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会这么快。
他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充斥他的内心。如果是因为看到别人的幸福,而引起他心中的痛苦,那么似乎山庄很多人都是幸福的。
看到朋友的幸福,他更应该高兴才是,此刻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凝视着眼前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子,心竟然抽动了一下。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她竟有种莫名的情愫。大师兄干咳了一声,缓缓走向前道:“如此说来,你对自己的罪行毫无认知,都说无耻者无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丑事揭发出来,你究竟有何说辞?”上官凤瑾立刻笑道:“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试问谁生来没有做过错事,难道就不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莫非阁下生来就与圣人一般?”众人立刻纷纷点头,珞熙瞧见高厨子昂着头,他偷来的食材已足够家里的妻妾吃个几十年,依然恶习不改,如不是逍遥掌门胸怀仁慈,他实在没有好下场。此刻他是绝对支持上官凤瑾的。此刻,上官凤瑾不但笑得甚是洒然,言语中似也颇有深意。
“你纵然要处置我,我也不会在意的。”大师兄怒道:“你这恶人竟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曾经犯过的罪行怎能这样算了?”
上官凤瑾对他并不理睬,却看着珞熙道:“若是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你可会抛弃我。”
珞熙忍不住道:“不会,我不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你就是你。”上官凤瑾凝视着珞熙,目光中充满情意,直盯得珞熙心跳不已。大师兄大声道:“珞熙,此人善于伪装,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众人拍手笑道:“伪装了么?如何伪装的?”大师兄站在上官凤瑾面前,用手指着他的脸,道:“李凤此人因犯下滔天罪行,惧怕被人发现,所以他来到逍遥山庄后,一直不肯用真面目示人,他的脸和官府通缉的图是一样的。”
他竟从怀里摸出官府的通缉令,画像上的男子獐头鼠目,此刻上官凤瑾的模样虽然不及他的本来面目,但也算得上容貌端正,众人看到那幅画,忍不住道:“哎哟!怎么长得如此难看?”
珞熙看到那幅图画,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师兄瞪着眼道:“把你脸上的面具揭下来。”上官凤瑾缓缓道:“在下容貌惊人,如何可以轻易示人!”众人道:“取下来,取下来……”珞熙慌忙道:“算了,算了,那张脸那么丑,我怕大家会做恶梦,还是放过他好了。”
高厨子道:“娃娃,我先问你,你此刻是不是嫌弃他了?”珞熙怔了怔,道:“我怎么会嫌弃他。”高厨子道:“既然你不嫌弃,我们也不会嫌弃的,快些让我们看看吧!”
众人接着道:“取下来,取下来。”上官凤瑾苦笑道:“在下的容貌竟然如此受人关注,可是我并不想让未婚妻子与大家受惊……”
话音未落,大师兄已出手去揭开他脸上的面具,他的手法又快又急,谁知上官凤瑾的身法更快,双脚轻轻向后一点,已纵身向后跃了一大步。大师兄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样的功夫,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忍不住道:“好功夫!”上官凤瑾道:“在下向来喜欢意结交江湖中的人物,自然功夫还过得去。”
大师兄道:“看来我要看你的真面目,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上官凤瑾道:“世上本无难事,只要看你的本事了。”话音刚落,见三枚银针迎面而来,上官凤瑾凌空一翻,腰中的剑已挡住银针,只见那七尺长剑,如阳光下的一泓秋水,刺亮了人的眼睛。地上落下三枚短短的银针,珞熙看到后,脸色立刻就变了。突然间,一个身影飞了过来,她落在上官凤瑾的面前,果然是质子身旁的女公子,上官凤瑾身子往后窜,她也跟着一同窜出,珞熙从没有发现女公子的功夫竟如此了得,一瞬间已经出手三次,招数咄咄逼人,已向他面门出了三招,那银色的针上发着寒光,似乎有毒。上官凤瑾的身子还是在往后退,他已没法子不退——前方众人太多,只怕这银针会伤了无辜。
交手的时候若是顾忌太多,自然无法全力应战。上官凤瑾的身子本就是往后退的,大师兄却拦住了他的退路。珞熙此刻暗暗着急,急得直跺脚,她忙向楚逸容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跳了出去,珞熙掏出怀里的“蛇蝎美人”,挡在上官凤瑾面前与女公子过起招来,虽然她自知敌不过此人,却已顾不得许多,楚逸容跳在大师兄面前,拦住他的招数。忽然两支银针从女公子袖中飞出,直取珞熙的咽喉。珞熙用“蛇蝎美人”挡住银针,上官凤瑾长剑一挥逼上女公子的咽喉。楚逸容也与大师兄见招拆招,打得难解难分。大师兄只觉得他与珞熙面容很相似,忍不住道:“请问阁下是……与珞熙有什么关系?”
