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暮雪》 第59部分阅读

医的

每一次,他看到欧阳红玉泪眼婆娑的端着药汁跪在他身旁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他们其实是一样的悲哀,虽然,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他是否会让她们觉得悲哀,可是她的模样却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他是否也是这样停留在明月的身边,如此小心翼翼而又骗哄她喝下这苦味的药,闭上眼,不愿意自己再去一再重复的回忆关于她的一切,毕竟,她狠心的抛下自己,可是,他还是无法克制的起身,端起欧阳红玉手中的药汁一饮而尽,让她出去,而后继续将自己封闭在她的过去中

思念,是一种可以侵噬进人五脏六腑的毒药,没有一刻停止搅乱他的心神,即便是他想要安静,他想忘记,可是那些东西就像雕刻进自己心头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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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帝王篇,等待

母后的眼泪让他觉得愧疚,可是他却没多余的力气去跟她说出自己此刻的心境,明月走了,似乎已经将他的一切都全都毁了,但是在他知道自己也许还没有真正走到绝望尽头的时候,他渐渐不再去排斥那些苦涩的药汁,因为他还想见到她,他不想让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是这样的颓废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变化,母后的心也渐渐的安了,不像之前那般伤神,但是他依旧能看出她内心的焦虑,因为她鬓角的白发已经渐渐的多了起来,每一天,都显得更加苍老,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与三弟,都已经让母后操碎了心

三弟自明月离开后,咳血之症就一直都没有好,这几日似乎显得更为严重,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听到暗卫向他汇报关于三弟的病状时,他都不免冷笑,为什么就连她走了,还有这么人惦记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为什么就连回忆她,思念她,都不止他一个人?

他低首,望着手中的那些杂乱无章的奏本,猛的将所有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突然就恨起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女子,恨自己为什么为了她将自己变得如此行尸走肉

忘记自己究竟翻阅了多少资料,最终,他得到了寻回她的方式,可是那种方法很可笑,可笑得让他愤怒的砸毁了‘御书房’内的一切,但是他依旧拿着那块她遗留下来的凤佩,用自己的心头血最引,再将自己左胸膛上的那块龙形印记用匕首连肉割下,将它们合二为一

据说,她在另一个时代会路经他的宫殿,只要他的血液能引得她找到龙凤玉佩,他就可以逆转时空,重新纳她入怀,可是这样的机率很小,小到或许他就算等上一百年都不可能实现,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因为他想她,真的想她

他将自己关闭起来,做着别人以为疯癫的事情,他查阅太祖留下来的所有笔记,想从中找到一些别的线索,可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却让他知道了一件更为讽刺的事,那便是太祖的先皇后荷清婉临死前的那段诅咒:“你为了得到她,竟然杀我,我恨你,御旭,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爱,我诅咒你”

诅咒一个女人在生命尽头对他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望着那段已经泛黄的纸张上面得鲜红字迹,突然冷笑起来,试问,他这一生又负了多少女子?试问在这皇宫内死去的所有女子,哪一个会在死前不诅咒他?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还能再见到她么?还能再见么

他闭上双眸,颤抖的手紧拽着那张书页,翻过另一页,想继续看下去,但是却看到了一段触目惊心的字迹:“如果是她的容貌吸引你,来生,我愿意成为她的模样,愿意以她的模样跟随你,伺候你,但是绝不会放过你”

心一惊,他不甚打翻了桌案上的烛台,而眼前的书,也在瞬间燃烧起来,在幽绿色的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数百年前的那场悲剧,一个美丽娇柔却又妖娆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一双绝望而无助大眼却依旧深情不悔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用一把锋利匕首刺进她胸口的男子,红唇带着凄楚的笑意,在嘴角血液流淌的那一刻,说出诅咒他的话语

那一刻,他想到了如月,想到她清浅的微笑和无怨无悔的眼神,以及她身上的那个凤形印记与她那张酷似明月贵妃的容貌,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摆脱过宿命,而太祖太祖他也知道他将来会得到这些诅咒,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让他来承受?

