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皇录》 第2部分阅读

殿下眼迷了尘,让婢子给吹吹!”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韦团儿冷冷道,直接将皇奶奶这尊弥勒搬了出来,心中却咒骂着娘亲窦氏坏了她好事儿。

知趣的,娘亲退去。

夜,黑!

神都闭坊关市,大街空旷寂寥。

刷!刷!刷!

飞快!

幽幽!

似融入了那漫漫无尽地漆黑夜色,几道身影悄然逼近东宫,共四人,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拿长剑、铁锹,宫墙下站定!

为首那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将手中大剑交予身旁人,后退七步,急速前奔,踏地无声,刷!一跃七尺,单手便死死扣在了高高宫墙之上,再一跃,如飞鸟腾起,整个人便如狸猫般蹲在了宫墙之上!

探手如龙,将手下人抛起的大剑、铁锹轻轻接过,一一放于宫墙上,一人一把,将跃起的手下三人拉上宫墙,看着手下人拿着大剑、铁锹轻飘飘落地,隐于黑暗,为首人也腾身落下。

熟门熟路,四道黑影向着东宫最大的那颗大槐树奔去,影迹飘忽,转眼无踪。

无边的黑暗,掩藏了一切阴谋!

东宫父王旦寝室内室。

为避免韦团儿再次纠缠,父王旦赶忙追问:“团儿,母皇到底有何口谕,还不快说?”

“哼!好,我说!”

虽依旧有着笑意,可韦团儿面上明显浮上了一层阴云,冷冷道:“陛下口谕:一,东宫侍卫再减十五,由金吾卫将军武懿宗统领;二,为楚王隆基聘请名士教习,不要那些书呆子,最好是名家大儒,又熟悉朝政,想到聘谁后,禀陛下圣裁。”

“就这些?”

想到自己先前言语过于冰冷与自己心中那承露大计,韦团儿笑意不减,再次向父王旦怀内靠靠,开始娇媚道:“其实,还有个第三,婢子这里就先给殿下你透个信儿吧……”

“什么?”

“老祖宗呀,想派婢子来东宫伺候你,别人伺候,老祖宗她不放心!”

“这最后一条,是你自己编的吧!”父王旦笑看着韦团儿,这粗鄙婢子,就想往他身上黏,还拍不得打不得,难缠呀!

“信不信由你,说不说在我,反正呀,我今晚先伺候你一次,喝点儿酒暖暖身子,不满意,殿下您到时再找老祖宗辞退!”韦团儿说着,神色怪异地看了父王旦一眼,挽袖摆弄起食盒中饭菜来了!

老娘呀,您真的信您的儿不过了吗?

父王旦胆寒身颤,惧到了极致,冷到了极点!韦团儿说的那三条口谕完全证实了他先前判断!

裁减侍卫亲信,让那个与他们家关系极不对付总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泼皮武懿宗做统领,这不是让他李旦做人家姓武的刀下鱼肉吗?还有,给小三郎请老师,派韦团儿来东宫,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东宫的一切置于老娘的耳目下吗?

娘呀,我是您的儿呀!

“这酒我又烫了烫,殿下,来,喝几盅暖暖身子,看你冻得都抖成啥样了?”关切说着,韦团儿热乎乎身子紧靠在父王旦身上,右手酒盅递过,一杯酒强行灌了下去!

“来,殿下喝!”“喝!”“再喝一杯!”“婢子喂您吃菜。”

几杯热酒,几口饭菜,父王旦心里定了许多!

韦团儿也加紧了她承露计划,让男人着迷的胖乎乎身子在父王旦面前晃过来呀晃过去,似乎要随时软倒父王怀中,那肉乎乎小手、酥胸、丰臀在父王旦的某个敏感部位蹭来蹭去,让父王旦的身子不在麻木,心中燃起了火焰!

第五章 刺客行

吃着娘亲窦氏送来的菜,父王旦心中笑了,这个婢子,是,自己不敢冲她发火儿,也不敢得罪她,可是,自己可以玩弄她,可以利用她,总不成一个婢子也能来侮辱他吧!

迎着韦团儿那双闪烁着欲火的迷蒙眸子,父王旦久久逼视,带点儿挑逗,带点儿试探,让她疯,让她狂,却总不和她来那真格的,呵呵,她以为她是什么?她就是一奴才!