楚逸容冷冷道:“我是他家人。”大师兄道:“莫非是家兄?”他面色一变,招数忽然变得不再凌厉。楚逸容冷着脸,依然没有说话,手中的招数也缓和许多,似不想与他为敌,此时都是高手过招,看得众人全部呆住了。忽然听到众人当中传出一声:“住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里,只见厨房烧火的臭老头站在那里,众人同时发出不屑的笑声。
女公子此时被上官凤瑾的剑指着咽喉,一动也不能动。臭老头道:“此人是逍遥山庄的客人,快些把她放了。”珞熙瞪大眼睛道:“她明明是东临国的j细,怎会变成了客人?”臭老头道:“她是东临国的习武之人,每年都来逍遥山庄与弟子们切磋武功,也算是常客了!”
上官凤瑾还是握住长剑,将女公子紧紧地顶在墙上,女公子的脸色发青,嘴唇颤抖道:“你还不快住手,逍遥无痕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么?”众人听到她的话后,全都不可置信地盯着臭老头,始终不肯相信此人竟然是逍遥山庄的庄主。上官凤瑾眼中看不出喜怒,女公子瞪着上官凤瑾,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忽然剑光一闪,上官凤瑾已把剑收回腰里。他看着逍遥无痕,缓缓摇头道:“原来你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逍遥无痕用脏手挠挠耳朵,对着小指头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喜欢热闹。”他忽然脱掉身上满是灰尘的外衣,里面竟穿着金丝银线织成的劲装,背后绣着逍遥山庄的标志——白色神鹰。
他纵身一跃,用得是逍遥山庄最上乘的轻功,轻轻落在上官凤瑾面前。他的举动已完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人群中发出不可思议的喧哗声,高厨子的双腿已走不动路了,他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身进去,这个糟老头可是受尽了他的虐待,每次都给他最苦最累的活干,看样子他将来的好日子不多了!
大师兄虽然在三代弟子中地位最高,但他从未见过庄主,却在禁地遇到此人多次。
看来此人果然是逍遥无痕,他却怀疑那天在地道内遇到的并不是此人。那个人似乎身材要高挑许多,不知道珞熙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官凤瑾笑道:“你来这里做甚?”“来参加你的婚礼。”逍遥无痕绕着上官凤瑾走了两圈,口中叹道:“你就把面具揭开吧,如今已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众人这才想起面具的事情,这场热闹如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珞熙大声叫了起来,不满道:“老爷子,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容貌么?有什么好看的?”
逍遥无痕笑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他是新任的庄主,如何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大师兄再也忍不下去了,上前道:“您说什么?什么新任的庄主?”“此人就是逍遥山庄新任庄主。”逍遥无痕点点头,忽然像幻影一般,冲到上官凤瑾面前,用手轻轻一撕,他的整张假面具都被撕了下来,当众人看清楚他的容貌,全部都抽了一口冷气。
“好俊美啊!”许多姑娘立刻兴奋地尖声叫了起来,珞熙捂着耳朵,她已猜出会是这个情形。
大师兄指着上官凤瑾的脸,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瞧着上官凤瑾直发愣,他实在想不透,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俊美的小伙子就是十恶不赦的李凤,他究竟哪儿来的这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又怎么会成了未来的庄主?
