满楼,但春满楼门前的那些女子,却没看到这古怪妇人,仍笑嘻嘻拉拢着客人。
只是在地面上,悄然间,竟涌出了数十只黑色虫子,指甲大小,在飞快爬动,转眼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趁大家都在,我有句话,要与你们说。”
彩蝶憋了许久,见场面平静下来,犹豫了会,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不过她似乎有些惶恐,水眸不住的瞟着许仙。
许仙顿生股不祥的预感,问道:“我可以不听吗?”
彩蝶摇头:“不可以。”
许仙无奈。
彩蝶道:“对于陈公子,以及在场诸位公子的心意,彩蝶明知。不过在前几日,宰相府来了人,代表秦大公子,说要为我赎身。彩蝶左右思忖,寻摸数天,最终下定了决心,准备接受秦大公子的好意,毕竟我只是个清倌,只求一生平安。所以今天过后,我不会在临场了,感谢各位公子这些天的捧场,彩蝶铭记于心。”
说罢,她弯下身,行了个万福。
“彩蝶,你想通了?”老鸨惊叫,欣喜若狂:“我就说,彩蝶聪明灵敏,怎会想不明白,秦大公子昨天遣人来了,说再过十天,便接你去宰相府!从今以后,你便可栖凤享福了。”
陈长风面色大变。
原本他对彩蝶,信心满满,他以为借着临安府势力,完全可以将其强行夺来。但秦大公子是谁?当朝宰相秦桧的长子,势力遮天,在朝廷党羽丰富,甚至连他父亲,陈正年,也只是秦桧的下属。
若真如彩蝶所言,那他更不能与秦大公子争彩蝶了,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他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彩蝶,暗暗冷笑:“最毒妇人心,不过,你以为有宰相府罩着,我就拿你没办法?”
在场所有公子,听说与宰相府有关,尽皆哑然,不敢再对彩蝶有所觊觎。
这是彩蝶的计划,她要借助宰相府威名,震慑住这些贵公子,然后那个“神秘仙子”会帮她脱身,只等十天后,她就能带着细软,与许仙比翼齐飞。
有宰相府镇着,纵使是临安知府,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许仙傻眼了。
昨天晚上还相互吃豆腐,诉衷肠,为何转眼就有了这出戏,这是要闹哪样?
顿时,他生了怒气。都说表子无情,一点也不假,爬墙爬的也太快了!他只觉胸口发热,愤怒向彩蝶望去,想要询问个明白,却见彩蝶小口一张一合,在比划着口型——
许仙看得懂,她在说:“相信我。”
该不该相信?
除非在床上,否则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于是许仙只得暂且将这当成彩蝶的计谋,先相信她一回,等以后再问。
陈长风嘴角划起邪魅弧度,挑眉望向老鸨:“秦大公子,秦熺,原来他也看上了彩蝶姑娘,只是为何我不知道?你收了秦熺多少好处,居然能让你背叛我。”
老婆面色刷白,忙解释道:“陈公子,并非你想的那样。秦大公子事先说,因他家人不同意纳彩蝶为妾,此事尚未定下来。你也知道,秦大公子已有不少妻妾,所以这件事,还没定,自然就没传出来了。”
无论是临安府,还是宰相府,她一个小小的老鸨,都得罪不起,只得从中周旋。
“陈公子,我们先走了!来日再叙吧。”
眼看临安府和宰相府,就要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而闹分崩,在场人众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慌忙告退离开。他们只是小官员的子嗣,不敢搀和这种大势力纷争。
许仙隐隐有些明白,彩蝶想要借助宰相府,来制约陈长风,可若这样,岂非羊入虎口?
秦桧是混蛋,千古罪人,他儿子肯定不是好人,所以许仙对秦熺印象十分之差。
老鸨八面玲珑,眼珠一转,陪笑道:“陈公子,这是秦大公子的意思,你也知道,春满楼只是个青楼,秦大公子吩咐的事,我哪敢违背,否则惹怒了他,我这春满楼便开不了了。若陈公子对彩蝶有意,不妨和秦大公子所说。”
“你就不怕得罪了我?”
陈长风双手背负,眼神睥睨。
“要杀了所有人吗?”
忽然,一道如鬼魅般的轻吟,从身侧响起,像是深夜鬼啸,许仙竟忍不住一个哆嗦,忙扭头望去,却见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了个?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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