“团儿,别急,别急嘛!”将那再次伸入内衣的肉肉小手逮出,父王旦笑看着韦团儿,“你和我说实话,母皇,她对东宫有什么不满的?”

“殿下,这……我哪知道,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即使听到些什么,也不敢乱嚼舌头呀,对不?”情迷不意乱,韦团儿到底还没昏了头,还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一个激灵,将马上出口的话生生改了去!

“团儿说的对!”听得韦团儿言语,父王旦丝毫不恼,直接进攻不行改迂回包抄吗,说着,站起身,带住了门,又取了个酒盅来,“刚才你那几盅呀,把我的酒虫儿给勾了上来了,我知道你酒量好,团儿,来,陪我喝几盅,咱俩来个一醉方休!”

“呦,殿下陪婢子喝酒,那可是婢子的造化呀,婢子怎敢不从,就是醉死也甘心呀,来,婢子陪殿下喝,喝……”

你一杯我一杯,碰杯声不绝,让人迷醉的酒香弥散,九旬过后,韦团儿整个人早已醉得晕晕乎乎,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开始胡言乱语了,而父王旦的酒水却大多吐到了袖间绢帕上!

粉面若酡红,酒气熏人醉,斜倚父王怀,韦团儿迷迷糊糊,流着兴奋的眼泪,喃喃乞求着:

“要了我吧,殿下,你要了我吧,婢子求您了,您要了我吧,只要你要了我,我死都甘心了,这些日子,我想你呀,我想你想的快想疯了,满眼满脑袋都是你,你要了我吧,我求老祖宗放了我,我来伺候你一辈子,你也别嫌我卑贱,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她喜见我,有事儿也不瞒我,我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我可以帮你,我和你说心里……”

迷醉的夜风吹拂,这就是意乱情迷!

父王旦笑了,摸摸韦团儿那酡红脸颊,和缓道:“团儿呀,你说母皇是心在我呢,还是心在魏王?”

使劲往父王旦怀里扎着,酥胸往父王旦胸膛上蹭着,小手乱抓着,韦团儿喃喃着:“殿下,我和你说实话吧,对你们两家呀,老祖宗她都不满意,为什么呢?”

“武家呢,是魏王、梁王那一班武姓子弟不争气,不是勾栏饮酒声色犬马,就是勾心斗角构陷栽害,让老祖宗失望透顶了;你们李家呢,是对武家恨太深了,李家继了位,武家怎么办?还能有活头吗?毕竟老祖宗她是武家本家!”

“就像今天上午,陛下看中小三郎了,挺高兴地,下午回宫自个儿念叨了几遍,和上官婉儿说了一遍,又向来宫的太平公主议论了一番,可这不刚到晚上,又担心起了,连小三郎小小年纪都敢当庭喝骂武懿宗,你们李家人继了位,能有武家的好儿,这不,才派我来传的口谕!”

啊,竟然是这?父王旦听了,只觉一股凉气自后脖颈窜上,那颗才静下的小心脏又不由噗咚噗咚跳了起来,身子也微不可查的颤抖了起来!

而韦团儿,醉眼朦胧,抓着父王胸前衣襟,仍自顾自道:“其实,殿下,我觉着吧,你不用猜老祖宗心思,那没用,老祖宗那是绝代天骄,旷世人杰,那心思,七窍玲珑,一时一个样,没等你明白,她老人家又变了……对了,我给您报个信儿?”

父王旦心不在焉道:“啥信儿?你说说!”

“前些时武承嗣来找老祖宗,好像说的是刘窦两位娘娘娘家相互勾结,欲图谋不轨……”

“什么?”父王旦一下子清醒了,直愣愣盯着韦团儿,“具体什么事儿?”刘窦娘家,武家终于要动手了!

“这我哪知道,我只听老祖宗口里叨叨了那么两句,不过后来老祖宗问我两位娘娘的事儿,天地良心,我可没在这上面说半句坏话!”

目中满是迷醉,欲火使人疯狂,韦团儿那软腻腻娇躯紧贴在父王旦身上,似要融化到一处,肉肉小手上下急切摸索着,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近乎呻吟的祈求着:“啊!快!快!殿下,我快死了,难受死我了,殿下,您就要了我吧!”

