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十一阿哥》 7-8

第七章

「柳军,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胭罗急忙来到侍卫军部,偷偷将第七骑队长柳军给唤了出来。

「妳真大意,怎么可以跑来这儿找我呢」柳军将她带到后面无人的空地,皱眉怒斥。

「可我心急,我我」胭罗一阵心慌。

「究竟怎么了你快说,我待会儿还要去教练场练兵呀。」柳军被她这么一闹也跟着忧焚了起来。

「我我有了」胭罗急躁地说。

「有有什么」他不明白地看着她一脸惊惶样。

「我我有孩子了。」她索附在他耳旁说了。

「孩子是十一阿哥的」柳军目光一凛,「快把这孩子弄掉别忘了我们当初处心积虑进来就是要除掉他。」

「不,这孩子是你的。」胭罗睨了他一眼,噘着嘴,「你还真狠啊,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什么妳妳没搞锗吧孩子是我的」柳军瞠大眼,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迷糊还记得两个月前十一阿哥去了趟南方,那十来天里咱们天天偷偷的腻在一块儿,从那时起我的癸水就没来过了。」

胭脂抡起拳头直捶着他的膛,不甘心极了,「你为了复仇,把我拖下水,让我被十一阿哥任意玩弄,现在又不承认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行了胭罗」柳军抓住她的手,对她吼道:「我又没有不承认,妳发什么疯」

胭罗掩面痛哭,「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真要我把孩子打掉」

柳军蹙起眉思虑了一会儿,猛然转身攀住胭罗的肩,「如果妳告诉十一阿哥说这孩子是他的,妳说他会不会相信」

「什么你要这孩子」

「别啰唆,我问妳话,妳回答就是。」他一脸的谨慎。

「我想我想他应该会相信。」

「那就好。妳就告诉他,妳有了他的孩子。反正等孩子生下来尚有一段时间,我们就在这段时间里找机会把他给」柳军瞇起眼,举出手刀,做出了一个「宰」的手势。

「这行得通吗」胭罗就担心其间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糟了。

「妳放心,凡事尽量表现得自然点,拿出孕妇的优势对他撒撒娇,相信很多事都非常好办的。」柳军邪佞地咧开嘴,仿似他等待许久的胜利果实已将到手。

「瞧你得意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女人,你就这么把我送给他,心里有没有一点儿难过啊」胭罗不甘心地发起牢骚。早知道他那么没出息,她也不帮他了。

「如果这事大功告成,我以后再补偿妳不就行了」柳军随即扯开笑脸,对她软语哄骗着。

说穿了女人不都是这么吗两三句甜言蜜语就万事妥当了。

「好吧。不过你得赶紧想办法,别再拖拖拉拉的。我看你是干这个第七骑队长已干出了瘾头,舍不得丢掉了。」胭罗哪会不知道柳军的脑袋里转些什么名堂。

「说得好。妳不也是当十一阿哥的女人当得惬意吗他的胯下雄风如何,与我相较谁略胜一筹呢」

柳军也不服输地与她争论。这几句话可是弄得胭罗面红耳赤,举起双手又要往他身上挥。

「行了,不过是逗妳玩玩,干嘛气成这样妳还是赶紧离开这儿,以后别再擅自跑来这里。」柳军担心隔墙有耳。

「你别催,我这就走。可别忘了偶尔来我那儿坐坐。」对柳军媚眼挑勾了会儿,胭罗便离开了。

当她路经玦麟时,突然好奇地停住脚步,朝那儿走了过去。

她一心想瞧瞧灏麟是否在里头,而那个傻格格又在干嘛

当她一进入内,便瞧见孅孅一个人坐一个漂亮的秋千上,随风轻晃,目光直凝着门外。

当孅孅看见胭罗来此,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带上提防之色。

「哟,娘娘真是好兴致啊。这秋千是谁做的满特别的。」胭罗走近她,一手搭在秋千上,轻轻晃了两下,让坐在上头的孅孅差点不稳地滑下。

她赶紧跳下来,「是小寇子他们替我做的。」

「娘娘就是娘娘,身分果然不同,只要一声命令,谁都要为您做事。」胭罗尖酸刻薄地说着。

「我不懂妳的意思。我因为无聊,才」

「哈无聊这种话也是妳说得出口的吗我真不明白灏麟为什么娶妳,妳除了会像个孩子一样玩耍,又喜欢乱喊无聊之外,还会什么」

胭罗咄咄逼人,每说一句便朝孅孅走近一步,吓得她直往后缩。

「我我还必须会什么」

孅孅的双手直拧着裙襬,虽然有点怕胭罗这种气势,但是她真的想知道自己究竟哪儿做不好是不是就因为这点不好,才会让大伙对她指指点点的

「那我得先问问妳,妳究竟会些什么」胭罗双手抱,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什么都不会。」孅孅想了想,坦率地说。

「那就对了。妳了解灏麟的喜恶吗」

「喜恶」她不明白地拧起眉。

「就是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我想妳连他爱吃哪种点心都不知道吧」胭罗见她吓成这副样子,可是愈说愈得意。