上官凤瑾暗笑忖道:“我就猜这个老狐狸会有所行动了,在众人面前宣布我是新庄主,自己乐得自在,这虽是最无耻的让位方法,却当真也是最有用的。看来自己不得不面对很多事情……宴请江湖各派的任务岂不是落在自己头上,如此一来女帝那里必有所知,如今果然不用再瞒着了。”
逍遥无痕似乎还是没有看够热闹,接着道:“你还是给大家讲讲自己的身世好了!李凤!”
他叫他李凤,而不是上官凤瑾,看来只是凑热闹罢了,如今真面目看到了,眼前这个李凤和画像上面的李凤,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众人对他更是好奇,这个十恶不赦的李凤如何成为逍遥山庄的新庄主?山间林木青葱,风景如画,衬得眼前男子更加俊美,上官凤瑾长长叹了口气,笑道:“天下的事真是奇怪,大家认为只有女人被男人非礼,却不知道男人也会被女人所纠缠。”
众人道:“如果是你……我相信会的。”上官凤瑾道:“多谢各位。”众人道:“难道那个女子爱慕你不成,故意说你非礼了她?反咬了你一口?”
上官凤瑾大笑道:“阁下果然聪明,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如何能三心二意?”
众人恍然大悟,目光落在珞熙身上,笑道:“世间果然有心肠歹毒之人,你果然是个一心一意的好男子……只是这女子容貌平平,如何配得上你?是否有过人之处?”上官凤瑾微微一笑,回头看着珞熙,缓缓道:“你是不是也可以用真面目示人?”
珞熙怔了一怔,道:“你……这……”楚逸容急步上前,冷冷道:“你不会忘记,女帝如今在监视我们?”上官凤瑾道:“没有忘记。”楚逸容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上官凤瑾道:“楚兄!如今我已经想过了,该来的总会来,与其一直这样躲避着,不如早早了结比较好,尤其是你,我们的事情不能变成你的桎梏。”楚逸容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上官凤瑾笑道:“不用担心,如今四位王爷全部来到京城,女帝如今焦头烂额,我日后正要与她会上一会。”楚逸容道:“莫非她的皇位堪忧?四位王爷要废帝不成?”上官凤瑾笑道:“正是如此,否则我也不会出此险招。”楚逸容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上官凤瑾道:“莫非是岳小姐?”楚逸容缓缓点头,虽然心中似有些不舍,理智已经告诉他不能在留在他们的身边。
众人见他们窃窃私语,忍不住道:“你们怎么还没有动静,那位姑娘,你怎么不把真面目给我们看看呢?”珞熙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上官凤瑾道:“我要怎么做?”上官凤瑾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她的脸颊道:“我们不能白请人家的喝喜酒,当然要让大家开心,对不对?”在他擦拭之后,珞熙露出了本来面目,她的面容之美实在世间少有,若说上官凤瑾已经令众人大开眼界,此时,众人已怀疑眼前女子是来自天外中的仙子,谁也难信人间竟有如此绝色,在场女子竟自惭形秽起来。大师兄忍不住退了几步,他没有想到珞熙竟然如此美貌。他本喜欢她与众不同的性子,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娶个吃苦耐劳的女子,处处都觉得她合适,谁知她竟美得令他不敢亵渎,又有一个处处胜过他的未婚夫君,他此刻羞愧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女公子跳了起来,她大声道:“原来是你们,原来是你们!”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忍不住道:“怎么了?”女公子咧着嘴,指着珞熙道:“你这个女人实在可恶,抢了我的男人,我,我……”
众人又愣住了,抢了她的男人?难道就是眼前的新庄主?珞熙莫名其妙地瞪着她,难道自己如今也被人栽赃了?她讷讷道:“你说什么?”
