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 第69部分阅读

看王锡兰一眼。

见她这副光影,王锡兰心头的怒火一直压抑着,若在平时,若不是车里有人,他早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不管不顾地先给她一顿厉害尝尝再说!

冷冷一声令下,马车缓缓驶出九畹轩,然后是太傅府,接着就疾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

马车里的气氛有一种诡谲的味道在其中,紫熙虽贵为一国公主,更是王锡兰正牌夫人,但是夫君宁愿带上满屋的通房丫头,却是置她于不顾,她不得不窘,所以一路,她都是紧紧偎在王锡兰身边,敛下眼帘、

枝儿四个丫环,心思更加复杂,明知主子做法不妥,又见主子面色铁青,显然是因为疏影的缘故,便不敢插言。

至于疏影,闭是闭着眼睛,可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难受多痛苦,每每看到王锡兰左拥右抱,她就恨自己,恨自己陷在泥潭中不得脱身,就像此时,紫熙公主可以名正言顺地往他身旁一偎,而自己算什么,就算他对自己有意,可那点意思又算得了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五)

想着想着,叹着叹着,本来只是不愿睁开眼睛看车厢里的人和事,不想没一会儿,疏影竟枕着车厢壁沉沉睡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王锡兰瞥见,心里又是气又是怒,这丫头的心肺果然是白生了,倒是自己在这里暗自懊恼不过徒增烦心而已,如此一想,他也闭上眼睛养神。

只是眼睛刚闭上,他又陡地睁开,再又微微阖起眼帘,半眯双眼朝疏影斜觑过去。

从她的眉眼,到胸脯,再到腰腹,王锡兰的心尖上渐渐涌出类似喜悦的东西。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与疏影几乎就没有和睦过,可她的一举一动,通过枝儿的转述,他都是知晓的。

近来,这丫头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晚上睡,白天还睡,醒着时候也是打盹个不停,再有,她的小日子似乎这两个月里都没有来过。

想及此,王锡兰眸中熠光闪闪,不过想到身边还坐着紫熙,他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忍住一把将疏影拉入怀中的冲动。

这丫头还挺会挑时间的!到了应天府,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就算紫熙最终跟着自己到了应天,以她的能耐也不能把疏影怎么样了!而有了孩子做依仗,疏影在王家挣得一席之位不过顺理成章的事。

喜滋滋地闭回眼睛,王锡兰在心里默默欢喜着。

车厢里静谧无声,感受着车轮滚滚以及车厢有节奏的颠簸,忙碌了一天一夜的王锡兰,逐渐身心放松,松着松着,他也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未及睁眼,王锡兰便发觉出不对劲:身体没有颠簸了,耳边亦没有车轮滚滚之声!

他暗暗使力,让气在体内运转。不行,根本转不起来,同时,他还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缚起!

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自己不知不觉睡着。其实根本就是中了迷香。还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迷香,若是一般迷香,他一早就会发觉的!

连自己都着了道。车里四个丫头肯定也跑不了,至于疏影,她是最早睡着的一个,可能是因为她不会武,这才最先受毒侵扰吧!

紫熙!

刚才他一门心思光顾着关注疏影,却并没有在意身旁的紫熙什么样!

“醒了!”

王锡兰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在脑子里将事情来龙仔细过一遍,得在睁眼前弄清楚真相,这样不至于应付时措手不及。让原已被动的局面雪上加霜。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人打乱,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有点熟悉的男子声音。

闻声,王锡兰又是一惊,说话之人已经听出自己恢复意识,显然武功不弱。

如此一来。王锡兰不能再装下去,头脑飞速旋转起来,将车厢里所有人以及车外的车夫挨个过了一遍,一个一个排查,结果片时后。他暗自冷笑,得出一个结论:果然色令智昏!

装作刚从迷迷糊糊当中醒过来,王锡兰缓缓睁开眼睛,所在之地光线昏暗,空气里夹着股潮味,像是一间暗室。

视线清晰后,王锡兰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架由机关控制的铁笼子里,一根根粗实的铁柱从屋顶直插入地里,想硬碰硬地破笼而出是不可能的了!