孅孅摇摇头,「他他没告欣我。」

「老天,这还要他告诉妳呀妳该从他的日常生活中去发觉。像我就知道灏麟最喜欢吃的心甜点便是梅酿糕,所以有时候我会亲自为他准备,他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

「哦。」孅孅皱着眉,心头已被她说得一片紊乱。

胭罗志得意满地又道:「这些妳都会吗」

孅孅艰困地吞了口唾,脑袋里开始复杂地运作着。可她愈想愈乱、愈想愈慌,整个人变得浮躁。

「唉哟,我怎么忘了妳这里有问题。」胭罗可恶地伸出食指,指指孅孅的脑袋,扯着笑意又道:「这就不怪妳了,谁会巴望着一个傻子会做点心呢。」

她掩嘴笑了笑,睨了孅孅一眼,神色诡魅。

「我不是傻瓜不是」孅孅身子开始发抖,泪眼迷离,极力想为自己争辩。

「是或不是大伙心里都有数,妳这么说只能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别人的。」胭罗硬是要打击她。

她明白像孅孅这种带点痴傻的人是最禁不起刺激的,或许再下点儿重药,她就会自行逃回府去。反正她就是见不得这痴儿过得比她好,目的就是要赶她离开。

「不是」孅孅突然大声咆哮,「我不傻灏麟曾告欣过我,我不傻的,妳别再说了」

「拜托,灏麟是怕妳去皇太后面前告状,刻意安抚妳的。」胭罗抿起嘴角,尽可能地掀起惊涛骇浪,蓄意挑拨。

孅孅狠狠地一愣,双目变得无神又无助她不停在心底轻问:是吗灏麟是因为这层顾虑才故意对她好的

「真糟我也真是的,告诉妳这些干嘛」

胭罗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装模作样地哀声连连,「没事没事,当我没说,妳可别跑到别的地方去乱嚼舌呀」

对着孅孅抿唇一笑,她这才款摆柳腰离开了她面前。

孅孅的一双大眼猛地一张,倏然奔出玦麟。她巳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聪明的女人

孅孅逢人就问,终于找到了御膳房。

进入里头,只见大伙儿先是一愣,又连忙跪地请安,「孅孅娘娘吉祥。」

「你们别跪我,快站起来。」

孅孅客客气气地对他们笑了笑,可是在场的厨娘、厨子们却个个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谁也不敢站起来。

「呃起喀,你们全都起喀。」见他们动也不敢动,孅孅突然想起了每当有人这么向灏麟跪下,他都是这么说的。

果真,他们一干人这才站起。孅孅看得直闷笑,觉得有意思极了。

「娘娘,您来咱们这种地方做什么呀」有人开口问道。

「嗯我想问一问,你们哪个最擅长做小点心的」孅孅眼珠子轻转了下问道。

「禀娘娘,负责点心部分的人是我。」叫阿朱的女人赶紧回应。

「好,我是来这儿学习梅酿糕的做法,就由你来教我吧。」孅孅笑说。

「梅酿糕」在场的人都惊呼。

「对,这是灏麟最爱吃的小点心,我要亲手做给他尝尝。」孅孅开心地漾起笑,随即拉住阿朱的手,「我们可以现在开始吗」

「呃当然可以」

阿朱看了看其它人,虽觉得不妥,但见娘娘这般执意,只好将孅孅带到料理台,慢慢解说着梅酿糕的做法

就这么,大半天过去了,孅孅却连怎么生火都不知道,更别说那些复杂的酿梅过程,周遭的厨子们不禁背对着她窃窃私语起来,无不嘲笑着她:「原来里头的传言是真的,十一爷的正娘娘真是个痴儿」

望着她一些滑稽、笨拙的动作,一干人霍然大笑出声。

孅孅闻声却回过头对他们还以一抹甜笑,「我很笨是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我是真的笨。有一阵子我的脑子迷迷糊糊的,等清醒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但我不是傻瓜哦。」

孅孅用力抹了抹脸,仍是不服输的与灶火对抗,满是炭灰的脸真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了。

「娘娘,我们没那意思,您可别误会」阿朱连忙说着。

「没关系,我本来就不会,瞧这灶火不就在取笑我吗」她噘着嘴轻嗔,笑得恣意又天真,可让方才在一旁说她流言的人一脸尴尬。

「我说娘娘,这生火的事让我们来做吧,妳该去学酿梅了。」一旁有人也这么说了。

「不,我爱灏麟,所以从头到尾每一道手续我都要亲自完成它。」

她极为专注地吹着炭火,眼看真是有星芒从灶中燃起,她开心地更用力对住吹管吹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灶里的火全燃上,终于可以将水煮沸,调和梅酿了

孅孅兴奋得不得了,就连在场的人都感染了她的这份欣喜,跟着欢声雷动,使得这个本来只有忙碌与压力的御膳房里顿时飨遍笑声

可磨梅泥、调酒酿的工作就困难多了,稍有不慎便全部报销。就这么孅孅一边挥汗,一边重来,一直做到了深夜。

「你们快回房去,不用在这儿陪我的。」她对众人巧笑情兮,虽满脸炭灰,但看来是既可人又亲切。

「不,我们陪孅孅娘娘。」大伙全都坚持着。

「不用、不用,我自己弄就行,说不定明天还得在这儿叨扰一天呢。」说实在的,孅孅对自己的手艺当真没信心。

「这好吧,那孅孅娘娘累了可得赶紧回歇着。」阿朱不放心地说。

「我会的。」孅孅嫣然一笑。

大伙儿相视一眼后,这才全部退出了御膳房。之后,孅孅便开始忙这个忙那个,时而打个盹、时而惊醒,又开始另一项工作。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她做来可像是战争一般的又紧张又刺激,好不容易终于大功告成,她也松了口气,倒在地上睡着了