女公子大声道:“苏红英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提到“苏红英”这三个字,珞熙立刻皱起了眉头,呆了半晌,才忍不住道:“你这个疯子,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公子叉着腰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毁了你们的婚礼。”珞熙颤声道:“你,你好不讲理!”女公子冷笑道:“我要杀光你们所有的客人,我要血洗婚礼……”她还未摸出身上的银针,忽然逍遥无痕张开口来,“啐”地吐了口浓痰,就像暗器那么快,正正落在女公子的脸上。女公子用手一摸,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瞪着逍遥无痕道:“老不死的,你也想死么?”
逍遥无痕笑道:“姑娘,我这一口痰可是很厉害的毒药,中招者不可生气,更加不能妄动,否则会急血攻心而死,你要是想死就试一试。”女公子跺了跺脚,恶心得几乎想吐,她恶狠狠地甩了甩袖子,飞身离开了这里。
众人见她已经走了,立刻松了一口气。逍遥无痕回头大声笑道:“今天大家都来参加新任庄主的婚礼,我来主持。”
82-洞房花烛
逍遥山庄热闹非常,远方的客人66续续来到这里,就看到处处张灯结彩。
众人还以为记错了大宴的时间,有人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新任庄主今晚成婚。
如今,半山腰那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门口挂着两串大红灯笼。就像是两串巨大的红色糖葫芦,来来往往的宾客都会忍不住看上两眼。本是歪歪斜斜的院墙,寸草不生的院子,今天布置得堂皇富丽,美轮美奂。
珞熙穿着红色的吉服,用红色的纱巾盖在头上,已经坐在李凤房中,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唢呐鼓乐,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洋洋的,逍遥无痕满面红光,宾客在院子里坐了几十桌。今日看热闹的人已全部来了,虽然还有很多人坐不下,却也坐在外面的草坪上,一同划拳喝酒。
山庄的厨房忙成一团,偏偏苏红英没有了踪影,他已经躲得飞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高厨子少了这个能干的帮手,气得砸烂了三口大锅。如今,这竟是当地民族的婚俗,婚礼时新娘不能露面,宾客未到之前,新娘子在喜娘的陪同下,进入洞房等候,新郎倌必须站在门外,等着被别人灌酒,直到醉倒在地,被人抬回到新房中,所谓的新婚之夜都是和衣而卧。山内秋风阵阵,弟子们吃着烧烤,喝着山庄自酿的美酒,这滋味简直美不胜收。
山庄的收入半数来自佳酿,弟子们几乎都是好酒量。当地人都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为美,新郎倌若是喝得越多,婚礼就办得越尽兴。
当然其中不乏来看笑话的人,一心来灌醉新郎,看到新郎丑态百出,大家就更加热闹。
珞熙瞪着外面那些排队敬酒的人,眼睛都直了,瞧了半晌,突然高高乍起右手来,拍打着床铺,大声呼道:“天哪!喝下去这么多酒,人岂不是会疯了。”卜笑儿道:“新娘子这么快就担心新郎倌了?”珞熙点了点头,她依然记得楚逸容昨晚喝醉的情形,她实在不想看到上官凤瑾也醉成一滩烂泥。
无论她怎么担心,此时也毫无办法,才不过短短的时间,已经有十四个大汉向他敬酒,上官凤瑾从容不迫地接过酒碗,一滴不漏地喝了下去。当他把碗底朝向大家的时候,面容丝毫没有变色,众人不由连连鼓掌,珞熙只觉得奇怪,他似乎变成一个没有底的酒缸。上官凤瑾穿着红色长袍,这是珞熙第一次看到他穿白色衣服以外的颜色,真是容光焕发,俊美无比。珞熙心里暗暗得意,暗暗笑道:“看样子他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两个人身上,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精美的淡粉色衣裙,正是楚风云和南宫律,楚风云笑着道:“凤瑾大哥,你的事情哥哥全部告诉我了,恭喜你和珞熙共结连理,我和师弟来给你敬酒,祝你们百年好合!”上官凤瑾淡淡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碗去,一饮而尽。楚风云道:“好酒量!”他转过头,看到南宫律撇着嘴,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敬酒?”