父王旦无奈叹息,这是一笔不得不做的交易!

夜色朦胧,有星无月,东宫大槐树下。

“埋好没?”“好了!”“别留下痕迹,走!”伴随几声微不可查对话,四道拎着大剑、铁锹的黑影融入黑暗,向东宫外疾行!

“那个韦团儿!”

灯笼摇晃,烛光黄昏,恨恨咬着牙,看到韦团儿与父王旦亲密状心中不快的娘亲窦氏一人沿着长廊赌气走着。

突然,娘亲窦氏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出现了某种错觉,在那长廊外,光暗明灭处,几道黑影一晃而过!

兀地,猛地反应过来,娘亲立时大叫,“有刺客!”嘶声尖叫,划破夜空,拔腿便追,而府中卫士也随着声音方向紧急汇聚。

“抓刺客!”“抓刺客!”…“快!”“快!”“快!”…嘈杂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间宁静。

“啊!什么?刺客?”

怀着不同目的,双唇正碰触一处的父王旦与韦团儿两人立时大惊!

心中感叹着刺客来得真是时候的父王旦立时对怀中韦团儿怜爱道:“团儿,你赶紧离去,路上小心,我马上叫人捉刺客!”

“来人,来人呀!”不顾怀中韦团儿黏腻,父王旦立时大呼,韦团儿只得悻悻离去!

侍卫疾奔,宦官来往,侍女惊呼,此夜不眠!

“刺客!刺客!该死的刺客,坏老娘的好事儿!”一路人来人往,沿着长廊小路,心中恨恨骂着,韦团儿也向东宫西墙人声嘈杂处行去!

片刻,赶到,大娘刘氏正询问侍卫,韦团儿默不作声,一旁观看!

“刺客逮住没?”

“没,那四人身手太好,我们弟兄紧追慢追,还是让他们几个几下从西墙翻墙头跑了,只得了一把铁锹和一柄剑鞘!”侍卫长说着递给大娘刘氏。

“这剑鞘上有字。”大娘刘氏接过,灯光下辩看,“是个‘魏’字,魏王府——武承嗣!”

东宫,一夜,喧闹。

一路的灿灿星辉,一路的酒气熏天,韦团儿都不觉,她心中有的,只是那“刺客”二字。

刺客,魏王武承嗣派刺客刺杀皇嗣李旦,他魏王想当皇嗣想疯了?真以为杀了这位老祖宗的儿子,这位老祖宗就会选他这个侄子接班?真和他那些或贬或流客死他乡的父辈一个德行,蠢货,愚不可及!

韦团儿心中骂着,也感叹着幸亏提早发现刺客,不然她和皇嗣李旦在一处,可就枉死了,快步走着,她要将此事赶快禀告皇奶奶!

迎仙宫,长生殿。

喘着粗气,弥漫着酒气,韦团儿疾步赶来,冲着刚从长生殿走出的宫女香秀便招手喊道:“秀儿,陛下睡了没?我有急事儿!”要是大和尚薛怀义在,她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没睡,和婉儿谈地正欢呢,看吧,也只有婉儿姐才能逗得陛下她老人家开心,咱们这些婢子都不行……呃?团儿姐,你干什么?停下!”

香秀絮絮说着,直到看到韦团儿一步进了长生殿,她才想起伸手阻拦,因为,她闻到了她团儿姐那满身酒气,可是,她团儿姐听到她说“没睡”就直接冲进去了,她香秀可没她团儿姐得宠,可没那个能耐擅闯皇奶奶寝宫!

烛火辉辉,夜深人静!

两杯香茗,几碟点心!

白衣出尘,清丽素雅,黄袍矍铄,霸气外露,上官婉儿与皇奶奶对坐,国事家事,古今史鉴,民风趣闻,是谈笑风生,哎!人生难得一知音,也只有这个母梦秤入怀生来称量天下的上官婉儿才能与那一代天骄女武皇——皇奶奶武曌相知相敬、相谈甚欢吧!

这时,韦团儿疾步进来,悄无声息。

停止了谈笑,皇奶奶与上官婉儿皆把目光投向了韦团儿,有的是难以置信,这么一个精明丫头,一身酒气的来,傻了,还是有大事儿,她俩都知道韦团儿先前去了东宫。

“团儿,去过东宫了?”