隔日一早,当阿朱进入御膳房,所见的就是这光景,她吓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莫非孅孅娘娘昨儿个一夜没回去

「孅孅娘娘、孅孅娘娘」她轻拍着孅孅的面颊,紧张不已。

孅孅的双眸终于张开一条缝,一见到阿朱,她立刻咧开嘴儿,揉揉惺忪双眼,「阿朱我成功了」

「真的」阿朱不知不觉地流下泪,被孅孅的执着给感动了。

傻了点儿又如何孅孅娘娘是那么的善良仁慈,又那么爱十一爷,这哪是那个只会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胭罗比得上的

「阿朱,妳尝尝啊」孅孅兴奋地打算将灶内的梅酿糕端起,却一个不小心被锅缘给烫伤了。

「您没事吧」阿朱赶紧拿酱油先为她涂抹在红肿的伤处。

「不碍事。妳尝尝。」孅孅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烫伤,只一心想知道自己努力了一晚,到底成是不成

当阿朱一咬,立即做出一张苦瓜脸,要吞吞不下,要吐不敢吐,只好强迫自己用力一咽

「怎么,不好吃」孅孅看得出来她那表情有多为难了。

「我也不是不好吃只是」阿朱没念过什么书,想找个适当又不伤孅孅心的理由还真难。

「只是什么」她着急地问着。

「只是您忘了放盐是吧」阿朱不好意思地抬眼瞄着一脸丧气的孅孅,随之她咧嘴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重来,这次我在一旁盯着,您就不会忘了。」

「真的妳认为我可以吗」本来对自己已不具信心的孅孅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又燃起希望。

「这是当然了。」阿朱回握住她的手。

「好,那我们再试一次。」

孅孅在御膳房忙着做梅酿糕的事,不一会儿工夫便传遍了整个后,当赫乔听闻这消息时,立刻前往练武场向正在练功的灏麟禀明。

「你说什么那傻子居然」灏麟双拳紧握,咬着牙道。

「十一爷,我想孅孅娘娘也只是想对你尽点心,所以才会这么做,那是出自她爱你的心。」赫乔这阵子也能瞧出孅孅对灏麟的爱意有多深了,虽然她呆滞了些,但不愧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连你也替她说话我算了,我这就去瞧瞧。」

说着,灏麟巳旋足转往御膳房。当他到了那儿,却突闻从里头传来的雀跃笑闹声。

这这些人是在干嘛难道连项上人头都不要了

他愤懑地冲了进去,正好瞧见孅孅满脸灰炭,手里不知捧着什么,又叫又跳,「谢谢大家这次是真的成功了」

当她一回眸看见门口伫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时,顿时煞住了动作,不一会儿她又咧开嘴,开心地冲向灏麟,「灏麟,你瞧我为你做的梅酿糕快,快尝一口看看。」

孅孅将玉碟端得老高,希望他能对她赞许几声,她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就表示她还有用,不是个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傻子。

眼看灏麟伸出手,她唇角愈弯愈大,心头直跳跃着,可他却大手一挥,玉碟赫然落地,上头的两个悔酿糕也沾上了一层灰土

不但是孅孅登时傻住,就连一旁原本跟着开心的下人也都慌了。他们个个跪下,对着灏麟磕头道:「十一爷请息怒这些东西是我们教孅孅娘娘的,不是孅孅娘娘的错而孅孅只是张着一双泪眼,凝睇着地上那两个已脏了的梅酿糕,身子居然止不住地轻颤

原来她仍是不行她还是笨

阿朱看不过去了,跪地大声说道:「十一爷,这梅酿糕是孅孅娘娘忙了一天一夜才做好的,双手还烫了好几处,您就尝尝吧」

她连忙又奔向灶头拿起锅里尚余的一个梅酿糕,夹进玉碟中端在灏麟面前,「十一爷」

原想一脚踢了它的灏麟看见孅孅的泪眼时,立即收回冲动,顺手抓起糕点,拉住孅孅往外拖,「走,我们回。」

「灏麟我自己会走」

孅孅细嫩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疼,踉踉跄跄地被他鲁地逮回「玦麟」。

「说妳这是做什么故意要丢我的脸吗」他手拿着那块梅酿糕用力将它往桌上一掷。

「我只是想做点心给你用」她委屈地望着他,被他偓住的柔荑还不住的颤抖着。

「不用我的五脏庙还不需要靠你来打点。」灏麟双眼微瞇,重重地坐在床边。

「胭罗说说你喜欢吃梅酿糕,所以我特地请厨房的阿朱教我。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尝尝」

孅孅咬着温润的唇,抖怯地低语,当余光瞄到那被丢弃在桌上的糕点时,可知她的心在滴血

「妳为什么凡事都要跟她计较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为何不和平共处呢」灏麟挑起浓眉,看入她盈满泪的秋水双瞳。