心顿时凉了半截,王锡兰在心里简单权衡了一下,决定采用缓兵之计为妥,先稳住再谋算。

于是,视线迎向蹲在笼子外正懒洋洋看着自己的陈王,王锡兰歪嘴一笑,挣扎着寻了个相较舒服点的姿势坐倚到墙壁上,哑声问道:“不知陈王请我到此,有何贵干?”

“呵!”陈王冷笑一声,站立而起,他凑近铁笼,盯着王锡兰看了一眼,然后侧过头,瞅向身后。

王锡兰循着陈王的目光,朝他身后望去,这一望,他浑身血液为之一凝。

对面的一架同自己这架构造一致的铁笼中,横躺着他的四个丫环,个个浑身湿透,口泛血沫,看样子,应该都是刚死去没多时!

自己这要睡得有多沉,陈王弄死自己的人,这么大动静,自己都不晓得!

王锡兰恨不得捶死自己,忽地又一惊恐:疏影呢?

他大惊地扑到笼子前头,扒在铁柱上朝对面的笼子里张望,没有疏影!

于是,趁着痛心垂首的间隙,他瞄了眼身周,发现隔壁还有一架铁笼,里头关着一个不醒人事的女子,看身段衣着,正是疏影没错。

见她身子还微有起伏,王锡兰剧痛的心没有再加剧,可他不敢当着陈王的面显出对疏影半分关切,却是抬头盯着对面已经毫无生气的几个丫头。

对枝儿四个的死,他是真的痛心,近两年来的朝久相处,她们的花样美貌、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为他营造了一片清静安乐之地,却从不向自己求名求利,一心一意付出着自己的年轻与朝气。

王锡兰埋首悲愤,口里来回念着枝儿、春儿、汀儿、云儿四个人的名字,并没有注意到陈王旁边多了一个人影。

“妹妹,皇兄是不是还得唤他一声妹夫呢?”陈王孤高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锡兰依旧没有抬头,他不想抬头,他不想看到某人,不想看到这个被自己设计却最终设计了自己的人。

“皇兄自然得这么唤的,他一辈子都是你的妹夫!”暗室里的紫熙温娴不再,面目阴冷,与在太傅府时判若两人。

“一辈子?”陈王蓦地转身,“他这样对你,你该不会打算关他一辈子吧!”

“如此,他才哪也去不了!”紫熙没有表情,视线定格在王锡兰的头顶。

“当初,我是怎么劝阻你的?”陈王看着亲生妹妹一副满受情伤的样子,不由气急败坏,“你又怎么说的?可事实是什么样的?事实就是,你……被他害得今后连孩子都生不了!”

“我生不了他的孩子,别人……也休想!”紫熙的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

王锡兰垂着头,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疏影是否有孕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是紫熙知不知道,他更回没把握。

唯一有把握的是,紫熙已经看出自己待疏影的不同,否则她不会将疏影同枝儿几个分开,单独关进一架笼子里,她定是准备当着自己的面折磨自己在意的人!

王锡兰心在颤抖,连着嘴唇也在微微哆嗦,这就是为何当初他不愿在心里彻底接纳疏影的原因,多一分在意,就等于多了一分脆弱。如果疏影遭受折磨,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知道……

陈王又是气又是心疼,无奈地沉默半晌后,他一步一步踱到疏影的笼子前。

他每踱出一步,王锡兰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可他依然没有抬头。

陈王偏头看着笼子里还没有苏醒过来的疏影,对紫熙努了努嘴:“那四个丫头,你忍了许多,刚才解了恨;那这个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

紫熙眼帘扫下,瞄向地上的疏影:“她?呵!”

冷笑一声,她蹲下身子,平视着王锡兰,语带嘲讽:“我一直以为,你真正的心思早跟着那个人飞远,不会再对任何人动真格的了!没想到,你却是宁愿对一个丫环用情,也不愿正视我!难道,就因为这个丫环是她的人吗?”