“奴婢去过了,陛下吩咐的,不敢过夜。”

“对,团儿,你是不敢过夜,可,不敢过夜就敢喝酒了!”皇奶奶声音陡然转厉,近乎嘶啸,双目寒芒烁烁,杀意外露,如猎豹盯着猎物,死死盯着韦团儿,她决不允许她身旁的侍女和她的儿子侄子什么的搞到一块!

啊,韦团儿一阵颤栗,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六章 皇奶奶

“喝了几杯呀?”

皇奶奶声音突兀平静到了极点,如瓦蓝湖泊,碧波万顷,近乎死寂,即使掷入石子,也激不起半点浪花,却隐藏了倾舟覆海的能量!

那是无形的压迫!

让人难以喘息!

“陛下,奴婢……”身子不由瑟瑟发抖,韦团儿刚想编个理由搪塞,却一看皇奶奶铁青脸色,吓得——

念头直接打消,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恕罪,饭后奴婢过去,正巧殿下与两位娘娘用膳,殿下说外面天冷,便逼着奴婢喝了两杯烧酒暖身子,一切罪责皆在奴婢,请陛下责罚。”既然瞒不过去,韦团儿也只能装老实求宽恕。

“嗯,是该罚。”这时,皇奶奶脸色才缓和下来,“不过,一来念你初犯,二来念你从实招来,就先饶你这一回吧!”皇奶奶还是很疼下人的。

“谢陛下隆恩,奴婢再也不敢了!”韦团儿一副惶恐模样。

面上有着一抹对晚辈的慈祥,皇奶奶笑看着韦团儿,“团儿,走的如此匆忙,是东宫有了什么事儿?”

韦团儿立时禀告道:“不错,陛下,东宫确实有事儿,今夜闯入了刺客!”

“什么?刺客!旦儿怎么样?”皇奶奶顿时急了,抠着桌角,急声问道,她再怎么残忍,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儿子的母亲!

“陛下放心,殿下安好!”

嗯,点头,皇奶奶又恢复了那不变的沉稳,“那刺客怎么样,捉到没?”

“禀陛下,刺客翻墙跑了,但留下了把铁锹和一剑鞘。”

“嗯?”皇奶奶疑惑了,剑鞘插的是剑,剑杀的是人,可那铁锹有什么用,难道用那铲头铲人脑袋?

韦团儿瞟眼看了看皇奶奶脸色,接着低声道:“在那剑鞘上,印有一‘魏王府’的‘魏’字。”

“什么?‘魏王府’的‘魏’?”大郎的人?她侄子派人行刺她儿子?皇奶奶立时一惊。

“不错,陛下。”

她疑惑,不大可能呀,难道大朗真的迫不及待了?他不会那么蠢吧?突兀,皇奶奶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那个永远怯懦仁让的小儿子,那个看似没有丝毫心机却总是如迷雾般让她摸不透看不清的小儿子,莫非是旦儿?

皇奶奶目中闪烁出了点点怀疑与丝丝杀机,任何试图搞阴谋危及她位子的人都要死,包括……她儿子,那睿智的不带半丝情感的眸子转向了上官婉儿,唯有这个聪慧女子知道她的心意!

怀疑皇嗣?素面如玉,上官婉儿轻轻摇了摇螓首!

是说不是皇嗣?还是其他,不管怎样,皇奶奶开口了,冲韦团儿点点头道:“嗯,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明儿个再到东宫一趟,把那铁锹、剑鞘拿来我看。”

韦团儿去了,静了下来,许久!许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旦牵扯上亲情,任你谁也分辨不清!

皇奶奶看向了上官婉儿,“婉儿,你说,真的是大郎?”有些急切,似在求助,却不是在这个问题上。

“不是。”

眸子清凉,声如环佩交鸣,两字,上官婉儿说得简单,不是,不是魏王武承嗣行刺!