「我没和她计较,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她好困惑,为什么自己怎么做都不对莫非她真是笨到不行了

就连上苍都懒得拉她一把,帮她的忙

「开心你让我丢尽面子想想看有哪个娘娘会跑去厨房跟下人抢灶用的这事若传到皇上耳里,要我怎么为妳说项」

他火了,口气也变得火爆,再瞧瞧她一身污黑肮脏,活像个炭人儿,这模样哪像个娘娘呀

孅孅敛下眼,嘴角轻抿,「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是该只做个无所事事的人,至少不会让他讨厌;只要有时候他来看看她,她就该满足了

望着她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他心底的一股气儿只好硬生生压下。「别现在说说,过一会儿又给忘了。」

「我不会忘。」她抬起螓首偷望着他俊俏挺逸的脸庞,教人着迷的是就连他光火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看。

如今想想,他们两个似乎差好远他愿意娶她进,已算是恩赐了。

他盯住她,半晌终于扩深笑痕,「那才乖。过来。」

孅孅怔忡地凝住他那张笑脸,这才慢慢朝他走近,却在他脚前定住步履。「你坐就行。我身上脏,会弄脏炕的。」

「没关系,我待会儿叫人换上。」灏麟伸出猿臂,握住她的柔荑,往他的大腿上拉,却引来她一声低嚷

「啊」她脸上小巧的五官拢起。

「怎么了」

灏麟将她的手心翻开一瞧,上头均是斑斑点点被火油喷伤的痕迹该死的这笨女人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打紧的」

她以为他又要开骂,急着想抽回手,可他却抓得她好紧,她怎么也抽不开。

「很疼」该死的,他该气她,可见她为了他的点心弄得一身大伤小伤,这教他怎么气得起来

心底还陡生起一丝酸疼

见鬼的,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不疼,我只要心想你」她猛地住了口,双眼陡地一黯,「我我没事的」

低垂的双目渐渐被泪雾占满,默默咽下心头的苦涩和梗聚在心底的酸气,直到泪雾凝成珠,滴在裙襬上

灏麟倏然站起,走到檀木柜拿出一瓶伤药,「把这涂抹上,才不会留下疤痕。」

「灏麟」

她抬起脸蛋,对住他阒闇的眼,努力想留住此刻他眼底那道难得的温柔。「只要你不怪我、不生我的气,就算会留下疤我也不在乎。」

他静默不语,只是翻开她的掌心,再从药瓶内舀出一些油膏敷在她红肿的伤处。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她伤口泛起,压抑了原本痛辣的感觉,顿觉舒服不少。「这是什么药满有效的」

「好些了吧」他撇开嘴,清冷的眼神倏转柔。

「嗯,不痛了。」她用力吸了下鼻,露出一抹甜美的笑靥。

「这是波斯进贡的药油,好用得很。妳拿着,早晚敷上,相信很快就会痊愈。」他深吸了口气,一手将她搂住,幽邃的眸光掠过一抹漆暗。「以后别再去碰那些火烫的东西懂吗」

「我知道。你若不开心,我不会再去了。」

孅孅误以为他气她的笨手笨脚,那卑微的心情又涌上心头,让她变得更静默,说起话来声音也轻得像叹息。

「我不是怪妳去厨房,只是希望妳明白自己的身分。」他搂住她的眉,深幽的目光对住她的泪眸。

「我的身分」她只想爱他,只想跟着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分啊。

「妳是孅孅娘娘,懂不懂」灏麟有些无奈,已不知怎么才能对她说清楚,把她的脑子回归原位,别再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是娘娘,可娘娘是什么胭罗也这么说,她好像很喜欢当娘娘,那我送她好了,只要她把你完全还给我就行了。」

她羞怯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非常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妳真的那么爱我」灏麟挑起眉头,俊颜掠过一丝带笑的诡魅,眸光似火地望着她。

「嗯,我是真的爱你。」孅孅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怎么证明」他凝着她的眸。

「你说。」她憨傻地说。

「就这样。」灏麟低嗄地说,温热的唇覆上她做颤的菱口,温存地吸吮住她。

「嗯」她身子一紧,眼底尽露仓皇。

「别老是笨得张大眼看着,把眼睛闭上。」他肆笑着,开始狂暴地吻住她,大手探进她衣内,撩勾起她柔嫩的身子。

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意念。她虽傻,却傻得真摰。他不是铁石心肠,又怎能不受感动呢

知道她跑去厨房,他不是气她胡闹,而是气她把自己弄得主子不像主子,娘娘不像娘娘的模样,更担心她被下人取笑这里是复杂的后,多少妃子、娘娘,多少人她们个个懂得明争暗斗、唇枪舌战,而她却一副啥都不防的模样和下人玩在一块儿,他是害怕她被欺负呀