闻言,王锡兰有一瞬间的迷糊,不过很快他便理顺紫熙的话中之意,缓缓抬起头来,他摆出一副同样受伤的神情:“我若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无情,下午就不会答应带你走!”

对上王锡兰的脸,又听他亲口道出这样的话,紫熙冰冷的面容露出那么一丝丝的温软:“那你对这个丫环好,是不是因为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锡兰淡淡地应道。

一直立在旁边听得不明不白的陈王,对笼子里的丫头生了兴趣,也蹲下身子,将笼里的人拉近,这一拉动之下,倒把一直昏睡的人给拉醒了。

疏影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来,一对水灵的大眼睛,顿时让整张脸生动娇俏起来。

“这丫头皮相不错!”陈王评价道。

王锡兰听后,眨眨眼,将眼中的担忧和顾虑眨去,侧面对陈王语带戏谑:“这丫头,的确滋味不错,陈王若不嫌弃,不妨略略品尝一下!”

从刚才陈王与紫熙的对话中,王锡兰得出三个信息:首先,陈王拘禁自己,不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而是源自紫熙的请求,也是为了给妹妹出气;其次,紫熙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而是打算把自己这么偷偷关着;最后,紫熙误以为自己有意于李青烟,因她远嫁北寒,这才移心于疏影。

这么一来,自己这边目前应该算是安全的,现在关键就是要如何让疏影免于伤害,陈王心狠手辣,紫熙又满心满眼的嫉恨,枝儿几个她竟是一个没有放过,对于疏影,若没有十足的理由,他们更不会轻饶她。

听了王锡兰的话,手脚自由的疏影立马爬起上身,转眸先觑了眼王锡兰,见他手脚被缚,却是目带嘲讽,半点关切之意都没有,接着她又觑向陈王,微抬下巴:“你就是陈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六)

疏影下巴微抬:“你就是陈王?”

那个在端阳宴当众调戏宫女,又强行扣留小姐在他家那什么莲心池大半天的陈王爷?

那个自己曾以之为与楚王来得一样温雅、能配得过小姐的良人陈王?

疏影扫了眼身周围着的铁笼,小舌头在嘴巴里吐了吐,不再言语。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同陈王说话的口气有多冒昧,有多不知轻重!

陈王何许人?

这半年来,他的人品在京都可以用人人敬而远之来形容了?

深城府,性凶残,行冷酷!从原先一个浪荡皇子摇身变成如此狠角,换了谁也不敢这般在他面前放肆。

隔壁的王锡兰听见疏影以这种语气同陈王说话,在心里把这丫头摔了不知多少遍,他刚要张嘴说话,想借此引开陈王的注意力,以免他加怒于疏影。

不料,陈王却是“扑哧”一笑,站起身子问向紫熙:“你们刚说这丫头以前是谁的丫环来?本王瞧着怎么有点儿眼熟!”

闻言,紫熙侧过脸来,盯着她的皇兄,冷冷地反问:“皇兄竟然会对一个丫头眼熟,难不成您对她的主子也用过心思的?”

紫熙话中有话,陈王尽管觉得刺耳,但自己的妹妹他并不在意,只是隐隐地他好像已能猜出了大概。

他重新蹲下身子,看着疏影,疏影见状,不由自主地朝后挪了挪。

陈王勾唇一笑:“你以前跟哪个主子?”

“反正我们家小姐不会看上你的?”疏影仍旧没有觉悟到眼前这个人是什么人,他同王锡兰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个人是不会包容她的任性和无道。

“你们家小姐?”陈王低头轻笑,笑完,他突然抬起头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冷冰一片,半眯的双眼透着两道狠劣之光。

疏影见了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王锡兰亦觉出气氛的不对,同时间侧过头来。

陈王伸手指向身后。但脸还是对着疏影:“呶,你看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丫头,可还认识?”