他突然想去杀了如月,可是他知道这一切根本错不在她,当年太祖为了得到明月贵妃,不惜杀了无辜而深爱自己的荷清婉,他为了自己所爱的女子而牺牲了深爱他的女子,这,也许就是罪孽,今生,他又利用了如月,或许欠下了,就算转世轮回,都必须还清,这就是轮回的始出

从要布置好一切的那一天开始,他逼迫自己静下心来等待,他知道或许这样的等待会是一年,或许死十年二十年,更或者是来生,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其实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事这等待没有期限,没有尽头,甚让他不知道这究竟会是多久,但是他依旧从等待的那一天开始,命令泰安安排人在‘吣心宫’的隔壁建造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而宫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金色巨形鸟笼,他疯癫的想,也许只有囚住她,她才不会再离开,因为她对他来说,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会飞到他的身边,也会飞得无影无踪

他坐在‘御书房’里,日复一日的批阅的奏本,用这些堆积如山的政务将自己等得快要心碎的感觉埋葬在心底,可是偏偏在他快要忘记自己活着的理由时,泰安却匆匆跑来告诉他,萧童几次寻死未遂

有一种伤,它潜藏在人的心底,虽然看不见,但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另人痛得死去活来,可是他的这种伤痛,已经脆弱到了连听到跟她有关联的人都会裂开开口,血肉模糊

他放下朱批,沉默的望着窗外,不住的在自己的心里衡量着萧童的价值,她曾经几次三番的想从他身边带走他致爱的明月,所以她是该死的,他应该杀了她,可是她却又是明月在这里唯一疼惜的人,如果明月回来,发现他杀了萧童,那么她会如何待他?会恨他?还是像萧童想刺杀他为她报仇一样要杀了他?

再想到她可能会恨他,他的心突然间慌乱了,她什么都不喜欢但惟独对萧童极好,所以,他要留住萧童,如果她一回来就能见到萧童,一定会觉得很开心,或许他还能看到她微笑,见到她开心的样子她跟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曾真心的笑过

可是萧童已经十七了,按照宫内的规矩,宫女在二十五岁之时就可以出宫嫁人,闭上眼,他站在窗前吹着冰冷的风,突然想到了一个留下她的办法,于是他便立刻唤来泰安,对他说:“将萧童记载入册,次日封御女,赐姓木,安置在内宫大牢,衣食都由你亲自监视”

泰安不明所以,因而一脸不解的望着,满是担忧的道:“皇上的意思是是要招寝萧童姑姑么?”,说着,便低下首,神色忧伤。

他薄唇一扯,他知道泰安在担心什么,他已经有半年未碰女人,这对曾经的他来说其实没什么,但自从明月进宫后,他便每夜都会宿在‘凝雪宫’,这样的极端,太过不正常,他闭上双眸,将实情说出:“朕想留住她,在明月回来的时候,她不会觉得寂寞”

泰安一怔,而后将头低下,他知道自己说这些,像是在疯言疯语,因为明月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他派人打捞了整整三月都没有任何消息,可是他还在一直等待着她回来,他这样的等待让整个皇宫内的人都慌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去隐藏自己迫切等待她回来的心,因为他已经等待了半年,已经等得心都拧碎了

秋凉夏炎,一度一春秋,岁月无痕,如光飞逝

每一天,都在默默数着时间,看着一炷香更换一炷香,就如同如初更换月升一样,默然的等待着时间将他的一切斑驳成霜,等待她归来的那一天,周围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有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清,空荡荡的‘吣心宫’中有的是他曾经习惯的寂寞和她离去后的痛苦,满满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包裹着他的灵魂,让他无处可躲

他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每一天醒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渐渐衰老了,可是每一次照见镜子中的自己时,却又连一根白发都找不到,可是这究竟是时间缓慢了,还是他的心老了,明月,你不会明白他在每一个朝花夕拾中等待的痛苦,就如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爱她一样

爱她他闭眸苦笑,直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

又是一年冬天,在第一篇枫叶零落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她的声音,她曾在第一个初秋对他说:“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她的声音很清晰,清晰的让他以为,只要自己一回首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对气息太过敏感,没有那抹幽然的冷香,那么便不会有她

那年的冬季,他只身一人走在漫天飞舞的梅花林中,闻着那自己曾经熟悉,可是此刻却陌生的冷香,感受着冰寒没有温度的眷恋,心口似乎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活生生的被撕裂,鲜血淋漓。可是,即便是痛,他还是选择沉默等待,一如自己已经熬过去的那一春一秋