南宫律眼波一转,冷笑道:“我听说那新娘子是个极美的,我与她相处多日,竟从未见到过她的真面目,不知道新任庄主能否让我一睹芳容,究竟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楚风云立刻在他头上打了一掌,怒道:“新娘子是你看的么?”南宫律抱着头,不满道:“你都见过,我怎么看不得?”楚风云道:“珞熙的面目是我在北松书院见过的,她比你好看多了!”南宫律恨声道:“我不相信。”上官凤瑾忽然大声笑道:“内人容貌虽然清秀可人,但容貌毕竟只是臭皮囊,内在才是最重要,要知道红颜易老,在容貌上下功夫的人再美又能如何?”楚风云道:“你听到了没有?”南宫律抿着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卜笑儿趴在窗户上,回头笑道:“珞熙,那个不男不女的要和你比美哩?”
珞熙没好气道:“不用理他,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卜笑儿立刻抿嘴笑了起来,窗外只见四个精壮大汉,抬着饭桌走了进来,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奇大无比的包子,里面几乎可以包进一个人,所有人看着这个包子,都瞪大了眼睛,逍遥无痕手持长刀,切开包子,大包子里面还有无数个小包子。逍遥无痕道:“包子,包子,就是吃了后要生子,快些拿几个给新娘子吃。”
卜笑儿接过包子,和珞熙一人一个分着吃。众男子踌躇道:“这么说来,男人就不能吃了!”逍遥无痕大声笑道:“没有男人,这孩子还能生得出来么?所以大家统统来吃。”众人也大笑了起来,纷纷上前拿包子吃,逍遥无痕道:“新任庄主今夜成婚,我那十三个徒弟都是他的手下,为了庆祝这个大喜之日,每个人都准备了丰厚的贺礼……都给我抬上来!”听到逍遥无痕的话,珞熙觉得有趣,也趴到窗子前看了起来,只见众人眼睛都直了……
深夜光线很暗,半山腰的灯火渐渐暗淡,楚逸容与大师兄竟在一起喝酒。
现在,逍遥山庄人声也已渐渐静了下来,客人三三两两互相扶着走出来,有的还在哼小曲。笑声终于也静下去,吹在两人脸上的风声,令人意兴萧索,心情寒瑟。黑色无底的苍穹,流星划过,这个失意的晚上,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只听大师兄轻叹着道:“我多么希望今晚的新郎是我。”楚逸容一字字道:“白日做梦。”大师兄笑道:“黑夜做梦。”楚逸容冷冷道:“你喜欢那丫头?”酒后吐真言,大师兄叹口气,喃喃道:“我自己也说不上为何会喜欢她,不过这男人年纪大了,自然想有个归宿,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再过个几年,自然就会明白的。”楚逸容不觉怔住了,他今年不过才二十岁,如何能够了解他所说的。大师兄淡淡笑道:“人啊,其实能遇到喜欢自己的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更不容易。”
楚逸容沉声道:“这话从何说起?”大师兄多喝了几杯酒,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感情这种东西很奇怪,令人怜惜的是不是爱情?令人心痛的是不是爱情?而令人舒心是不是爱情?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就像在一起恩爱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看上去感情似乎很平淡,却是人最向往的……而懂得这种生活的女人,才是我最向往的。”楚逸容沉默起来,虽然他很年轻,但他已有所淡淡体悟。他忽然站起身子,慢慢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大师兄喝了很多美酒,俊美的脸颊泛起了红色,脚下都是横七竖八的坛子,他活了三十岁从没有这么放纵过,虽然谈不上失恋,但是他心里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挫败感,却怎么也不倒下,此刻他忽然眼花起来,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变成了动物,刚才陪他喝酒的俨然就是一匹孤独的狼。
那只狼刚走,忽然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只奇怪的猫。这只猫是四肢灵活的,浑身油光水滑,皮毛黑得发亮。大师兄瞪大眼睛,正在仔细打量着这只猫,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是绝没有兴趣研究猫的,一个常常出入珍禽园,见过各种珍禽异兽的男人,更就没有兴趣看这只猫,只是这猫身上穿着衣服,而且双腿站立在他的面前,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红包,看上去非常怪异和好笑。忽然,这只猫说话了,却并不是猫叫:“你心里很难受?”大师兄虽然吃了一惊,但他依然面不改色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难受?”