疏影直起身子,顺着瞧过去,当认出是枝儿几人时。脸色刷白。喃喃地唤道:“枝儿姐姐——”然后猛地伏到地上一通干呕。

王锡兰及时避过脸去,不让紫熙和陈王看到自己对疏影关切非常的神情。

“枝儿姐姐——”疏影伏地大哭,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同王锡兰深陷困境,有生死之危。而面前的陈王也不是那个喜欢调戏美人的登徒子,却是十足的恶魔,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都下得了狠手,还一杀四个人。

虽然常因嫉忌感觉枝儿等四人不是真心喜欢自己,而自己亦不是真心欢喜她们,但许久相处以来,她们对自己还是照顾有加的,平日极少吃什么憋屈。这两个月更是让自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把自己当成个正经主子来侍奉了。

陈王等得不耐烦,伸指叩了叩笼子,疏影不敢再哭,埋首理泪。

“回答本王,你家小姐是谁?”

“别问她了。我来说!”紫熙声音夹着愤懑。

陈王站起身,盯着她的妹妹。

紫熙撇嘴冷笑:“看来皇兄也对那人情有独钟了?”

陈王偏下脸,他已经知道紫熙所指的谁了,原来这丫头是李青烟的贴身丫环,怪不得觉得眼熟。当初开宝寺时,这丫头拼命护在她主子的旁边,那时,自己还想着:这对主仆不但情深,而且双双貌美如花!

看到皇兄避开自己的视线,紫熙怒气顿生,三两步踱到墙边,伸手在墙壁上一块凸起的机关一摁,霎时间,王锡兰和疏影铁笼内的地面上飞快钻出一圈镶有食指长短尖针的铁条,速度之快,令身怀高超武艺的王锡兰也堪堪避过而已,但毫无前知前觉的疏影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一声惨叫,有两根钉子戳进了她的小腿中,好在她所扒的位置在铁圈当中,若不然她两条腿都有可能被钉在地上。

闻声,王锡兰差些失态,差些就要扑到笼子边上去探看,然理智让他呆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他低头看向地面,发现地上有一圈又一圈的小孔,而此时钻出来的尖刺并非最中心的几圈,要不自己刚才定也难逃皮肉之苦,必须稳住紫熙才行,否则她随时都可能再出招。

疏影颤抖着手抚向小腿,试图把腿从钉上拔起,可是身子刚动,她又疼得哭叫起来。

王锡兰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但他什么都不能做,连一句命她别动的话都不能讲。

“想不痛,就别动!”陈王竟是行起好来了,他低下头,瞅向笼子里痛得脸色灰白的疏影,“不想吃苦头的话,老实回答我,你家小姐去了哪里?”

疏影额头冒冷汗,听到陈王问她小姐的下落,只是问得不是有点白痴,她的小姐不是嫁去北寒去了么?

可这回,她学乖了,知道面前这个角色不好惹,她放聪明了,忍着痛回道:“小姐不是为了大梁和亲,嫁给北寒那什么王子了?”

“呵!”陈王皮笑肉不笑,“你是她的丫环,你家小姐什么性子,你会不知?你以为她会服帖地嫁去北寒?”

他这话什么意思?

闻言,疏影顾不得痛,转首看向王锡兰,又看着陈王,惑道:“小姐没有嫁去北寒?那替小姐嫁去北寒的是谁?”

为什么当初小姐没有让自己去替她?可谁会愿意顶替小姐呢?

从疏影的表现,陈王看出来疏影同他当初一样被蒙在鼓里,至今还以为李青烟身在北寒皇室;同时从疏影的表情看出来,她小姐嫁入北寒的消息是直接从王锡兰口里得到的,李青烟消失前亲手将她的丫环托付给王锡兰。

但李青烟为什么会看重的贴身丫环转交王锡兰,她同王锡兰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会不会是因为周昱昭?

陈王眯起眼睛,什么事情一旦牵涉到周昱昭,那就会变得复杂多了,什么人死复生之类的事也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正如自己刚才所说,李青烟看着柔弱,但性子刚烈,当初自己让她嫁入陈王府,她都拒绝了,何况迫她嫁给拓拔意?