那一日,离开梅花林时,他在‘御花园’中遇见了如月,看着她张与明月贵妃一模一样的脸,他突然就想起了太祖记载中,荷清婉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薄唇扯出冷笑,心头的空落顿时染满的凄楚,如果他与明月今生不能在一起,只是因为如月是印证了荷清婉前世的诅咒的话,那么他是否应该把希望放在来世?可是轮回之说又怎么可信

“皇上”见他要走,如月提着长裙,楚楚可怜的走上前,即使一身戎装也遮掩不出她眼中的凄楚与悲凉,她伸手拽着她的衣裳,红唇微颤抖,眼泪掉落,哽咽道:“皇上不是不喜欢暮雪么?皇上要以毒酒赐死她,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走了,皇上便连如月都不要了?”

他望着如月严重的泪水,心头没有一丝感觉,但是她口中的‘暮雪’二字却刺痛了他的心,暮雪暮雪不过只是明月寄居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可是她至少为他带来了明月,也同样让他跌进了地狱

“朕爱她”他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三个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每一次被提及都会另他痛不欲生的话语,其实要承受爱上哪一个倔强的女人很难,至少他的心性不容许他承认,可是现在却连向她承认的机会都没有

如月怔住了,像是不相信他竟会在她的面前承认自己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般,她望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囤积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可是却依旧婉约的轻呢道:“皇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皇上,如月爱您啊”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多可笑的话语,含满了对他的讽刺,因为这句话曾经是他对三弟说的,那时三弟与暮雪相恋,最后见暮雪嫁入皇宫而郁郁,而他,则是浅笑着将倾城公主推进他的怀中,对他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三弟,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又何必如此苦苦挂怀?”

当时,他说得潇洒,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即使她再平凡,也会比姹紫嫣红更另你觉得怜爱,他懂了,可是也错过了

“如月,你不会懂”或许,比他更懂,他扯开她的手,大步离去,不顾她在身后的哭喊,或许如月的确是真心爱他,就如当年的荷清婉深爱着太祖,可是她终究不明白太祖当初为什么要用她的命来换得明月贵妃,因为踏足对明月贵妃的爱太痴狂,这种感情也来得太猛烈,太措手不及

护国寺的主持突然来了,他不想接见,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由母后操持,但是母后却在三日前已经起程去了别庄休养,他知道母后的用心,因为她太累了,心也实在太痛,毕竟他与三弟在感情上的执着都让她太失望了,对于她来说,他们都太相象父皇

他思绪起后宫的嫔妃,突然就想到了聪慧淡定的欧阳红玉,于是他便让泰安搬旨让欧阳红玉前去接见,但是泰安却对他道:“皇上,方丈说非见皇上不可,且有要事禀报”

‘护国寺’能有什么要事?他拧起剑眉,摆了摆手,示意泰安摆架‘御书房’召见主持方丈。

到了‘御书房’,那名年迈的主持方丈一见到他便急忙叩礼,而后焦急的对他道:“皇上,老衲这几日预测到今年寒冬,皇上的古人将破云而来,因为他来禀报”

他起初不解,但那老方丈却不紧不慢的将事情始末都一一叙述,他或许真的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也不愿意承认轮回的真实存在,毕竟那些是另人恐惧的东西,可是今天他却相信了,因为他说,他的明月会回来

说不出自己才意识到老方丈所谓的‘古人’是明月的时候,心头的那种激动该如何形容,他喜极却又担忧,甚至连说话都混乱起来,但是那位老方丈却只是慈爱对他微笑,只念道:“缘也,孽也,业也,恶缘善果,也未尝不可”

当时,他激动得什么都听不下去,心头一直想着该如何面对她,想着她在见他会是什么样,她再出现时又会是怎样的容貌?