那只猫理也不理,歪着头道:“因为开心的人都走掉了,只留下不开心的了。”
大师兄道:“谁说我不开心?我只是走不动了。”那只猫道:“既然你走不动,我送你回去可好?”大师兄道:“可以。”那只猫搀扶起他的身子,低声道:“你屋子里一定很舒服、很阔气,一定有不少钱。”
大师兄道:“是又怎么样呢?”那只猫道:“你为何不要个夫人?”大师兄道:“夫人?我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只猫道:“我能不能做你的夫人?”大师兄大笑道:“你……你要做我的夫人?我没有听错吧?”那只猫道:“那么你……你……是否愿意?”大师兄依然笑道:“可以,可以,只要你变成一个女人。”那只猫瞪着他道:“此话当真?”大师兄道:“当真。”那只猫悠悠然道:“那么我今晚是否可以和你在一起?”大师兄道:“嗯!”那只猫道:“那么我可以睡在你的床上?”大师兄道:“可以。”猫本来就喜欢睡在人的床上,他何必要拒绝一只猫,但是一觉醒来之后会怎么样?那只猫是否会变成女人?……红烛高烧,这正是洞房花烛夜。流苏锦帐下,新娘子身态娇美慵懒,身子向内斜侧着,只露出一双纤美的玉手。
上官凤瑾进了屋子,目光凝视着垂着头的新娘,轻轻唤了一声,她并没有答应,上官凤瑾忙上前一看,见她靠在床柱上,闭着双眼,已经梦里会周公去了。上官凤瑾微微一笑,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褪下她的鞋袜。接下来,他坐在珞熙身旁,用手轻抚她的脸庞,低下头,轻轻啃咬她的嘴唇。
珞熙呻吟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楚眼前的男子,脸颊顿时变红了。
上官凤瑾笑道:“你困了?”珞熙点了点头,羞涩道:“嗯。我吃了些包子,然后昏昏欲睡,不小心睡着了。”
上官凤瑾勾起嘴唇道:“要不要再吃点东西?”珞熙指着桌子,道:“我肚子有点饿,那里还有些点心……”她忽然站起身子,瞪眼一看,桌上哪里还有点心的影子,她忍不住道:“奇怪,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凤,你屋子里是不是有老鼠?”
上官凤瑾沉吟道:“老鼠倒是没有,不过……”他忽然纵身跃起,跳到房梁上面,只听“扑通”一声,另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上面掉了下来,只见他平躺在地上,口中叼着一块肉,手里端着一碟绿豆糕,怀里揣着一笼包子。
上官凤瑾也落了下来,一把扶起他道:“苏兄怎么会在这里?”苏红英吞下口中的肉块,笑道:“在下……也是逼不得已。”珞熙坐起身道:“莫非那女疯子到处在寻你?”苏红英把碟子放在桌子上,嘿嘿道:“她几乎把逍遥山庄掀了个底朝天,我连饭都没有顾上吃,就逃了出来,不过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就躲到这里来了。”
上官凤瑾淡淡道:“你难道不怕她追来?”苏红英笑道:“不怕,你如今是新任庄主,总会有办法把我藏起来的。”
上官凤瑾道:“看来你消息很灵通,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苏红英道:“知道,当然知道,李凤就是新任庄主。”珞熙忍不住道:“你应该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如今你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才对。”
苏红英笑道:“上官凤瑾……李凤……其实我早已猜出他是谁了。”上官凤瑾道:“哦?”珞熙怔了怔,只见苏红英走到上官凤瑾面前,他嘿嘿笑道:“虽然我是第一次真正见你,但我在北松书院远远见过你的,而且你在妓院那么受欢迎,能从妓女那里挣银子的有几人能做到?而你突然用未婚夫的身份出现在公主身旁,我猜……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上官凤瑾道:“没错。”苏红英笑道:“如今你是新任庄主,而我是珞熙的朋友,你总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吧?”