她明白——虽然魏王武承嗣这人不学无术,但也没有这么笨,直接刺杀皇嗣,这不仅不会让他得到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而且,还会直接让他失去这个天底下权力最大的女人——他姑母的宠爱,这纯粹是便宜了他的二弟——梁王三思。

三思,那个赳赳武夫,多霸道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霸道,上官婉儿苦笑,看向皇奶奶,似在等着皇奶奶继续发问。

“有没有可能是阴谋?”是她旦儿的阴谋,还是她大郎的阴谋,皇奶奶没说,她也不想说,她自己明白与否,她也不明白,她不想明白。

“有可能。”

上官婉儿看向皇奶奶,似乎透过皇奶奶看到了皇奶奶身后的那一大帮人,皇奶奶了然一笑,婉儿说的是你武家大郎有可能搞阴谋!

“但也不可能。”

上官婉儿略一沉思,秀手端起了茶盏,茶香飘逸,一饮而尽,杯底朝向了皇奶奶,其上,有着高宗年号,指的是李家皇嗣。

气势一凛,皇奶奶咯咯笑了,“呵呵,婉儿,你怎么说不可能是旦儿?朕怎么觉得,旦儿的可能性倒比较大呀?你不觉得吗?旦儿虽然外表怯懦,可却颇有主意,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不是吗?”

如一只敏锐狸猫,对那些淘气老鼠,皇奶奶总能事先发觉!

“是吗?”

上官婉儿反问,她倒觉得,这样挺好的,那些隐在迷雾中的人,才能给人一种以有更大潜力发展的感觉,当然,她是绝对不相信皇嗣李旦能对眼前这个手可掌山河的女人造成什么威胁的,依着远交近攻,凭着铁血手段上位,这位女皇帝积威太盛了,让人生不出丝毫异心,也包括她婉儿!

“难道真没有可能是旦儿一手安排?你想,先给团儿灌酒,再派人扮作刺客,将‘魏’字剑鞘故意落儿下,让那傻丫头迷迷瞪瞪回宫禀报,真没这可能?”不得不说,皇奶奶想象力确实丰富,不过,也确实有这种可能!

“陛下,你……信不过?”

你信不过自己儿子?咬咬发白嘴唇,上官婉儿低低道,这句话她本不该说,但她说了,她,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我信不过?皇奶奶愣了!

对自己的儿子,她从来是疼爱的同时也绝对不让其行出自己的掌控,哪怕一点点,必要时,她也会将其毁灭!

凭心而论,她心里确实向着自己儿子,不然,怎么不立大郎承嗣做皇嗣来传承武家大统,却要立自己的旦儿做皇嗣呢,难道真是为了那家庙摆着的几些血食牲祭?人死后,一切空空了也,不至于吧!

只是,矫枉过正,过犹不及,正因为爱得太过,所以,害怕失去,她不能让她的旦儿超出一点儿自己的掌控,不能让她的旦儿犯一丁点儿她不允许他犯的过错!

信不过?怀疑?

怀疑儿子?还是怀疑自己?皇奶奶沉默了。

自己错了,也许吧!

夜深了,魏王府,书房,矮个子、尖脸、老鼠眼,眸里透着凶狠,趴在桌子上,武承嗣连连打着哈欠!

咚!咚!咚!…“王爷,小人……”“进来!”

伴随着敲门声,武懿宗那不耐涩哑声音响起。

“吱呀!”

依旧是夜行衣,一个个子高大、面容坚毅的壮硕汉子推门进来!

“韩青,怎么样?事情好了没?”手托桌面,武承嗣上位者气势凛然散发。

“小人有愧王爷栽培!”大个儿韩青艰难躬身,丝毫不敢抬首。

“怎么?出了什么漏子?”

武懿宗话语有着急切与怒气,事情一旦败露,这可不是闹着玩儿,说不定他那喜怒无常的老姑母直接把他咔嚓了!

“王爷,事儿倒是做好了,可是退出时候,被人发现了,喊抓刺客,撤得匆忙,落在墙根儿下柄铁锹和剑鞘,而那剑鞘,有我们王府标记。”

“什么?刺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平日白养你们了,做点儿事儿看看你们……”内心惶恐到了极点,老鼠眼眯成了缝儿,武承嗣只能借助骂自己养的这帮死士,来消减自己内心的紧张!

行刺皇嗣,多大的罪名,一旦被坐实了?咔嚓!

呃?不对!武承嗣小眼一转,不害怕了!

对,那剑鞘是直指他魏王府,可姑母她老人家生性多疑呀,她老人家既担心他对那李家小子玩儿什么花花肠子,又担心李家小子不听她话,且,她老人家知道自己没那个胆子,认为自己顶多玩儿点小聪明罢了!