「我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老爱我那儿」她羞怯地抬起螓首。

「傻瓜」他低嗄一笑,再次囚住她的身子。

「这也是宠我的话」她深吸口气,憨傻地问。

「妳说呢」

灏麟顺手拉下帐幔,帐里瞬间浓情四起,一股夹杂着情欲的爱恋从四面八方弥天盖地而来。

今晚,夜正长

第八章

这些日子是孅孅嫁进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这阵子的夜里灏麟不再躲着她,几乎每晚都与她同眠,让她觉得好幸福,已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女人。其实她什么都不求,但求他时常的陪伴,殷殷问候,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此刻,孅孅正在园子里闲逛,等着灏麟从议事厅回来。方才他允诺要带她去池塘看鱼,她心底有千万的兴奋和喜悦。

「娘娘您走慢点,您走得这么急,丁香跟不上啊。」

丁香的伤已渐渐痊愈,于是她又回到孅孅身边伺候她。

「我已经走很慢了。丁香妳如果脚伤还没好,就回房歇着吧,我不需要人陪的。」

这阵子她早已独来独往惯了,有人跟在身边她反而觉得不习惯。

「这不行啊前阵子是我有伤不能跟着伺候您,现在我的伤既然已经好了,又怎么能丢下您不管呢」

「妳也真是的,跟我计较那么多干嘛」孅孅勾起嘴角,粉嫩的瓜子脸尽露淘气与天真。

丁香也跟着她笑了。她发现娘娘最近比以往要开怀多了,甚至比在璟敬王府的时候还要常笑呢。

或许这对她的病情会有帮助瞧她最近说起话来便有条有理的,进步许多。

「丁香,糟了」孅孅停下步于,回头对她皱了下眉。

「怎么了」丁香着急地驱向前,以为她哪儿不舒服。

孅孅抱着肚子,「我刚刚玩得过火了,忘了吃午膳,现在肚子叫得厉害。」她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说。

「原来您饿了。那赶紧回,我命人端小点心过来。」丁香连忙说。

「不,我不想回。那里有个亭子,我就在那儿等妳好不好」

孅孅闭上眼,深吸了口这儿的空气,「好清凉的味道,好舒服的风,好暖和的感觉我不想回去。」每当只要她耍起孩子脾气,丁香就没辙。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好吧。那娘娘可别乱跑,我一会儿就过来。」

孅孅用力对她点头保证,丁香这才放心的快步离去。

丁香一走,就只剩下孅孅一个人了。她先到亭子里去转了两圈,霍然发现这里离胭脂阁很近。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走出亭子,潜意识直往胭脂阁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进阁内,她瞧见在前方不远处的花房中有一个石桌,那儿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胭罗,另一个男的她好像没见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朝那儿走了几步随即,她惊得顿住脚步,因为他们两人的动作是这么暧昧又亲密

坐在石椅内的胭罗手里正拿着一面小巧的铜镜,而那男人手执炭笔为她画着眉,状似亲昵,关系并不寻常

她赶紧躲到身旁的大石后,眼珠子却眨也不眨地往那儿直瞧好熟悉的一幕为什么有股她极力想忘却的伤痛突然衍上心口,让她闷得发慌

「我说胭罗,咱们俩就在这儿调情会不会太大胆了」柳军有些顾忌地说。他总觉得背后发毛,好像有人在偷瞧。

「你放心,这里的女太监我全都打发走了,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擅闯我的胭脂阁。至于灏麟哼,他最近只要一有空就去陪那个傻瓜,不知道脑袋又在打什么主意。」她酸味十足地说。

「瞧妳,这是嫉妒还是羡慕啊」柳军睨着她一副不屑的模样。

「反正他就要死在咱们手上了,你还吃他什么味啊」胭罗冷冷哼笑,模样邪媚。

「哈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说着,柳军便从腰际掏出一包药交给胭罗,「这东西拿去,只要在他的饮食里加上一点,马上要他命,到时候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柳军字字狠厉,已是势在必行。

孅孅听得小嘴张得老大,身子不停打着冷颤。他们怎么可以害灏麟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一阵晕眩感袭上她的脑际,这一幕她好像见过在哪儿见过呢

孅孅直抱着脑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她不愿再关闭自己,她长大了这回她一定要尽全力救她所爱的人

想着,她便赫然跑了出去,在柳军与胭罗错愕之际对他们大声吼道:「太过分了你们真的好过分为什么要害灏麟你们为什么要害他」

她泪流满腮,一双拳头紧紧握住,控制不住地频频颤抖。

柳军瞇起眼,望着胭罗,「糟了。妳说该怎么办」

「她不过就是个傻子,杀了她吧。」胭罗咬着牙说。

孅孅闻言瞪大了眼,急退了数步,「你你们要杀人」

她的神情充满仓皇,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两个的真面目已是太迟。

柳军立刻抽出腰际的刀,直逼向胭罗,「是妳该死。哪儿不闯硬要闯进这儿,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在他刀子尚未举起之前,孅孅巳吓得转身就逃,不停地在这胭脂阁的花园内狂奔。

这时,八年前的片段已浮上她脑海,她好怕,好怕再被喂上傻药不要她不要

胭罗也冲上去帮忙逮她,哪知道自己却一个不注意摔了一跤,肚子正好撞上地上的大石,疼得她尖嚷了声

「啊」

她的叫声立刻把柳军给叫了回来,他担忧地问:「妳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儿」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说着,她已感觉到有股热源自她腿间泌出。