陈王暗自将所有的细枝末节,碎沫片段往一处整合,逐渐理出头绪来,他越来越确定李青烟根本没有死。

自龙州城回京,清剿完秦王一党后的第一件事,他到跑到冷宫揪出彭皇后,百般抵赖不成,最后她还是承认李青烟确实当着她的面饮下剧毒,只是尸首却交给她的女官宁柔处理了。

后来,他又几经周折寻到宁柔,老家伙亦是一番狡赖,不过禁不住拷问,道出真相:尸首不翼而飞,她回来时,床下已找不到人!可她又不敢声张,怕皇后怪罪,只得慌称处理掉了!

彭皇后是知道箭毒木的毒性了,心想人已死,宁柔又是信得过的,便没有追究。

虽然陈王他自己亦是知道箭毒木的毒性,但是死要见尸,没有亲眼见到,他总以为李青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死掉,况直觉也这么告诉他。

又想到开宝寺,周昱昭那么拼死维护李青烟,又想到当时李青烟对待周昱昭的神情举止,再想到北寒时,一直跟在周昱昭身边的那个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蒙面!

陈王猛地顿悟,一开始他就觉得那女子的身形与李青烟太像,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度真是一度让他心生怀疑,可当时打听到,那女子在南境时就跟着周昱昭,且听她声音确实不像,还有面对自己生出的那股怯意,不似她的作风,于是自己也就打消了怀疑。

可如今忆来,那蒙面女子很可能就是李青烟没错了,定是周昱昭从中作梗,偷梁换柱,将计就计,将李青烟带离京都,解开毒后,才去的南境。

怎么样确定自己的这些想法都是对的呢?

陈王抬头瞥了瞥王锡兰,又扫了眼紫熙,还有正巴巴看着自己的疏影,然后朝王锡兰的笼子踱去。

他蹲下身子,平视着王锡兰,开门见山:“她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跟在周昱昭的身边?”

一听这话,王锡兰心中大惊,陈王果然了得,为了掩藏李青烟的下落,周昱昭可谓用尽心思,不想这么快就被陈王识破。他一样没有想到,狠酷如此的陈王,竟也对李青烟大有情意!

然此时,他必须极带打消陈王的这个念头,表弟周昱昭才出得京城,皇上答应放他出城,但若是陈王惦记李青烟,打算半路劫人的话,周昱昭很可能就会因此陷入困境。

不行,自己必须拖延时间,务必要确保周昱昭安全顺利地抵达应天府才行,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王锡兰在心中飞速盘算完,他笑着摇摇头:“连你妹妹都看出我是极中意她的,而青烟也是有意于我的!否则她如何会将最宠的丫环托付给我?”

此言一出,紫熙为之色变,疏影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只是……”王锡兰仰面一声长叹,“红颜薄命!自古红颜不长命阿!”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七)

王锡兰这一叹倾注了能积蓄起来的所有悲悯之情,但他的话,紫熙信了,疏影信了,皆以为王锡兰意指李青烟已经不在人世。请使用访问本站。

紫熙自然喜不自禁,疏影如何接受得了,如果不是腿被钉住以及身周一圈铁刺,她定然会扑到笼子边,质问王锡兰。

她现在脑子乱得狠,什么小姐中意王锡兰,小姐何时中意上他了?小姐之前明明同自己说的是……

疏影一眨不眨地盯着王锡兰,心里乱得狠。

但是王锡兰的话在陈王听来却根本没有信服力,他冷哼一声:“是本王疏忽了,忘记你的骨头比较硬!”

语毕,抬起左臂,衣袖猛地一甩。

王锡兰瞥见,缚起的手脚立即惯性地警惕着地面,尽管知道此次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但自己还是能抗久一点是一点。

就在陈王衣袖甩出的同时,紫熙冲到他跟前,拽住他的衣袖,大声喊道:“皇兄,你要做什么?”