那一日,他内心狂喜却又不能言语表,推了所有政务,独自在后花园中散步,破例的让泰安招了梅花树,亲手一棵一棵的摘下,想着在她回来后要跟她说什么

可是这种激动没有维持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平复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想到她曾经对自己说的那句‘生不成双,死不相守’,他突然间就害怕了,怕得整夜难眠

第二夜,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御案前一直待到东方发白,拿起了那两块被她斩断的被单,让泰安找来了针线,一针一线的缝起来,他笨拙的将自己的手指拽得满是血珠,可是却依旧颤抖着将他缝合起来

明月,如果你还有一丝感情,求你不要对他太残忍,他望着手中的针,心头顿时就抖得厉害,左胸膛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如万箭穿过一般的疼痛,撕扯得他握住了拳头

明月,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原谅他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念及她的名字,他都会如此痛苦

134 纷乱梅开时 36帝王篇,归来 ,

一花一世界,一度一春秋

今日临朝时,边疆将领三百里加急送回了‘冷萧国’与‘紫玉国’的一封书信,其实他不看也知道哪是什么。明月离开后,他就以国丧之名要为尚未出生的太子与太妃的母妃守孝三年,如今已经过去两年半,冷孤云必然已经等不下去了,而‘紫玉国’的诸侯则是想找个靠山,因为那样的小国根本没有任何抵御他国的力量

他瞥了一眼泰安手中的两封书信,伸手将‘紫玉国’的那一封拿起拆阅,在看到萧敏这两个字时,不禁冷声一笑,他记得在数年前‘紫玉国’已经驾崩的诸侯就带过这个小女孩来过天朝,只是当时这个要求给和亲的小公主还不满十四岁,当时他以年级尚幼婉拒,但没有想到现在这位应当有十八的公主还未嫁人,这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公主与郡主自古以来的用处,也就只是如此了

将手中的信扔到泰安捧着的锦盘中,他扫视大殿上的群臣,闭眸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的后宫如何,这些郡侯应当十分十分清楚,可是他们却偏偏争先恐后的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这里,或许这就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强者为王。

“紫玉国既然有心投效我朝,朕甚感欣慰,泰安,拟旨,册封‘紫玉国’公主萧敏为昭仪,至于留住哪个宫殿,就由代掌皇后令的淑妃与欧阳昭仪决定”,说到欧阳红玉,他突然才想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是二品正位,拧起眉宇,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道:“欧阳昭仪贤德之名天下尽知,如今后宫既又进新妃,泰安,你拟旨下去,吾升昭仪欧阳红玉为贤妃,||赐一品打赏,俸禄加倍”

泰安领旨,朝臣三呼万岁圣明,他轻抚着额头,俯首望着在自己脚下跪拜的群臣,不禁冷笑起来,这个位置高高在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别人都会当做是天意一般的遵守,因为他是王,可是,是不是注定了做王的都一定是‘寡人’?否则为什么即便是这么多人仰视着他,他依旧觉得冷清,觉得寂寞

泰安看出了他的不寻常,紧张的上前唤了一声:“皇上,您”,他摆手,薄唇的冷笑却依旧弥漫,将锦盘中的第二封信拆下来,而后对折跪拜在地上,脸上神色难测的欧阳迟道:“冷国主事隔两年有余,却依旧要将其妹嫁入我朝,不知相父意下如何?”

欧阳迟怔了一下,略显苍老的面容雕刻着岁月的无情,他抬首,双手抱拳,低首恭敬的道:“皇上容禀,‘冷萧国’与我朝一向交好,倾城郡主更是在两年前就已与皇上有婚约,此事天下皆知,如今距离太子大孝之期将满,冷国主前来再言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他握着手中的信件,凝视着欧阳迟镇定的神色,不禁有些敬佩这个老狐狸这两年来修炼的道行,似乎这两年来,只有他在慢慢颓废,而这些人都已经渐渐壮大了,他抿唇冷笑,深吸一口气,带着懒散的依偎在龙椅上,低沉道:“相父此言有理,泰安,回信给冷国主,朕册封倾城公主为德妃,赐住宫殿依旧由淑妃安排,|七 |至于俸禄与打赏,按照祖制,其余繁文缛节一切从简”,说罢,不给欧阳迟任何说话的机会,便起身道:“退朝”

下朝后,他如往常一般的起驾‘御书房’处理政务,望着那成堆的奏本与各地上参的紧急文件,闭上双眸,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去处理这些事情。曾经,他觉得忙碌是最好逃避现实的办法,因为那样至少会令他觉得,在那一刻不是那么的痛苦,可是现在,他知道她要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天,但是他的心却异常的惊慌,惊慌得他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做任何一件事