柳军撩起她的裙襬,赫然发现她的大腿已淌满了血

「记住,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这傻子,记住」他连忙站起,趁机赶快逃。

「柳军你要去哪」

「我不能再待下,妳赶快大声叫人来啊」柳军交代了几句,连忙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时胭罗立即扯开嗓门大吼大叫,而孅孅就呆愣在当场,看着他们两人唱作俱佳的表演。不一会儿工夫胭脂阁已涌进了数名女和太监,而她依旧傻愣愣的立在原地,早已不知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灏麟被小寇子给唤了来,当他看见这种场面时,立刻悲愤的大喊,「这是谁干的究竟是谁害得胭罗姑娘流产」

「禀十一阿哥,是是孅孅娘娘」专门伺候胭罗姑娘的女手指着呆站在一旁的孅孅。

灏麟难以相信地看着孅孅,瞬间走向她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胭罗推倒」

孅孅双唇微颧,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不说话,妳说啊」

灏麟瞇起眼,用力摇着她的肩膀,目光狠厉又无情,「妳还真狠啊原以为妳的个是与世无争,要的只有我,想不到妳居然那么自私,会做出这事」

他强悍地对她怒吼,尤其是面对她此刻的不言不语,更是令他发狂

「灏麟我没有」许久,她才轻吶出声。

「没有」他霍然发出一记冷笑,「妳瞧妳现在站的地方是哪儿是胭罗的胭脂阁胭罗总不至于为了害妳和自己腹中的孩儿开这种玩笑吧」

他深深指责,完全不相信她的辩驳。

原本一紧张便不会解释的孅孅,此刻变得更语塞了。她只知道自己有口难言比一个哑吧还不如

「妳说话啊不要闷不吭声的,说出妳的野心,妳的目的」

灏麟抓在她肩上的手猛地使劲儿一推,孅孅踉跄几步,差点跌倒,但是泪水早已晃出了眼眶,她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啊」灏麟脸色一敛,目光深沉地凝注她。

「我没有真的没有」真要她说,她能说的还是这三个字。

「该死的,妳就只会狡辩吗原来妳除了会装傻外,还这么的心狠手辣」他咬牙切齿的,这种痛不在于失去胭罗腹中胎儿,而在于他错认了她。

「不」

孅孅拚命摇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在裂的声音

「妳是正娘娘还不满足,妳说,究竟要我怎么做呢」他英挺的脸陡变僵冷,薄薄却感的唇抿得更紧。

面对他直扑而来的锐利目光,孅孅的心重重的提了一下,浑身满是难抑的疼痛

此刻孅孅脸上的血色已褪尽,遭受的打击是这么大,几乎扼杀了她所有反驳的能力,将她打进地狱深渊

眼眶中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掉落,她彷似巳不再有心,这样的打击甚至比八年前更剧更痛

「灏麟为什么不相信我」即便是被他奚落、辱骂,她仍是带着微笑问。

「这也要看看你值不值得让我相信」灏麟怒意勃发,撇过脸不再看她。

孅孅低下头,善良单纯的她本就心无城府,面对胭罗的挑拨离间,她实在没有信心面对化解。此时她心底的酸疼已和着八年前的悲怆悄悄凝聚在心头,沉重得让她承载不起

「别别伤我我只要你」她早已哭花了一张脸,眼儿鼻儿都红透了。

「别想再用这种苦计暪我对于妳追种女人,我早已看透了」灏麟目光如炬,语气更是炽烈。

孅孅的背脊紧紧贴着身后大石,拚命地摇头,已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解释了。

难道就因为他们之间薄弱的爱情吗她一向不贪求他的回馈,莫非这种单方面一心付出的爱终究不得善终

情太深、爱太浓,或许她用尽一生,都无法将他遗忘吧

也就在她恍神的当儿,她突然耳闻灏麟沉声下令,「来人,将娘娘囚禁起来,限制她的行动。」

就这么,孅孅被关进了一间看不见外头,好冷好冷又漆暗无比的房间内,而她像是已返回了过去那段不言、不语、不笑的日子,一股又闷又痛的感觉再次拢上她全身

「不要别害阿玛额娘,求您不要」孅孅在睡梦中惊醒,赫然大喊了声,冷汗涔涔地弹起

眼看四周围漆黑的一片,她心底的害怕日渐加深。

天,她被关在这地方多久了一天、两天、三天还是更久

她紧抱着自己,脑子在这几天的沉淀下已慢慢清晰,因为她想起了一切过往,那她亟欲忘却的一切

记得那时她一个人在后山的山坡上铲着土玩,突然有个男人从她眼前走过,进入璟敬王府的后门,她因好奇于是丢下手中的铲子跟着那男人走,直接到了府邸的一间厢房。

透过纸窗,她看见她额娘正揽镜梳头,那男人二话不说拿起炭笔为她娘画眉

两人动作无比亲昵,交谈的言语更是暧昧。不一会儿,男人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给她额娘,「把这东西放在呼尔炽那家伙的茶水中,到时候咱们便可双宿双飞,妳就不必再委屈做妾了」