但陈王手上动作已经做完,只听王锡兰被关的铁笼嗡嗡一阵响动,紫熙惊慌得就要冲到机关墙前,却被陈王一把拉住。

笼子里的王锡兰紧紧盯着地面,只是笼子震动间,地上一直没有动静,倒是头顶袭下来一股劲风,速度极快,听风劲像是什么重物,他根本来不及抬头查看,怕头颅被砸碎,刚要就地一滚躲开,又见自己四周围了一圈尖长的铁钉,无奈手脚不得自由。千钧一发间,他蜷下脑袋,挺起脊背,后牙紧咬。硬生生用肩背顶住了从上面坠落下来的一块一尺半见方的大石头。

见状,紫熙尖叫一声,撒腿跑到笼边察看王锡兰,另一头的疏影则是捂了嘴巴,蹙紧眉尖,不知所措。

王锡兰顶开石块,低头闷咳几声,吐出一口浓血,紫熙看了,眼泪哗地流下。泣道:“锡兰。你怎么样?锡兰……”

稳了稳气息。王锡兰抬起头来,对紫熙无奈一笑,哑声道:“没事。死不了!”说完,侧脸瞥了眼疏影,却很快移开视线。

疏影被手捂住的嘴不停在擅抖,她从来没有见过王锡兰这样一面,她知他会武,想当初第一次在国公府里碰面时,他差些要了自己的命,但这一年来,自己几乎习惯他玩世不恭还月蛮横耍狠的样子,刚才从他朝自己瞄过来的那一眼。其中有坚忍,有不屈,有顽强,是自己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

紫熙看着王锡兰嘴角的血,心疼不已,转头就对陈王恨声质问:“皇兄,你这要做什么?人是我扣下的,怎么处置,也该我说了算!”

陈王闻言,根本不予理会,他走近王锡兰,声音不高,但听在耳朵里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只问最后一遍,她是不是一直同周昱昭在一起?”

王锡兰举眸迎上陈王的视线,本以为有紫熙在,自己能免受一死,但事已至此,除非把李青烟的下落告知陈王,否则以他的冷血性子,紫熙根本拦不住他,自己真是凶多吉少了。

转过头再次扫了眼疏影,这一眼和刚才那一眼意味不同,带着不舍与眷恋,收回目光时,他顺带在疏影的小腹处短暂逗留了一会儿,暗自想到:如何保她不死呢?

只这么犹豫了片刻,陈王已然不满,他抬袖又是一挥,紫熙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屋顶机关又一次打开,轰,再一块巨石砸下。

才喘过一口气来的王锡兰,面对头顶巨石,不得不收起思维,摆出全副心神迎接这一击。

沉沉的一声闷响,王锡兰用肩背又接下了一块,不过这次显然让他吃受不住,他伏到地上,猛烈咳起来……

紫熙疯了一般扑到陈王的身上:“皇兄,你要当着我的面弄死他吗?为了打探你心上人的下落,你就要弄死我的人吗?皇兄……”

陈王推开紫熙,蹲下身子,半眯双眼:“能接下两块不死,你已经很有本事了!只是,至今还没有人在这笼子里成功抗过第三块,你倘想试一试,本王可以成全你!”

一听这话,已经被吓得摊倒在地的疏影,绝望地伏地哭起来,紫熙听后抓狂一般扯住陈王:“皇兄,你若砸死他,你就别要我这个妹妹了!”

然而陈王就像更大的一块石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径盯着王锡兰,小臂随时做好挥向机关的准备。

王锡兰吐出满口的血,用胳膊肘爬起上半身,一向透着股秀美之意的眉眼此时泛着阴厉之光,他对着陈王朝疏影的方向努了努嘴,从嗓间溢出来的声音更加嘶哑:“你猜得没错,李青烟的确没有死,不过……弄死我不打紧,你若想要……想要引她主动找上你,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陈王抬起下巴,毫不客气地追问,同时顺着王锡兰努嘴的方向,斜觑向疏影所在。

“只要把她……留在身边……”王锡兰话说一半,又咳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接着道,“待李青烟发现她情同手足的丫环在你手上,一定会想法把她讨回去的!”

“呵,看来你是不打算把她的行踪交待给本王了!”陈王站起身子,冷笑两声,他踱至疏影的铁笼前,两指间歇着叩击笼柱条,阴声道,“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护这丫头不死?”