上官凤瑾笑道:“自然不会,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你打算今后要如何?”
苏红英道:“我……我……”珞熙瞧着他,微微笑道:“我一直奇怪一件事情,你以前究竟是怎么摆脱那女疯子的。”
苏红英摸摸鼻子,笑道:“我……我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如今她也不吃这一套,就连最后一招都用过了,如今我已经是黔驴技穷。”珞熙娇笑道:“最后一招,到底是怎样的招数?”苏红英道:“这个……我……”
83-三十二式
苏红英蹙着眉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忽然腼腆道:“珞熙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事情我只能告诉李……上官兄弟。”珞熙挑起了眉毛,忍不住道:“为何我不能知道?”苏红英道:“你当然可以知道……不过,在下实在是当面说不出来而已。”
上官凤瑾道:“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苏红英嘿嘿笑了几声,珞熙撇嘴道:“你又故意卖关子是不是?”上官凤瑾淡淡道:“苏兄,我与熙儿如今已结为夫妻,两人之间本没有秘密,你告诉我,我自然就会告诉她。”珞熙闻言立刻跳到上官凤瑾身旁,把脸埋入他的胸膛,上官凤瑾微微一笑,用胳膊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唇边含笑,脸上全是宠溺的神情。苏红英忽然拍着手,哈哈大笑道:“其实,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本就是以说书为生的,什么都说过,别人都说我口无遮拦,我不过想试试看你们两人是否……坦诚相见?如今看来,你们果然是很般配的一对,不枉上官兄娶了这样好的夫人,不过……我若是女人,我也想嫁给你哩!”
珞熙突然笑了起来,微微点头道:“苏红英,你这句话我可听了多次,在楚逸容那里我就已听了一次,幸好你不是女人……否则也是个三心二意的女子。”苏红英笑道:“我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做女人只怕要一心一意哩。”
他忽然向上官凤瑾招了招手,嘿嘿道:“你们二人的洞房之夜,在下可无意偷窥,能否……”
他的意思两人都明白了,他不过想找个藏身的地方,珞熙忽然想起苏红英藏身于屋梁上,若不是上官凤瑾发现了他……从上而下看来,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以后若是住在此处,每日都要检查房梁上是否有人藏匿。上官凤瑾缓缓走过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笑道:“苏兄莫非想要我帮你藏身?”
苏红英笑道:“没错,没错。”珞熙忽然跺足道:“恐怕藏身并不容易,还是逃走的好。”苏红英道:“何出此言?”珞熙道:“那女公子连逍遥掌门的真面目都见过,只怕藏身在哪里都很危险。”
苏红英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笑容仿佛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勉强:“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
珞熙道:“我哪里吓唬你了,我担心你!”苏红英怔了怔道:“你担心我?”上官凤瑾忽然微微笑道:“我知道,苏兄不是什么人都信任的,那女公子虽然常常来逍遥山庄,不过是慕名而来,她在东临国的武林门派中还是小有名气,逍遥掌门对他们以礼相待,虽然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但却还是将山庄一切事情都瞒着他们,他们非但不知道逍遥山庄的十三个个弟子,甚至连他们的来历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山庄中的密道与禁地。”苏红英拊掌道:“哦?如此说来,你准备把我藏到什么地方?”上官凤瑾淡淡道:“当然是逍遥山庄最隐秘的地方。”珞熙与苏红英不禁同时道:“禁地?”上官凤瑾道:“没错。”苏红英眼睛直盯着他,道:“他知道我是十三皇子,自然知道我与质子的关系,如今逍遥山庄与质子为敌,你要把我带进禁地,难道不怕我是东临国的j细,知道了逍遥山庄秘密?”