躲在门外的她陡地倒抽口气,竟被屋里的两人听见,她连忙回头拚命跑拚命逃泪水滑过她细腻的双颊,她娇小的身子不停颤抖

额娘要杀阿玛这怎么可以阿玛是那么爱额娘

阿玛呢她要去告诉阿玛她不停回头,只见额娘抓着那人的腿,哭喊道:「她是我女孅孅,别杀她呀」

「不行,她会走漏风声」男人恶声恶气地说。

「好那我让她说的话没人相信,但求你别杀她」额娘苦苦哀求,终于让那人断了杀她的念头。

不一会儿工大,她被人拽住了手腕,回头一瞧,竟是她的亲额娘。她带着泪亦带着微笑地将她抱得好紧好紧,然后拿了颗药丸让她吃下。

那是颗傻药呀

而那时她才八岁

孅孅抱紧自己,被这一层又一层回复脑中的记忆弄得浑身疲惫、焦躁,可再怎么也敌不过灏麟的残忍让她心碎神伤

为何他不信任她就因为她是个傻瓜、痴儿吗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了解她内心深处的苦原以为灏麟会陪她一辈子,给她她要的安全感与爱情,可

这一切竟然只是场梦,幻灭得这么快

她曲起腿,将小脑袋枕在双膝上。不知她还要被关多久她这一生还能再见到灏麟吗

彷似梦中,她听见门屝开启的声音,接着是火折子擦亮灯火的轻闪,原是墨黑一片的室内突变大亮

她微抬螓首,看见的便是灏麟他手提着一盏油灯慢慢朝她走近。

多日不见,乍见他,孅孅的一潭幽幽秋水又泛出了莹莹闪光。第一次她不闪避他犀锐的眼神,只是想看着他

「胭罗她还好吧」半晌,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个了。

「休养了三天,她已能下床走动。不过」他顿住话。

「嗯」

「她腹中的孩子已救不回了。」灏麟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受伤的黯然。

「孩子」她幽幽喃语,手心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了娃娃如果也有该多好,今后她便可凭借孩子思念他

「听下人说妳这几天都不好好吃东西」他沉着声逼视她,「这次妳做得太过分,别以为用苦计我便会饶了妳。」

她深如汪洋的黑瞳盈满柔情,嘴边绽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淡淡吐语,「我知道。」

「妳知道」

「嗯。你不会相信我。」她虽淌着泪,但仍强迫自己对他凝出一朵迷醉人心的笑靥。就算要离开,她也要留给他一个好印象。

望着她那对似蹙非蹙的多情美眸,灏麟心底陡生一股颤动,随即发出一阵轻咳,掩饰内心的浮躁。

「妳心眼太小,本就不值得人信。」他瞇起眸光,冷冽地说。

孅孅沉痛的闭上眼,再度抬睫望着他,俯仰无愧道:「无论你信或不信,我还是坚持那句话。我没有」

此刻她已找回自己虽然是在她最伤痛的时候。但她既然已有勇气面对八年前的伤痛,就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

灏麟意外的扬起眉,顿时发觉她似乎变得能言善道多了

「闯入胭脂阁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好奇害了我。但如果能救你,被你误会也无所谓了。」她低哑着嗓说,眉心的惆怅更形浓烈。

「妳像是变了不少」这下灏麟更意外了,双目浮上不少疑惑,「妳到底是不是个傻子」

「我是傻,傻得爱上你,爱得无怨无悔」孅孅淡然地说,眼底尽是风情。

「无论妳到底是不是傻子,别再用计。快吃东西,吃饱了就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他从腰间拿出一只信柬丢在她眼前,「这是休书,回去告诉妳阿玛说我不要你了。」

灏麟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目光似火焰般透过瞳仁燎烧着孅孅的灵魂,使她的心脉一阵紧缩。

「你你真不要我了」她咬着唇,嗄着嗓问。

「没错。谁会要一个心狠手辣、脑子又不正常的女人当妻子妳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当正娘娘」

灏麟狠着心,故意拿话来伤她。尤其是见她这副故作清灵的静默样,他就忍不住想憿怒她

「我知道我没资楮。」孅孅垂着眉睫,眼底淡淡扫过一抹愁。

「妳」

「我从没想过做娘娘,只愿与你长相厮守。」她再次抬头,见他恍似初见那日,心底有的只是无法言喻的悸动。

「没这个意思哈」

灏麟陡地发出一阵狂笑,锐眸不再掩敛怒色,语气森寒,「倘若妳没这意思的话,妳会在呼尔炽面前嚼舌,要他告到皇太后面前,请她老人家逼着我娶妳这个痴儿」

孅孅口一撞,双手紧扭着裙幅,吶吶地说:「你娶我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是因为」不是因为喜欢她