王锡兰就知道自己这么说法,陈王会听出自己对疏影的维护之意,但是若不这么说,疏影定难逃一死,万一她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

“还是那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无可奉告!”王锡兰面容苍白,唇齿间溢出的血渍衬得他的脸近乎妖冶,“来吧,等着你的第三块!”

紫熙大呼起来,拼死抱住陈王的手臂不容他动弹,疏影浑身惊颤,双手伸向王锡兰的方向,泪流不止,只是说不出一句话。

陈王一动不动地站着,却浑身杀气腾腾,正僵持间,头顶传来喧哗声,紧接着,就有人在暗室外沉声禀道:“王爷,浸碧园走水了!”

“什么?”听闻,陈王全身一紧。

室外的人重复道:“浸碧园走水了,有人纵火!”

闻言,陈王拉住紫熙飞奔出了暗室,浸碧园明面上是他的寝殿,暗地还藏有他的许多机密,好好的怎么会走水,有人纵火,那事就非同小可了!

所以陈王愣没有打一个,拖上紫熙关起暗室,就往浸碧园跑去。

王锡兰暗送一口气,有人纵火,并且还是这种关键时候,会不会自己失踪一事惊动父亲那里,他查到自己下落在陈王府,这才一火把扰乱眼目,借以趁机营救自己呢!

心里这么暗想,王锡兰坐起身子,调了调气息,然后转眸看向一旁的疏影。

疏影眼睛红肿,脸上泪迹斑斑。

王锡兰勾唇一笑:“心疼了?”

明明身受重伤,他却还有心思与自己调笑,疏影揪心不已,她喃喃一问:“为什么?”

护着自己,当真是为了忠人之事么?

她虽傻里傻气,但还不至于傻得不透气,王锡兰和陈王几招过下来,她已经看明白其中玄机所在。

最开始听到王锡兰以满不在乎的口气,把自己推向陈王,她心里难受至极,恨不能王锡兰去死算了,到后来,又听他对陈王说小姐与他两情相悦,她就开始怀疑不解,再到刚才,为了保自己,也为了不让陈王找到小姐,他是宁死不招!

王锡兰又是一笑,轻语道:“心疼我的话,就按我说得做!好好赖着陈王,等你家小姐来救你!”

如果父亲没能成功救出自己的话,接下来的命运已经很明了,陈王本来就视自己如眼中钉,这次借紫熙之口扣下自己,虽紫熙只是想活禁自己,但以陈王的性子,若自己违逆他的意思,定然难活!

至于疏影,从陈王对李青烟的在意程度来看,他多半会留着疏影在自己身边,并大范围地把这消息散播出去,等着李青烟自投罗网。

而得到疏影的消息后,表弟和李青烟必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努力将疏影营救出去,这样一来,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疏影活下去的机率还是有的,总比,与自己一道困死在这个地牢中的好!

王锡兰一边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疏影的脸上流连,一边在心里这般盘算着。

那厢疏影早已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过往,自己那些任性的作为,又想着自己与王锡兰冤家一般的生活……又想,若王锡兰当真就此死去,她该怎么办?

二人这么各怀心思地彼此相望……忽然,暗室的门重被打开。

疏影蓦地坐直身子,神情恐惊地看向门口,害怕陈王再来折磨王锡兰。

王锡兰听到动静,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期待的是他的人来救他,紧张的是也许陈王救完火回来继续整治他。

然而,令他二人双双一愣的是,进来的却是一个身段窈窕,面容娇美的小女子!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八)

尽管来人衣着朴素,窄袖窄裤,但以其通身气派来判断,来人多半是穿了下人的衣服。请使用访问本站。待来人走近时,王锡兰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微抬下巴,眉尖微蹙:“6姑娘?”

疏影也认出来人,抹了把眼泪,瞪大眼睛:“6小姐?怎么是你?”