不过,也确实如此,他武承嗣走的可是谋略之道,自然不会行那莽夫所谓的刺杀之举!

所以,老姑母怀不怀疑那姓李的小子玩弄手段想要摆脱她的掌控是两说,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刺杀皇嗣,顶多是将自己叫去询问一番,回答还不简单,不知道呀!

“你退吧!”

好困啊,看着韩青那愣小子还乖乖低着头,武承嗣起身摆手道,他正心烦呢,估计李家那小子的小崽子叫什么小三郎的,今天朝堂的所作所为,明天可就天下皆知了!

该怎么办呢?这是武承嗣脑袋落在枕头上的最后想法。

呼!

晨风吹,初阳升,又是一天,十月初二。

昨日朝拜皇奶奶,我当庭怒斥金吾卫将军武懿宗,不但未受惩罚,还受到皇奶奶夸赞,这一消息,一时轰动朝野!

魏王府。

“大哥,李家那小三郎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

刚过早饭,梁王武三思便跑到了魏王府,这是他刚进门第一句话,能每天给武家第一继承人——他这位老大哥找点麻烦,是他非常乐意的,你不下我不上吗!

“当然!”

“大哥,你看,现在李家连一小崽子都能欺侮到咱头上,大哥,你得给咱武家兄弟做主呀!”

“那是自然。”武承嗣边说边领着武三思向大堂行去,他可得尽量表现出他身为兄长的关怀!

梁王武三思、魏王武懿宗,看这两个堂兄弟,一个魁梧粗壮,一个矮小猥琐,真是除了那一肚子坏水,是没有一点儿相像呀!

正这时——

“大哥,大哥!”

人未到,那破锣嗓子便早早地哐哐响了起来,接着便是重重踩踏地面声,然后,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五短身材家伙走了进来,不是那金吾卫将军武懿宗又是谁!

第七章 云来肆

“二哥,你也在呀!你们可得给小弟我做主呀!他们李家欺人太甚呀!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呀!”

刚看见他那两位兄长,武懿宗便嚎了起来,一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委屈孩子模样。

“你给我悄悄的,进去再说!”

这下武承嗣可憋不住火了,这楞家伙怎么回事儿,脑袋缺根弦儿?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自己也不知道,要是让姑母知道,又该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

“老弟,咱们哥几个进屋说。”抚着胡髭,武三思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深有同感模样,拍拍武懿宗肩,一同屋内行去。

入得里,分宾主落座。

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武懿宗便气急败坏开口了,“两位兄长,‘我家朝堂,与你何干?’看着没,小三郎那小崽子是当着面骂我呀,完全是公开挑战咱武家的权威,而咱那老姑母,不但不治罪,反而还夸那小混蛋有种,是自己好孙子,我看这里面有什么苗头,咱们得早作提防呀!”

武三思也趁机道:“不错,大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是得想个对策了!”

共同的利益,将一群有着不同目的的人拴在了一处!

“咳咳!”轻咳一声,武承嗣扫帚眉下小眼冷然一扫。

这两个家伙,自从受封重用,便有了点儿得意忘形,连他这个本家老大哥也不放在眼里了,简直是到处捅娄子,近来又做了那许多荒唐事,能不传到姑母她老人家耳朵里嘛,该好好说道说道他们了。

“你们也别怨姑母她老人家偏心,李家也不算什么,主要是咱自己不争气,自己作践自己,惹姑母她老人家生气了,也不是做大哥的想说你们,你们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天天勾栏饮酒、遛狗斗鸡,能不捅娄子?”武承嗣话说得很重。

“哎!”转言,武承嗣又语重心长一叹,“老弟呀,咱们得明白,咱们这一切是谁给的?是姑母她老人家,而这桩富贵长不长的久,还是姑母一句话的事儿!”

脸上有着一抹怅然,武承嗣道:“这几回,姑母每见了我,说的总是咱武家兄弟如何如何不争气、没出息,又又有谁捅啥篓子了,让我这做大哥的找你们说道说道,昨天这事儿,很明显,就是姑母要给咱们点儿颜色瞧瞧,再不然……”

“两位兄弟,还记得吧!咱上一辈也是沾姑母她老人家的光,从个地方小官调进京城得以重用,可后来呢,惹得姑母她老人家一生气,是杀的杀、贬的贬,那下场……你们忘了!”