拿起朱批,望着泰安为自己翻开的奏章,转首望着窗外飘飞的梅花,心头又被揪起,她要回来了他的眼前顿时有些恍惚,多久了,他不敢再去想她的名字,她的样子,甚至是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触碰那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伤痛,可是现在,他突然怀念起她曾经的一切,甚至她对自己所做的那些残忍的事

“皇上,今日‘护国寺’的主持已经回寺了,不过他要奴才对皇上说,等机缘到了,他会来助皇上”,泰安说完,面色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希望知道些什么,而他,则在听到这句话时,心头咯噔一下。

机缘?很笼统的名词,但是究竟是‘机会’还是‘缘分’?他的心顿时又开始浮躁起来,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走到窗前,任由清冷的风拂过他的面容,负手对他道:“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虽然,他一直是一个人,也一直都很幽静

泰安不敢再问什么,低首告退,在听见门声关闭的那一刻,他闭上了双眸,明月,快三年了,三年,消耗了他所有的思念,也磨尽了了他的意志,可是他的痛苦却依旧如三年前她走的那一刻一样撕心裂肺的徘徊在他的胸口,那种感觉,令他窒息

很多事情,或者只能用‘命中注定’来形容,但是很多事情,或者可以说是冤孽,就像她来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有手段的人一样,如今她要回来了,他的后宫,再一次不太平,可是上官婉儿死了,如月也已经重新成了贵妃,欧阳红玉跟随太后去别庄,淑妃虽有美貌,但是却只能是放在皇权上的一个摆设,所以,这里应该没有明月的对手了,而她这次回来,也不再如曾经那般怀着目的所以,这一次他们会不会好过一点?至少,不会像曾经那般争锋相对

冷孤云三次荐妹,的确不寻常,按照道理,倾城公主的嫁事一拖又三年,三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每一天都该是最珍贵的时间,可是他居然能救这么拖延着,可见他的用心非比一般,而他这一次故意跳过大婚迎娶,将繁文缛节全免,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用心

冷孤云这三年来,与欧阳迟二人在山野上养了万千精兵壮马,虽然那些依旧无法与天朝的百万雄师相提并论,但是却也的确是个祸害,不过欧阳迟也不愧是老狐狸,招募的士兵却也有些本事,这也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有些东西留着祸害,毁之却也可惜,||若能收为己用自然是好,若是此法不成,那么也就只能扼杀于无形了

傍晚时分,他坐在‘吣心宫’翻阅着一些太祖留下来的字画,在看到他亲手绘画的那副‘吾妻明月’之时,不禁有些感慨,尤记得,自己十六岁那年,初见到这幅画时的感受,或许,那种感觉就叫情初萌动吧。毕竟,那种感觉,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可是现在,那种青涩的感觉早已经消失了,因为他的明月给他的,只是痛苦,没有尽头的痛苦

放下那幅画,他伸手捂着心口,左胸膛的印记又开始叫嚣,如烈火燃烧般的灼痛了他的肌肤。明月,你可知道,有时候你就想这伤口一样,让他好不了,却又忽略不掉。而他,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感情,慢慢地溃烂,最后融入他的血液中,让他一直疼痛下去

有时候,他常想,如果没有所谓的巫术,也没有人事所言的转世轮回,那么他是否就不会见到她?俺么他也就不会那么疼痛,只是那样的生活,他是否依旧将所有的人当作棋子一般的戏弄?然后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俯视天下,看着所有的人慌乱成一团而冷声大笑

以前,他就是如此,喜欢将天下做为棋局,设定自己喜欢的棋子,一步一步的走着这盘棋,就如同明月曾经所说的:“坐帐笑看风云变,| |天下尽在局中演”,可是现在,一切都在她来时改变了,在她走时破碎了

每一天,他依旧看着朝阳升起没落,明月中天却又消失。直到,倾城公主与萧敏二人进了宫。她们进宫,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他还纳新妃,就代表着她们还是有希望的,但是他却依旧没有踏进后宫,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那些女人如何议论,因为那些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

他从来都不曾翻阅过后宫嫔妃记数的册子,也从来都不曾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可是在这两个女人进宫后,他突然就想知道自己究竟浪费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后宫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墙,关在里面的人不会比天牢里的死囚好到哪里去,可是这曾经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或许也有很多事受命于父母吧