对这个6小姐,王锡兰还有印象,在国公府家宴上见过一次,之所以对她有记忆,是因当时宴上,这6性小姐像是对自己生出好意,时不时地把眼波含羞带怯地飘向自己。

来者,正是陈王才封不久的侧王妃6湘,虽大着胆子进来暗室,但对上王锡兰的目光时,她还是止不住面红耳赤,不过时间宝贵,她须得尽快行事才行,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先是快步跑至机关墙前,在她的手刚刚探出,即要触着墙上那一排杂乱无章的机关时,就听王锡兰提声叫了个“慢”字。

6湘呼吸急促,本来做此事就是冒了生命危险,况又是来救的意中人,她自然紧张得要命,此时听到王锡兰的唤声,她掉过头看着他。

“6姑娘——”王锡兰喊完后,上身挪了挪,调至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同时阻道,“6姑娘,你要做什么?”

虽然他看出来6湘不像是来害自己,但又不相信她是来救自己的,毕竟一面之缘,她何苦为了不相识的人得罪陈王呢!

那些可都是刑具机关所在,不意间碰到哪一个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也不定!

6湘转眸看向王锡兰。瞥见笼子里的两块大石头还有他嘴角的血渍,再有他身上凌乱的裳服,眼中登时就有泪花闪动。

此情此景看在第三者疏影的眼里,事情立马就变得复杂了。这两人是老相识,甚至可能是旧相好,否则看到王锡兰遭罪,6湘凭什么会心疼?

“王公子,时间无多,等浸碧园那边的火势小下来,王爷说不定就会过来!之前这间暗室,他带我们来过一次,还当着我们的面折磨囚犯,所以我知道这些机关各有什么作用!”6湘吸吸鼻子。向王锡兰解释道。“今儿个下午。我无意间看到王爷和公主带了几人进来这里,个个都不醒人世,不意中看到你竟也在其中。我便……上了心!”

说完,她脸上更热,为了缓解尴尬,她伸出手指,触动其中的一个机关,紧接着就见王锡兰所在的铁笼缓缓升起一截。

见此,王锡兰喜上眉梢,他愣不打一个,低头就着地上的铁钉迅速割断手脚上缚着的绳索。

忍着胸背上的剧痛,王锡兰小心爬过地上的一圈铁刺。钻出铁笼,一点一点直起身子,然后就对6湘拱手一揖:“6姑娘再造之恩,王某感激不尽!”

6湘脸色绯红,福身还礼,抻头觑了眼暗室门,对王锡兰催道:“王公子,没有时间了,你随我来,我知道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到王府后面,我们快些走吧!好在这间暗室隐蔽得狠,一般都是关押着陈王需亲自审问的人,平时没有人守卫!”

闻言,王锡兰抬头看向机关墙面,对6湘又是一拱手:“能否请6姑娘帮人帮到底,将这位姑娘一并放了!”

6湘面现为难,焦急地看向仍关在笼子里面,虽满脸满身狼藉却掩不住妙丽本质的疏影。

“王公子,恕我无能为力,不能再耽搁了!”6湘没有要应下王锡兰的意思,而是作势要往外走。

疏影迎向笼外两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最后将目光定在王锡兰的身上,幽幽道:“你快点跟她走吧!”

话中语气难辨,不知是决绝,还是嫉怨,还是不舍!

说完,她就转面朝着墙壁,不再理会他二人!小腿上的伤痛已经麻木!

王锡兰看了眼疏影的后脑勺,又掉头看了看机关墙面,那么多机关,他根本不敢冒险尝试,短暂犹豫了下,他躬身对着6湘的背影道:“既然如此,请恕在下拂了你的好意,你请便!”

说着,他重新走回自己原先的铁笼子,弯下身子,预备钻进笼中。

转身看到这光景,6湘当场愣住,她追上前,拉住王锡兰的袖子,惑道:“王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言毕,她又再次打量起因为王锡兰的行止而一脸震惊的疏影,偏着头像是认出她的脸:“你莫不是李青烟在国公府里的那个丫环?”

王锡兰替疏影回了6湘的话:“6姑娘所言正是!”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一个丫环?”6湘的目光锁在王锡兰的脸上,“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李青烟?”

闻言,到了此时,王锡兰若还不明白6湘的情意,他就白混这些年了。

虽然阅女人不下少数,他也曾自许会对付女人,但是一个疏影却让他的自信渐渐支离破碎,所以,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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