「当然。妳以为我真爱上了妳」他眸中闪着冷峭的幽光。

「是皇太后强逼你的」她再也忍不住地低泣出声。

「完全正确。」他的薄唇勾起一弯讽笑,「可知娶了妳后我有多呕甚至不敢走出去让人笑话,我堂堂一个东太子居然会娶一个像妳这样的女人」

闻言,孅孅檀唇微颤,水雾的大眼瞬间掠过一抹伤痛。面对他鄙夷激刺的话语,她只好说:「对对不起」

「后来,我发觉妳人虽傻,但情不坏,温柔可人,这才慢慢对妳改观。没想到,妳竟然会如此的残忍」

他扣住她的手腕逼视着她,油灯照在他深邃的侧面上,在光影闪烁下,使他看来更为冷骇人。

「灏麟」她痛心地喊着他的名。

「别叫我。我恨妳恨妳这个狠得下心去残害无辜小生命的恶女」他边说边使劲儿,力气之大使她的腕骨发出喀喀的声音。

「好痛我没有我本不知道胭罗肚里有娃娃。」她咬着唇,忍住手骨发出的疼。

由于疼痛太甚,她的上排贝齿已嵌进她的下唇,泌出鲜红色的血丝

「不知道胭罗告诉我,在你要找她麻烦时,她已告诉了妳,可妳不但不收手,反而用力推倒她」灏麟瞪着她。

剎那间,孅孅停止了一切挣扎,也不再为自己辩驳,只是凝唇一笑,「你既信她,那我无话好说,随便你了。」

他的狂恣偏激浮现在这种犀利伤人的言词上,她有种被污蔑的感觉,可说的话有谁会相信

一股夭折的痛楚由她心底散开,缓缓蔓延至全身、脑海、四肢、眼眶

热泪隐隐凝聚滴落,可究竟是什么夭折了

她的满腔热情她的浓烈热爱吗

「随便我」灏麟石镌的表情带着一股悍然的疼痛。没想到她这么不知悔悟如果她承认过错,求他宽恕她,他是可以原谅她。

「你是不是真心要赶我走」

她注视他的眼神飘掠过种种情绪,有爱、有恋、有真、有义,有不舍、有痴情但就是独缺了恨

爱到无怨无悔,就算他真的不要她,她也恨不了他。

「妳以为我还会为妳改变初衷」

他的眼神闪动了下,化为一道无情且犀锐的光芒。他不能软化,否则这个女人定会仗势着他的情爱,变得目中无人。

她黯下眼,淡淡地笑了笑,「多希望我肚里也有你的娃娃有他为伴,我就不会寂寞了。」

灏麟神情一紧,赫然转过身,声音一如表情,残酷且冷鸷,「最好没有,否则我会很丢人。」

「丢人」一片重重的霾覆上她沉重的心,她低声复诵这两个可怕又伤人的字眼。

「就怕妳这痴傻的病会遗留给下一代。若我真有个这样的孩子,倒不如亲手掐死他算了。」

熊熊沸腾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殊不知这句话已足以将孅孅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收回心神,她对上他一双冰冷的眸,但奇怪的是,她仍是恨不了他。「那真希望没有娃娃,否则他太可怜了。」

他赫然别开脸,沉着声下驱逐令,「门外有辆马车等在那儿,妳自己过去吧。对了,回去后转告呼尔炽,如果他不服气,执意吵到皇太后面前,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是杠上了他,即便东之位没了,也不会再次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娶个自己不爱的傻瓜」

恨意满满的一句话,灏麟是完完全全针对呼尔炽所说,可听在孅孅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是她是她让他恼怒,是她让他心底含恨的

她扶着床畔站起,可能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体力不支,脑中一阵晕眩差点儿又倒下不过她仍强力支撑着,徐步走向他,「最后,能不能听我一声劝」

「什么意思」他瞪着她低问。

「别太相信胭罗,她不是好人」她苦着心、悲着嗓,明知他不会相信,但为了他的命,她还是要说。

「够了妳还不死心」灏麟暴戾地瞪着她,抓住她的眉头,眼底的怒焰足以将她焚烧殆尽。

「我是说真的」

孅孅被他摇得头昏脑胀,但仍含泪哭诉,「别吃她弄的东西,求你灏麟,我只求你这一回。」

「妳无聊」他用力推开她,孅孅一个后倒,脑子撞上身后门板,疼得她拢起小脸,都快倒下了。

「听我说相信我这一回,否则我就不走」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妳还真是处心积虑呀想不到妳这个女人可算是「痴中翘楚」,让我甘拜下风」他连声大吼,指着大门,「好,我就允妳这点你快滚滚得远远的」

孅孅这才逸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反身拉开大门,背对着他说:「灏麟今生能嫁给你,是我最快乐的事」

将门扉拉启,她恍似想到什么的回过头,对他温柔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让阿玛再去叨扰里太后」

灏麟被她这一笑给弄拧了心,就在四目交接的剎那,他仿似从她眼底着见了什么东西一种释然、一种决心

「再见,灏麟」

将门轻轻掩上,孅孅拖着虚弱的步子离开了他的视线。

此刻正值子夜,她并没转往门,反而黑走向后头小门,与侍卫打了招呼后便走出外,朝山间石板道走去。

她穿着单薄,风打在她的身上,像带刺的鞭,疼得她直打哆嗦。山路崎岖难行,残月氲氤照不清道路,她索脱下鞋,打着赤脚,石板道一块高、一块低,石棱儿尖尖刺在她脚底板,痛得她淌泪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处蓟草旁,耳闻啷唧虫鸣。这儿没有人家、看不到烟火,蹲在草堆旁,听着芒草卷在风中的声响孅孅思念灏麟之情油然而生,泪巳不知是第几度的狂流

待曙光赶尽天边碎星,她终于垮下身子,倒卧在石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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