当泰安将记册拿给他的时候,他随意翻阅了两页,在看到满满的名字与封号时,不禁摇首失笑起来。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比先皇好,至少他没有给那些女人希望,所以她们在他的后宫里也不会过得太绝望,可是此刻看来,他依旧辜负了太多女人的青春,因为记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他的后宫里有嫔妃一百零九人,一品正妃已满,出了皇后之位玄虚外,二品以下缺十八人,后宫便已充盈

合上书册,他冷笑起来,他两年不驾临后宫,但是他的后宫却比任何一个皇帝都充盈,而他,这个她们名义上的‘丈夫’竟然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之多的‘妻子’。泰安望着被他扔在桌案上的书册,心头也明白他笑什么,赶忙道:“皇上息怒,这是三年前德妃娘娘仙逝之后的那场大选中,太后为皇上选进了新秀女占了大半”

“母后还真有心”他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随后摆手示意泰安带着书册出去。他的母后,他最敬爱的人,可是无论她养育他多少年,却依旧不明白他的心性,她以为明月离开了,他会想先皇因为臣妾死后那样堕落,会接纳后宫所有女人的示好,会沉迷于温柔乡中寻找痛苦的解脱

或许他真的没有父皇的本事,他可以杀了任何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是却无法接纳她们。对于他来说,在明月离开后,他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女人,因为看到她们,他就会想起他的明月,想起他们曾经想着如何对付他的明月,只要他一想起这些,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去杀了那里的所有人

他种的梅花树死了两棵,他站在后花园中看着那两棵枯枝,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泰安在一旁不断地安慰他,二他却坦然的道:“人便是如此,付出与回报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对等,否则这世间又何来如此之多的悲剧”,悲剧,他薄唇扯出一抹无奈又哀伤的笑,就想他与明月之间一样,他对她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得到的却少之又少,而他偏偏还为了那偶尔得到了一个笑容而雀跃许久

泰安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这些年来,他的变化让泰安很不安。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安慰他的话。他自小就跟随着他,看着他冷静了二十几年,却也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癫狂了三年多,活血,他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好的见证,想到这里,他不免想问他:“泰安,你在眼中,朕是个怎样的君王”

这是他第一次去问一个奴才,第一次想听一个卑微的人评价他的一生。毕竟,他是最接近她的人。泰安紧张的望了他一眼,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两棵枯萎的梅花树时,低首道:“在奴才的记忆中,皇上一直冷清自制,少言寡语,就像先皇说的,皇上是一个可以将天朝更为壮大的君王,是一个明君”

“可是再英明的君王都逃不过情劫,是么”他淡淡的道,在泰安低首的刹那间闭上了双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君王,毕竟他曾将苍生玩弄于鼓掌,他曾经很冷清,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什么能打动他,可是为什么在他最骄傲,最傲然的时候偏偏会遇见她

她就像一种专门为他而研制的毒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石散,让他上瘾,让他沉迷,然后再他还没有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就已经融于了他的血液,占据了他的心魂,可是偏偏又在他知道自己深爱着她的时候,不顾及他感受的抽身离开,将他丢在过去的回忆里痛苦

这就是她的风度,他睁开双眼,望着没有她气息的世界,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他绕过那两棵梅花树,一步一步的走向花园中央,|七|站在‘观月台’下望着那干枯的蔷薇花缠绕在一起的枝条,什么都没变,只是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死了

时间依旧慢慢流逝,他等待的心也越来越急切,可是心口那被疼痛刺穿的巨大的洞,却像是怎么补都补不好一样,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而越发疼痛难忍

夜,突然变得特别漫长,让他无法承受也无法成眠。直到那一天,他的左胸口流出黑色粘稠的血迹时,‘护国寺’的主持再一次出现,且带来了很多和尚,在皇宫尚未破晓的黎明前,在‘吣心宫’的大殿内念着他听不懂,却又从小就听母后念,而听得习惯的经文。直到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团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一抹清幽梅花冷香降临在他的宫殿中

他不知道当看着金色光芒出现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但是偏偏又疼得让他无法承受。他屏住呼吸,紧紧的凝视着那抹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窈窕身影在眼前渐渐清晰,而后失控的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大殿内其他人都被他的行为吓着了,泰安几乎没有大喊救驾,几个暗卫也想将他拉开。毕竟那东西是谁都没有见过的,可是他却就那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当那温暖的身子带着冬日的寒冷落入他的怀中时,他听到了自己心脏激烈的跳动声,可是他却激动得连呼吸都不敢,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眨眼,或者一放手她又悄然飞逝,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手渐渐颤抖,不敢再去想三年前的那一幕,紧搂着怀中的人儿