说到这儿,不仅武懿宗、武三思变了脸色,就是说话的武承嗣,也有些不自在,毕竟,那是他们的父辈,前车之鉴呀!

“大哥说的对,咱可不能重蹈覆辙了,我前段时间也误过事儿,都是喝酒昏头呀,我,决心改了,不喝酒了!”态度格外老实,武三思痛悔说着,他最近可是因酗酒接连误了兵部几件大事儿了!

武懿宗也恭敬开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他可对他这位背地里耍小刀子的大哥害怕得紧呀!

见两位堂弟态度诚恳,武懿宗也觉得该趁这个时机好好加固一下他这个老大哥的领袖地位,便沉思一番,出声开口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觉得,我们武家兄弟中,也该立个规矩了,两位兄弟觉得如何?”

“一切听大哥的。”

“好,我就来立这个规矩。”

衣袖一甩,武承嗣也是满腔豪情!

“第一,咱们武家兄弟,必须齐心协力,齐齐抱成团儿,聚成一个拳头,出击有度,进退一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誉与共,风雨同舟,要发现有那窝里反的害群之马,必群起而攻之,绝不手软。”

“大哥说得好!”

“这第二,咱们武家兄弟,必须严于律己,守德自好,把自己个儿的事儿做好了,不该做的事儿别做,妓院、赌场那些地方尽量少去,别瞎混,自己长点儿心!”

“哎!”武承嗣低叹一声,接着道:“去年一年,咱武家兄弟被弹劾的有七人,被陛下斥责的十二人,捅娄子惹祸的十七人,老弟呀,别埋怨姑母她老人家苛刻,关键是咱自己不争气呀!”

似乎是下了狠心,武承嗣牙一咬,“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咱兄弟里面,若有谁再不争气,做那惹人厌的老鼠屎,坏咱那满锅汤,咱哥几个到时先上书除了他去,省得他天天来这朝上丢人现眼!”

说着,瞥了武三思、武懿宗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沉了沉声,武承嗣郑重开口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姑母她老人家,咱们武家子弟必须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只要她老人家有了什么难处,一声令下,无论是上刀山、下油锅,咱们武家子弟必须千难不惧、万死不辞、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为姑母她老人家效死力!”

“这几年里,我形影不离跟在姑母身边,也经历了一些改天换地扭转乾坤的大事儿,一路风风雨雨,姑母她老人家真是不凡呀,《大云经》上怎么说来着……对,弥勒再世,阎浮提之主,对姑母她老人家,我算是心服口服了,就算是把咱们这些人合摽到一块儿呀,也不及老姑母那点心力劲儿,与姑母一比,咱们就是些俗人。”

风,吹动了云;云,飘到了城;阴影,遮盖了城下的人;这,就是势!积势之盛,冲腾斗牛,天下之人,莫敢不服,武三思、武懿宗听到这儿也频频点头。

“最后,一句好,对姑母她老人家,咱是顺者昌、逆者亡。平日姑母有什么想法意图了,别乱猜,知道的,都相互通个风、报个信,也好应对。”武懿宗说的诚恳

最后,挥挥手,“我说的就这些,你们回去可以和其他兄弟谈谈,让他们知道知道……”

武三思、武懿宗退去了,武承嗣又开始了他新的谋划!

日月轮转,昼夜更迭。

十月初七。

洛阳城东,风吹尘土,一僻静处,午后的灿灿阳彩,为那透着些许古意名为云来的小酒肆镀上了一层厚厚的金,那是我最爱的颜色,纯正黄|色,灿灿金黄,大统之色。

“小二,来壶酒!”“好嘞!”“小二,老子的酱驴肉呢?”“好,好,马上!”

云来酒肆雅间,几碟小菜,一壶小酒,两人对坐,吃着喝着,埋头不语。

许久!

“现在是武周的天下,魏王你是武家的正宗后嗣,而咱们的皇帝陛下却立了自己儿子——李唐的李旦为皇嗣,王爷你定然心中不平,叫嘉福来这僻静处,也定然是想让在下为王爷拿个主意,如何迎求皇嗣之位,王爷,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捋着三缕黄须,凤阁舍人张嘉福两眼直盯着武承嗣,一副自信模样!