上官凤瑾道:“我相信你……”珞熙嫣然笑道:“我也相信你。”苏红英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苏红英能认识你们这么好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上官凤瑾道:“苏兄不必客气,我这就带你去禁地。”苏红英道:“好!”珞熙跳起来道:“你们怎么去?”如今他们两个若是大摇大摆地出门,就算外面昏暗,只怕也会被人看见。
只见上官凤瑾走到床头前面,一个翻身掠到床下面,一手掀起地下的石砖,竟看到有条密道通到下面。珞熙大吃一惊,没想到床下别有洞天,向前走了几步,上官凤瑾缓缓道:“苏兄弟,请和在下一同进入密道,你跟着我,万万不要走丢了。”苏红英慢慢爬进床底下,他蜷缩着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趴在入口前,始终没有动弹,仿佛下面是个无底的深坑,不禁颤声道:“下面不会有鬼吧?”见他如此胆怯,珞熙忍不住道:“你们都让开,我先下去好了。”上官凤瑾叹道:“熙儿,你在屋子里待着,乖乖等我回来。”珞熙立刻撇起了嘴,嗔道:“不要,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上官凤瑾又叹道:“那桌子上都是收来的贺礼,你这个女主人要清点一下。”
珞熙的眼睛突然圆了:“难道你要我理财?”上官凤瑾道:“没错,男主外,女主内,你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珞熙点了点头,此刻完全演绎为庄主夫人的角色,兴奋得心中“扑通通”乱跳,她毕恭毕敬道:“好的,夫君记得早些回来,我一直等着你……”上官凤瑾点点头,拉着苏红英双双跃了下去,只听到床下砖头恢复原位的声音。
一瞬间,屋子安静了下来。珞熙的目光挪动到桌子上,想到彩礼,珞熙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很孩子气的笑容,她依稀记得逍遥山庄十三位师傅送来的贺礼,看上去并不独特,却令在场人物的目光发亮,逍遥山庄本就不缺任何钱财,如果不是很特别的东西,如何吸引众人的目光?只见,桌上面放着一枚玄铁令牌,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令牌下压着一本蓝色的册子。
珞熙眨眨眼睛,翻动着桌上的册子,里面竟是十三位弟子的授权掌印。珞熙抽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上官凤瑾竟这么轻易地继位了。她对江湖虽然向往已久,却了解得并不多,并不知道十三位弟子在江湖中占据怎样的地位,能被这十三个人认可,非常人所能做到,她的夫君如今已算是江湖上显赫的人物了。
珞熙坐在凳子上,凝视着桌前的蜡烛,了无睡意。她忽然看到桌上放着几个卷宗,这究竟算是哪门子贺礼,珞熙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看,竟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只见上面写道:质子,男,二十六岁,高七尺。肤色雪白,眼睛淡蓝色,东临国第六皇子,母亲是落魄贵族,容颜貌美。被东临国君宠幸了半年之后育得此子,此人出身卑微,也有传说他不过是一个卑微奴婢生下来的。对于这种种传说,此人似乎非常在意。他认为自己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自卑。他的出身似乎成了一种悲哀,毕竟他的生母没有地位,没有权势。他无法像其他兄弟一样,受到众人的尊重,尤其是他男生女像,更成了别人耻笑的原因之一。形式所迫之下,他认了一位母亲,据说是后宫中极有权势的妃子。此女皮肤白皙,容貌艳丽,双眼明媚。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之一,自从此女得宠之后,家族弟兄成了最有权势的朝臣,据说她每天吃的菜色里,有一味是雪山之巅的百年雪莲,还有一味海底珍珠粉养颜汤,据说可以青春永驻,这些都是每月从逍遥山庄购入的。他虽然风光了一阵子,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这女人算计的,那女人心术不正,他只知道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被她蹂/躏,之后他陷得更深,渐渐对女人愈来愈有经验。
当他十七岁的时候,竟被这个女人出卖,当她的儿子被立为太子,而他却被送往了夏玑国,成为质子,只因他与此女的关系不足为人道也……从此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一个落魄皇子所承受的一切,能够换取到生存的代价,不是别人能够想像得到的。所以质子未满十八岁之前,已成为许多富孀贵妇的玩弄对象。质子越来越恨女人,只因他身不由己。虽然痛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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