她变了,可是他还是能确定那就是她,因为她沉睡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她,她身上的气息依旧那样的清幽,似有若无的令人琢磨不透。轻颤的长睫依旧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一般颤动着,粉红的唇轻抿着,虽然无心,却极具诱惑

他抱着她的身子,两个人站在他为她打造的金色牢笼中,痴迷的望着她的美好,情不自禁的低首含住了她的两篇红唇。他告诉自己,他不想吓着她,他只是想得到一点点她存在的真实感而已,可是当自己接触到她的唇时,一切就像断了绳的野马一样,让他无法控制,他痴狂的吻着她的唇,眼中冰冷你的泪滴落了下来,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多少个日夜,他朝思暮想,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真的有这么一天,他还可以重新拥她入怀,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温度,闻到她身上的冷香

她的身子动了一下,长睫微颤,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一窒,立刻放开了她。因为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去面对,所以他一下子慌了,他望着她站在自己面前,缓缓的睁开双眼,身上的金色光芒渐渐化作了一层白雾一般,缓缓散去。然后看着她眼中的疑惑与愣怔,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置身的金色牢笼,心,被狠狠的揪起

那些过去的记忆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海里,她对他的排斥,她对他的警惕,她对他的不信任,她对他的逃避,她对他所说的那所有的谎言,她扼杀了他的孩子喘息,他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裳,强行镇定下来,可是内心的害怕却有增无减

他望着她似乎在渐渐清醒意识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慌忙的将笼门锁起,大手颤抖的拔出钥匙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一次,他再不能放她离开,再也不能

她的意识似乎彻底清醒了,因为眸中的慌乱那样的清晰,他看着她先摸着自己的发,然后看着自己的穿着,而后如同绝望一般的紧握住牢笼的栏杆,无助而迷茫的望着她周围的一切

他又后退了一步,但是眸光却依旧痴迷的凝视着她的双眸,薄唇带着这些年所有的痛苦,低沉的道:“这是朕为爱妃特地打造的金丝囚笼,爱妃喜欢吗?”,喜欢吗?喜欢他为了拴住她而建造的金丝笼么?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可是他却不敢说别的,因为害怕再次被拒绝,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拒绝对于他来说,有多伤人

她神色慌乱,像是不知道谁在说话一般,然后再看到他的身影时,吓得猛然后退。那一眼,就足以证明她认识他,他上前猛的扯住她的手,毫无怜惜的将她拉向自己,在她吃痛的呼痛之时,痛苦而又满是恨意的低沉道:“明月,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可好?”三年,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每一夜,她在哪里是否过得很逍遥,毕竟她逃离他了

他伸手抚着她温暖细腻的肌肤,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扣住她的面容,让自己看清她眼中的惊恐,带着内心撕扯疼痛的低吼道:“你不想知道朕过得怎么样么”,她让他过得生不如死,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37帝王篇,心系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学会了将恨埋藏在了心底,所以在一见到她时,竟是那样克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他望着她惊恐的眼神与颤抖的模样,昔日的痛苦就那样钻进了自己的心底,另他痛苦不堪,疼痛难忍,他望着她,忍不住的对她咆哮:“看着朕”,为什么一回来就那样的逃避,难道这些年来,他所承受的相思之苦都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么

好的神色依旧带着惊悚,像是看见他是她永远不醒的噩梦一样,看着她拼命挣扎,极力后退的样子,他胸口升起了一抹燃烧的怒火,那称之为‘恨’的情绪顿时融进了他的血液里,另他疯狂起来,他猛的在拽断了牢笼的锁,大步走进去,将扯住,胸膛不断的起伏,就连呼吸都带丰疼痛

他此刻的样子或许真的很另她惊恐,他剩余的理智告诉自己,可是在看到她闪躲挣扎的样子时,他连这最后的意识都被愤怒摧毁

“你…为什么?”她望着他,眼中的惊恐毫不掩饰,声音颤抖,甚至连身子都开始发颤

他望着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恐惧,胸口空洞的难以呼吸,在她问出这句可笑致极的话后,冷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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