父王旦、魏王承嗣,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两人竞争,争的是势,天下大势,争的是活路,将来的活路,只不过一攻一守罢了!

“不错。”

看着眼前尖嘴猴腮其貌不扬的张嘉福,武承嗣重重点头,暗叹自己挖空心思结交的这人,果然不只是那钻营投机之徒,还真有点儿本事,略一深思,不再犹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承嗣这些时日正是为这苦恼,希望张兄不吝赐教、多多助我,此恩此德,必当厚报,若是应允,请满饮杯中酒!”

接过,高举,碰唇,放下!

张嘉福道:“不急,先让我说说眼中所看、心中所想,若能相助王爷,再喝不迟!”

武承嗣一拱手,“张兄请说,承嗣洗耳恭听!”

“皇帝陛下为何没立魏王你为太子?”

“为何?”

“因为陛下对魏王你不满意。”

还用你说,姑母要是对我满意,哪轮得着他李旦小儿,仰脖,看窗外酒旗猎猎,武懿宗一杯酒饮尽!

“皇帝陛下为何没立皇嗣旦为太子?”

“呃?”

“因为陛下对皇嗣也不曾满意。”

用得着你说,再饮一杯酒,武承嗣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张嘉福虚有其表了。

“所以,魏王你做的只需两点,一个,就是让皇帝陛下对你满意,一个,就是让皇帝陛下对皇嗣旦更加失望。”

“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张兄你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承嗣一直想成啥了!”

太精辟了,武承嗣兴奋地直接一拍桌子,对自己以前想法做法繁琐却多无用是深深懊悔不已,倒把那张嘉福吓了一跳,“张兄,你说,你说。”武承嗣忙安慰道,只这句话,他便对张家富佩服得紧!

“一个,如何让皇帝陛下对梁王你满意?”

武承嗣竖起了耳朵。

“首先,魏王你得及时了解陛下心意,知道她老人家想什么,方能投其所好,讨其欢心,要做到这一个,魏王你就必须知道皇帝陛下每时每刻说了什么、想干什么、接下来要干什么……这个,非常重要,否则,无的放矢,一切无功。”

“如何?”

“关键,一个字,人,皇帝陛下身旁必须有你魏王的人,且机灵乖巧,能得陛下欢心,譬如梁王,在陛下身边不是有个上官婉儿吗?”

第八章 大请愿

在他老姑母身旁安插人?

还得机灵乖巧?

他武承嗣可没这么大能耐,至于得到姑母身旁侍女帮助,他可不是他二弟“风流王爷”武三思,能将上官婉儿也骑在马下,虽说赢得侍女帮助不单靠模样俊俏(看他这磕碜模样),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张兄,这恐怕暂时不行!”武承嗣苦笑,他当然想知道他姑母的一举一动来推测其心意变化,可这?

“我知道。”张嘉福也理解武承嗣苦衷,“所以,我们要走另一条路!”

看着武承嗣那期待眼神,张嘉福一字一顿道:“那就是,利用老百姓的呼声,来提高魏王你的声望,让我们的皇帝陛下知道,你魏王在百姓中的地位!”

“张兄,你是说?”武承嗣隐隐猜出了,不由暗暗佩服起张嘉福来!

“不错,是大请愿,去年王爷与傅游艺发起的民众大请愿就非常成功吗,数千人高举着万人签名‘劝进’请愿书,那场面,张某至今想起来还觉热血,有句话说的不是什么民贵君轻,这本身就是民意呀!”

“咱们可以再来次大请愿,比去年那次还可以再大些,不过,这次不是劝进了,而是‘立嗣’,立魏王你为太子,想想,成千上万人高呼‘魏王当为太子’的场面,这,民意如此,而民意,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天意,天意难违呀!魏王,你说陛下看到这会如何呢?”

魏王!太子!民意!天意!

好美妙呀!此时,武承嗣仿佛看到了他的老姑母满脸欢笑地宣布他为大周太子,强忍着拍大腿举动,声音颤抖道:“好啊,好啊!张大人,快说!快说!”

放下筷子,张嘉福接着道:“另一个,就是如何让陛下对皇嗣更加失?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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